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谷逸听后,这才有点明白地点了点头,道:“于是,伤势痊愈之后,你感恩图报,为报救命大恩,便自愿委身为奴,追随公子的老大人身边!”
“正是如此。”罗三震点点头道:“承蒙老主人看重,不但从来未以奴仆看待,并令为八侍卫之首,倚以重任,待如兄弟手足。”
侯天翔忽然接口道:“当时,罗老就应该将令师葬身异地之详情禀告先父,请假前往‘阴风谷’协理运葬之事才是。”
罗三震肃容道:“公子说的是,但是,那时老主人正统率大军镇守边陲,平压叛乱用人之际,老奴怎好禀告这种事情,开口向老主人请假!”
声调一落又起,道:“待至老主人大军班师返京之后,为时不久,便即辞告归故里,八侍卫也散了六个,只剩老奴和史刚二人随侍身边,老主人为人性情刚直,待下虽极宽,但是,治军却极严,铁面无私,军令一发如山,决不容许轻犯,违则定依军法严惩不贷,绝不徇情!”
说至此处,语声微顿了顿,忽地轻叹了口气,接着又道:“那些原本是江湖亡命恶徒,因江湖上无法立足,被迫投入军中,又因恶性不改,违反军令,而被老主人惩罚过之后,大都不但不思过悔改,反而怀恨在心,时思报复泄恨,只因老主人执掌兵权,又有一身的武功,八侍卫全都忠心耿耿,轮番日夜守护在侧,寸步不离,无机可乘,不敢妄动尔,老主人辞官告归故里,正是大好机会,他们已可无所顾忌,随时都有突击报仇的危险,因此之故,老奴也就更不敢轻离老主人的身边一步了,一拖直到而今!”
至此,徐谷逸和侯天翔这才明白,二十年来,罗三震之始终未能得以分身替其师迁葬的因果原由!
这番因果原由,乍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他追随侯天翔父亲身边不愿轻离一步,一方面固是为了报恩,一方面也是为了侯汉平待他视如手足之故,但,这份忠义赤心,却令人衷心十分敬佩感动!
因此,侯天翔在旁听得心情不禁人为激动,热泪盈眶,感动无比地说道:“罗老为先父安危,竟使令师遗骸二十年迄今,未能归葬故里,此诚寒家之过也!”
语声一顿又起,道:“罗老对先父之赤胆忠心,竭力维护之德,侯天翔感同身受,罗老请受我侯天翔大礼一拜!”
说罢,倒身跪地下拜。
罗三震急忙身形一侧,双膝跪地伸手扶住侯天翔,急急说道:“少主快快请起,如此岂不要折煞老奴么!”
侯天翔和罗三震相挽着同时长身站起,侯天翔立即肃容说道:“罗老,从现在起,你立刻动身登程前往阴山,奉请令师遗骸返归故里卜葬,沿途之上,我请费舵主立刻传书丐帮总坛,传书各地分舵照顾你,直到卜葬完毕,再返回金陵,如何?”
费青山闻言,连忙接口说道:“青山敬遵公子命谕,返舵立刻传书总坛照办!”
哪知,罗三震却朝费青山一摇手,转向侯天翔道:“公子请恕老奴辱命,老奴暂时尚不想前往办理迁葬。”
侯天翔微一皱眉,道:“为什么?你想何时才前往办理?”
罗三震独目异采一闪,道:“老奴想待至武林祸乱平定,公子名扬天下,威震寰宇之后?”
侯天翔怔了怔,道:“那是为什么?”
罗三震肃容道:“老奴有所请求。”
侯天翔问道:“什么请求?”
罗三震笑了笑道:“此事还是到那时候再说好了。”
侯天翔微一皱眉,道:“是现在不能说么?”
罗三震摇摇头道:“这倒不是。”
侯天翔道:“那你何不现在便说出来呢?”
罗三震微一沉吟,脸容忽地一肃,道:“此请求未说之前,尚祈少主宽恕老奴斗胆放肆!”
侯天翔星目异采倏闪,点首含笑道:“罗老,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出来好了,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我所能办得到无不答应你!”
罗三震蓦地双膝跪地一拜,道:“如此,老奴就先谢过少主了。”
侯天翔一怔,连忙伸手扶起罗三震,皱眉说道:“罗老,你何必行此大礼。”语声一顿,正容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罢。”
罗三震恭敬地应了声,“老奴遵命。”
神色突又一肃,这才缓缓说道:“老奴想托少主福威,请求少主要少林掌门大师,派出一位主持大师,率领二十名高僧,陪同老奴前往奉骨返回鲁南卜葬,以慰先师泉下英灵,并增光采,使先师九泉之下觉得虽死犹荣,含笑暝目!”
这种请求,实在太以出人意外,而且也极不合理,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徐谷逸费青山和那女扮男装的两位姑娘,心底全都不由大为十分诧异惊奇,不知罗三震怎地竟会想出这种请求的?
侯天翔不禁深深地皱起双眉,大感为了难!
虽然,这种事情,在侯天翔而言,也许并不是件怎么十分困难的事情,只要侯天翔一开口,少林掌门大师因感于罗三震是侯家的忠仆,看在侯天翔的面子上,十有八九可能答应这种请求。
但是,问题是在于这种请求的不合理,侯天翔如何能向少林掌门大师开口呢?
罗三震一见侯天翔双眉深皱,大感为难的神情,心中自然明白侯天翔的心意。
于是,便轻咳了一声,接着又道:“少主请放心,老奴这种请求虽然似乎很不合理,但是,到时老奴自有理由,必不使少主有不便开口之难!”
侯天翔闻言,心念不禁微微一动,星目异采飞闪,深注地望着罗三震,问道:“罗老,那暗算令师的凶手可能是少林弟子。”
罗三震正容点头道:“少主料事如神,那凶手正是少林的俗家弟子,不然,老奴也就不会做此无理请求了!”
侯天翔虽然料对了,可是,心中却也因而发生了奇怪,有点诧异不解地问道:“那凶手不是已经丧命你掌下了么?”
罗三震点头道:“是的,老奴这一双眼睛,也是中了那恶徒暗算才瞎掉的,背上的驼峰,也是那恶徒所赐!”
侯天翔道:“少林派知道此事吗?”
罗三震道:“那恶徒毙命老奴‘开山神掌’掌力之下,少林派不会看不出来的!”
侯天翔皱眉道:“如此,少林派难道就那么置之不理,没有找你报仇吗?”
罗三震道:“少林派没有找老奴报仇,那是有原因的。”
侯天翔道:“什么原因?”
罗三震道:“那恶徒因触犯少林门规,已被少林逐出了门墙。”
“哦!”侯天翔轻“哦”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他已不能算是少林弟子,少林派对他的行为也就不需要负责了。”
罗三震摇摇头道:“他虽已不能算是少林弟子,但是,少林派对他在外的恶行,仍应该负责的。”
侯天翔不解地道:“为什么?”
罗三震道:“依照少林传统,凡是触犯门规,誓应逐出门墙的弟子,均必须追回其一身武学功力,否则,对其在江湖上的恶行,仍有负责的义务!”
侯天翔这才明白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语声一顿,话锋忽转,问道:“他和令师原本有仇么?”
罗三震摇头道:“没有,那恶徒性好渔色,起缘于其某地作案时,恰逢先师路过撞见,因而出手施予薄惩,那恶徒便从此怀恨在心,于先师西行有事途中,乘先师大意不防之时,暗算了先师!”
侯天翔道:“他是怎样暗算令师的?”
罗三震道:“用毒。”
侯天翔奇怪地道:“这就奇怪了,他既出身少林,又怎会用毒的呢?”
罗三震摇摇头道:“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语声微微一顿,吁声长叹了口气,接道:“事实上他不但会用毒,还是个中高手,若非因为他出身少林,想不到他精擅用毒,先师和老奴才未予小心提防,否则先师就不会得轻易中他的暗算丧命,老奴也就不会落得今天这种独目驼背的形状了!”
侯天翔想了想,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子?”
罗三震道:“江小峰,外号人称‘粉面郎君’。”
费青山在旁突然脱口惊声道:“呵!原来是这个死有余辜的恶贼,这就难怪唐老前辈和罗老都会遭到他的暗算毒手了!”
侯天翔注目问道:“费兄知道此人的底细么?”
费青山道:“青山曾闻听得帮中师长们谈说过此人,据说此人虽然性好渔色,心性甚是不良,但因深畏少林门规森严,在江湖上尚不敢怎么胡作非为,只是偷偷摸摸的跑跑那些花街柳巷而已,行动也非常十分小心!”
说至此处,忽然感慨地轻声一叹,接道:“世间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奇怪,对于一些心术不正的人,老天爷好像惟恐他们不够坏,恶迹不彰似的,偏偏会让他们碰上一些足以仗恃变本加厉,由暗转向明目张胆为恶的东西。”
侯天翔忍不住好奇地接着问道:“他碰上什么东西了?”
费青山道:“一本毒谱。”
“哦。”侯天翔恍然明白地轻“哦”了一声,道:“如此,他用毒的本领,便是由那毒谱上习得的了。”
费青山点点头道:“正是,那‘毒谱’乃昔年为人忽善忽恶,亦正亦邪的‘千毒书生’的遗物,那‘粉面郎君’江小峰于无意中获得这本‘毒谱’,何异是如虎添翼,于习成用毒的本领之后,便就放胆的为恶江湖,到处采花作案!”
侯天翔道:“少林于闻得风声之后,遂就把他逐出了门墙?”
费青山摇摇头道:“那倒不是。”
侯天翔道:“难道是他被逐出门墙之前么?”
费青山点头道:“否则,依照少林门规,就不会得只将他逐出门墙,如此轻易饶过他了。”
侯天翔问道:“那又为的什么事情呢?”
费青山道:“据说便是为的那本‘毒谱’。”语声微顿了顿,接道:“他无意中得到‘毒谱’之事,本极秘密无人知道,不知怎地竟为少林掌门大师获悉,于是派人召他返回少林,要他交出‘毒谱’,他当然矢口否认此事,并愿接受搜身,其实,他于回迟少林之前,早已将‘毒谱’藏在一处极其隐秘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带在身。”
徐谷逸忽然接道:“于是,少林和尚便命人搜查他身上,结果毫无所得,老和尚虽明知所言不实,‘毒谱’定是被他事先藏起,但因无证无据,却又拿他无可奈何,一气之下,便找了个什么借口,将他逐出了门墙,是不是?”
费青山点点头道:“老前辈料事如神,说得一点不错。”
徐谷逸口中“哼”了一声,骂道:“这老和尚真是个大混蛋!”
费青山此刻已知徐谷逸的来历身份,对他这种叱骂少林掌门之言,自是不便置喙答话,只笑了笑,没有作声。
但是,侯天翔却剑眉微皱地开了口,问道:“徐老,少林掌门怎么混蛋了?”
徐谷逸道:“那老和尚既然有借口把他逐出门墙,当时就该按照门规,追回他一身武学功力,免得他日后仗以为恶江湖才是,少林老和尚不但未按照门规做,并且对他以后在江湖上的恶行,也未能负责,没有派人诛杀除害,竟任由他胡作非为,采花作案,糟塌良家妇女,这还不是个大混蛋是什么!”
这话,实在有道理,江小峰的为恶江湖,少林掌门大师的确难辞其咎,应该负完全责任!
但,侯天翔心中却另有想法,也另有他的道理,遂微微一笑,道:“徐老所言,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根据费舵主适才所说,那时江小峰恶迹未彰,少林掌门大师虽然找了个借口,将他逐出门墙,那也只不过是一时气怒之下之为,何况武林中向是师徒如父子,多年苦心培育,情深爱重,逐出门墙之由,既是借口,怎忍心追回其一身武学功力,又怎么能下得了手呢?”
这番话,更有道理,而且是人性方面的真理,也是人之常情。
的确,古语有云:“虎毒不食儿”,师徒如父子,情深爱重,在未发现其恶行劣迹的情形下,怎狠得起心肠下手,摧毁自己培育调教出来的弟子?
纵然不是他亲手培育嫡传,但,以掌门师伯的立场,一样是不忍心的!
当然,如果恶迹昭彰,律于门规,情形自又另当别论了。
侯天翔的这番话,虽是人情之常,人性的真理,道理十足,但,他却忽略了徐谷逸所说的后面那番道理。
因是,徐谷逸也就抓住后面的这番道理,哈哈一声大笑,道:“公子所言此理,老朽不否认,这种事情如果换作老朽,也会一样的狠不下心肠,下不了手的,不过……”语声微顿了顿,接道:“那以后呢?老朽可就决不会得容忍他,非亲手活劈了他不可了!”
这是事实,也是理。
江小峰被逐出门墙时,恶迹未彰,少林掌门可以不忍心下手,但以后实不该闻而不理,不派弟子下山诛杀除害!
以此,徐谷逸骂他一句“大混蛋”,实在不为过分,而侯天翔,照理也该默然无语可对了。
然而,侯天翔似乎仍有理由,他又开了口,微笑了笑,道:“徐老,天下有许多事情,往往会出人意料,不能以常情衡量的,也许……”
此刻,徐谷逸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发现侯天翔的口气,似乎有意偏袒少林掌门,在替少林掌门辩解。
由于这一发现,不由立刻双目电射地凝注着侯天翔,截断了侯天翔“也许”以下的未完之言,接口道:“公子,你是有心偏袒,替少林老和尚辩护么?”
侯天翔微一摇头道:“晚辈并无此心,晚辈只是……”
徐谷逸突然哈哈一声大笑,再次接口道:“公子如有意替少林老和尚辩护,老朽骂他的这句‘大混蛋’立刻收回,算是没有骂过就是。”
侯天翔笑道:“徐老这么一说,晚辈岂不是无意也变成有心了么!”
徐谷逸哈哈一笑,忽地注目问道:“公子所谓‘也许’,可是认为那江小峰在江湖上的恶行,少林也许并不知道,是不是?”
侯天翔点头道:“晚辈正是此意。”
徐谷逸大笑道:“俗语有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公子,那江小峰在江湖上的恶行,老朽认为少林绝不可能毫无风闻的呢!”
侯天翔剑眉微皱了皱,道:“不过,晚辈却认为少林若非不知道,便绝不会得任其为恶江湖,置诸不问不理,而愿意被同道唾骂的!”
徐谷逸笑了笑,没有再接话,却忽地转向立在一旁的费青山问道:“费舵主,少林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你知道不?”
费青山恭敬地答道:“晚辈不敢说谎,据说少林是知道的。”
这一来,徐谷逸可抓住理了,转望着侯天翔大笑道:“公子,如何?”
侯天翔眉锋方自一皱,尚未说话。
费青山已经接着说道:“但是,其中却有极大的原因。”
徐谷逸问道:“什么原因?”
费青山道:“是江小峰运气太好了。”
徐谷逸问道:“难道是他逃过了少林派出的弟子的诛杀?”
费青山摇头道:“不是,少林跟本没有派人诛杀他。”
徐谷逸道:“那他又怎么运气太好了?”
费青山道:“少林于闻得江小峰在江湖中的恶行风声后,虽然有心想派弟子下山追取他的性命除害,但,奈何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徐谷逸道:“难道少林派正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派不出人手来?”
费青山道:“正是如此,少林派那时全派上下正值忧心忡忡,坐立不安,自顾不暇之际,哪还有力量顾问江小峰的事情!”
徐谷逸惊诧地道:“少林派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这等严重?”
费青山正要答话,侯天翔突然明白了地接口说道:“徐老,此事晚辈明白了。”
徐谷逸笑道:“公子明白了,老朽却还未明白呢。”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徐老,你在时间上想一想,就会明白了。”语声一顿,目光转望着罗三震道:“罗老也明白了么了”
罗三震恭敬地点首答道:“老奴明白了。”
徐谷逸想了想,忽然哈哈一声大笑道:“老朽也明白了。”
侯天翔也大笑道:“徐老,你这句‘大混蛋’应该收回么?”
徐谷逸忙不迭的点头道:“应该,应该,收回,收回。”
侯天翔笑道:“徐老现在还认为晚辈是有意偏袒么?”
徐谷逸老脸不禁一热,有点讪讪地道:“公子,老朽知过了。”
罗三震忽然“咳”了一声,嗫嚅地道:“少主……”
侯天翔微一摆手,阻止了他未出口之言,笑说道:“罗老,你不必说了,你的心意我明白。”
罗三震刚张了张口,侯天翔却接着又道:“罗老,我答应你的‘请求’了。”
罗三震独且奇光倏闪,急道:“少主,老奴已经改变心意了。”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罗老,你想取消这项‘请求’了,是不是?”
罗三震点头道:“少主明见,此事既有如是内情,老奴焉敢再做如此不合情理之求!”
侯天翔笑道:“你也别管此事合不合情理了,我既然已经答应你,就一定做到,二十名少林高僧、一位主持,陪同你前往护骨返回鲁南卜葬!”
罗三震口齿微张,话还未出口。
徐谷逸忽然大笑道:“公子,老朽认为,这件事还是算了。”
侯天翔摇头道:“晚辈已经答应罗老了,岂可失信。”
徐谷逸道:“公子,你应该多做考虑才是。”
侯天翔道:“晚辈已考虑过了。”
徐谷逸道:“公子想那少林老和尚会答应此请求吗?”
侯天翔道:“晚辈想他大概不会不答应。”
徐谷逸道:“所谓‘大概’,那是并没有把握了?”
侯天翔剑眉一轩,道:“晚辈至少有八分以上的把握!”
徐谷逸笑了笑,道:“八分和十分还相差了两分,万一少林老和尚就在这五分之一的两分中,冒出一个‘不’字来呢?”
侯天翔不由微微一呆,旋忽剑眉倏扬,目中星采电闪,凝声道:“若果真不答应,晚辈将不惜翻脸,也非得逼令他答应不可!”
徐谷逸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如此,少林老和尚纵是不想答应,也是不行的了!”
站立徐谷逸身旁,一直未曾开过口,两位“凤侍”中的去秋容姑娘,忽然“噗”地一声轻笑,道:“徐老,您对侯公子如此,不怕宫主知道了会不高兴么!”
徐谷逸双目忽地一瞪,道:“丫头,你可是想在宫主面前多嘴,做长舌妇,是么?”
云秋容娇笑道:“徐老,您可别冤枉容儿好不好,容儿可不敢呵!”
徐谷逸道:“你丫头如果不想做长舌妇,这种事情,宫主她怎会知道!”
云秋容娇笑道:“这么一说,宫主以后如果知道了,便一定是我们多嘴的了。”
她这一句“我们”,自然是连孔小红也拉进里面了。
孔小红似乎胆小怕事得很,连忙说道:“容姊,你可别扯上我。”
徐爷逸“哼”了一声,道:“容丫头,你们真要敢做长舌妇,我老人家要不割掉你们的舌头才怪呢!”
云秋容咯咯一笑,伸了伸舌头。
侯天翔心中突有所悟地朗声大笑道:“徐老,你实在不该得很。”
徐谷逸两眼一翻,道:“老朽哪里不该了?”
侯天翔道:“徐老,你在装糊涂么?”
徐谷逸道:“老朽没有什么呀!”
侯天翔笑道:“徐老,你怎么和晚辈也用起心计来了。”
“是么?”徐谷逸摇摇头道:“公子,老朽实在没有呀。”
显然,他是在故装糊涂。
侯天翔大笑道:“徐老,你不敢承认么?”
这句话,就等于一个医生看病,下对了药。
徐谷逸生平就是受不得激,闻言不禁呆了呆。
云秋容姑娘又咯咯一声娇笑,道:“侯公子,你这句话完全用对啦,徐老可就无所遁形啦!”
徐谷逸目光瞪视了云秋容姑娘一眼,旋忽白眉双扬,哈哈一声大笑道:“公子,老朽承认了。”
侯天翔笑道:“如此,徐老果是有意激使晚辈说出这句:‘少林掌门不答应也要逼令他答应不可’之言的了。”
徐谷逸讪讪地道:“请公子原谅,老朽确是这个意思。”
侯天翔笑了笑,转向罗三震肃容说道:“罗老,你立刻动身赶回‘金陵’,告诉葛少爷和姑娘,我明天午后要去拜晤二位朋友,最慢后天一早定可动身往回赶,要他们无论如何,都暂且轻举妄动,一切待我回去以后再商议决定行事!”
罗三震躬身恭敬地答道:“是,老奴遵命。”
转向徐谷逸躬身一拜,道:“徐老,请恕愚侄身有急事不能多留,敬领教益了。”
徐谷逸挥挥手道:“老贤侄,别客套了,你去办你的急事去吧。”
罗三震应了一声,又朝费青山道:“费舵主,罗三震即此告辞,劳动之处,容当后谢了。”
话落,抱拳朝费青山和云、孔二女一拱,弹身电射掠空而去。
侯天翔目视罗三震的背影去远之后,想了想,这才转向费青山道:“费兄,罗老此行,最快也得四天时间才能赶回‘金陵’,为恐葛首领兄妹心急父难,冒失蹈险,拟请费兄返舵后立刻传书给贵帮‘金陵分舵’胡兄,请他到葛府通知葛首领兄妹,要他们一切等候罗老返回后再说。”
费青山连忙恭敬地答道:“青山遵命,这就回舵传书。”
说罢,抱拳躬身朝侯天翔和徐谷逸,云,孔二女拱了拱,腾身飞掠返回开封分舵而去。
※※※※※※
豹隐庄。
在开封城南二十里外,距离官道约三里多远的地方,占地将近千亩,
这“豹隐庄”与其说它是座“庄”,倒不如直说它是座“城”,或者是座“堡”来得恰当,也较为切符实际。
因为事实上,它比开封城,根本就小不了多少。
何况,庄外的护城河,就比开封城的护城河还要宽,护城墙,也比开封城的城墙尤高、尤厚。
所不同的,它没有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只有一座高大朝南的庄门和左右两侧两座小门,但,却多了八座矗立的碉楼。
庄内,屋宇连缔,楼台亭阁俱在,建筑得画栋雕梁,飞檐走椽,气势巍峨,雄伟壮观非常。
每栋屋内的陈设布置,莫不富丽堂皇,尽极奢侈,虽王侯宰相之家,只怕亦难堪与其匹比尔!
据开封当地人说,这座“豹隐庄”开工建筑于三年前的春月,完工迄今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只是,令人感觉奇怪的,是“豹隐庄”虽完全已竣工,但是,那高大的庄门却还从未有人见它开过,护庄河上的吊桥,也从未放下过。
是庄内没有住人吗?
不!当然不是!绝不是!
※※※※※※
午后,时值申酉交正。
开封城南的官道上,出现了一匹浑身雪白,不带一根杂毛的异种骖马,马背上坐着一位脸如冠玉,剑眉星目,丰神俊秀,潇洒飘逸脱俗,一身白衣,气度高华的少年美书生。
白衣、白马,马骏,人更俊!
这样一个风标绝世美少年,出现在官道上,不知看呆了多少双过路客商的眼睛,看酸了几多双来往轿,车内少女们的美目。
马儿,沿着官道不徐不疾的往南走,在拐向右首边的一条叉道口,书生突然轻轻一带手里的缰绳,拐了弯,转上了叉道。
那正是通往“豹隐庄”的路。
书生,也正是侯天翔。
不用说,他此行乃是前往“豹隐庄”,应约拜望那位“金翅大鹏”西门延吉老哥哥的。
距庄还差百丈之遥。
暮地——
一声震天哈哈大笑陡起,接着是一条巨大的人影剑空飞掠,电射而来。
侯天翔剑眉双扬,朗声大笑道:“有劳西门老哥哥远迎,小弟实在不敢当之至!”
话声中,人已飘身下了马背。
西门延吉身形落地,又是哈哈一声大笑道:“侯兄弟,你果然是信人,时刻一点不差!”
侯天翔大笑道:“老哥哥,你这话实在不该说。”
西门延吉愕然一怔,道:“兄弟,老哥哥这话说错么?”
侯天翔道:“自然是说错了,小弟自和老哥哥相识结交以来,可有哪一回失过信了。又有哪一次不守时刻了?”
西门延吉点头大笑道:“是,是,是老哥哥说错了,实在该罚,回头老哥哥定当自罚酒三杯,以为谢罪,如何!”
语声一顿又起:“走,兄弟,到庄内去,大厅上酒席早已摆好了,好多朋友都在等着瞻仰你的风采呢!”
侯天翔一笑道:“老哥哥,你大概已经替小弟吹嘘了很多,捧得很厉害吧!”
西门延吉神采飞扬地大笑道:“兄弟,你想这还用得着老哥哥费力气替你吹嘘捧吗,严庆江那小子一回到庄内就宣扬开来啦,已把兄弟你捧得高比天齐啦,别人不相信,他小子竟把老哥哥我扯着垫了背,要老哥哥我做证。”
侯天翔笑道:“老哥哥你一定是打铁趁热,不但是拍了胸脯做了证,而且还加了料,对不对?”
西门延吉道:“兄弟,天地良心,你别冤枉老哥哥,好不好!”
侯天翔颇感意外地道:“怎么?老哥哥,兄弟猜得不对吗?”
西门延吉道:“当然不对罗!”
侯天翔笑道:“老哥哥,你敢莫是拆了那严庆江的台么?”
西门延吉摇摇头道:“那倒未曾。”
侯天翔道:“那么,老哥还是替他做了证了。”
西门延吉神秘地笑了笑,道:“是,但也不是。”
侯天翔眉头皱了皱,道“老哥哥,这话怎么说?”
西门延吉故意卖关于的道:“老哥哥我只说了一句话。”
侯天翔道:“是句什么话?”
西门延吉笑笑道:“一句很含蓄的话。”
侯天翔双眉微扬,星目异采飞闪,大笑道:“老哥哥,看来你是变得聪明精灵了。”
西门延吉得意地大笑道:“兄弟,这可也是你的功劳呢!”
侯天翔道:“是小弟的什么功劳?”
西门延吉笑笑道:“你教的,还不算是你的功劳?”
侯天翔诧异地道:“小弟何时教过老哥哥什么了?”
西门延吉道:“兄弟,你不是教老哥哥多用用脑筋,凡事多想想么!”
“哦!”侯天翔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语声一顿,问道:“老哥哥,你说了一句怎样含蓄话了?”
西门延吉扬眉笑道:“你们到时候拿眼睛看好了。”
此话,的确也是够含蓄的了。
但是,侯天翔一听之后,却皱起了两道剑眉,道:“老哥哥,你是聪明过度了呢!”
西门延吉一怔,道:“怎么!这话还不够含蓄么?”
侯天翔道:“含蓄是够了,但却不够高明。”
西门延吉有点不服气地道:“怎么还不够高明?兄弟,你倒说说看。”
侯天翔苦笑了笑,道:“老哥哥,你这句话可是害苦了小弟了呢!”
西门延吉神情呆了呆,道:“兄弟,怎么会害苦了你了?”
侯天翔故意皱着眉头道:“老哥哥,待会儿大伙儿都拿眼睛瞪着小弟,你说小弟该怎么办?”
西门延吉毫不考虑地脱口道:“那还不好办得很,大伙儿怎么瞪你,兄弟,你就怎样给他们奉敬回去好了。”
侯天翔忍住笑道:“如此,行么?”
西门延吉道:“什么不行。”
侯天翔笑笑道:“老哥哥,所谓‘大伙儿’,也就是人很多的意思,是不是?”
西门延吉点点头道:“是的,小兄弟,现在庄内大厅上等候着瞻仰你丰采的人,为数只怕不下百名左右呢!”
侯天翔道:“这就是了,大伙儿那么多双眼睛,一齐瞪着小弟,而小弟却只有一双眼睛,应接尚且不暇,枉论照样回敬呢!”
西门延吉呆了呆,自言自语地道:“不错,这倒确实是件讨厌的事情呢……”
忽然双眉一扬,目光一亮,道:“有了办法了。”
侯天翔道:“什么办法?”
西门延吉道:“兄弟,你干脆给他们来个视如未见,眼睛根本不看他们,不理他们,这不就成了吗!”
侯天翔摇摇头道:“这怎么行!”
西门延吉道:“为什么不行?”
侯天翔道:“老哥哥,小弟请问,眼睛如果不看他们,那么又看向何处?难道要小弟闭起两只眼睛来做瞎子么?”
西门延吉目光转了转,道:“兄弟,你也不用闭眼睛,只把眼睛望向屋顶好了。”
侯天翔仍旧摇摇头道:“这样不好,也不是个办法。”
语声一顿又起,道:“而且,眼睛望向屋顶,大伙儿心中一定会大为不满,暗骂小弟‘目中无人’的!”
西门延吉不禁双眉紧皱地道:“那么,兄弟,依你的办法该如何呢?”
侯天翔笑了笑道:“小弟虽然有个很好的办法,但是,只怕老哥哥你不同意。”
西门延吉道:“兄弟,你先说说看。”
侯天翔道:“我们不去大厅,直接到老哥哥你的屋里去,只有我两个人,清清静静地谈谈聊聊,如何?”
西门延吉连连摇头道:“那怎么行,大伙儿都在大厅里等着瞻仰你,如果直接到老哥哥的屋里去,来个避而不见,老哥哥我如何对大伙儿交待?”
侯天翔笑道:“如此,小弟是非得随老哥哥同往大厅,跟大伙儿见面,让大伙儿看看不可了。”
西门延吉点点头道:“兄弟,只好请你勉为其难了。”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不过小弟却要先说明一件事。”
西门延吉道:“什么事?”
侯天翔正容缓缓说道:“待会几和大伙儿见了面,如果有人出手相试小弟,或是提出什么难题,要瞧瞧小弟武功,老哥哥,你说小弟应该如何应付呢?”
这才是正题,也才是指说西门延吉那句话说得虽然够“含蓄”,而实在不够“高明”的真意和理由。
西门延吉忽然哈哈一声大笑,道:“兄弟,老哥哥实在是五体投地的佩服了你!”
侯哭翔笑道:“老哥哥,小弟真值得这么佩服么?”
西门延吉道:“兄弟,你实在高明,题外文章做了一大堆,转来转去,结果,仍然转上了正题,还不值得佩服么!”
侯天翔扬眉大笑道:“如此,老哥哥是早知道小弟所说的都是题外话题的了?”
西门延吉大笑道:“老哥哥虽然自知智不如你,脑筋不够聪明,但,也不至于真的笨得比条笨牛还笨啊!”
侯天翔道:“这样说来,该还是老哥哥你高明了!”
西门延吉笑道:“兄弟,你这是捧我还是损我?”
侯天翔道:“小弟不敢,小弟说的乃是衷心之言。”语声一顿又起,道:“老哥哥,你还未回答小弟的‘正题’呢!”
西门延吉白眉一轩,道:“兄弟,如果有人不知量力出手相试,你不妨给他点苦头吃吃,让他知道厉害!”
侯天翔笑接道:“老哥哥,这样可以么?”
西门延吉双目陡地一瞪,威凛地道:“有什不可以的!”语声一顿,接道:“如是有人提出什么难题,兄弟,这就得要看你大显身手,展露神功绝学,给大伙儿开开眼界了!”
侯天翔眉锋轻蹙,面露难色地道:“老哥哥,这恐怕不大好吧!”
西门延吉道:“为什么?”
侯天翔别有深意的道:“小弟是恐怕会因而引起别人的不高兴!”
西门延吉道:“谁敢不高兴?”
侯天翔笑了笑道:“譬如说本庄的庄主哪……”
西门延吉忽地扬声哈哈大笑道:“兄弟,你以为这‘豹隐庄’庄主是谁?”
侯天翔星目异采倏闪,道:“老哥哥,难道是你?”
西门延吉大笑道:“虽然实际上并不是我,但,目前却以老哥哥我为主!”
侯天翔星目闪动,问道:“老哥哥,那么实际是谁呢?”
西门延吉道:“本门门主。”
侯天翔道:“贵门主不在庄内么?”
西门延吉摇摇头道:“不在。”
二人并肩边说边行,白马缓缓跟随在后。
侯天翔还想继续问下去时,但,已走到了吊桥前。
吊桥,长七丈多,宽约两丈,足容八马并驰。
此刻,吊桥早巳经放落,那座高大巍峨的庄门也已经大开。
吊挢上,从桥头开始,两旁像仪仗队般排立着二十四名紫衣壮汉,一边十二名,直到桥的那头。
庄门前,左右两边,则一边四个,排立着八个雄纠纠,气势威武凛人,一式黄衣黄巾的彪形大汉。
这排场,实在够雄壮,够威武,够气派的!
但是,侯天翔一看之下,不由立刻皱了眉,脚下也停了步。
西门延吉有点奇怪地道:“兄弟,干吗停步不往前走了。”
侯天翔剑眉微皱地道:“老哥哥,你干嘛摆这种排场?”
西门延吉哈哈一声大笑,故意相激地道:“兄弟,看到这等排场,你可是胆怯了?”
侯天翔剑眉倏轩,星目寒电陡闪,朗然一声豪笑道:“别说这‘豹隐庄’目下还是老哥哥你的主人,不是什么虎穴龙潭,刀山剑林,纵是,小弟也敢闯上一闯,何胆怯之有!”
西门延吉大笑道:“兄弟,老哥哥是激着你玩儿的,你可千万别生气!”语声一顿又起,正容说道:“兄弟,这是本庄迎接贵宾最隆重的礼仪呢!”
侯天翔星目异采飞闪,道:“老哥哥,兄弟算得上是贵宾么?”
西门延吉白眉一扬道:“兄弟,你算不上贵宾,谁才能算得上是贵宾?”
侯天翔道:“老哥哥,这等隆重的迎接之礼,兄弟可实在当受不起呢!”
西门延吉大笑道:“兄弟,在老哥哥的心目中,你该是最当受得起之人了,你要如果当受不起,放眼天下武林,只怕再也没有什么当受得起的人了!”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难道那武林七派一帮,双堡一谷,一宫二教等掌门人也当受不起么?”
西门延吉脸露不屑之色地道:“他们算什么东西,不要说是本门门主根本瞧不上他们,即连老哥哥我也还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呢!”
这口气好大,好狂!
侯天翔星目寒电一闪,淡笑道:“如此说来,小弟今天倒是应该感到非常骄傲,十分荣幸的了!”
这口气,有点不大对劲,似乎暗含骨头。
然而,西门延吉他没有在意,哈哈一笑,点头道:“是的,兄弟,你实在应该感到非常的骄傲与荣幸!”语声一顿又起,接道:“你不但是本庄建成以来的第一位贵宾,获得了本庄迎接贵宾第一次最隆重的礼仪,而且这庄外的吊桥,也是第一次正式放落,庄门,也是第一次大开呢!”
侯天翔故作惊讶地道:“呵呀!这么多的‘第一’,都被小弟一个占尽了,那小弟不就简直的成了个‘第一人’了一么!”
西门延吉扬眉哈哈大笑道:“说良心话,兄弟,凭你那一身罕奇高绝的武学功力,超人的智慧,就是誉称天下第一……”
倏然警觉地一顿,住口不语。
侯天翔成心追问道:“怎样?老哥哥,为何不接下去了?”
西门延吉忽然轻声一叹,道:“兄弟,你武功智慧虽然两皆高绝,老哥哥衷心虽然是佩服你,但是,还不能称作天下第一人!”
侯天翔惊愕地道:“为什么?可是另有一个比小弟还高尤强之人么?”
西门延吉点头道:“确实是有这么个人?”
侯天翔脸露异色地问道:“那人是谁?”
他这是明知故问,其实他心里早已猜出这人是谁了?
西门延吉肃容说道:“兄弟,老哥哥也不欲瞒你,这个人便是本门门主。”
侯天翔星目异飞一闪,道:“真可惜!”
西门延吉一怔,道:“什么可惜?”
侯天翔星目眨动地道:“贵门门主此刻如在庄内多好!”
西门延吉目光深注,问道:“兄弟,你可是听了老哥哥的话,心中有些儿不服,是么?”
侯天翔淡笑了笑,道:“话出自你老哥哥之口,小弟心中哪还有什么不服的。”
西门延吉道:“那你这句‘此刻如在庄内多好’,是什么意思呢?”
侯天翔正容道:“瞻仰瞻仰他的丰采呀!”
西门延吉道:“你不是想要和本门门主较量吧?”
侯天翔神情潇洒地一笑,道:“既有幸得会高人,自应领教一下高明,要借机切磋一番的哪!”
西门延吉脸色微微一变,道:“兄弟,你千万不可存有这种心意!”
侯天翔剑眉一轩,道:“为什么7切磋武学又非为敌,这有什么不可,难道是小弟不堪贵门主一击?”
西门延吉摇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
侯天翔道:“是小弟不配?”
西门延吉道:“也不是!”
侯天翔目闪异采地道:“那么是为什么?总该有个道理吧!”
西门延吉点点头道:“当然有道理。”语声一顿又起,道:“道理便是本门门主向来有个规矩!”
侯天翔道:“什么规矩?”
西门延吉不答反问道:“兄弟,你可愿意成为本门属下的一员?”
侯天翔一怔道:“老哥哥,你为何突然提出此问?”
西门延吉道:“兄弟,你先别问为何,请先回答老哥哥此问。”
侯天翔心念电闪道:“老哥哥,这是不是与贵门主的规矩有关?”
西门延吉点头道:“不错,正是与本门门主的规矩有关。”
侯天翔目射异采地道:“可是败者就得成为贵门主属下的一员?”
西门延吉点头道:“不然,便只有一条路可走!”
侯天翔道:“哪一条路?”
西门延吉忽然摇头一叹,道:“这话不说也罢。”
侯天翔目闪奇光地道:“怎么?是说不得?”
西门延吉摇头道:“兄弟,你性情高傲,豪气如虹震天,这话说出来,只怕会激怒兄弟你的震天豪气,非得和本门门主一较高下不可!”
侯天翔道:“老哥哥只管放心的说好了,小弟定必尽量抑制,绝不冲动就是!”
西门延吉微一沉吟,终于点首简短的说道:“死!”
侯天翔剑眉陡扬,星目寒电倏闪,朗然一声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语声微微一顿,问道:“如果他落败,呢?”
西门延吉神色不由一怔!道:“这个……”
侯天翔大笑道:“怎么?他的规矩难道只限制别人,竟未限制他自己么?何对人苛,待己宽!”
西门延吉道:“兄弟,这是有道理的吗?”
侯天翔道:“是不是因为他自信决不会落败?”
西门延吉道:“正是如此。”
侯天翔道:“他从未落败过么?”
西门延吉摇摇头道:“还未听说过他有落败的事!”
侯天翔话锋忽地一转,问道:“老哥哥大概便也是在这‘规矩’下,才成为贵门主属下的一员的吧?”
西门延吉脸孔不禁一红,讪讪地道:“老哥哥不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否认此事。”
侯天翔又问道:“老哥哥和他打了多少招?”
西门延吉有点感喟地一叹,道:“展尽一身所学,未能走完三百招。”
侯天翔目闪异采地道:“如此说来,将来有机会时,小弟更是非得和他印证一番不可了。”
西门延吉皱眉道:“兄弟,你如果不想成为本门属下的一员,最好别作此想!”
侯天翔大笑道:“遇上如此绝世高人,倘不领教,岂不辜负此生,枉负了一生所学!”
西门延吉眉锋深锁地道:“兄弟,不是老哥哥说句使你泄气的话,你决……”
侯天翔含笑接口道:“决不是他的敌手,是不?”
西门延吉道:“你顶多只能是他五百招之敌!”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是不是,将来再说吧。”语声一顿,笑了笑,接道:“老哥哥,我们进庄吧,别让大伙儿等得太久了!”
西门延吉霍然惊醒,这才想到自己和侯天翔还站在吊桥头上,讪讪一笑道:“是的,兄弟,我们赶快进去吧。”
并肩迈步,直朝庄内走去。
※※※※※※
庄内,那建筑巍峨,高大,气派雄伟,金碧辉煌,犹如帝王宫殿,大厅上,此刻早已聚集了将近百名江湖好汉,绿林豪雄。
这些人,他们当然全是“万乘门”隶属于“豹隐庄”的属下,也大都是江湖中黑道的凶徒恶煞之流!
人数虽有近百名之多,但是,论武功身手,十有八九皆是二三流脚色,真正称得上武林一流高手的,只不过七八人而已。
大厅内,果如西门延吉所言,早已摆设好了席位,席上杯筷罗列整齐,只是菜还未上,人也未就席入座。
侯天翔和西门延吉挽臂并行,还未踏进大厅,近百双精光灼灼的眼睛,已全都有如行注目礼般地,一齐集中地投注在侯天翔的身上。
蓦然,一声哈哈大笑突起。
笑声中,大厅内现身走出一位须发灰白,双睛精光如电逼人,年约六旬开外的灰袍老者,朗声道:“老朽华云,职司本庄前院总管,谨代表本庄一众兄弟恭迎公子侠驾光临。”话落,抱拳一拱,躬身为礼。
他虽只是抱拳一拱,但,早已凝聚的内功真力,已随着这一拱之势发出,一股绝强的暗劲,顿如山涌般地撞向侯天翔胸前。
侯天翔神情潇洒地含攀手还礼,谨虚地道:“不敢当,在下武林末学后进,初入江湖,不甚懂得江湖礼节,倘有冒犯失礼之处,尚望华总管和诸位江湖先学朋友多多原谅,以后,还请多予照顾指教!”
谦虚中,脚下可并未因那如山涌的暗劲而稍停,步履神情依然潇洒从容的前行如旧。
华云为“豹隐庄”前后左右四院的“总管”之一,其一身内家功力,已臻炉火纯青之境,这拱手所发暗劲之强,足有千斤以上。
在他本以为,侯天翔纵然功力高绝不凡,但在这千斤暗劲推撞之下,仓促间,亦势必被推得身形倒退不可。
然而,哪知事实不大不然,完全出于他意料地,千斤暗劲推出,侯天翔竟似毫无感觉,根本未予置理。
眼看千斤暗劲已将推至侯天翔的身上,陡地,华云心头突生警兆,发觉了情形有点不大妙!
但,他心头警兆甫生,那千斤暗劲已全被反震了回来,而且力道有增无减,回震之势更是又快又猛!
华云心中不禁凛然大惊!欲待飘身横移闪避,但已无及,竟被震得身躯一晃,连连后退了三大步,胸中气盘翻涌激荡不已。
侯天翔忽朝华云拱手一揖,道:“华总管原来是‘太极门’的高手,在下失敬了。”
华云脸色微微一变,旋忽哈哈大笑道:“老朽班门弄斧,未免有点不知自量,公子功力通玄,深不可测,实令老朽衷心佩服至极!”
侯天翔含笑谦逊地道:“华总管太客气了,若非总管唯恐伤了在下,手下留情,只用了八成功力,在下焉能承受得起。”
他语气虽是十分谦逊,但,却令人异常震骇心惊!
因为,他和华云只是略微一接之下,不但立即试出了华云用的何种功力和师门,并且竟试出华云只用了八成功力。
华云听得心中暗暗一凛之后,立又哈哈一声大笑道:“公子也不必往老朽脸上贴金,替老朽遮羞了,老朽虽然并不知道公子施展的是何种功力,但是,心里却甚为有数得很,也万幸老朽只用了八成功力,若然多加两成武力,此刻,老朽只怕已经躺在地上说不出话来了。”
这番话一点不错,也确是实情。
侯天翔所施展的乃是上乘武学中的一种“回旋反震神功”,这种“回旋反震神功”,不但可以借敌人之力攻击敌人,自己不需费一点力气,并且还具有借第二者之力攻击第三者,第三者之力攻击第二者,反复回旋的妙用。
同时,敌人攻出的力道越大,反震之力也就愈强!
“金翅大鹏”西门延吉本和侯天翔挽臂并行,华云一自大厅内现身走出,他便松开了挽着侯天翔的胳臂,退后五步站立一边。
华云话声一落,西门延吉立即哈哈一声大笑,道:“华老弟,你见识果然不差,也说得丝毫无错,你若是用足十成功力出手的话,那可就真得要吃大苦头了!”
语声微微一顿,倏朝大厅内大声说道:“你们还有哪个要试试身手,想开开眼界的,就快点站出来试试好了,别再拖延耽搁时间了!”
蓦地,大厅内有人应声说道:“面对武林奇才高手,岂可错失领教绝艺的良机,属下自不量力,有点小巧之技,欲请侯公子指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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