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头马等人一怔。顿了一顿,柳头马认出他来,笑答:“哟,这不是那个八骏马么?怎地?崆峒的事办完啦?这么晚了还在外头溜达。”
林克走了近前,边走边说:“或者该叫你牛头马?嗯,你那两名小鬼,甭再找了,呆会大伙就能碰面啦。”
柳头马嗅出了不对,移手按刀,问:“什么意思?”
林克也移手按剑,边说:“当初我忍气吞声,为的是上崆峒山递挑战书的事,这会事情办完了,你还想活下去么?”刷——剑起剑落!
伴随人头。
柳头马登时成了无头马,倒卧血泊。
其余差役们大惊:“他杀了头子啦!”“抄家伙!”
林克间不稍息,拔剑飞射,一手一剑,一剑一个,顿时杀尽所有人,脚下却寸步未移。
东城门里里外外,此一时了无人迹,沉沉死寂。
林克收拾一番……
约莫又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东城门檐下,依旧吊着颗人头,那是柳头马的头。
人头悬吊处旁,依旧八个大字:
窃贼伏法以昭炯戒
地下是横七竖八好几具差役的尸首。
同一个深夜,汪大娘家意外收到了狗子的头颅,以及十几两官家碎银。
而在另一个白天……
林克已然骑马踏上关西的荒山野岭,踽踽独行。
沿途黄沙戈壁,少见绿意,人马昼伏夜行,避开日晒,也好方便策马赶路。
忽一日黄昏,他宿在山岩洞穴里,耳闻座骑惊嘶而醒,携剑外出查探。
不远处,徘徊三只野狼,盯着这里。
林克毕竟出身边塞,自幼多见野狼,况且身怀绝技,也就不太放在心上。
那三只野狼体型瘦小,显是半大不小的“少狼”,可能是被族群驱出的,拙于觅食,以致于斯。
倚坐在岩壁边睡了一会觉,林克打着呵欠起身,走近马匹拍拍,然后取出炊具,起火烹食。
三只野狼初见火光,顿惊,退得一退,须臾,闻着肉香,又即转回。
是林克正在烧烤野味。
林克偶尔瞅瞅狼群,偶尔看看食物,但多半时间里则凝视火焰,失神发呆,任凭思绪翻转……
三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流浪多日,也是在一个黄昏,来到一处营区。
营区里有几名江湖客正在烤肉温酒,高声喧哗。
其中一名大胡子刀客瞥见他们,招手喝问:“兀那小孩,你们哪来的呀?想偷东西不是?”
桑海沧,少年中最大的那个,腼腆道:“大爷,咱是西北来的,好几天没吃东西啦。”
胡子刀客对三少年端详片刻,转向其余伙伴使了眼色,用起土话,交谈几句……
林克记得当时盯着对方手里烧肉的神态,就跟这会,那三只野狼的姿态,一模一样。想到这里,他向那三只狼招了招手,吹声口哨。
三只野狼满怀狐疑,先前的蠢蠢欲动,一转而成战战兢兢。
林克拔出把短剑,割肉进食,逮了个空,把一大块肉扔出,扔得老远,落在三只狼的附近。
三只狼登时涌上争食,稀里呼噜地吃将起来……
就跟当时他们三个一模一样。
胡子刀客还很亲切地拿酒给他们喝。
林克与桑海田年纪尚小,不喜喝酒,谢绝了。
桑海沧却斗起胆来,接过喝了。
胡子刀客等人见状大笑。
林克遥想起这一切,满脸凝重,遥望着狼群争食,倒颇悠哉。
三只狼这下食髓知味,靠得更加近了。
马儿则又惊嘶。
林克一边柔声安慰座骑,轻轻抚摸,一边取酒啜饮解渴。
回忆的思潮随着滑下胃里的烈酒,再次激起涟漪……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胡子刀客一伙人忽地发作,将桑海沧与林克三人,按倒在地,捆住手脚。
桑海沧怒问:“你们想干什么?”
胡子刀客狞笑:“干什么?把你们几个卖到马场,哥们儿挣几个钱花花。”
其同伙亦皆大声叫好。
林克奋力挣扎,不肯就范。
桑海田则嚎啕大哭……
明月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