“这也是第二个问题的-部分……”
“没这回事。”
“这算是古立人第二次死?”
“……”方珏不答。
“本座要看他的坟墓,予以证明。”
“办不到!”
“你心虚么?”
“死者为大,不容亵渎。”
“那你是门户继承人?”
“不错!”
“你得到了祖师信符乌木牌?”
方珏骇然大震,后退-步,栗声道:“阁下怎么知道?”神剑帮主窒了窒,冷冷地道:“这不是秘密,老一代的武林人全知道,小子,现在轮到你了……”方珏剑眉一挑,道:“现在请阁下交代与先师之间的过节儿,在下一并接着!”冷森森地一笑,神剑帮主道:“到时候会告诉你,现在我们先剑下见真章。”方珏牙痒痒地道:“动手后,还有开口的机会么?”
“有的,本座会留给你说话与听话的机会。”
“如果阁下不能再开口呢?”
“哈哈哈哈,白儒,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阁下有这自信?”
“可能!”
“阁下与先师之间的过节儿,不会是见不得人的吧?”
“随你怎么说,本座目前不争辩。”
方珏年轻气盛,不耐蘑菇,愤然道:“好,如何打法?”神剑帮主一字一顿地道:“只有-方可以活着离开!”方珏星目-闪,道:“拔剑!”神剑帮主缓缓拔出长剑,上扬,移位,剑身如-泓秋水,一望而知是支奇剑。方珏也站好位置,扬剑,沉声道:“霸剑无敌!”岳峙渊停,双方凝立对视。空气在刹那之间骤呈无比的紧张,八名锦衣铁卫十六只眼睛,全部都射向场心,这当是武林中罕闻罕见的搏击。时间似已停滞在某一点上。生死之搏,结果无法逆料。但,这也是古怪的搏命,神剑帮主迄未表明身分,也没透露原因。林隙漏下的阳光照在剑身上,闪泛刺目的寒芒。场面一片死寂,但充满着无比的杀机。
“呀!”栗吼声撞破了死寂的空气,剑芒乍闪,剑气横溢,紧密的碰击声震人心魄,人影霍然分开,没有人看清招式,也分不出是谁先出手。第-个回合,无分轩轾。双方又回复对峙之局。场周所有的目光全直了,身为武士,能见识到这种旷代剑手的决斗,的确是三生有幸,眼福不浅。在这种情形下,时间的观念已不存在了,因为心神全被眼前的情况所控制,已经没有自我的存在了。不知过了多久,暴喝再起,剑气裂空,双方-触即分。“沙!沙!”残枝断叶纷纷飘坠,落了-地。
场面再趋静止,双方都-样人、神、剑合而为一,这是剑道好手的至高境界,克敌应攻,只在意动之间,任何一方。只要心意稍一浮动,便将立遭致命的打击,也可说是练武者本能极限的发挥。“呀!”每一条紧绷的心弦几乎为之断折。“锵”地-声金铁震鸣,两支剑交叉平贴在一起,胶着不动了。剑斗,成了内力的比拼,谁的功力稍逊,生死立判。旁观者的眼睛暴睁着,眼珠几乎要起出眶外。像两尊石像对立,不言不动,内力透过剑身互相抵制,旁人看不出来,只当事人心里有数。更长的时间在持续。双方忽然矮了许多,原来四只脚已没入土中,直到胫骨。此刻,任何一方只要受到些微的外力干扰,就非当场横尸不可。方珏额上汗珠滚滚而落,俊面成了紫色。神剑帮主的蒙面巾也被汗水濡湿,不过,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双方的内元在等量地消耗。突地,在方珏身后方向的一名锦衣铁卫,缓缓挪步,悄没声地欺向方珏,他的意图不言而喻。方珏蒙然未觉。不殊死神迫近,危机千钧一发。
半声闷嗥,那名想施暗算的铁卫,砰地栽了下去。全场为之骇然大震。猝然之变,受影响最大的是方珏,因为他心理上毫无准备,闷嗥声是发自他的身后,而神剑帮主是迎面,那名铁卫的行动已在他眼中,不过,由于铁卫的突然栽倒,也使他心神震动。变动使双方内力失去平衡,人影霍地分开,方珏倒跄了四五步,一屁股跌坐地上,口血狂喷。神剑帮主也摇晃着退了数步,没倒下,仍保持站立之势,但他也好不到哪里,口血从面巾滴落前襟,濡湿了一大片。方珏猛错牙,摇摇不稳地站了起来,霸剑拄地,眼前一片模糊。七名铁卫仗剑向前挪步,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神剑帮主没有阻止。刚才那名铁卫无故倒地而亡,却没人去追究原因。方珏头晕目眩,他知道有人迫近,但欲振乏力。“住手!”一声娇叱破空传来。锦衣铁卫停止进迫。白影一晃,一个白衣蒙面女子俏生生现身场心,身法之奇令人咋舌。锦衣铁卫齐齐作势戒备。神剑帮主栗声道:“刚才杀人的是你?”
“不错!”
“与白儒是同路人?”
“过路人!”
“什么来历?”
“不必告诉你。”
“你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大帮主,你的作为令人齿冷!”
“什么意思?”
“以你的身分地位,决斗应该讲求公平二字,竟纵容手下卑鄙暗算……”
“住口,本座可不曾下令。”
“你没阻止。”
“你想干预?”
“路见不平,当然要管。”
“你管得了?”
“管不了就不会伸手。”
方珏大为困惑,这白衣蒙面女是什么来路,竟然敢与神剑帮主相抗?听声音她年纪不大,她有这大的能耐么?她为什么甘冒与神剑帮结怨之险而插手?神剑帮主栗喝一声:“拿下!”七名锦衣铁卫一拥而上。白影疾晃,穿入闪闪寒芒之中,突地消失。“哇!哇!”两名铁卫栽了下去,其余的全窒住了。白衣蒙面女与方珏并肩而立,冷凄凄地道:“帮主阁下,要与白儒决斗,另择时地,现在带几个活的回去吧!”神剑帮主气得浑身发抖,栗声道:“你……狂妄得相当可以,你会后悔莫及的。”白衣蒙面女冷冰冰地道:“姑娘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阁下内伤也不轻,要展神威等下次,今天到此收场!”说完,转向方珏道:“可以走了,还等什么?”方珏此刻功力已恢复了少许,期期地道:“谢姑娘援手!”
白衣蒙面女冷漠地道:“有话等离开再说。”方珏望向神剑帮主道:“咱们后会有期了!”神剑帮主道:“时间不会太久的!”方珏收起剑,转身,蹒跚移步,白衣蒙面女亦步亦趋地跟着。剩下的五名锦衣铁卫,慑于白衣蒙面女的惊人功力,在帮主没下令之下,乐得不采取行动。方珏内伤极重,连走路都感吃力,但他咬牙忍住。
穿林走了里许,白衣蒙面女开口道:“你必须立刻疗伤,否则后果堪虞。”方珏止步道:“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白衣蒙面女沉吟了片刻才道:“人家都叫我‘小金凤’!”
“小金凤?”
“不错!”
“芳名呢!”
“我不想告诉你。”
方珏敏感地想到不久前,在大树庄附近的密林巾,“灵羽婆婆”与“金凤女”婆媳俩争执的-幕,她俩口里的小妞。莫非就是……心念之中,脱口道:“请问,有位‘金凤女’前辈与姑娘是什么关系?”“小金凤”不假思索地道:“毫无关系可言,你倒是很有联想力。”方珏怔了怔,道:“毫无关系?……”
“小金凤”道:“我说你必须立刻疗伤。”方珏左右-环顾,道:“就在此地么?”“小金凤”道:“难道疗伤还要拣风水?”顿了顿,自怀中取出-粒丹丸,道:“这是-粒极为神效的伤丹,可收速效,你服下试试看……”方珏接过手来,期期地道:“在下记住姑娘的人情!”“小金凤”冷声道:“用不着,谈不上人情,你赶快疗伤,我们还有事。”方珏大感惑然,这叫“小金凤”的神秘女子,现身得突兀,在称呼上全用直接称谓,而彼此素昧生平,这是为什么?她说还有事,显然她是有所为而来的,当下深深盯了对方-眼,道:“还有事?”
“不错!”
“什么事?”
“等你恢复功力之后再说。”
方珏无奈,只好按捺住满腹疑云,择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把药丸纳入口中,然后运起“王者之剑”鞘藏秘笈中所载的内功心法,-意疗伤。
神功加上神丹,果然不同凡响,药力一行开,内元便源源而生。“小余凤”在附近来回逡巡,以防神剑帮的人追踪而至,仅仅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方珏功力尽复,挺身站起,又恢复了平常的英风豪气,“小会凤”走了过来,方珏不断地在心里自问:“她是谁?她是谁?小金凤这名号前所未闻。安知不是她信口胡诌的,设若如此,她的目的何在呢?”心念之中道:“姑娘能见示真面目么?”“小金凤”断然道:“不行,现在跟我走!”走字出口,人已当先掠去。方珏只好紧紧相随,“小金凤”的身法快得惊人,方珏用上了全力,才能保持双方的距离。一个少女而有这么高的功力,实在骇人听闻。
一会儿。来到一栋农舍之前,这农舍孤零零地坐落在旷野中,四周围上了土墙,大门虚掩着,“小金凤”开口道:“到了,就是这里!”方珏剑眉-蹙,道:“我们到这农家来做什么?”“小金凤”道:“进去看了你就知道。”方珏狐疑地望了“小金凤”一眼。推门进去,门里,是个土院子,正面是-椽三开间的瓦屋,不见人影。“小金凤”抬手道:“进堂屋里去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方珏完全迷糊了,依言走近堂屋门,伸手一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方珏为之骇然大震,目光朝里一张,登时头皮发了炸,只见五六具尸体躺在血泊中,一共四男两女,其中三个年轻男子,-个少女,另外-男一女老的,像是夫妇。方珏栗叫一声:“这是灭门?”“小金凤”冷凄凄地道:“不错,是灭门!”方珏实在不忍心再看,转身面对“小金凤”道:“是谁下的毒手?”“小金凤”行所无事地道:“是我!”方珏星目大张,后退一步,栗声道:“是你?“
“唔!”
“为什么做这种人神共愤的事?”
“人神共愤?”
“灭门,难道算是好事?”
“可以说是好事。”
“什么意思?”
“等会你就知道,现在我们去看一个人,希望她还没断气。”
方珏心头又是“咚”地一震,道:“是谁?”
“一个与你有密切关系的人。”
“到底是谁?”
“见了你就知道。”
“人在哪里?”
“屋后柴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