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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铁手神捕

    尤宝宝尖尖十指中,突然射出九道金芒。

    九指断魂针!要命的针,针针有剧毒,九种不同的毒,见血封喉。

    要是对付一般的人,尤宝宝只须用一根针就行了,至多也不会超过三根,现在她用了九根,已是全力以赴。

    九根金针以比闪电还要快的速度,射身壮汉后颈脖。

    壮汉没有回头,手中的竹笼却往上一挑。

    蓦地,旋起一团黑雾。

    人已不见,只有黑雾。

    九道金芒没入黑雾之中,只听得一声清叱,尤宝宝人如断箭,飘然而退,退到原来的位置。

    胡毒毒托了她一把,才帮她稳住身形。

    尤宝宝咧嘴盈盈一笑:“好功夫。”

    她没有受伤,可是发结上的珠花已散,秀发凌乱,然而在仓惶之中,她居然能笑,还透出一种成熟妇人特有的美艳,未等蒋南魁不令,胡毒毒早已趋身向前:“小心了!看掌!”胡毒毒一掌击向壮汉。

    七煞魔星中还有出掌先告警的正人君子?丁不一心中暗自疑惑。

    壮汉一声沉喝,右手竹笠平推出去。

    “蓬!”胡毒毒的掌击在竹笠上,身子摇摇晃晃着退后两步。

    胡毒毒稳住脚步。讥笑道:“怎么?不敢与我对掌?”

    壮汉冷声道:“你在掌上下了化骨粉剧毒,我不会上你的当。”

    “下了毒?”胡毒毒笑着举起手掌,“我怎么没中毒?”

    壮汉冷哼一声:“因为你戴着一双人皮手套。”

    “人皮手套?”丁不一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道烈焰。

    胡毒毒嘿嘿一笑,原形毕露:“既然你已知道了,我就赏你一把销魂砂!”说话间,一把毒砂,已从胡毒毒手中撒出,一团褐色的砂雾伴着雨丝,罩向壮汉。

    壮汉举起竹笠,坪中再次旋起一团黑雾。

    丁不一明白了,壮汉手中的竹笠原来是用来抵御七煞魔星的毒物和暗器的。

    褐色的砂雾被旋转的黑雾吞没。

    须臾,壮汉又卓立坪中,手中黑色的竹笠变成了褐色,赤褐色的毒砂粒,在雨丝闪着磷火般的光。

    “哈哈哈!”坪中响起几声鬼叫的哭声。

    笑煞星刘世胜初哭煞垦卢棺才出手了。

    两只金钱,一根哭丧棒,同时地击向壮汉。

    壮汉身形一旋,右手行整贴时斜扬挡向金钱,左手从竹笠下伸出,抓向哭丧棒。

    壮汉身虽魁梧,动作却极为敏捷,如钩的五指,眨眼间,已抓住哭丧棒棒头。

    棒头内突地伸出一支短剑,寒芒直射壮汉手心。

    壮汉手指往下一滑,抓注棒身欲折。

    “哗!”短棒倏地折开,棒心露一段铁链缠向壮汉手腕。

    壮汉手臂往回一缩,身子左旋,避开锻链和劈来的金钱。

    一道黑电一闪,冷煞星申无生一声不响地扑上,手中带刺的短枪戳向壮汉的背穴。

    偷袭,是申无生惯用的卑鄙手段。

    丁不一忍不住发出警告:“当心!”

    白衣少年筷子伸在石锅卤水里,沉声道:“别多嘴,这不关你的事。”

    丁不一趁机问:“这壮汉是谁?”

    白衣少年将烫过的鱼片塞入口中,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坪中的壮汉,不知是听到了丁不一的警告,还是早有防备,他并没有回转身,但左臂已反扭过来,五指抓住了枪尖。

    申无生的短枪枪尖是精钢打成,且有倒刺,锋利无比,壮汉赤手抓在枪尖上,准得断指折骨!

    “啊!”丁不一按捺不住,惊呼出口。

    白衣少年按住筷头,发出一声鄙夷不屑的冷笑。

    坪中“咔嚓!”一声脆响,打断了了不一的惊呼声。

    申无生执枪疾步倒退,手中的枪已没了枪头。

    “当!”壮汉将折断的枪头,撼击在刘世肚的金钱上。

    刘世肚晃身倒退,手中的金钱脱手飞向天空。

    赤手折枪头!难道此壮汉是铁手……丁不一已经猜到壮汉是谁了。

    “上!”蒋南魁尖啸声中腾超空中,左袖一拂,将金钱拨向刘世故,右袖凌空击向壮汉头顶,壮汉像知道蒋南魁袖中剑的利害,不敢赤手去抓他的右袖,身形余飘,陵然后退,已退至店门十步远的地方。

    六煞星立即展开,呈扇形将壮汉围住。

    壮汉背店门,天煞星的架势,像要将他逼入酒店内。丁不一暗道一声:“好!”

    若壮汉进了店内,他便可以混水摸鱼,暗中帮助壮汉。

    蒋南魁冷声道:“二十年不见,想不到你功夫又有长进?”

    “齐北斗在哪里?”壮汉声音仍是那么镇定,充满着慑人的威力。

    “用不着大哥露面,你不是咱们六人的对手。”蒋南魁冷语中透着森森杀气。

    壮汉重重地哼了一声:“本爷就先收拾你们六个!”话音未了,人已扑向蒋南魁。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壮汉的用意十分明显,只要摆平了蒋南魁,擒其余五人便易如反掌。

    一道灼炽的剑芒,从蒋南魁袖中透出。

    剑芒中飞入一团黑影,刹时,金钱、短枪、哭丧棒、金钗短剑、日月双轮刀漫起一片金芒,罩向黑影。

    壮汉立即被刀光剑影吞噬不见。

    丁不一手腕一动,两根筷子已注满功力,他欲弹筷,助壮汉一臂之力。

    在他欲弹指之间,一双筷子压了过来,那是白衣少年的筷子:“别管闲事。”

    他扭转脸,白衣少年一双亮晶亮的眸子正盯着他。

    那是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眼睛尽是真挚与信赖,没有半点恶意。

    凭他的功力,白衣少年说什么也挡不住他出手,但,他仍然住了手,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虽然不知道白衣少年是谁,与七煞魔星有上么关系可他觉得,自己应该信任他。

    宛若飞鹤尖啸,壮汉冲破金芒,长空拔起,半空中身子一游,右手竹笼横里一扫,左手五指如钩,抓向蒋南魁头顶。

    蒋南魁身形急闪,跟着转身,但壮汉的抓奇诡无比,指尖不住地跳动,蒋南魁位置一变,爪向也跟着改变。

    壮汉利爪已将及时矮身的蒋南魁头巾及一缕发抓落。

    蒋南魁脸色候变,呼吸甚是急迫,被竹笼逼开的申无生、刘世肚、卢棺才、胡毒毒和尤宝宝等人脸色沉冷,神情甚是紧张。

    好功夫!看来六煞星联手也不是壮汉的对手,丁不一暗吁口气,抓起了酒壶。

    蓦地,一缕光亮从店堂闪过。

    壮汉厉喝声骤起。

    光亮掠过坪空,闪没在坪北角。

    坪北角的天煞灯旁多了一个仗剑的矮胖子。

    齐石锅朝丁不一瞪圆了眼,白衣少年脸色微变,手中的竹筷从茶几面上抽下去。

    壮汉仍立在原地,右手执着竹笠,但竹笠已裂开一条口子,左右肩上各有一条血痕,血正在往外冒涌。

    壮汉沉声道:“齐北斗,你终于露面了。”

    原来,齐石锅就是天煞星齐北斗!

    齐北斗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你想要怎样?”

    壮汉冷声道:“拿你归案。”

    齐北斗右排版的刨斜扬:“行,你若能胜得过我手中的剑,我就跟你走,但是……”

    壮汉接口道:“我若不过你手中的剑,任你等砍成肉泥。”

    “好。”齐北斗兴起左手,对蒋南魁等人道:“你们退下。”

    蒋南魁垂下双袖,身形倒飞,退出三丈外。

    申无生、刘世肚、卢植才、胡毒毒和尤宝宝却仍然呆在原地没动。

    “退下!”齐北斗厉声斥喝。

    申无生等五人呶着嘴,极不情愿地退出小坪外。

    “来吧!”齐北斗手中的剑抖起几朵剑花。

    壮汉沉声道:“老规矩,一招定胜负。”言罢,壮汉竹笠脱手而出,突地弹起,腾空丈余,犹如黑豹,双手十指如爪抓向齐北斗。

    齐北斗凌空迎击,手中宝剑如同旭日进出万道金芒。

    坪中七星灯光焰透亮,狂接不已,丁不一坐在店内,也觉劲风拂面,锅内卤水狂乱翻腾,无疑地这是刘北斗与壮汉全力的一击。

    一招定胜负,强存弱亡,生死立判。

    突然,三丈处的蒋南魁出手了,一道快逾闪电的剑芒刺向壮汉背穴。

    与此同时,申无生、刘世肚、卢棺才、胡毒毒和尤宝宝,也同时出手。

    不信用的联手!卑鄙无耻的偷袭!丁不一怒不可遏,身形弹起,跃起石锅,飞向店外小坪。

    白衣少年这一次没有阻挡丁不一,却一拎拆扇,随后掠出店外。

    “噗噗!”空中飞旋的馆笼裂成了碎片,就像无数只巨大的蝴蝶在空中相互追逐,闪飞不停,霍霍之声,慑人心魂。

    “当”一声震声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阳光迸散了,迸散成无数闪烁的星星,散乱的星星立即被空中的雨丝所吞没。

    一串晶莹的白花,像雪片一样在空中洒开,将乱窜的交织的寒光罩住,压向湿漉漉的地面,陡地,空中绽出一声尖哨。

    剑芒、寒光再次进出,炽烈的光芒中还映出一片绛紫色的霞光。

    七盏灯笼拔地而起,如同流星向四面八方急射而逝。

    丁不一和壮汉跃身追向桥头,那是天煞星灯流逝的方向。

    白衣少年手执折扇立在小坪上,他没有追赶那一个煞星为好。

    他没有追赶他的理由。

    他微微吃惊地望着,抛弃在坪上的宝剑、金钱、哭丧棒、金钗短剑、月双轮刀和洒落地面还在冒着蓝烟的朱砂粉。

    七煞魔星弃械逃身的这一绝招,实是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他沉思片刻,衣袖一拂,宛如苍鹰曳空般直向酒店屋顶上空跃上,刹时不见踪影。

    丁不一和壮汉追至石桥外的荒野上。

    荒凉的山野,一望无际,除了蒙蒙的纱雾淑的雨丝外,哪见半点人影?

    丁不一尚未说话,壮汉猛然单膝魏地,向他施礼道:“在下济南捕头汪铁铮!”

    丁不一急忙双手托起汪铁铮:“汪捕头休要如此多礼,快快来。”

    “谢丁大人。”汪铁挣站起身,望着茫茫荒夜,遗憾地道:“可惜又让他跑了。”

    “他跑不掉的!”丁不一深沉地说着,复又问道:“你怎么会到此地?”

    “回禀大人。”汪铁挣垂首道:“在下二十年来,一直在迫捕七煞魔星,一个月前,忽然接到齐北斗的飞贴,约我到此一会,因此我就上仙桥镇来了。”

    丁不一凝视着他道:“你有把握制服七煞魔星?”

    “没有。”

    “可你仍要来?”

    “为捕快职责,临险历难,在所不辞。”

    丁不一眼光放亮,心情激荡,好一个赤胆忠心的铁手神捕!

    他深吸口气,凝眉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十三洲府总捕头丁不一?”

    汪铁铮道:“小人已接皇上密旨和太岁坊福王爷老爷子手谕,命在下召集洲府捕头听候丁总捕头差遣,根据老爷予的描叙,及在下多年辩人的经验在下踏入店前小坪时已认出了丁大人。”

    丁不一禁不住赞道:“好眼力。”

    “大人过奖。”汪铁铮沉静地道,“熟能生巧,这只不过是在下多年办案积累的经验而已。”

    丁不一想了想道:“各路捕头启程时间不一,路程不一,但都已在赴往山东的路上。”

    丁不一皱皱眉道:“此次使命关系重大,切不可打草惊蛇,传令他们分散在各县衙中等候命令,不得轻举变动。”

    汪铁铮道:“小人已经吩咐过了,请大人放心,这些捕头都是衙役中百里挑一的好手,不仅武功卓著,而且办案经验极其丰富,决不会坏事。”

    “嗯。”丁不一点点头,顿了顿又道:“请王捕头派人去聚英庄,请皇上新任的江南三省捕头余小二,到省府衙门来见我。”

    “是。”汪铁铮点着头应诺。

    丁不一目光转向灰蒙蒙的天空:“那个白衣少年是谁?”

    汪铁铮道:“在下不知。”

    “哦。”丁不一目光转射到他黝黑的脸上,“你也不知道?”

    汪钦铮想了想道:“此人与在下有过一面之缘,但在下尚未查明他的底细。”

    丁不一凝眉道:“他如何称呼?”

    汪铁铮应声道:“他叫徐温玉,是潍坊玉和布庄的大公子。”

    徐温玉,潍坊玉和布庄的大公子?

    他从何处学得这身罕见的武功?

    七煞魔星为何对他如此谦逊?

    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丁不一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日近正午,阳光暖融融的。

    丁不一定进了禹城。

    城市不大,却很热闹,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东街更为热闹。街两旁布满了各种小贩,街口坪场卖艺、耍猴的各据一方,叫卖、吆喝声、锣鼓声,此起彼落,如同潮涌。

    丁不一背着破囊袋,走向街口的禹王酒楼,他和汪铁铮约定在这里会面,禹王酒楼是禹城的第一大酒楼,若不是第一,也不敢用“禹王”二字。

    禹王酒楼还有一个绰号,叫“乳猪楼”这绰号太不雅致,但很实际,禹王酒楼的乳猪,与百年石锅火锅一样,名扬天下。

    禹王酒楼就靠乳猪,招揽天下食客。

    天下食客就为烤乳猪,而来禹王酒楼。

    丁不一虽然重任在身,但他约汪铁铮在禹王酒楼见面,一半是为了这烤乳猪。

    “闪开!”一声厉喝,街口响起了马蹄声。

    两人两骑,一前一后,从街东道驰来,来势甚快,咆喝者正是奔在头里的手执长鞭的魁伟大汉。

    道上还有五骑,随后奔来。

    丁不一正走在街心,闻声即向左侧挪身。

    “哎唷!”惊呼声中,路旁摔倒一位老太婆。

    惊慌躲闪的行人,忙着闪避,无暇顾及摔倒的人。

    丁不一来不及多想,抢身到老太婆身旁,将她扶起。

    此时,五骑飞至。

    “臭小子!还不快滚?”话音未了,长鞭“拍”地凌空独向丁不一。

    丁不一要躲开这一鞭并不难,但长鞭必会伤及老太婆,要还手回击,又恐怕露了真底,他不觉略一犹豫。

    这一犹豫,长鞭已落至头顶。

    鞭风尖厉刺耳,抽的部位正是天灵顶盖,好霸道的出手!

    丁不一间一低,伸臂护住老太婆,露出背梁硬接了这一鞭。

    “叭!”碎布片裹着一丝血雨在空中洒开。

    丁不一没有运功,只是用血肉之躯挨了这一鞭,奇怪在长鞭下已是皮开肉绽。

    是谁这么霸道,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口上如此横行?

    丁不一扭转头去,犀利的目光捕向坐骑上的目标。

    枣红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位身着红色艳装,手执长鞭的少女,少女的明眸正盯着他。

    四目交投,丁不一心弦陡然一震,红衣少女光陡亮,绽唇一笑,枣红马已弛过街口,但她的情影还在丁不一眼前晃动,清丽脱俗,天真幼稚。

    然而,使丁不一心震的,是她的眸子和长鞭,眸光像利刃,充满了野性长鞭出乎,充满了凶残,这与她的脸庞极不和谐。

    他是谁?丁不一望着她坐骑消失的方暗自发问。

    躲闪的行人回到街,街口又恢复了喧哗与热闹。

    没有人叫骂,没有议论,就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

    但,丁不一人们涨红的脸色中,可以体会到人们敢怒而不敢言的情绪。

    这位十三洲府总捕头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惩治这些恶霸。

    “大娘,您没事吧?”丁不一扭脸问老太婆。

    蓦地,他心弦又是一震。

    老太婆扁着嘴,一动不动地直视着他,瞳仁里闪过一抹寒光,一丝毒焰。

    “您……”丁不一结舌了,不知该说什么。

    老太婆一头白发妩媚地披洒肩头,周正的鹅蛋脸,笔挺的鼻梁,小而薄的嘴唇,还有那时闪着亮光的眼睛,无不记录着年轻时的俊俏。

    “您没事吧?”丁不一硬着头皮再问。

    “没事!”老太婆绽唇一笑,连个“谢”字也不得一声,转身就走了。

    丁不一望着老太婆消失在街口的背影,怔怔地呆了好一眸子。

    这老太婆是个疯子?他暗自猜切。

    丁不一踏入禹王酒楼,径直登向三楼。

    他虽然衣衫破旧,而且背上还带着鞭伤。但他那份天生的气质,以及刚才在街日挡鞭的表现,使得所有的店伙计都不敢阻挡他登楼。

    禹王酒搂,层次的等级分得很严格。

    一楼厅堂,是普通客人。

    二楼客堂,是有钱的客人。

    三楼香堂,是有钱有势有名气的客人。

    凭丁不一十三洲府总捕头的身份,和扬州十里桃花园少主的名气,当然可以上三楼香堂,可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就是花花公子丁不一。

    但是,谁给没有阻挡他上楼。

    他顿步在三楼堂口,目光迅即四顾。

    客人不多,十张小桌只占去四张,还有六张是空的。

    十一个客人,里座三张桌坐事九个客人,临街楼栏桌旁坐了两个客人。十一个客人中,没有汪铁铮。

    铁手神捕还没到,丁不一正待院喝伙计,伙计早已迎上来:“客官,您请这边来。”

    伙计将丁不一引到临街楼栏的桌旁:“客官请。”

    丁不一眉头微蹙:“这里已经有客人了。”

    伙计惊讶地道:“您不是这两位大爷的客人吗?”

    丁不一尚未答话,凭拦张望的两个客人同时转过脸来:“少罗嗦!快将酒菜送上来!”

    “是,是。”伙计应诺连声,急忙低头退下,两个客人相十分古怪。

    一人烧饼脸,红酒糟鼻,满脸的红疤豆,一人倒东瓜脸,满口黄牙,脸上尽是黑疤豆。

    两人年纪都在四十到五十之间,红疤豆人手中捏着个红铜酒壶,黑疤豆人手中拎着一杆冒着烟的长旱烟头。

    丁不一拱手道:“两位壮士,在下与二位素昧平生,不知为何!”

    “哈哈!”红疤豆人一串长笑,打断他的话,“相逢何必曾相识,所谓是惺惺惜惺惺,英雄惜英雄。”

    “哎呀!”黑疤豆人猛吸口烟,接口道:“别咬文嚼词了!我叫朱柒,他叫朱红,咱位兄弟见你刚才街口救老妇人的举动,大为感动,特邀请你过来喝一杯。”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怎敢告扰二位壮士?”丁不一婉言拒绝。

    “小兄弟客气什么?坐下吧!”红疤豆人抓住丁不一手臂往下一拽。

    丁不一不知对方企图,只得在椅中坐下:“恭敬不如从命,在下谢了。”

    一切待汪铁铮到后再说。

    黑疤豆人抱着烟斗,拱起双手:“小兄弟尊姓大名?”

    “不敢,”丁不一拱手还礼道:“在下金沧海。”

    “好!”红疤豆人拍桌嚷道,“好响亮的名字!金子像海水一样多,名声像沧海一样大。”

    说话间,伙计已将到酒菜送到。

    三只烤乳猪,四碟四碗大菜,已将桌面摆得满满的,整坛酒搁在旁边的椅子上。

    “小金,为你的见义勇为,干一杯!”黑疤豆人举起了酒杯。

    “谢朱壮士。”丁不一端起酒盅。

    “哎!”红疤豆人扬手夺过丁不一手中的酒盅。

    丁不一困惑地看着红疤豆人,不知何放。

    “嘿嘿!”红疤豆人笑道,“小酒杯不解馋,咱位换大碗。”

    “朱壮士,小弟酒量甚微……”丁不一望着红疤豆人的红铜酒壶略有所思。

    “来吧。”红疤豆人将一只大碗塞到丁不一手中,“瞧你模样,我就知道你是个酒中高手,说实话,好些年来,本爷喝酒都不曾遇到对手了。”

    丁不一心一动,浅浅笑道:“承蒙朱壮士看得起,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黑疤豆人长旱烟斗往腿间一夹,伸手抓住烤乳猪:“本爷只善抽烟,这酒便免了。”说着,张开黄牙,一口撕下一大块乳猪肉。

    “请!”

    “请!”

    丁不一和红疤豆人较上了酒劲。

    丁不一原来酒量不浅,服了千年血参果后,内力猛增,酒量也猛增,如果肚子装得不下的话,真能是千坛不醉,百杯不倒。

    红疤豆人今日可是遇上了对手,三坛酒下肚后,红疤豆人脸色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高高凸起。

    丁不一肚腹有些鼓涨,虽无醉意,脸色却有一丝阴沉。

    这一丝阴沉,是为汪铁铮的。

    半个时辰已过,约定时间内没有见汪铁铮露面。

    这里是汪铁铮管辖的地区,料这位二十多年的铁手神捕了会有什么意外。

    汪铁铮为什么没赴约?

    虽有第三个约会的地点,但,丁不一总有一丝放心不下。

    红疤豆人把酒碗往桌上一顿:“来,咱俩喝一回五子登科!”

    丁不一目芒一闪而逝。

    红疤豆抓起五只酒杯,呈梯形搁在左手肘上,杯口依次相衔。

    “瞧着了!”红疤豆人瞪起血红的双眼,抿嘴凑天到上首的酒杯边缘上,“嗤”地一声,酒呈线流,依杯而上,吸入唇中。

    五子登科这类用巧力吸酒的杂耍把戏,是丁不一的拿手好戏,当年他连扎马步都站不稳时,已能将五杯酒一日气吸得点滴不剩。

    红疤豆人松开嘴唇,五杯酒皆剩有少许酒液。

    “怎么样?”红疤豆人得意地问。

    丁不一没作声,伸出了手。

    红疤豆人眯眼瞧着丁不一压低着道:“金兄弟,不是我看不起你,这手绝活除了扬州十里坡桃花团的丁公子外,没人是我的对手。”

    丁不楞住了,红疤豆人此话,用意何在,难道他已认破了自己的身份?

    丁不一的手顿在桌沿边,又缩了回来。

    红疤豆人盯着不一道:“如果你不会做,你就输了,就得替咱位兄弟付帐。”

    丁不一想了想,耸肩道:“好,我认输。”

    一直在埋头抽烟的黑疤豆人,猛地磕磕烟斗:“好,有人付帐了。”

    丁不一将手伸进腰囊,刹时,他脸色变得灰青。

    腰囊袋里空空如也,一千多两银两和总捕头御印金牌都不见了。

    是谁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偷十三洲总捕头丁大人的囊中之物?

    丁不一的手在腰囊里抽不出来。

    红疤豆人道:“是不是那个老疯婆子掏了你的腰包?”

    丁不一还没答话,黑疤豆人道:“除了她以外还会有谁?”

    刚才接触过自己身体的人,只有那位老太婆,想不到自己护住她挨上一鞭,她居然趁机掏了自己的腰囊。

    丁不一霍地站起:“她是谁?”

    “打到老太婆,你就知道咱俩是谁了。”说话问,红疤豆人和黑疤豆人已离桌,走到了楼梯口。

    丁不一没有选择地余地,于是大步追了上去。

    红疤豆人冲着梯口的柜嚷道:“把帐记在咱俩的帐上!”

    “哎!哎!”柜台内的帐房先生一个劲地点着头,“二位大爷好走。”

    丁不一心中疑云再起。

    红疤豆人和黑疤豆人究竟是谁?

    他俩怎能在禹王酒楼记帐?

    听爹爹丁不伟说过,能在禹王酒搂记帐的人,在武林这中寥若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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