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濯非问:"你是张老前辈的独子?"张展虹答:"是的,您叫我黑子吧。"心想:"他称呼爹-老前辈-?唔。"
徐濯非说:"听闻你跟人学剑,敢问是何门何派?"张展虹说:"在下隶属于贰剑门,师承傅掌门。"
徐濯非点了下头,说:"贰剑门的傅文也,也算是外家剑法的一个翘楚,只可惜,想靠他的传授,成为非凡的人,恐怕……"张展虹心想:"我的能耐,岂在外家而已,你又能知道了?"寻思问:"徐先生,您是我爹的……"徐濯非一边将那锈剑还鞘,拿在手里,一边说:"我不是你爹的谁,可你爹是我爹的……恩人,专程到此致意,他病危了,我就留了下来,帮点小忙。"
张展虹再次抱拳致意:"这段日子,多谢您了。"
徐濯非指着手里的剑,问:"不要啦?"张展虹扁了扁嘴:"先生若要,拿去便是。"
徐濯非说:"那我就收下了。"旋又再问:"你呢?怎么扔下老迈的父亲,长年在外?"张展虹顿时胀红了脸,不知如何回答。
这当儿,恰巧村长走了入内,与徐濯非打起招呼,解得此围。
三个人随即就谈起葬礼的应办事宜,也该是送走张栩的时候了。
……葬礼就捡在隔天的下午举办,村长自称算过,是"好时辰"。
地点则捡在张展虹他娘亲的坟旁,那是一座小山,可以俯瞰全村。
参加葬礼的人不多,有几个是张栩的学徒,还有几个邻里。
徒步在这条似曾相识的崎岖山路,不由想起当年送娘亲上山的情景,张展虹又哭了,一路流泪。也不知哭他父亲多点,还是哭他母亲多点,又或者哭他自己多点。
葬礼草草结束后,人群渐散,下山的路只剩张展虹独自一人以及徐濯非。
走了一程,张展虹发现徐濯非跟不太上,特意放缓了步伐。遂知对方不是个练家子。
徐濯非微带喘息地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回故里定居吗?你爹还给你留了几亩田哩。"
张展虹摇摇头说:"一生练剑,岂能半途而废。"
徐濯非又问:"这样看来,你也打算参加华山论剑?"张展虹愣了一愣,点点头。
徐濯非说:"下一届的华山论剑,可不只剑客参与,就连其他十八般武艺,也能参赛,你又何苦凑这个热闹。"
张展虹不悦了,最初对于徐的敬意与感怀,随着葬礼结束,本已渐渐消逝,而今听闻这些踩中他痛脚的话语,耐性更形消失。
冷冷地说:"古云-人不轻狂枉少年。我不闯它一闯,岂不辜负青春。"
徐濯非说:"首先,你已经三十好几了,非少年啦。其次,你无妻无子,且又半生练剑,一世徒然,活着根本毫无乐趣可言,那才是辜负青春呢。"稍早张展虹说"一生练剑,岂能半途而废",徐濯非顺势改成"半生练剑,一世徒然",简直是把张展虹讽刺到了底。
气得张展虹停下脚步,转身怒斥:"请自重!"徐濯非却伫足续说:"你是你父亲临终前最放不下的一件心事,我得为他说你几句,请自省。"
张展虹这才缓下神色,说:"我有我的计划,请你……我不会让我爹的在天之灵失望的。"
徐濯非逼问:"计划?愿闻其详。"
张展虹苦笑,说:"也罢,先前与你交谈过,晓得你还是个粗通武学的人,我就简单地说了。嗯,我虽然学的是外家剑法,但其实练有内功,一旦内外交融,修为必无可限量。"
徐濯非待要再言——张展虹抢过话头:"你刚才讲的没错,下一届的华山论剑,开放各式兵器,难度势将更高。然而,历届以来,哪一位受封的剑客不是五十岁上下的?我今年才三十多,下一届就当是历练吧,二十年后,怎晓得不是我的江山。"
徐濯非淡淡地说:"这就是你的计划。"
张展虹点了点头。
徐濯非说:"这口吻,听起来跟一个人很像呢。换言之,你迫切需要一把名剑,补内力之不足、发剑气之有余了。"
张展虹心想:"他这口吻,听起来倒跟师父(顾天南)很像。"口中应道:"说老实话,我确有选购名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