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人的阴冥祭会,如此热闹的道场仪式,吕怀良、丁非凡和宋孝忠等人走了,甚至连大会大管事杨谷琼也离开了会场,都没人留意到,更何况两只猴子?
了端坐着没动,只是两只微眯的眼睛里闪烁着灼灼的光亮。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他在想:“杨谷琼、吕怀良等人发现了什么。为何匆匆离去?孟黑白的两只猴子干什么去了?”
月牙洞门的小院里面是一排禅房。
这是天子殿特意空出来,让十大门派代表在祭会期间住宿的地方。
一只猴子从殿脊梁上飞过院坪,长长的手臂在院侧的大树树枝上一抓,身子便荡迁了院墙。
它身体劝盈,动作敏捷准确,一起一落之间已入小院,声息全无。
院坪殿脊梁上飞出一只猴子,这猴子背上背着大包袱。
准确地抓住树枝,也荡过院墙。
然而,因为负重的缘故,“卡嚓!”树枝折断了。
从他们娴熟的动作,与眼中笛出的精芒,可知他们皆是一流高手。
一侍卫道:“原来是只猴子!”
一场虚惊。
背包袱的猴子从院墙下站起,迅速地向禅房奔去。
逃走的猴子也绕了个圈,奔向禅房与背包袱的猴子会合。
背包袱的猴子蹲在窗户下等待。两只闭着绿光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背包袱的猴子从窗户中进入房内,顺手即将窗户关好。
两只猴子窜至床边。从床下拖出一只小木箱。
猴子未有顾忌,撕下封条,便将小木箱打开。
两猴子顺着屋梁爬上梁顶,从破瓦的窟窿里了出来。
背包袱的猴子匆匆走开。
两猴子爬到院墙的另一个角落。
这里院墙高逾数丈。旁边没有树木。光滑滑有墙的墙壁无论是人还是人猴子都无法攀缘。
两猴子合力一抖,把爪头抖散,收回飞抓地索放入包袱中。
大功告功!
看两猴子天衣无缝的配合,熟练盗窃技巧,可知它们已是这一行的老手。
两猴子拍着手,围着石块转了几个圈,然后搂抱在一起亲热了好一阵子。
须臾,一条人影飞掠而至。
来是蒙面人。
他收回手,缓缓地将手掌展开,掌心几只萤火虫在闪着萤光。
他抿住唇哼了一下后,轻轻地道:“这猴王还真有法子!”
七十二盏灯笼依然还亮着。
十八名大会侍卫守立在祭台与灵棚前。
但与刚才祭会热闹的场景相比,坪场此刻已是冷清怕人。
凌霄宫正殿。
云圆道长虽已顶替了沈少球,但沈少球今夜仍以大会主持人的身份留在了天子殿。
明天,沈少球将如保向武林群豪交待圆光法事的事?
今夜会不会再有意外的事发生?
六人都在想同样的问题,却无人敢贸然开口。
右院里屋。挂单房。
余双仁站在他的身旁,也注目望着天空。
天空除了时隐时现的月儿,便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天宇,什么看不到。
余双仁对任焉梦的痴态,有些感到困惑。
他虽不完全知道任焉梦的身世,但他知道他是个疯婆的儿子,生下来就是痴儿,眼睛正是宫主在利用而且打算牺牲的棋子。
他有着任焉梦类似的经历,也拿不准宫主是否也在利用他,因此他对任焉梦有种特殊的同病相怜的情感。
他静静地看着任焉梦。
任焉梦头发蓬散,但五官十分端正,明眸皓齿,两道剑眉入鬓,眉宇透出一团英气,嘴唇抿起腮帮上露出两个酒窝。更添几分温柔,若好好打扮一下,真还是个美男子!
他悚然一惊,牢牢盯住了任焉梦的眸子。
他似乎感觉到什么,却又捕捉不到感觉。
任焉梦向空中伸出手,站了起来。
任焉梦却喃喃地道:“娘……娘没有死……我听到她在我,娘在喊我……”
两颗心都在急剧地跳动。
两个灵魂都在颤栗。
余双仁立即从梦幻中惊醒。他怎么啦?
任焉梦把手再次伸向空中:“师傅,你不要走……我要见你……”
任焉梦道:“师傅,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就在这附近。”
任焉梦蓦地转过身,面对着余双仁,一双清澈明亮如水的眸子,直盯着他。
此时,空中露出了明月。
余双仁怔住了。
“带我去见他!”任焉梦发疯似地扑了过来,想抓住他。
他急忙后退躲闪。
他觉得自己柔韧的胸脯被一双手撞上了,一股暖流刹时箍住了他。
任焉梦这一撞,从梦幻中撞醒,也愣傻了眼。
余双仁原来是个女子!
她只觉得热血涌上了头顶,心在扑腾腾地跳。
时间不存在了,明月也坠落到了窗户之下。
当他靠近时,她整个身子几乎全都酥软了,她依靠着身后的桌子才没瘫倒下去。
她急忙截住他的话道:“不错,我是个女人,但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翘着嘴道:“为什么老是什么事都要保守秘密,都不能让人知道?”
他深吸口气,迅即镇定下来。
任焉梦垂下手,叹口气道:“为什么圆光图上出现的会是沈大官人的画像?真是奇怪,难道姚星华大侠真是他杀的?不对,应该不对,也许他和我一样,都是冤枉的。”
她走过去道:“你该休息了。这些事用不着你去想。”
她用温柔的目光,瞧着他道:“你休息吧,明天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办?”
“嗯。”他点点头,走到床边抱着短刀和衣睡下。
房门传出任焉梦的叹息声:“唉,要早早到岳阳楼参加赛刀会,交出这刀就完事了。”
余双仁愣了愣,抬步就走。
她绕出右院,逾墙出得宫外,身形一闪,人影翩跹,似翦风飞燕向千手庵奔去。
任焉梦已认破她女儿之身,又已觉穿到师傅就在这里,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
事关重大,她不能不向宫主禀告。
因为他们知道大会对徐大川三人的特殊优待,实际是是一种保护性措施。把他们软禁起来,以防不测。
孟黑白在房内灯光下,正专心地用苞谷喂着他两只心爱的猴子。
徐大川皱着眉,坐房中吃闷酒。
“徐旋主。”黄袈裟和尚在门外施礼道:“缘尘大师请你去凌霄宫叙话。”
徐大川跟在黄袈裟和尚身后,鼻子里—发出一声鄙夷不屑的冷哼。
他发现在房间外的左右角落里,贴墙站着黄衣褂侍卫,院落的花丛、林荫之中,也有人影在晃动。
出寺后,黄袈裟和尚没再说话,只是埋着头一个劲地往前走。
他们没到殿前大路,走的是侧殿后小路,路上荒草坐生。
思想之间,黄袈裟和尚脚下速度突然加快。
黄袈裟和尚身形一闪,折上了左边小路。
这格小路更窄,路面完全被荒草掩疬,若不是熟悉路经者,根本无法行走。
黄袈裟和尚道:“千佛洞。”
徐大川提口气,贴身在黄袈裟和尚背后:“到底是谁要见我?”
黄袈裟和尚见徐大川贴到背上,头额渗出一层细汗,足下速度更快:“我也不清楚,在下只……是奉命行事。”
黄袈裟和尚只有沉耳似钢针刺痛。忙道:“宫……主。”
徐大川脸色顿时灰青。
黄袈裟和尚在一石岩前站立,张着嘴喘着粗气。
黄袈裟和尚点着头:“是……的。”
说话音,他伸手在石岩上拍了三下,然后对着石岩道:“千面郎君徐大川请到。”
“有请千面郎君。”洞里传出了嗡嗡地声响。
黄袈裟和尚长长地吁了口气,脱下袈裟扎成一团扔进出壁的深沟里,摸了摸光秃的头顶道:“俺‘草上飞’芦天雨,今天算是遇上对手了。他妈的就像是背着他在跑,真邪门!”
芦天雨咕噜着往前行。
退靠到石壁上。
浑身长满着绒毛,两眼露着凶残与贪梦绿芒的怪兽狻猊,从岩后窜出,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知道,这怪兽的厉害,脑子里思绪混乱,两耳嗡嗡地发响,全身都瘫软了。
他只来得及说出半句话:“宫主,你也太狠……”
“卡嚓”一声竹子爆烈般的脆响。
“格嚓嚓,扑嗤嗤……”往后狻猊拍开他的头骨,吸食他的脑汁,再吞了有肌骨,这一系列的声音,他都听不到了。
徐大川明白,外面石岩的移动便靠这绞盘的转动。
石壁上有个圆孔,他知道这是传声孔,在石岩关闭的情况下,里外对话就靠这圆孔传音。
一个白褂汉子迎了上来:“徐大侠,请随我来。”
徐大川随白褂汉子走向洞里。
一张石门跃入徐大川眼帘。
徐大川正欲发问,石门徐徐打开。
门里是间石室,室内灯火通明。
石室不大,四壁八个灯台上,点着八盏明亮的油灯,壁上刻着画着许多的佛像。
徐大川走到石桌旁,在虎皮石椅中坐下,凝视着白发老头道:“宫主召我前来,有何吩咐?”
白发老头闭着眼,精神显得有些疲倦地道:“吩咐不敢,因为你不是大行宫的人,我请你来,是想要请你帮忙。”
徐大川伸手抓起桌上的小酒壶,斟了一盅酒。
一股辛辣而带腥气的气味在室中飘开。
老头子眸子突然闪亮,勾勾地盯着他徐大川并没有犹豫,一仰脖子将盅中黑酒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盅,赞口道:“好酒!”
白发老头拍手道:“徐大川有胆有识,真乃是侠士中的有志之士,老夫总管是没看错人。”
白发老头声音陡地变冷:“他们趁老夫在闭关练功之时。
白发老头冷声道:“他们总自以为是,觉得比老夫高明。大有要弃老夫而取而代之之势。”
徐大川皱起眉:“是吗?真是不自量力。”
徐大川道:“既是如此,宫主为何不制止他们?”
白发老头道:“他们诱我至此,又把事情弄到这种地步,我已是无法制止他们了,因此我说要请你帮忙。”
徐大川顿了顿:“宫主打算怎么办?”
徐大川目光转向四壁。
灯光下壁上的佛像有坐有卧,有蹦有跳,形态不一。
“我要练功了!”白发老头双手在石椅上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