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贞沉缓地道:“他说,没想到会是他……”
丁不一抢着问:“他是谁?”
“我不合也是这么问,他是谁?他只回答了一个字他……嘴里便喷出一股鲜血。”她身子陡地颤抖了一下,脸上透出恐惧之情,“血像喷泉一样喷出,溅在脸和手上好痛,接着,他眼珠从眼眶里滚落出来,牙齿也掉落了……”
他的脸色变了,他能想像得出,当时那种可怖的情景。
她缓了口气,默然片刻后,才道:“他就这样死了,死状极惨,我打开木盒,见到他留下的遗嘱,才知道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早已有所觉,只是不知道那个暗中想加害他的人是谁而已。
他的后事在遗嘱中已一一交待,我以后所做的一切,都是遵照他老人家做的。”
丁不一点点头没有说话,脸色异样的凝重。
沈素贞目光中闪过一道棱芒:“我现在还要多做一桩事,就是找出暗算义父的凶手,这敢是我这次来山东的目的。”
他瞧着她,脸色凝肃:“这凶手与隐君庄有关?”她神情肃穆地道:“不知道,但,有两点却十分清楚。”
他急着问:“哪两点?”
“第一,这凶手是义父的朋友,而且是十分信赖的朋友。”他说此话时,目蕴泪水,满含愤色。
他点头道:“不错,如果不是义父信赖的朋友,决不能暗算得手。”
“第二,这凶手暗算义父的怪异武功,我已查实是九冥神功的无冥大法手。”她话音沉缓,几乎一字一吐。
“九天狂魔杜依水的九冥神功!”他再次霍然跃起。“凶手是鬼魔城主毕不凡?”
她摇摇头道:“我看不会。义父曾对鬼魔城有恩,毕不凡虽然疯癫,但是个知恩必报的人,他应该不会加害义父,而且他从来也不是义父的朋友。”
“那九冥神功……”他提出质疑。
她打断他的话:“九天狂魔杜依水得九冥神功秘笈时,已缺少最后一页,即无冥大法手,所以他的他的九个弟子都无法练成九冥神功,而几乎走火入魔,变成疯不疯,癫不癫的人。”
他脸上严霜密布:“我在幽魂堡九龙地穴中,看过九冥神功。”
她沉思着道:“你果然看过九冥神功秘接本,难怪你在隐君庄有接下毕不凡的一掌。”
他皱起眉,坐回到椅中道:“我一直在纳闷,毕不凡要让我看九冥神功的秘笈,目的何在?”
她沉声道:“毕不凡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杀害义父的凶手可能会鬼魔城不利,所以他让你参习九冥神功,希望你能帮他制住这位可怕的敌人。”
他沉吟着道:“事情真是愈来愈复杂了,没想到毕不凡又居然和隐君庄华士杰,公开搅到一起。”
她心事重重:“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恐怕还要复杂得多。”
丁不一想了想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素贞眸光变得锐利刺人:“你一定得设法找到藏在逍遥楼里的翠玉塔,然后端掉隐君庄,你的圣命就完成了。”
他绽出一丝苦笑:“那你呢?”
要做到她说的两点,谈何容易?现在他已和隐君庄公开闹僵,要闻隐君庄更不容易。
她没理会了的笑,却正色道:“我去找毕不凡,设法追查杀害义父凶手的线索。”
他不无担心地说:“毕不凡会知道凶手的线索吗?”
她充满信心地说:“至少他可以提供有九冥神功秘笈曾失落的事。”
他心一动,但没有说话,他知道,论武功,现在他已超过她,但,论心智,他仍然远不及她。
“关于徐温玉……”她因开口,话音复又顿住,目光锐利得像一把寒光芒闪烁的剪刀。
他急忙道:“你别误会,我与她之间……”
她浅浅一笑。堵住他的话:“你也别误会,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小心点,这个人和华士杰一样不简单,许多行为令人捉摸不透。”
他知道她的性格,也自觉问心无愧,于是不再解释,点点头道:“我明白。”
沈素贞站起身给他换过一盘茶,复又坐下,明眸直勾勾地盯他。
她从未是这样看过他,只看得他血液奔流,心头狂跳,呼吸也渐粗重。
她端正了身子:“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丁不一亮亮的眼仁在闪光:“请讲。”
她摆出一副高贵、傲然的神态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当然知道,你是沈素贞,天下独腿怪捕关天英的义女。”
她沉静地道:“你可知我的真实身份?”
他心格登一跳:“你是谁?”
她凝视了,缓声道:“当今圣上和东宫娘娘的女儿,正正当当的大公主。”
他如同雷电击中,顿时呆木了。
她凝视他良久,道:“你不相信?”
他喃喃道:“不相信……我相信。”
她轻叹口气:“我原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我觉得还是该早点告诉你。”
她将曾东洲告诉她的事,向他叙述了一遍,未了,说道:“老爷子和钦差大此次前来,就是要接我回皇宫。”
他默然无声,沉浸在痛苦之中。
她柔声道:“在没找到杀害义父的凶手之前,我决不回皇宫,因此,我想暂时避开一时。”
他点点头。
他心中希望她永远找不到杀害义父的凶手,永远不要回皇宫,但又觉得这个希望,太对不起关天英了,心中不觉矛盾万分,他扭曲着脸,在矛盾与痛苦中沉浮。
苏小玉是皇上与青楼女的私生女,如果她此行立了功,皇上也许会将苏小五嫁于他,可沈素贞是正当的大公主……
他不敢往下想。
沈素贞抿抿嘴又道:“我还要告诉你,白如水也是公主,她是皇上与宫中使女的私生女,老爷于此次奉命也要将她带回皇宫。”
“哦。”他轻哦一声,反应变得有些麻木。
他经历了不少的怪事,仿佛就置身在怪事之中。
难道这就是天意,抑或是命运?
沈素贞又将曾东洲叙述的关于女如水的故事,告诉了丁不一。
丁不一苦兮兮地笑着叨吟道:“都是皇上的女……女儿,难怪长得这……这般的相象,没错,都没错,春花也一定是……皇上在哪里撒下的种……子。”
“没错。”沈素贞沉着脸道:“丁不伟已将你保留的春花身份的信物,一只小香囊,一块温玉扇坠,交给了老爷子,经老爷子证实,这都是皇上当年路过沙河庄,与洗纱女彩娥宿住一月后,留给江彩娥的信物,江春花就是皇上命老爷子寻找的第四位公主,真是太巧了。”
“哈哈哈哈。”不不一进出一阵笑声:“四个老婆,全都是公主,真是太巧了。”
沈素正色道:“无巧不成书。”
她本来还想说一句:“还有更巧的事。”但,她没说出口她觉得现在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她得抑制住感,不能走得太远,以免无法回头。
他突然敛住笑声,一双灼亮的眸子盯着她,双眼发直。
她呼吸骤然紧张,丰满的胸脯随着面部表情的变幻,而急剧地起伏。
他盯着她道:“你和白如水、江春花都打算随老爷子回宫?”
她很果断地道:“我和白如水已经商量过了,等事情了结,就随老爷子回宫。”
他目芒闪烁:“你就没有爱过我?”
她闪亮的眸光无畏地迎视着他,但没说话,对他的问题未置可否。
他倔强地追问:“你说老实话,你有没有爱过我?”
她蓦地抿唇一笑,点了点头。
他呼地跳了过去,捉住她的双手,那手柔软、细腻、发烫。
他高兴地凑近她:“你终于承认爱我了!”
她温柔地道:“我爱你,我将会永远爱你……”
她话未说完。他突地环臂拖住她,把她搂在怀里,嘴唇压在她的樱桃小嘴。
他这是内心真情的流露,激情冲动的表现,丝毫没有欺辱她的意思。
她没料到他会这样,也许已料到了,但决没有想到他动作会如此之快,劲力会如此之强,她原以为,无论他怎么快速,她都有跳够的能力闪开。
他经过九龙地穴习练,打通周身经脉之后,无论是劲力还是速度都强了许多倍。
她躲避不及,挣扎不开,被他搂在怀中,压住了小嘴唇。
他的嘴唇滚烫烫的。
她的嘴唇冰凉凉的。
热铁触到冰块,热度立即减退。
他放开手,惊诧地看着她。
她凝身未动,一本正经地道:“你还没有听我把话说完,我爱你,但不能嫁给你,白如水和江春花也是一样。”
他沉声问:“为什么?”
她扁扁嘴,没有回答。
他扳着脸:“因为我们的身份?”
她想说话,却仍没有出声,她在暗自告诫自己,不能走得太远。
他苦涩地道:“因为你们是公主,我们不能相爱。”
她答话了,答得很干脆、果断、简洁:“是的。”
这短短的两个字,斩断了他的一切希望。
丁不一天生的傲气顿发,站起身高傲地昂起头:“遵命,公主,我可以走了吗。”
她淡淡地道:“你走吧。”
“谢公主。”他转身大步而去,唇边浮现起一丝笑意。
刚出门,他唇边的那丝笑意就凝住了,就成了哭像。
望着丁不一顾长而洒脱的背影,沈素贞香唇边也浮现出一丝苦意。
这是一丝似笑非笑的,带着些凄冷的笑意。
她既高兴,又失望,想笑却又想哭。
她确实有难言之隐。
丁不一走出小房外。
天井院里不见余小二。
他扳起脸正待叫喊,目光落到院角的草席堆上。
草席堆在微微摇晃。
草席堆后。传出轻微的哭泣声。
他跨步走过,猛地掀开草席。
草席后,余小二正紧紧地搂着小娥,小娥蜷缩在余小二的怀中哭泣。
“你这个小色鬼!”丁不一气歪了嘴,揪住余小二的耳朵劲一拽。
“哎唷唷!”余小二杀猪似的叫嚷起来,“快松手,你听我说!”
丁不一忿忿地道:“你这个不长进的小子,看我不叫小雯用家法好好治你!”
余小二脚田着道:“别误……会!小娥姑娘不是吴老板的女儿,是被吴老板骗来的姑娘……”
丁不一拽着余小二的耳朵往外走:“谁会相信你这些骗人的鬼话?”
余小二哭着声道:“我真没……骗你。”
此时,沈素贞出现在小房门外。
“余小二的话是真话。”她沉静地说道。
丁不一松开了手指:“真的?”
沈素贞声音有些冷厉:“我已经查过了,小娥是吴老板拐的第六个姑娘,他是王氏人贩子中的成员。”
余小二摸着透红的耳朵。哭丧着脸道:“这下你可相信了吧?不问青红皂白就揪人耳朵,真是官僚……”
丁不一未等他把话说完,大步离开了天井院。
余小二怔住了,目光从丁不一的背景,转注到沈素贞脸上。
沈素贞道:“你去吧,小娥的事,由我来处理。”
“嗯。”余小二点点头,又扭脸看了小娥一眼,急步追了出去。
丁不一低着头,默默地走着。
沈素贞、白如水、江春花、苏小玉四女都是公主?
这个事实,令人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他知道沈素贞决不会说假话,她不是个说假话的人。
然而,他却没料到,沈素贞承认爱他,却又断然拒绝嫁给他。
而且表示自如水和江春花也不能嫁给他。
是嫌自己身份太低,还是别有原因?他猜不透。
因此,他觉得很烦闷和痛苦。
如果失了她们,他会觉得很寂寞,很孤单。
如果失去她们其中的一个,他会觉得很伤心。
如果她们因公主的身份,而不再爱自己,他会感到绝望。
他的心狠沉。
一个人活着不仅是为了享受欢乐和承受痛苦,有时候,活着只是一种责任,谁也无法逃避的责任。
他觉得眼前一片迷芒,肩上的担子很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已走出镇外。
镇外,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
河畔,一片绿荫。
数只白鹤临空而降,降落在河沙滩上。
他脸上的愁云凝住了,脚步骤放慢。
眼前河畔景色的淡雅,几乎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的神仙境界,能让人俗念全消,忘地一切忧愁和烦恼。
他被怔住了。
想起了桃花园,梅花园,老子山,崂山秘谷,双羊店太平铁铺,华山死风穴无名潭……
一切都如过眼云烟,刹时,烟消去散。
佛经有所云:一下最痛苦最不自在的,是一种逼迫的境界。或被风尚所逼迫,种种不自在,都从徇俗中来……
何日方能六根清尽,摆脱种种逼迫境案,过一种超然无虑的生活?
白鹤以优美姿势在空中盘旋。
蓦然间,他想起了白如水。
热情似火,柔情似水的白蜘蛛!
不管她是公方,还是仙女,她都会至死不逾地爱着自己。
她一定知道沈素贞隐满的秘密,只要见到她,一切便会明白。
他心情豁然开朗,不觉绽唇一笑。
此时,余小二赶到了。
“丁大哥。”余小二凑近前来。
“哼,”丁不一虎起脸:“你好大的胆子,竟敢……”
“哎,”余小二抢着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在听她叙述自己的遭遇。”
丁不一冷哼着声道:“可你把她抱在怀中,而且抱得那么紧。”
余小二缩缩鼻子道:“她说到伤心之处哭了,倒到我的怀中,我只好将她抱住了,我若不抱她,她岂不就倒下了?”
丁不一沉声道:“花言巧语,你俩为什么要躲在草席堆后?”
余小二翘起嘴道:“她要揭发吴老板,自然只能躲起来告,若让吴老板看见,她还能有命?”
丁不一浅浅一笑:“她怕吴老板,难道你也怕吴老板?”
余小二脸色凝重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英雄本色,破案擒贼,为民除害,是捕快职责,她是个受害的弱小女子,我们不关心她,谁关心她?”
“伶牙俐齿。”丁不一皱眉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她?”
“她……”余小二眯起眼道:“她笑起来,两只酒窝确是怪好看的。”
丁不一再问:“你是不是喜欢她?”
余小二陡地睁大眼,无畏地迎视着他射来的目光:“你能喜欢四个女人,我就不能喜欢两个?”
“四个女人?”丁不一随即呵呵一笑大步向前走去。
余小二想起了丁不一和沈素贞,刚才在客栈分的和的情景,不觉大步追了过去:“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两条叉道。
一条是去李庄的大道。
一条是去年庄的山路。
丁不一折上了山路。
余小二紧跟其后。
山路蜿蜒盘曲,途中溪分岭错,树木清幽。
山路绕岭而过,呈螺旋形状。
大螺旋路。
小螺旋路。
大螺旋路在外侧。
小螺路在内侧。
大螺旋路,路面较宽,斜势比较平缓。
小螺旋路,路面不仅窄,而且坎坷不平,路势十分险峻。
两路在岭山上遥遥相望。
丁不一和余小二走的是小螺旋路。
凭他俩的身手,自然会选算这条少二十里山路的小螺旋路。
山路上不见一人。
不知怎的,林中连鸟叫也不曾听到。
浮漾着宁静与清雅,也充满着寂寞与空虚,给人一种淡淡的惆怅。
丁不一和余小二都没有说话。
他们已经是大人了,是大人,就会有自己的心事。
现在,他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余小二低着头,咕噜着嘴,喋喋不休地骂着,不知在骂谁。
丁不一的目光注视着天空。
蔚蓝的天空,高而空旷不见云朵,即使偶而飘过的白云,也匆匆而去,似乎也怕这儿的寂寞,无意留驻。
他俩虽然一个望着天空,一个盯着脚尖,但,脚下行进的速度却仍是很快。
山路转弯处。
蓦地,转出一个樵夫。
樵夫挑擅树极权,迎面撞了过来。
路面很窄,无法内避。
丁不一仓猝之间,拔空而起,从樵夫头顶上飞越而过。
他感到有一股无比强劲的煞气,把他逼向路旁的石岩。
他一掌按在石岩上,彻去逼来的煞气,站稳身子。
身后传来余小二“哎唷!”的叫声。
他倏然回头。
余小二跌坐在大路旁草丛的小溪水中,弄湿了衣裤。
樵夫挑着柴担,飞也似的往前疾奔。
“妈的!瞎了你的狗眼,竟敢欺辱到小爷头上来了!”余小二叫骂着,弹身跃起,准备追赶。
“算了。”丁不一喝住余小二:“咱们只事要紧。”
余小二跺着脚,挎着湿琳淋的裤子,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呸!便宜了这个混帐!”
樵夫眨眼间。转过另一个弯道,不见了影儿。
好霸道的劲力,好快的身手。
这个决不是等闲之人。
他是谁?
他为什么会在这山路上出现?
是巧遇,还是蹊跷?突地,他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又一下,目光顿在远处的大螺旋路上。
大螺旋路上,走着算命先生和十余名挑夫和行商脚夫。
算命先生仍是茶棚里的那身打扮,只是手中没有了算命的竹布帘招牌。
算命先生走在中间。
四外行商脚夫,两前两后护住他,随后是八名手执扁坦的挑夫。
不见货箱,也不见行李担儿。
这一支什么队伍?算命先生又是何方神圣?
他心中暗忖着。
余小二噘着嘴,走到他身旁:“丁大人,咱们走吧。”
丁不一抿抿嘴,没说什么,迈开了脚步。
他眼光仍然注视着算命先生一行人。
算命先生去的方向,也是麻庄的方向。
他有意放慢了脚步,与算命先生平行前进,心中仍在捉摸前方。
余小二发现了“动静”。急忙凑近身来问:“哎,那是些什么人?”
丁不一尚未回答,突然,丛林中一道寒光带着一条黑影拽空而出。
那道寒光疾射向算命先生。
“樵夫!”丁不一眼厉,一眼认出那黑影就是刚才在山路上,撞见的樵夫。
“妈的!”余小二斥骂声中,已弹身跃起,扑出山路外。
丁不一无奈,也只得随后跃身飞下山岩。
大螺旋路上,突来的变故惊呆了行商脚夫和挑夫们。
没谁想到,有人会朋十余丈高的山岩上跃身袭击算命先生。
惊得的一刹那,站在算命先生身前的那两名行商脚夫出了手,他们同时跃起,两双肉掌挟着两股劲风,截击那道光芒。
寒光暴兴,血雨纷飞。沉哼,叱喝,两名行商脚夫倒飞出丈外,怦然落在地上再没有动弹。
他俩已经死了,喉管被削断,露出婴儿嘴似的裂口。
然而,他俩并没有白死,由于他俩的拼死拦截,那道射向算命先生寒光的速度缓了一缓。
仅此一缓,另两名行陵和八名挑夫,已一齐亮出藏在扁担和背囊里的剑扑了过去。
十道银蛇似的剑光,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卷向那道射向算命先生的寒光。
“当!当!当”几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寒光仍然对准着算命先生的喉结,准确无误在落下。
余小二此刻在螺旋路,还有三个跳跃路程。
丁不一则是更远,还有四个跳跃石岩,而且他还不知双方究竟是何人,还没拿定主意救不救算命先生。
他武功虽高,但毕竟是人,只要是人,无论武功多高都会有个极限,因此,此刻他纵然是真心想救算命先生,也只能是鞭长莫及,望洋兴叹了。
余小二顿住脚步,瞪圆了细眼。
行商脚夫和挑夫凝住了手中剑。
十名训练有素的一流高手,都无法联手挡住对方一击,谁还能保得住主人的性命?他们虽然是不怕死,却是死也不奈何不得对方。
谁都认定算命先生死定了。
算命先生自己也不例外,他面含微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在出京前就给自己算过命,此行必死无疑。
因此,他面对死神的降临,毫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