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汉颇为着慌,搔头说:"俺听了俺家主子讲,兵神就长你这副模样,你又姓徐,铁定是他没错。"
徐濯非笑道:"姓徐又长我这样的,普天之下,何其之多,岂能单认我一个?"听得恶汉左右为难,大为头痛,仿佛脑袋是豆腐做的,稍加思考,就会"烤"熟似的,痛苦不堪。
徐濯非窃笑,转身径行离去。
哪知恶汉跟了过来,拦住他的去路,两条熊臂一张,嚷道:"慢、且慢。"
"哎哟——"甲板上近处几名渡客差点被他给推下湖里。
旁人看他凶神恶煞一般,也不敢出面指责。
恶汉说:"徐先生,你、你得跟俺走一趟苏州,走一趟漕帮的总舵。"
徐濯非叹道:"都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怎还这般纠缠。"
恶汉说:"你是不是,俺搞不清,你跟俺去了苏州,让俺家主子瞧瞧,由他来定让不让你走。"
徐濯非摇头说:"苏州距此,百里之遥,怎能为你一句话,就跟你走。"
恶汉又搔了搔头说:"你不跟我走,俺就带你走。"语毕,张手上前,打算抓人。
徐濯非只得后退闪避。
紧要关头,甲板上有人出面说话了:"兀那恶汉!不知华山论剑将在岸边举行吗?天下英雄在此,你也敢这般嚣张。"
徐濯非打量那人,见那人年纪轻轻,相貌堂堂,五官略带稚气。
恶汉亦转向那人打量,问:"你是哪来的鸟人?"那人右手提了一支烂银枪,左手叉腰而立,答道:"杨某来自南昌,系-杨家枪-的传人。"
识相的徐濯非趁机走到杨姓青年身后,以为屏障。
恶汉看见,自然追去。
甲板上其余渡客都怕惹事,自然散逃,或者躲入舱内,或者避往船尾。
杨姓青年把枪一抖,横在恶汉跟前:"给我站住!"恶汉出手抓枪——却哪里抓得到?啪!反遭那青年甩动枪柄,拍中门面,因枪杆子颇富弹性,这一拍击劲道十足。
恶汉的门牙登时断落,搞得一嘴是血。
杨姓青年喝道:"还不退下!?"恶汉吃亏后愈加恼怒,长声暴吼,张臂扑往青年。
那青年也不含糊,虚晃枪尖,逼退对方半步,旋即压低枪头,复以左手一抬枪尾,自下而上,一把撩拨,啪!正中恶汉下阴。
"哟!"恶汉痛得两腿一夹、双手去捂,脸色苍白泛青,已然喊不出口。
青年随即翻身补上一记扫堂枪,把那恶汉撂倒,撞上舷边护栏。那护栏承受不住恶汉体重,崩裂一个大口,恶汉顿时摔下船去。
扑通!恶汉遂落入了湖里。
徐濯非走近青年拱手致意:"多谢少侠相助,徐某感激不尽。"
青年回礼笑笑:"料理这等小贼,何足挂齿。不谢,不谢。"
徐濯非道:"在下姓徐,双人徐,徐濯非。"
青年也收了枪,道:"小弟姓杨,木易杨,杨广。"
二如碧市井热闹非常,早非三个月前的那个湖滨小镇,倒像是一座万户大都会。
新盖的酒楼、客栈栉次鳞比,路旁正在乒乒乓乓搭建的屋楼,亦如雨后春笋。
走在街头,人潮拥挤,致令车马难行。道路两旁,尽是摊贩,多得像开庙会。
杨广看得咋舌:"这哪是一个小镇,简直与南昌城没什么差别。"
靠岸下船后,徐濯非说要请客,拉着杨广进了一家菜馆,便在二楼雅座里点菜吃饭。那雅座紧靠窗边,窗下街景,尽入二人眼底。
徐濯非并不惊讶如碧镇的变化,心中却另有所思。
店倌旋将饭菜端至,摆了满桌,有卤猪耳朵、炒牛腰子、熏田鸡、八宝鸭、辣油白菜心外加荷叶樱桃汤等等。
杨广压低嗓门,瞠目询问:"徐大哥,这一桌菜要多少钱呀?"徐濯非心头一愣:"啊,是了,这几天没法洗澡,身上穿的是临时买的青衣粗布,这小子大概怕我没钱又不懂行情。"
笑道:"放心,小老弟,我已经结完账啦。"
杨广一听结完账了,心头顿宽,胃口也就跟着宽了,狼吞虎咽起来。
这下子轮到徐濯非瞠目结舌了,心想:"这小子不说他出身杨家枪么,怎么吃起饭来,活像个破落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