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南悟道:"那么……你就肯把兵神为你铸造的剑,转让给我?"张展虹说:"我甚至可以在比试之前,当众承诺。"
这话听得顾天南砰然心动,顿了一顿,沉吟道:"我说黑子呀,你这是何苦呢?一旦下场,你敢用仙履飞剑?"张展虹自是不敢,否则,不等同泄漏自己卧底的身分。
顾天南又说:"喏,你是徒,我是师,咱俩比剑,你还有赢的机会吗?"张展虹慨然说:"这次不比,就得再等十年,我等不及。"
顾天南吁了口长气,也动了情,说:"多等十年,也比少活十年好。焉知我代你参赛比武,还能活着回来?十年后,你的剑法更进步了,再比不迟啊。"他毕竟跟张展虹做了二十年的师徒,再怎么样,也不想把自己培养的人才毁去。
然而张展虹很是坚持:"考虑一下,如果你不答允,终你一生,你都无法用上兵神铸的剑。你,当真舍得?"他毕竟跟顾天南做了二十年的师徒,很是清楚顾的个性。
果然……顾天南最终点头说:"好吧,我答应你。"说完,转身径自离去。
就这般,张展虹目送这位不再视若师尊的人的背影淡出,目送其消失在竹林风吹摇动处。
五"时间你还算得真准,要不,岂非连个条件都没得谈。"
三天后,贰剑门所在山头的山脚下,一个小市集里,喧嚣热闹。
赶集的农夫们担来蔬果、牵来牲畜,准备赚点外快。
这"外快"通常不是银钱,而是流浪的商贩从城里带来的胭脂、丝缎、书籍与手工艺品。
人群虽不算多,差强亦算是摩肩擦踵。
市集一隅,停了辆四马大车,不消说是谁的车了。
这车已非上回的蓝呢黑缎,而是红顶乌身,轮镶晶铜,不脱豪华贵气,吸引了不少赶集人的注意。
迫得马车夫不断地挥舞马鞭,驱赶道:"走走走,没什么好看的,没什么好看的。"
便在附近的茶摊子上,徐濯非与张展虹对坐品饮,聊着谈着。
喝的茶叶是徐濯非带来的高级货呢。
徐濯非道:"……真要同他比试,你自觉有几分胜算?"张展虹搁下茶杯,一叹:"我是他的徒弟,你想,能有几分?"徐濯非摇头笑笑:"那你还比。"
张展虹说:"比了,铁定遗憾。不比,更加遗憾。"
徐濯非剥了颗花生米嚼食。这天,他穿了一袭银绸长袍,加了一件黑绒短褂,更新蓄了两撇浓浓的小胡子,整个人显得风流倜傥。
说道:"说到底,他也不算你师父。喏,他教了你仙履飞剑,可你教了他步落剑法,严格地讲,你俩算是同门,不是师徒。"
张展虹听得一愣,旋笑:"这倒是……"顿了一顿,徐濯非说:"倘使你在教他的时候,留了一手,现又用上了我铸的剑,好生发挥内力,七天后的那场比试胜负,恐怕就难料了。"
张展虹摇了摇头:"首先呢,我从未对他留一手。其次嘛,我也不可能在比试之际,施出仙履飞剑,最多就是带有剑气而已。"
徐濯非没好气地问:"你怕被傅文也洞悉卧底的身分,遭到破门除名?"张展虹点了点头。
徐濯非说:"那我帮你铸的这口剑岂不浪费?需知,我可是为你量身打造的,连你的内功都考虑其中。
现你不用内家剑法,那口剑将少掉五分威力。"
张展虹瞥眼去瞧桌边斜置的一只长匣:"那,就是我的?"徐濯非"嗯"了一声,自顾自地啜茶。
张展虹问:"你打算……把它给我了吗?"徐濯非拍拍身上的花生壳屑,将茶饮尽,悠哉哉拖了一阵,才开口反问:"你打算听我的条件了吗?"张展虹顿时紧张起来:"喔,是、是啊,好哇。"
那个令他狐疑了两个月的购剑"条件",今天,谜底终于要公布了。
徐濯非捧起那只长匣,朝马车那头招了招手,转头对张展虹说:"那就跟我来吧。"
小市集外有座大树林,林中,洒落了点点日光叶影。
下了车后的两人便来到光影之间,为新剑启封。
匣开处,是柄四尺有余的带鞘长剑,剑鞘虽无装饰,却也打磨精细,剑柄裹了寻常都用的鲨鱼皮,剑格形如雁翼,上无雕花(注:剑格就是"护手")。看得张展虹心头颇喜,手头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