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刀霍枝然!
魏公府闽大公子的随从霍老头!
如此说来,这位年轻的公子就是魏公府闽大公子了。
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魏公府。
她天下什么人都敢惹,就是不敢惹这位闽大公子。
她脸色变得煞白。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
她想走,但又有些担心,有些害怕。
担心的是,这位傻小子能不能避得过霍老头的追魂刀?
害怕的是,不知这位闽大公子是否已知自己真实身份?
于是,她咬唇坐着没动。
霍枝然长袍一撩,闪身欺步,已抢到徐天良身前。
“小子,你是那位姑娘的朋友?”他冷沉的问。
徐天良捂着茶盅,缓声答道:“不是。”
霍枝然眉头微皱:“既然不是,为何还不走?”
徐天良敲茶盅:“我想不出我一定要走的理由。”
霍枝然冷声道:“理由很简单,有咱们大公子在这里,你就得走。”
他语气强硬,理由似乎十分充足。
可是,徐天良怎会吃这一套?
徐天良淡淡地道:“你家大公子是这里的狼头?”
霍枝然一怔,脸色微变:“你知道咱们大公子是谁?”
徐天良不急不缓地道:“不知道,请指教。”
霍枝然弹了弹衣袖,凛然道:“咸阳魏公府闽大公子。”
魏公府闽大公子这张王牌,即使不是张天牌,也是张地牌,只要他道出名号,江湖上没人敢不卖账,没有敢自找麻烦。
徐天良摇摇头,“没听说过。”
“没听过魏公府的闽大公子?”
难道这小子真的不是江湖中人?
霍枝然深陷的眼眶内,闪射出森森然的光点。
闽大公子仍然露出一丝笑意,卓立在少女桌旁。
他很沉着镇定。
他有沉着镇定的理由,放眼武林,还没有人敢与他爹魏公王金刀闽少南作对。
自从十五年前,他爹并吞神鹰门,将神鹰门门主胡大鹏赶出东北四省之后,魏公府再也没有过对手,连眼前这位刁蛮娇横的少女的爹爹,铁血旋十魔乾坤手钱振宇,也对魏公府要敬畏三分。
因此,他是有恃无恐。
霍枝然冷哼一声,身形突然暴长半尺,手臂突伸,干瘦如同钢钩似的五指,鸟爪也似的抓向徐天良。
他出爪的姿势和马虎差不多,但其速度,气势的力道却要强胜马虎十倍。
马虎在一旁禁不住嚷道:“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
“酒”字还未出口,声音突然顿住。
马虎是霍枝然的徒弟,每当师傅出手,他都要讨好地为师傅助威,今日助威声突然中断,自是遇到意想不到的情况。
霍枝然的指爪抓到徐天良左肩上一寸远的地方,突然凝住,没再往下抓落。
徐天良坐着没动,也没有反击,只是极轻说了一句话:“少林十三抓,对我没有用。”
他说得极轻极快,但霍枝然却听清楚了。
冲着这一句话,他的爪不能不凝住。
他认定徐天良不是江湖中人,所以先暴长身形,再抓出一个少林十三抓中的花抓,想把徐天良吓退。
不料,他的花抓竟被徐天良识破,而且在他出爪的瞬刻间,还给了一个警告。
他是高手,因此断定徐天良也是个高手,而且武功不会在他之下。
闽大公子脸上掠过一丝不快。
霍枝然今日怎么啦,办事这么磨磨蹭蹭?
闽大公子沉下脸:“霍枝然,送这位公子出去。”
闽大公子的话虽然说得客气,霍枝然却知主人对他的行为已是不满,这是一道不容拒绝的的命令。
他不能拒绝,也没法解释,只有动手。
他闯荡江湖多年,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从不轻敌。不轻敌,这是他多年成功的秘决。
刚才他已看走了眼,现在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扭转头,对马虎道:“刀。”
马虎张大着嘴,惊悟地望着霍枝然,喉咙里嘀咕着没出口的话:“您老人家对付这小子,还要用刀?”
闽大公的脸色变了。
霍枝然提出要刀,难道这小子是个超一流的高手?
金龙弯腰抓起一把快刀,掷了过去。
他这把刀不是掷向霍枝然,而是掷向徐天良。
他的用意很明显,这是一招投石问路,若能就此赶走徐天良更好,若不能,只要徐天良一出手,凭霍老师傅的眼力与经验,一眼及能辨出徐天良究竟的哪一门派的弟子。
探明了徐天良的底细,一切都好办。
快刀如同电光射向徐天良。
少女在霍枝然用爪抓向徐天良的时候,就已准备动手,但她感觉到身这闽大公子逼过来的杀气,只好按住性子忍着没动。
她没想到霍枝然会中途收爪,而且又向马虎要刀。
难道霍枝然除了用刀外,已没法赶走这个傻小子?
她正在惊疑之时,金龙掷刀了。
她没料到金龙的刀会掷向徐天良,她想呼喊告警,却已来不及了。
刀从背后射向徐天良,厉风呼啸。
徐天良傻呼呼地坐着,居然纹丝未动。
刀直射向徐天良后脑。
霍枝然像是避刀,身形微侧,衣袖呼地一抖。
其实,这是极其阴险的一招。
避刀是假,侧身是虚,抖袖发出风声和幻影,用以干扰徐天良的视线,方才是真。
快刀射到徐天良脑后,突地一顿,刀尖垂下,刀柄翘起,往地上坠去。
霍枝然手往下挥,抓住了坠落的刀柄。
徐天良仍然直身坐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未变。
这是怎么回事?
少女怔住了。
师傅怎么帮这小子接下快刀?
金龙和马虎猜不透师傅的用意。
这傻小子来头不小,难怪霍枝然要用刀!
闽大公子的脸色变得异样难看。
由于霍枝然抖袖的动作,挡了他的视线,他没能看清徐天良是用什么手法,将飞刀击坠的,但他可以断定,凭这一手功夫,霍枝然已不是徐天良的对手。
霍枝然握着刀,眼中闪着冷芒,沉缓地道:“老夫不管阁下是谁,奉劝阁下一句,不要与魏公府闽大公子作对,阁下若是魏公府的朋友,请速离开这儿。”
知己知彼,他给徐天良留下最后一个机会,实际是也是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不祥之感,不想招惹眼前这个傻子。
徐天良刚回到人的世界,便遭到侮辱和暗算,心中自然感到忿忿不平。
他冷哼一声,算是回答。
霍枝然已别无选择。
“阁下既然如此不通人情,就休怪老夫手下无情。”他说着,抬臂挺起了刀。
刀尖直指着徐天良的眉心,缓缓地刺了出去。
少女大声叫道:“朋友,当心,这是霍门追魂刀!”
徐天良浅浅一笑:“我知道,霍门追魂刀没甚么了不起的地方。”
他说着话,两眼凝注着刀尖,一动也不动。
霍枝然目闪利光,快刀缓缓推进,刹时间,刀尖已离徐天良眉心只有五寸。
只要再轻轻往前一送,刀尖就可以刺入徐天良的脑袋。
然而,此刻霍枝然的刀却突然停了下来,闪着冷森寒芒的刀尖,就凝固在徐天良眼前。
在这样短的距离,在这种要命的刀尖下,在一个超一流的杀手面前,这种场面,应该使人惊惶害怕,使人有沉重的窒息之感。
但是,在徐天良脸上找不出惊怕,找不出紧张,看到的只是冷漠和镇定。
忽然,霍枝然手臂一抖,刀尖也随之动了动。
只是,他的左手离开茶盅,悄悄地向左移动了两寸。
在他顿住的左手指旁,搁着一双普通的竹筏。
霍枝然的手腕发出颤动,森寒的刀尖光亮一闪一闪的,宛若湖面荡起的水波。
徐天良依然故我,分毫没动。
他按在桌上的左手手指,却已是微微弯起。
师傅为什么还不动手?
金龙和马虎对视了一眼,满脸是惊悍。
这傻小子用什么法子,将霍老头给慑伤了。
少女眯着眼,怎么也猜不透。
闽大公子的目光盯在了徐天良的左手。
他明白了霍枝然不敢出手的原因,霍枝然害怕徐天良的左手和那双竹筷。
刚才徐天良一定是左手抓起竹筷,击落了马虎的飞刀,这等快捷、准确的、身手和劲力,难怪霍枝然不敢贸然出手。
他死盯着徐天良的左手不放。
他决意要由徐天良出手的原因,果然和闽大公子预料的一样。
他看清了徐天良刚才的出手,那种速度与准到颠毫的技巧,令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双普通的竹筷,轻轻一挟,居然能像长了眼睛似地,挟住脑后射来的飞刀刀尖,并将注在刀上的千斤之力化于无形。使刀坠落,此人武功之高,可以说是高深莫测。
因此,他在出刀的同时,就注意到了桌上的竹筷。
徐天良左手摸近竹筷的动作,没能逃过他锐利的眼光。
同时,他感觉到了一种危险,和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害怕。
他似乎嗅到了狼的气息,听到了狼群凄厉的嗥叫。
他是个有经验的高手,已计算过了出手的速度和双方胜负的比例。
快刀离对方眉心五寸。
竹筷距自己喉节三寸。
对方速度比自己快五倍以上,按算自己该还占几分优势。
但是自己出手,身子向前,而对方闪避身子是向后,左手挥起竹筷是向上,这种动作差算进去,对方则足可以后发制人,换句话说,就是在他刀尖刺入对方眉心之前,对方的竹筷。将先钉入他的咽喉。
他不敢冒险,他冒不起这个险。因此,只好凝招不发。
他抖动着手臂,眼睛盯着徐天良微弓起的左手指,额角现出了汗迹。
在这样的大冷天,他竟开始淌汗,说明他内心紧张的程度,已到了何等地步。
闽大公子的脸色更加难看。
少女抿唇笑了,笑容格外迷人。
这个傻小子真有些邪乎。
霍枝然快刀抖得更厉害,头额、鼻梁上全是汗珠。
金龙和马虎相顾骇然,一种难以相信,而又不能不信的神情,冻结在脸上。
闽大公子然然抿唇嘿嘿嘿三笑。
霍枝然身子一抖,脸色煞白。
笑三笑,人头掉!
这是闽大公子的习惯,也是他杀人的信号,只要他连笑三声,他认定要杀的人就死定了。
少女笑容顿敛,俏脸上罩上一层阴云。
她懂得魏公府的规矩,也知道闽大公子的习惯。
说来也巧,她原本该是魏公府的媳妇。
霍枝然听到闽大公子三声笑声,知道主子已决意要杀这个傻小子。
他想劝闽大公子,但不敢开口,他怕主子说他贪生怕死。
他想不出手,但不敢违命,他缀随魏公王多年,从来唯命是从,不敢违背主子半点意愿。
但,他总有一种感觉,很奇怪的感觉,这小子魏公府招惹不起。
他又听到了闽大公子的一声轻声的咳嗽声。
这是主子的催魂令!
为魏公王而死,粉身碎骨,死而无怨!
他精神一振,深吸了一口气,眼内顿时精光闪烁。
拼着一死,也要将这小子杀死,为魏王府免除后患!
他狠狠心,将目光从徐天良左手指上,转注到他脸上。
徐天良出不出手,用什么手法将竹筷戳入他咽喉,他已无心再去考虑,他想的只是一点,集中所有力理,执行主子的命令,将徐天良置于死地。
他目光射向徐天良的瞳仁,他罕见的眼力似乎要将徐天良内腑穿透,他要利用徐天良一怔之时,把刀刺入他脑袋,将他的魂魄追逐到幽冥城内!
蓦地,他看到了一绿光,冷森悸人的绿光。
这抹绿光来自徐天良瞳仁深处。
这不是人的目光,是狼眼的光只有冷酷凶残的狼,才有这种兽性的光焰。
他又仿佛听到了狼嗥声。
他被慑住了,所有的勇气顿时化为乌有。
他突然垂下刀,长吁一口气,一松手,刀掉在了地上。
霍枝然居然不战自败!
这话就算是说出去,也没有会相信,但这确是事实。
金龙和马虎瞪傻了眼。
霍枝然脸色惨白,退到闽大公子身旁,低着头道:“大公子,小人没用,居然……”
闽大公子冷声截断他的话:“这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霍枝然如释重负,声音带点颤抖:“谢……大公子。”
闽大公子转脸对少女道:“让姑娘见笑了,请姑娘记住,在下是魏公府闽大公子,金剑闽佳汝。”
少女头一歪,翘起小嘴:“没听说过。”
她现在有了徐天良这样的朋友,已再不用怕魏公府了。
闽大公子怔了怔,脸色一沉:“咱们走。”
说罢,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霍枝然深深地望了徐天良一眼,扭头跟了出去。
金龙和马虎拾起地上的快刀,也急匆匆离去。
店内就剩下少女和徐天良两人。
“小二!”徐天良吆喝了一声。
没人答应。
“上菜来!”徐天良再次呼喊。
仍没人回应,连鬼影子也没看到一个。
徐天良快快地站起身,也走向店门。
他从少女的酒桌旁走过。
“喂朋友,我请你喝一盅。”少女伸手挡住他。
他冷冷地道:“我没有朋友。”
少女并没有收回手,笑吟吟地道:“不是朋友,喝一盅也没有关系。”
他仍是冷淡地道:“我找不出要和你喝酒的理由。”
少女睁光闪了闪,故意道:“你不敢?”
他眼中掠过一道棱芒,随即谈淡道:“就算是不敢吧。”
他拨开她的手。
这个傻小子!
她急了,竟一把抓住他狼皮袄道:“别急着走,你不是饿了?”
“不错,”他困惑地望着她,“饿了又怎么样?”
她脸上绽出一朵笑花:“饿了,就请坐下来吃饭。”
他突然发觉她非常的好看,那姿势与模样就像狼群求偶战中,翘起屁股等待着胜利者的母狼。
他感到一种原始的莫名的冲动,脸上泛起一层绯红。
“怎么样?”她歪起头问。
她心中在想: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他身子抖了一下,脑袋顿时清醒过来,江湖险恶,心更险恶,这一定是蕴藏着危险的诱惑!
他断然道:“不行。”
她皱起秀眉:“为什么?”
他不加思索地:“我吃惯了独食。”
她“唉”地一笑,笑声像银铃划空,震撼着他的心弦。
他抬腿就走。
她敛住笑道:“你走出此店就别想吃到东西。”
他顿住脚,诧异地道:“难道其它酒店不卖酒莱?我见到街上,有许多的酒店。”
她眨眨眼捉弄地道:“你不懂这里的规矩?”
他眼里蒙上一层水雾:“什么规矩?”
她晃晃头,一本正经地道:“本城虽有许多酒店,但只有这一家儒生店是外客店。”
“外客店?”他没听师博说起过这种酒店。
“外客店,就是外来客人之店,也就是说全城只有这一家酒店,卖外来客人酒菜,其余酒店只卖本城客人酒菜,所以说你出此店就别想吃东西,要吃饭就只能留在这里。”她耐心地向他“解释”。
原来是这样!
他点点头,在考虑自已该怎么办。
他有些后悔。后悔不该没听师傅的话,在山林里行走,在那种地方有他永远也取之不尽的食物。
现在该怎么办?
她又扯扯他的狼皮袄:“快坐下来吃饭,吃完之后,我还有要事去办,你我从此分手,就等于谁也没见过谁,谁也不认识谁。”
他目芒一闪。这个主意不错!
她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抿唇一笑:“请坐。”
他没再犹豫,极有风度地向她施了一礼,款款落座。
她心中升起一团疑云。
他像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官宦家子弟,可又为何像个未涉人世的傻子?
她随意摆摆手;“请随便。”
他低下头,一股浓郁的香气扑入鼻内,肚中一阵鸣响。
他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撩拨食欲的芬香,他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饥饿。
他一时忘形,眼中闪射出贪婪的光芒,伸手抓起一块鱼翅塞入口中。
他运动坚锐的牙齿,几下便将骨头咬碎,连肉带骨,吞入肚内。
看着他那副馋相,少女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他自知失态,忙敛住馋相,将油手在织锦袋上擦了擦,坐直了身子,端起酒盅,拱手含笑道:“姑娘请。”
少女举盘还礼:“公子请。”
他卷起狼皮袄袖,抿了一口酒,喷喷嘴道:“好酒,十年女儿红!”
少女捂住酒盅,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道:“想不到公子还是一位品酒的高手。”
他斯斯文文地搁下酒盅:“姑娘过奖。”
少女随口问道,“公子尊姓大名?”
他淡谈地道:“你我萍水相逢,姑娘有知道我姓名的必要么?”
少女一笑:“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公子与我虽然是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缘,留个姓名,有什么要紧?”
他摇头道:“在下区区一个流浪汉,留下姓名辱没了父母的尊颜,还是不留下的好。”
少女眉头微皱:“你不想知道我是谁?”
他面容冷漠,声音发凉:“你我稍刻分手后,谁也不认识谁,我又何必要知道你是谁。”
她心中蓬地腾烧起一股火焰。
凭她的身份地位,容貌才干,她还从未遭到过任何男人如此的冷落。
“臭小子,居然敢在本姑娘面前摆架子”
她暗地里忿忿地骂着。
她鼓起小嘴,没好气地道:“快吃,吃完了,咱俩好早散伙!”
他不慌不忙地,举起筷子:“姑娘请。”
她满脸怒容,歪着嘴,瞧着他。
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不知自己已经生气?
他怔怔地凝视她,筷子顿在空中。
她为什么会生气?
她生气的模样,居然也是这么好看!
她一巴掌拍在桌上:“快吃,吃完了,本姑娘还要赶路呢!”
他将竹筷伸入碗中。
“别假斯文了,来吧!”她伸手在碗中抓起一大团鱼丸,塞入口内。
他迟疑了一下,随后笑着伸出了双手。
一餐特殊的进餐,就像傣族人吃抓饭一样,但比傣族人抓饭更为豪爽大方,粗鲁痛快。
四只手,在碗内乱抓、乱捞、乱抢,片刻之间,一桌鱼翅席被两人吃得碗底朝天,居然连一根鱼刺骨头,也没有剩下。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菜,原来还有这么一种刺激的吃法。
她格格地笑着,将油污的手在他狼皮袄上揩个干净。
她觉得和这个似傻又不傻的年轻人在一起,十分开心。
她还在笑。
他却已站起身,走向了店门。
“喂!”她大声叫他。
他没理睬,大步走出店外。
“哼!臭小子,死小子,你当你是什么人,本姑娘难道还要巴结你不成?滚,给本姑娘滚得远远的!”她赢着嘴骂着,抓起包袱,也离开了儒生店。
踏出店门。
左右两条街。
徐天良在左街上。
少女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向右街。
她决定与他就此分手。
蓦然,她瞟见了对面街头茶档上的一人,那人正在伸头向这边观望。
她立即改变了主意。转身向左街跑去。
她暂时还不能与他分手,凭他赶走霍枝然的那手功夫,他应该有能力保护她。
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灾难,她目前需要他的保护。
她撒开腿,追向徐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