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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呼之欲出

    “天残门”总堂布置单斌的灵堂庄严肃穆十分隆重;焚烧冥纸烟屑袅袅飞旋,显得一片愁云惨雾。崔赵忠率领三大长老及各分堂堂主与重要干部门众公祭,由“羽灵真人”邱琮杰与“八风秀士”李文钦及诸葛亮和马岱师徒跪陪答礼,场面备极哀荣。“神魔刀”卫九敌偕“灵弓蛇剑”东方芙蓉也来上香,为接待者依男女之别,迎入后堂略作休息。邱琮杰与李文钦离跪席迎客而来,面带凄容作揖道:“卫大侠远从长安赶来,专为家师吊丧,实令晚辈感动,无法用言语形容。”卫九敌一脸忧伤悲切,抱英雄拳为礼道:“单前辈于十年前能够毅然退出朝廷鹰犬行列,实令卫某十分敬佩;听说单前辈睡前饮酒,不慎引燃火烛以致造成火灾身亡。所谓户枢不蠹,流水不腐,其遗志得由你们师兄弟传承下去。”邱琮杰一睑悲戚,转为怒目虬髯贲展忿懑道:“卫大侠是自己人,不敢对您隐瞒家师的死亡真相,他老人家是被人制住穴道,放火活活烧死的!凶手必定是一名残酷毫无人性的冷血动物,连失去武功的老人家都下得了毒手!”卫九敌一震!霍然离座而起,神色激动超前紧握邱琮杰双手道:“凶手是谁,你们可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卫某第一个不饶他!”正义凛然的言词与举动,促使邱琮杰捶胸跺脚,如稚儿般嚎啕大哭,涕泗纵横沾得虬胡一团脏乱,真是忠肝义胆的性情中人。“他……他奶奶的熊!那个凶手龟儿子根本不晓得师伯平常不喝白酒,却用白酒的高酒精度去酿成大火……干伊娘卡好(操他妈)!让我逮住,保证剥皮装粗糠!”一大把年纪状似钟魁凶恶模样的邱琮杰,忿意不平,口不择言,连三字经都屌了出来!还挺吓人的,可见其怒火难熄。卫九敌眉头一皱,双眼神采赫赫然视道:“邱真人!你说的都是旁节末枝的佐证判断;重要的是凶手可有留下代表身份的确凿证据?我们即刻活逮至单前辈灵堂前,开膛剖胸活祭亡灵。”李文钦轻拍邱琮杰肩膀安慰,随即说道:“邱师弟比较冲动,让晚辈来说;家师卧居摆设的奇门遁甲没有启动,足以代表是熟人所为,现场遗留一柄家师防身的匕首,可见早有防备,同时又找出一颗未经烧化可控制发作的毒药丹九;因此判断凶手与家师可能未达成某种协议,家师不为控制方导致杀身之祸。”这般判断好像当场历历在目,让人有一种凶手呼之欲出的感觉。卫九敌浓眉一颤,眼露精光四射似要看透人心的吓人模样道:“这表示凶手擅使毒药又是熟人,是否与擅用毒的‘天残门’有关?而且能和令师面对面促膝长谈的人物,并没有几个啊!”李文钦闻言一呆,当下满脸疑惑为之沉思,默然不语。邱琮杰口快抢说道:“这件事绝非‘天残门’所为!”“为什么如此判断?”卫九敌讶异问道。“因为师伯临死前,曾留下了凶手是谁的扑朔迷离线索!”邱琮杰捋虬髯一脸得意道。卫九敌双眼精光一闪,兴奋脱口道:“听说单前辈被烧焦得不成人形了,怎么可能留下任何线索?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吧!”“这是诸葛亮如此说的!”邱琮杰一毫不犹豫脱口道。李文钦抚额深思后,突然接口道:“确实如此!诸葛亮威凤祥麟,明见万里,真是不可多得之后进人才,居然发现家师烧焦尸体右手的大姆指不见了,结果却在其紧闭的嘴巴内发现。”卫九敌双眼睛光异采,一闪即隐,语气关切的问道:“这又代表什么?光是这样就能知晓凶手是谁,也未免太夸大其词了吧!老夫就是不信诸葛亮有这种能耐。”李文钦叹息道:“师父生前超高睿智,临死前的这个动作,实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理解,但是却为诸葛亮解答出来,所以此人绝对不可小觎!”卫九敌一震!抚掌钦佩道:“好个诸葛亮!他若能投在老夫‘神刀门’门下,必然是老夫唯一的关门亲授衣钵传人;不知他将凶手的名字告诉大家了吗?”“没有。”李文钦神色一黯道。“为什么?”卫九敌讶异脱口道。邱琮杰一脸虬胡贲然怒声道:“这个门缝里看人的——诸葛亮!真是不点不亮;竟然说为了保护大家不被凶手暗杀灭口,不透露真凶乃情非得已。”卫九敌脸色阴暗不定,默然片晌后又道:“难道诸葛亮就不怕凶手杀他灭口?”邱琮杰哈哈一笑道:“怎会不怕!日夜派遣一等一的高手,分别明暗哨共十处保护,况且还有我们师兄弟轮番守在户外,不定时的查哨,确实是咱们怕他给灭了口。”卫九敌脸色一沉怀疑问道:“既然有能力害死单前辈的凶手,可见武功智慧超人一等;这种阵仗会有效吗?是否要老夫尽一份绵薄之力!”李文钦作揖称谢,感激道:“这种小事何劳卫大侠亲自出马,诸葛亮早已做好事先安排,还说如果被凶手暗杀,便会有武功绝顶的武林公正第三者,将密藏凶手名字的锦囊公天下,使其无所遁形,遗臭万年!”邱琮杰又抢说道:“除非……”卫九敌耸动肩膀,在意的急问道:“除非什么?”“除非亲自交给你我的义子张心宝,他说放眼天下唯有小宝能制这名残酷凶手,可见其人十分可怕。”“说的也是!听闻小宝已然练就刀枪不入的‘金刚不坏神功’;咱们忝为义父也与有荣焉,当然不必与他相争。”邱琮杰脱口惊讶道:“卫大侠!这是本派至高无上的神功成就,为何您会知晓名称?”卫九敌肩膀一震!转而镇定如恒微笑道:“这是江东一位朋友捎信传递的好消息;况且‘神刀门’与小宝算是世交,怎会不知‘神鉴奇侠’的旷世武学来龙去脉。”这一分析十分合情合理。李文钦与邱琮杰也为张心宝高兴;对付这名武功高绝智慧一流的暗中凶手,岂不易如反掌。三个人讲到这里,忽闻一人来报急声说道:“启禀各位老前辈!灵堂突然来个满脸为白胡掩盖,不见五官的疯癫怪老头;哭得像稚童一样,逢有人劝他节哀顺变,就挥掌打人,武功十分高强,大乱灵堂,根本无人能阻止!”李文钦与邱琮杰双双一愕!面面相腼突然异口同声道:“是师叔!”“是师父!”他们忧喜参半,连袂掠身离去。卫九敌双眼杀气腾腾脱口道:“料不到游戏风尘的‘颠道人’邱开,会在此出现!”“劈哩啪啦……”棍棍着肉的重击声音。李文钦与邱琮杰两个人加起来已经一百多岁了,如今却如小孩子般乖乖地跪在地面,不敢凝功抵抗,硬咬牙关任由“颠道人”邱开手持八尺长的木棍,在背脊上乱棍毒打。邱开老泪涕泗糊了一张毛茸茸的蓬草般面貌,暴跳如雷,边打边咒骂不休道:“你们两个免患子的先人板板六十四!老子的师兄丧失武功就必须靠你们保护……咱们离开南蛮番地不到多少时间……就断送他一条老命……你们怎么向我交待……如何向亡灵交待……”唉,世上万般愁苦事,莫如死别与生离!师门硕果长辈教训晚辈,无人胆敢出面劝阻。当卫九敌踏入灵堂!看见邱开身后的安世高大师及已经毁容面貌丑陋的“绝尘”和尚时,身形为之一顿,本欲劝阻的行动立止,一旁观望。本是跪地守灵的诸葛亮一见卫九敌再次进灵堂,便闪入幡影幢幢的白布帘而隐。安世高大师看见卫九敌出现灵堂时也为之一震!忙趋前伸掌使出玄妙的手法,紧攫住邱开正在毒打不休的木棍,唱了一声佛号道:“邱檀越请息雷霆之怒!免得单前辈的亡灵不安;既然发生了事故,应该思谋解决之道才是,要不然徒让凶手暗自耻笑。”邱开已经打断了木棍,怒气也消了一半,随手丢甩道:“今日若不是安世高大师求情,便打得你们趴地不起,都给老子起来,将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讲清楚说明白,好让我为师兄报仇!”卫九敌趋前抱拳为礼道:“邱前辈侠驾来临,风范不减当年,晚辈向您请安。”邱开此刻怀着悲伤的心情,只有一甩衣袖表示回礼,由邱琮杰及李文钦带去偏厅禀告一切。安世高大师合十问候道:“卫大侠十多年不见,依旧风采如昔!老衲沿途听闻您即将成立‘神刀门’,广招门徒,造福武林,可敬可佩!”卫九敌望着“绝尘”和尚,见其虽然面貌丑陋,却于举止投足间,显得一股天生的宦海姿态,台阁生风,非将即相的感觉,绝非武林中人。紊结转迭,不由得多看几眼,顿觉好似哪儿见过!厅外忽然传来一阵娘娘腔的喧嚷音调,于肃穆哀伤的灵堂正殿犹显不够庄重,却无一人胆敢脸色不快,尤其是“天残门”弟子人人神色恭敬退开一旁。他就是天残门主崔赵忠:当他一脚踏进灵堂后脚还没跟进时,看见绝尘和尚一时惊愕傻了眼,便如一根铁钉钉在原地。忽然间——崔赵忠嚎啕大哭,并非奔向灵前,而是匍匐地面猛抱着绝尘和尚的双腿,实令大众错愕不解。只听其哽哽噎噎饮泣抽搐,若女人娇弱姿态道:“哎呀苍天有眼……‘黄门令’宦官副总管赵忠参见‘老大’!人家就知道您鸿福齐天投江不死……得知您被安世高大师收在身边当和尚……欲寻找时却在中原失踪……”全天下的江湖人都不知道崔赵忠本是前朝‘十常侍’宦官之一的赵忠,自从认祖归宗才添加崔姓,在他喜极而泣中,不小心泄露了身份,而其口中的‘老大’不就是张让了!卫九敌闻言浑身一震!双眼忽显喜悦神采即隐,转而忿懑面容。料不到绝尘和尚丑脸一红,挣不开其搂抱纠缠,合十称念一声佛号道:“贵擅越怎恁地称贫僧为‘老大’?真不知在讲谁呀!贫僧依稀记得‘赵忠’这个名字,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崔赵忠哭得像泪人儿般,男人面貌抹胭脂水粉都溶化得一塌糊涂;可见十分悲凄,道:“你我当时中了‘至尊魔教’教主白灵绝一掌,以至失忆生不如死……你就是化成了灰,我都能认得出来……怎么至今还没有恢复记忆?”绝尘和尚被这个男人婆搂住双腿不放,十分尴尬不知所措,连称檀越认错人了,只得目寻安世高大师解围。安世高大师暗叫不妙,连忙趋前合十道:“崔檀越!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过去往事莫再提起;‘绝尘’乃是清静的修行和尚,如同法号一样,虽然身处十丈红尘,却、心境如如不动,远离眼、耳、鼻、舌、身、意,所幻化出来的色、声、香、味、触、法,六欲界。”崔赵忠愤然而起,道:“你这秃驴!不知施了什么妖法把张让迷得糊里糊涂的,又不治疗其失忆之症,叫他变成另一个人似的;你讲的那一套有谁听得懂?去骗三岁孩童还差不多!”安世高大师双眼神采炯炯凝视,谆谆教导开示道:“人生虽然苦短,却无‘懂’与不懂分别,只是有‘学’及不学这两个字,就是所谓的活到老学到老。不论以前权倾朝野的宦官张让,或现在登极为一门之尊如檀越,原本便是踩在无数的尸体上而夺取的,但千万别忘了世间所有的一切,人人皆只有使用权,而无所有权;若得继续你争我夺去保护眼前的地位,岂不太苦了?如果能放下屠刀,洗涤污秽心灵,终有一天必能成佛!”深入浅出一针见血的简单佛理,确能打动人心,也令崔赵忠似懂非懂不再辩驳,不愧一代高僧大师,是医心的医王。卫九敌满脸正气凛然冷哼一声道:“原来‘十常侍’之首张让就是这位毁容的绝尘和尚;当年翊赞中枢权倾天下,生杀予夺,残害忠良,并且卖官鬻爵擅作威福,上行下效搞得官吏横徵暴敛,百姓怨声载道。大汉可以说是被你们搞垮,若不杀你们以谢天下,天理何在!”绝尘和尚一脸错愕!崔赵忠掠至他身边蓄势待发,门众个个拔刀团团将卫九敌围起来,整座灵堂显得杀气严霜。崔赵忠怒斥指责道:“卫九敌!我知道你看不起咱们这些旁门左道的绿林江湖门派,有本事就找我一较高下;‘老大’张让于十年前已然去逝了,眼前的只有‘绝尘’和尚而已,所有的帐就由我一手承担!”旁门左道也有死忠的朋友!这番话让门徒弟子显露更为尊敬的神情,有抛头颅洒热血拚上一身剐的无比勇气。此刻安世高大师眉头一蹙,合十低沉念了一声佛号道:“卫檀越!单前辈灵堂前不该动武,况且‘天残门’不似以往横行霸道,崔门主早已为张心宝感化,与‘神鉴宫’熔为一炉,以保镖正业为生,小宝为人如何,你应该信得过!”卫九敌双眼异采连闪,一阵沉吟后道:“本门副门主之位也是保留给小宝的,今日便看在小宝的面子不与你们计较;但是安世高大师乃一代圣僧,得说一句公道话!”安世高一呆!合十叙礼忙问道:“请卫檀越指教!”卫九敌冷然道:“如果一个人犯了满身不可饶恕的罪孽,是否遁入空门,就可以洗涤过往一切?那么,被张让害死的无数忠良之后,又找谁报仇?”这时候,董缨、紫罗兰、萤兰燕、东方芙蓉及一干姊妹女眷,都到了剑拔弩张的灵堂,也听到了这段对话。安世高大师一脸忧容合十回答道:“世间最重的是‘杀业’,一个人犯错当然接受国家法律的制裁,并非遁入空门就可以逃避一切;所谓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以后轮回转世,还得随着善、恶业的无形摆布,连佛、菩萨都无法伸出援手,唯有靠自己顿悟解脱,不畏生死偿还还恶业,就算是位得道高僧了。”卫九敌嗤之以鼻道:“安世高大师,出家人不打妄语,你别避重就轻言词闪烁,这番话根本是隔靴搔痒摸不着边际,同时也表示你有心袒护张让;你今日虽可以不必回答,来日方长总要表明态度的!”安世高一愕!忙问道:“卫檀越!欲意如何?”卫九敌俨然一挺,指责道:“卫某打算端午节当天,在华山‘神刀门’召开武林大会,张让与赵忠就由天下人来公审,我看到时候连义子张心宝也会大义灭亲吧!”安世高脸色煞白脱口道:“你……明知‘绝尘’和尚丧失了记忆;所谓冤家直解不宜结,又何苦逼迫张心宝去做这种残忍的选择?善恶终有头,让他们随业得报不就好了!”卫九敌仰灵堂而望,语气幽然叹声道:“卫某也会尽力帮忙!留住张让与赵忠的生命,能终生囚禁华山‘神刀门’而老去,也算对义子小宝有个交待。”说得仁至义尽,令人动容。他回头望着东方芙蓉冷声道:“蓉儿,咱们走吧!此处已经不欢迎我们了!”话毕,掠身出灵堂。此刻的东方芙蓉裣襟匍匐地上,朝绝尘和尚磕了三个响头道:“夫君张郎给您一手扶养长大,恩重如山;媳妇这里有一瓶‘玉脂续肤膏’能令您容貌恢复往昔光采,沙哑的声音回复如初,是媳妇的一点心意。”绝尘和尚闻言后,当年吞炭毁容的丑脸并不因此激动,反而显露出一种雍容慈辉,如沐佛恩般的能不说而教化众生之感觉,令人肃然起敬。他依然不疾不徐称念一声“阿弥陀佛”,以宽敞无私的平常心,音调沙哑却字字清晰有力道:“二十几年来!这个镂骨铭心的三个字,确实让老纳有一段时间的欢笑及痛苦,并且常在午夜梦回,挥之不去,相互间的‘业力’牵扯实在可怕。如今,‘张心宝’这个名字,在老纳心中已无特殊意义,就跟众生一样平等,并无差别心了!”安世高大师问言双眼异采连闪,充盈喜悦,连忙合掌念一声佛号,表示对绝尘和尚的嘉许及赞叹!他一拂衣抽扶起了东方芙蓉又道:“女檀越的这瓶‘玉脂续肤膏’对老纳来说,一切表相不过是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有无皆非,往昔皆空罢了!”这番言词,如暮鼓晨钟敲醒了整个灵堂内那些争名夺利的江湖人,尤其以同是太监出身的契弟崔赵忠为最,此刻正用心地去咀嚼其中之意。安世高大师慈容微笑趋前一步,将东方芙蓉手中的膏药纳入袖中,合十为礼道:“东方檀越的一番好意老纳代为收下!”转身对着绝尘和尚微笑道:“你的禅境已到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层次!所谓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若能更上层楼,境界达到是心离尘,而非是身离尘,才不负为师为你取的法号‘绝尘’真谛。恢复容貌展现肃穆庄重一派大师风范,也是一种渡众生的无上妙法;众生执着表相!就必须以相渡相引入佛门,共沐佛恩,这也是佛法八万四千法门之一呀!”绝尘间言汗颜合十惭愧道:“弟子愚痴,谨遵师命。”安世高大师语重心长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该来的‘业力’是跑不掉的,希望你能因此因缘而领悟到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的境界!所谓:无人相、无我相、无寿者相、直至无法相,到了无无相才能达到彼岸啊!”绝尘用心去体会,若有所悟般,刻下骤显宝光神相威仪,令人啧啧称奇,出身本是“十常侍”之首的张让阴险弄权,为前朝皇帝刘宏尊以“阿父”昵称,在朝廷呼风唤雨三十余载,残杀忠良及眷属九族从不留活口,为数不下数万之众,换得一个万世臭名“蝮鸷两全”匪号;由此可见其人既阴险又毒辣,已至变态嗜杀的程度,也料不到失忆后,出家钻研佛法,如今却如脱凡胎换圣骨般,判若两人,真如安世高大师所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但是老天有眼,明察秋毫!会放过这个曾经满身罪恶罄竹难书的太监吗,如今得道又能如何?解脱生死超凡入圣又会如何?大众的心里头就是这么想。一代圣僧安世高大师用“般若智”观照渡化张让,岂会不知连佛陀都无法去改变因果的可怕?凭其睿智应该另有安排吧?此刻崔赵忠踏着女人家的碎步扭捏走到东方芙蓉跟前,握其纤纤玉手,似娘亲般的呵护道:“蓉儿!为人妇道应该嫁夫随夫,为什么不夫唱妇随跟在小宝身边,而却与那个自视刚正不阿正派的卫九敌在一起?我看干脆留在‘崆峒山’与这批姊妹们一齐等候小宝回来,大家团聚一家亲该有多好!”东方芙蓉强颜装笑道:“义父卫九敌待我恩重如山,刚开始开山立派事务繁忙,怎能不帮忙呢?一切等宝哥回来再说吧!”说的也是!做人家的干女儿是该如此,崔赵忠及董缨、紫罗兰、萤兰燕女眷们与东方芙蓉依依不舍,互相道别。东方芙蓉离去前,对安世高大师及绝尘和尚两人欲言又止,轻叹一声,音调柔肠寸断般无耐,令人闻之鼻酸,真不知要说些什么。密室烛火明亮。诸葛亮神色凝然,正襟危坐桌前:“颠道人”邱开与安世高大师皆脸色沉重,一股不安的气氛充斥空间。邱开性急,捺不住抢说道:“小伙子,凭我们的交情,可以将师兄临死前咬断拇指,暗示凶手的名字讲出来吧!”诸葛亮默然不语,更增添不安的气氛。安世高神相宝光庄严道:“孔明先生,你若有难言之语,老纳也不会勉强;但是心里面怀疑一位人物,藉一个故事提示予你!”邱开脾气暴燥道:“这个节骨眼大师讲什么故事?小伙子!凭我们的能耐,竟然还不是你心中武功高强的武林公正人士?忒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诸葛亮四两拨千斤道:“大师!关于这个故事,晚辈洗耳恭听。”安世高大师就把沙漠绿州发生千余人被形态类似卫九敌的蒙面人,以残忍毒辣的手段杀害之事略说一遍。诸葛亮闻其讲出卫九敌名号时,眼睛为之一亮,随即陷入沉思默然。邱开霍然起身,早已不耐的拨展一睑乱眉怒目瞪着,挥舞拳头威胁指责道:“小伙子真是不点不亮!好像拿着猪头寻不着庙门?你面前的两尊大神不拜,莫非只等张心宝回来才肯说?也未免太过虱处袖中,所见不广。”诸葛亮可真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曾与邱开相处一阵子,知其说干就干的爽朗个性,心中始终怕怕的,不敢言明。安世高大师也起身按着邱开肩膀就座,心平气和道:“邱檀越莫要椒优不宁,这样会吓坏了孔明先生!由其处事可见其枉尺直寻,宜若可为之人;而且先谋而后动,不做那种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之事。”诸葛亮紧张拭汗,起身翻袖作揖恭声道:“知我者大师也!晚辈了解这名凶手背后的主使者,目前正当巨鱼纵壑,虽有玄黄翻覆之能耐,却独畏张心宝一人而已,晚辈不得不谨慎从事,免得武林生灵涂炭。”言词恳切,宰辅之量不计较邱开威胁,却使老顽童般的他,呵呵一笑,竖起大姆指夸赞道:“好小子!威武不能屈,连大雕‘小白’都供我骑乘遨游天际,你我亲近信任如斯,却不肯马上吐实,以后必然非池中物啊!”诸葛亮趁机一指他的拳头诡异道:“师叔,您竖起大姆指代表什么?”邱开一愕!一头雾水脱口道:“是夸你喽!”“除了夸奖,还代表着什么?”“当然是第一嘛!除了死去的单斌师兄以外,你可算是足智多谋,天下第一的!”“师叔!咱们先来玩一个简单的数字游戏。”“什么游戏?”“请您再把另外左掌伸起,与右拳共十指展开来。”邱开闻言照做,伸展开十指。“请您再将刚才竖起的大姆指缩进去。”“咦?少了一根指头,这不就代表‘九’的数字,连三岁孩童都晓得!”一旁的安世高大师一震!接著微笑点点头,脸色转为阴晴不定,若有所思。诸葛亮灵机一动,顺势推敲道:“小孩童都有吸吮大拇指的习惯,如果改为大人来‘喂’食;就如师父咬断大拇指暗示姓氏,您老应该猜得出这个字的谐音了。”“啊!是‘卫’字!”邱开猛然暴起!一脸的毛茸茸瞬间贲展如刺猬,双眼闪烁仇恨怒视,浑身激动不已,形态十分可怕。安世高大师愁眉深锁,合十沈吟一声怫号道:“唉!单斌老前真是千古以来智者!嘴巴内塞了‘大拇指’代表天下第一刀,咬断拇指独留下‘九’的暗示,放进口中如‘喂’,代表凶手姓‘卫’之谐音;他在那种身处烈火焚身,痛苦难当之际,依然保持灵智不灭,轻而易举的把凶手的名字暗示出来,见者呼之欲出,实令人万分敬佩!”邱开气得发飞如瀑,哇哇大叫,暴跳如雷,咒骂其三代!忽然弹地而起,便往门外窜出,就是前去拚命的凶恶模样。人影一闪!安世高大师便将他拦了下来道:“莫急!莫慌!卫大侠的个性突然转变得如此凶残,本已是一团重重的谜题,况且背后能驱策他者,更为恐怖可怕;咱们得从长计议,勿像单前辈一样,为敌所乘,徒然无谓牺牲!”邱开一听,若稚童般一屁股跌地,双拳雷捶胸膛,两足乱踢地面,放声嚎啕大哭;真教他们一时间不知所措。片晌间。邱开又哈哈纵声大笑,笑得异常凄厉,实令密室内气氛为之阴森惨惨,有毛骨悚然之感觉。“师兄啊!虽然您已将暗算的凶手卫九敌明示清楚,但他武功高绝又侠名满天下,如何才能揪出假仁假义的丑陋真面目,昭告天下?”安世高大师感染这份真挚悲切,不由得泪盈满眶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邪不胜正自古皆然,邱檀越请节哀图振,从长计议除奸大事。”邱开忽尔爬地而起!趋前一把抓住诸葛亮的前襟道:“好小子!你师父的仇,就由你想个办法来报;就是要老子粉身碎骨,死也不足惜!”诸葛亮热泪盈眶哽咽道:“师叔!难怪卫九敌会籍着‘十常侍’张让及赵忠事件翻脸,原来就是您与安世高大师突然出现,如此非但可免其阴谋穿梆,又符合大侠忠义身份,实在非常诡诈,孔明尽力就是了;只怕张心宝的妻子东方芙蓉被卫九敌挟持而利用,咱们不可不慎。”忽然从地下密室的竹筒,传出了马岱焦急声音道:“师父!老家襄阳‘卧龙岗’忠仆诸葛昆,不辞千里迢迢赶来,说有要事禀报您喽!请问见个面方便吗?”诸葛亮擦拭眼泪,打开一个自室顶坠下的密封竹筒盖回声道:“这里说完了,请昆伯下来吧!”密室机关门缓缓打开,诸葛昆一头苍白皱纹满面,风尘仆仆极具疲惫状,一见诸葛亮便老泪横流匐匍地面,泣不成声,一旁的马岱吓了一跳。事出突兀实令诸葛亮内心一瞿!赶忙扶起老人家关心道:“昆伯,到底家乡出了什么事?”诸葛昆擦拭泪水哽咽哀声道:“少爷……二主公诸葛玄于三个月前逝世了……一切葬礼就待您回去办理……这是二主公的遗愿!”诸葛亮为之震骇莫名!整个人脸色苍白傻住了;因为叔代父职养育自己成人的诸葛玄是最亲近的人,遗愿交待亲葬必然藏有玄机,不得不回去筑庐守孝。但是同时与师父遇难这等大事碰上,未免两头难全;才为师父举丧,又痛失亲人,悲不可抑而放声哭泣,令人同情。诸葛玄与邱开的交情颇深,又不能阻止其尽最后一丝孝道,因此邱开当机立断道:“小伙子!就由老子保护你驾御大雕‘小白’,飞一趟‘卧龙岗’办理丧事;这段时间,咱们再详商计划如何扳倒卫九敌。”安世高大师合十念佛一声,表示敬重死者道:“单前辈是江湖中人,早已看破生死;然而诸葛玄先生乃是一族宗亲之长,你应该回去主持丧事,免落个不孝罪名。”马岱慌然指着鼻头道:“主公跨神雕这一去,主母与我的老婆怎么办?”邱开一脸不耐道:“你们当然随后从水路赶过来较快!”又向着安世高大师道:“大师知晓凶手是谁,烦请与小徒、师侄和崔赵忠商量一切,说不定这三个臭皮匠,便胜过一个诸葛亮!”这么一说,确使马岱捂嘴险些笑了出来;这个词还真新鲜有意思。话毕,邱开拉着诸葛亮袖袍往密道而去;安世高大师再度念佛号祈福他们,随后与马岱缓缓步上石阶离开密室——第一王朝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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