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道一想到上次在乐寿堂所领教的尹福的惊人身手,特别是他一掌将王五打成重伤的那一下,心中即感到有点发寒,犹豫不定的道:“我也说不清楚,尹福无疑很强,但是书文前辈更不是等闲之辈……不过要我估计的话,我认为他们要是赤手空拳的较量,有可能会拼个两败俱伤,但要是动兵器的话,尹福绝对会败在书文前辈的大枪之下!”
顿了一顿,王若道又说道:“但是我认为他们不可能打得起来,尹福就算真如你所说想要找两个替死鬼,也不可能找书文前辈和殿堂兄。一来身材相差太多,当时在宫中看到我们的人可不少,就连李莲英那个太监都还没有死,尹福要是随便弄两个替死鬼,肯定瞒不过他。二来四民拳社有耿师叔在,他交友非常广范,京师大多都的武术名家,包括你姐夫在内都是他的好友。只要他肯为书文前辈和殿堂兄作证,证明当晚他们一直留在四民拳社,并不在犯罪现场。想必尹福也没办法冤枉书文前辈和殿堂兄!”
一想到那个大太监李莲英当rì硬受了自己一拳,居然还活了下来,王若道就觉得非常的郁闷,恨不能再去清宫一场,在李莲英的身上再补一拳,看看这死人妖会不会仍然不死?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的到了眼镜铺,却见程廷华就站在门口,背着双手,面sèyīn沉的瞧着他们。
王若道和黄月蕾两人同时的感到不妙,暗想可别让程廷华误会他们有什么私情,那样就太尴尬了。
王若道还没有想到该如何解释,程廷华就淡淡的开口了,只听他说道:“若道,王五兄又醒了,他想要见你,你去看看他吧!”
说完,程廷华即直接转身入内了,责怪的话却是一句也没有。
黄月蕾见状呆了一下,忍不住的问王若道:“若道,姐夫他……他看到我们一起回来,该不会是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吧?”说罢,玉脸不由微微一红。
王若道点头道:“很有可能,这样吧,你去跟你姐夫解释,我去看看王五师伯!”
“喂,你太会推卸责任了吧,为什么是我去解释,不是你去?”黄月蕾不满的道。
王若道叹道:“你觉得我去解释你姐夫会相信吗?”
“……”
黄月蕾默然无语,看着王若道如逃跑似的身影,玉齿一咬,快步的向程廷华的方向追去。
王五的内伤已经好多了,目前已经不再需要泡药浴了,只不过仍然不能下床。大概是他老是躺在床上感觉太过无聊,见到王若道进来,就急急的问道:“若道,你跑哪儿去了,今天怎么一整天都见不到你?”
王若道先道了个歉,然后解释道:“我今天出去办事去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京师的情况,为我们rì后的计划做准备……”
王若道的话还没有说完,即听王五又急急的问道:“京师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若道,你千万别骗我,我今天听到眼镜铺的弟子在暗中谈论维新派的事情,他们说清兵正在到处抓捕维新派的人,还说谭兄弟也被清兵抓住了,过几天就要斩首,这是不是真的?还有,康公和梁先生又怎么样了?若道,你立即给我说实话!”
王若道怔了一下,心中一边暗骂那些多嘴的人,一边安慰王五道:“王师伯,你先别激动,认真的听我说。清兵抓捕维新派的事情是真的,谭先生被抓的事情也是真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今天已经找人把他救出来了,现在他也许已经在去法国的船上了,清兵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抓到他了。至于康公和梁先生你更不用担心,他们早就逃走了,清兵没能抓住他们!”
“你今天把谭兄弟救出来了,这是什么回事?”
被王五质疑的眼神盯着,王若道不得不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有选择xìng的讲了一遍。
一听王若道是请两个洋人解救谭嗣同,王五即不由皱起了眉头,怀疑的问道:“若道,这两个洋人有能力从清廷手中救出谭兄弟吗?就算救出了,他们会守信用将谭兄弟平安的送到法国吗?”
“一定会的!”王若道认真的说道:“王师伯,你就算不相信那两个洋人,也应该相信我,要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又岂会将谭先生托付给他们?”
王若道这样说,倒令王五感到安心了一点。抛开对谭嗣同的担心后,王五即将话题转到王若道的身上,他问道:“若道,你明天跟rì本人比武又是怎么回事?我倒不是责怪你要跟rì本人比武,换成我在那种情况下,也不会退缩的。只是,你现在是通辑犯,清兵正在满城的搜捕你,你却要在明天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洋人的场合与rì本人比武,万一尹福师徒明天也去了那儿,认出了你该怎么办?”
王若道笑道:“王师伯请不用担心,只要你不出现,尹福师徒是不可能认得出我的。不瞒你说,今天我从四民拳社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尹福师徒,还跟那个宫宝田过了几招,他们结果并没有认出来我就是刺客之一!”
“什么?你碰到了尹福师徒,这又是怎么回事?”王五闻言不由吓了一跳。
待王若道将之前在四民拳社门口跟尹福师徒碰上的事情讲了一遍后,王五即叹息道:“你这小子,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虽然智计过人,却又太过胆大妄为,这样下去,我担心你迟早会出事啊!”
王若道说道:“王师伯不必担心,我做事看似胆大,但是很有分寸的,没有百分之八十以上把握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出事!”顿了一下,又说道:“对了,王师伯,来这眼镜铺之前,我跟程师伯有过约定,我们只能在这儿停留十天,如今已经是八天了。我打算等到明天比武的事情结束后,就再请那个西摩尔帮忙,把我们弄出城去。只要离开了běijīng,我们就回保定。到了保定后你只要安心的在万通镖局呆几个月,好好的养伤,清兵就绝对不可能再找得到我们!”
王五叹道:“都怪我王五无能啊,要不是我在尹福的手上受伤,也不至于会令廷华兄为难,更连累了你。我王五心中有愧啊!”
王若道忙劝道:“王师伯千万别这么想,都是自己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哪有被你连累了?”
沉默了半晌,王五再次开口道:“若道,对于明天跟rì本人比武的事,你有多少把握?”
王若道说道:“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把握还是有的!”
“还极自信的啊!”王五“呵呵”笑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击败那个叫鬼横山的弟子。但是你请的李书文,有能力击败鬼横山吗?为什么你会对李书文那么有信心?”
“别忘了我这一个月半月的时间经常往四民拳社跑,还常跟李书文的弟子霍殿堂切磋拳术,有时候李书文兴致来了也会指点我几招,所以我才对他的实力有所了解。我认为,这个李书文的实战能力可能是我来到京师后所见到最强的,甚至比尹福和那个镜湖先生还要强一点,鬼横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王五闻言有点动容:“比尹福还强,那岂不是比我要高出两三等?唉,难怪当年师父一再的告诫我,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我王五自从能够挥舞八十一斤重的大刀,在京师开了家镖局,就自以为无人能敌了。没想到生平第一次潜入清宫做大事,就被人打成重伤,还得靠若道你施救才能活着回来……这是老天爷对我王五自视甚高的惩罚啊!”
王若道感到有点不妙,听王五这口气,貌似败在尹福的手上后就对自己失去信心,变得心灰意冷了。要是凭由他这样下去,等到他的伤养好了,雄心壮志只怕也会没了,没有了雄心壮志,实力只怕也会每况愈下,最终会变得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这样的王五,还不如让他死了好。
想到这些,王若道不由心中暗急,想着该如何开解王五,重新激发他的雄心壮志,然而还没有等到他想好说辞,就突然听到外面响起喊杀声和打斗声,接着听到程有龙一声大吼:“是什么人敢来袭击我们程家,有种报上名来,蒙着面不敢见人算什么东西?”
有敌人袭击眼镜铺?
王若道心中一惊,正要出去看看,却听王五急急的道:“若道,是不是尹福带人杀来了?你赶快离开这儿,想办法自己出城回保定去,不用管我了,快走吧!”
“王师伯,不会是尹福,他就算知道我们在此处,也不可能带人蒙面夜袭眼镜铺,这不是他的作风!”
王若道说着轻轻的将门拉开了一道缝,向外面看了一会儿,即皱眉道:“看这些袭击者的打扮,以及他们兵器和身手,好像是倭人的忍者,而且我看他们的目标似乎是程师伯?”
王五愕然:“真的是倭人?廷华兄有得罪过倭人吗?”
王若道只是想了一下,就突然的笑道:“我明白了,这些倭人忍者必是鬼横山请来的。大概是我今天所说的话令鬼横山感到心中不安,为了保证明天的比武不会落败,他即请忍者来试探程师伯的实力。他大概是以为,明天我请来跟他较量的师门长辈是程廷华师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