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屯外的一座兵营。
四周是尖利的木桩,绑着刺丛的木栅将道路分隔成三层。
每一层木栅后是一堵夹木墙,墙上架有强弓箭管,大门紧闭,里外都有全副盔甲的士兵守卫。
高耸的木桩上悬着灯笼,有成串吊着的,也有单个吊着的,还有几个粗木桩合成的木桩台上,设有观察台和箭斗台。
里外三层兵营里,帐篷排列错落有致帐篷之间的空坪上烧有火堆,到处有火把在移动,巡逻兵的险喝声和马嘶声,时时打破了夜空的寂静。
这是一标奉命前来围剿魏公府叛贼的兵丁,由河北第三骠骑营总兵金培坚率领。
因为闽少南父子尚未抓到,所以金培坚仍在此待命。
然而,谁也没想到,被悬赏通缉捉拿的饮差犯闽少南,竟就藏在这座兵营里。
在里营帐房中,灯光明亮。
闽少南坐在桌旁,凝视着桌上的酒菜发呆。
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他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皇上突降密旨,称他是八亲王谋反集团的首领,雁荡山所杀的武林群豪,是他谋反招募的叛兵。
锦衣卫带着“全家抄斩,家财籍没”的密旨,闯进了魏公府,而钱振宇在府内接应,若不是他早有准备,纵有通天的本领,也插翅难飞。
自己曾设下陷阱害人,却不知道自己却一直置身在陷阱之中。
他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他逃进了金培坚的兵营。
他已换上了一套士兵的号服,在这里除了金培坚之外,没人能认出他来。
他要随兵营人马撤走,然后去江南找皇叔福王爷说明真相,再请两宫太后为自己与八亲王申冤,这是一条走官场的活命之路。
这条路若是走不通,他到江南后即带着闽佳汝转去闽山。
他已暗将魏公府部分精兵,散隐在东南各地,只要他一声号令便可召集起人马,重立魏公府名号,凭他与闽佳汝武功,趁武林各派力量削弱之机,定能统一武林,当上个土皇帝,这是一条走江湖的活命之路。
有两条活命之路,他并不害怕,他感到的只是气愤。
官场与江湖的险恶,真是令人心悸!
他曾经对金培坚有过救命之恩,此次又赠给他奇珍异宝,谅他决不会出卖自己。
他在等待闽佳汝。
为了防止第一条路走不通,他必须带上佳汝。
他没想到闽佳汝练紫霞魔功后,生理上已经开始变态,但他却仍然爱着钱小晴,他无论如何也要回府去找她。
明天一清早,兵营人马就要撤离陈家屯了,可闽佳汝还不见回来。
他有些着急了!
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闽佳汝是否会因为不慎,而将姚天霸引到兵营里来。
他沉不着气了,一抖手,酒盅摔到地上。
此时,帐房门掀开,魏公府的代理大管家齐经旭走了进来。
齐经旭看到摔破在地上的酒盅,,微微一怔,随即躬身道:“禀王爷,小王爷来了。”
闽少南悬吊的心放了下来,嗯了一声。
明日清晨就可以离了兵营。
齐经旭退至一旁,给闽少南换了只酒盅。
几房门再次掀开,闽洼汝与钱小晴并肩而入。
跟在他俩身后的是魏公府一号杀手头领剁饼武大郎聂民鉴。
闽佳汝躬身上前:“爹。”
铁小晴明亮的眸子里闪着仇恨的目光,既没有上前施礼,也没有打招呼。
闽少南抿抿嘴,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在想:“这丫头一定为徐天良之死,记很在心,绝对留不得她!”
聂民鉴上前施礼道:“老王爷,各路人马已传令下,在丹阳恭迎王爷大驾。”
阎少南脸上透出一丝笑意:“很好,到丹阳后,本王爷一定有重赏。”
聂民鉴绍下身:“谢王爷。”
闽佳汝暗中咬住了嘴唇。
闽少南已将王爷封号正式传给了闽佳汝,但他此刻却仍以王爷自居,令闽佳汝心中十分不快。
闽少南对齐经旭呶呶嘴:“备酒,本王爷要与你们大家干一杯。”
齐经旭备上四只酒盅,斟上满满的四盅酒。
闽少南道:“你也来一盅。”
齐经旭受宠若惊:“谢……王爷。”
齐经旭的手微颤着,酒珠洒落到桌面上。
闽少南端起酒盅,目光着钱小晴:“来,干杯!”
钱小晴咬起了牙关,双目中喷射出火焰。
徐天良和武林四百余名群豪,就是丧生在这个人的火药之下。
闽少南脸上带着笑,瞳仁深处却闪着棱芒。
这丫头必须尽快处置,否则后患无穷。
阎洼汝脸上表情冷凝,神情有些恍惚,对两人流露的敌对情绪,似乎似而不见。
阎少南再次晃了晃酒盅道:“干。”
突然,帐房外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闽王爷,不请老夫来喝一杯么?”
闽少南陡地打了个冷颤,凝住手中的酒盅。
帐房门外,走进来了圣火教教主易天凡和一名随从。
易天凡着一套圣火教的彩色圣衣,头上戴着蒙面巾,一双精光毕露的眼睛里,目光如同炬电。
易天凡为什么知道自己在兵营?
易天凡为何能身穿圣火教彩服,大摇大摆地在兵营里出现?
闽少南心一阵狂跳,惊疑地瞧着走过来的易天凡。
闽佳汝趋前一步:“黑衣圣使阎佳汝见教主。”
易天凡呵呵一笑,衣袖一拂:“免礼!”
闽佳汝靠近钱小晴,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拖到一旁。
聂民鉴和齐经旭却护在了闽少南身侧。
闽少南放下手中酒盅:“易教主怎么到这里来了?”
易天凡走到桌旁坐下,端起一盘斟好的酒,一饮而尽,道:“这地方你能来,老夫就不能来吗?”
闽少南深吸口气,稳定了一下慌乱的情绪道:“金总兵是易教主的朋友?”
“哼!”易天凡淡淡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夫为发财而来。”
“哦。”闽少南睁光一闪:“这里有财发吗。”
“当然有。”易天凡平静地道:“这里有一个活宝。”
闽少南目光四下一瞟:“老夫怎么见不到?”
易天凡笑道:“你就是活宝,你自己怎能见到!”
闽少南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他定力极强,强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道:“请易教主指教,老夫为何是个活宝?”
易天凡嘲弄似地戏笑道:“想不到闽王爷竟然这么傻,连自己是个活宝也不知道。”
聂民鉴和齐经旭双目一瞪,正待发作,却被闽少南阻止:“老夫愿听其详。”
易天凡肃起面孔,一本正经地道:“你现在是皇上悬赏缉拿的钦犯,据说还是八亲王谋反的头儿,如果老夫能拿下你,送交给官府,这万两赏银不说,兴许还能封上个一官半职,老夫不就发财了?”
“老夫若真能发财,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么个活宝。”
“放肆!”聂民鉴、刘经旭齐声斥喝。
闽少南摆摆手,示意他俩退下。
他很精明,已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易天凡能大摇大摆地在这里出现,而且这么放肆,一定有恃无恐。
难道金培坚已把自己出卖了?
事不宜迟,得赶快离开这里。
他迅速地权衡了一下力量,他可以控制闽佳汝,再加上聂民鉴与刘经旭两位高手的相助,要冲出兵营,料没有大的困难。
他立即运气发功,目光投注在闽佳汝的脸上。
闽佳汝身子抖动了一下,两眼泛起红光,迈步走到了桌前。
易天凡沉喝了一声:“与我拿下闽少南!”
闽佳汝抬了抬手臂,但没有出手。
易天凡目芒爆炽:“汝儿,你敢不听本教主的命令?”
闽佳汝怔了下,仍然没有出手。
闽少南运动功力的目光盯着闽佳汝,呵呵地笑了笑,道:“你以为汝儿真会听你的话?”
话音顿了顿,面色阴沉,低声喝道:“动手,与我杀了这匹夫!”
闽佳汝闻言,眼眶泛红,陡然一声大喝,右臂倏伸,打出了毒莲花指。
然而,阎佳汝的莲花指不是攻向易天凡,而是攻向了闽少南。
与此同时,聂民鉴与齐经旭,同时从闽少南身侧抢出。
齐经旭是攻向易天凡的,而聂民鉴却在齐经旭后脑上砍了一斧头。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一切也都在一瞬间结束了。
闽少南事出意外,在惊恐今猝不及防,被闽佳汝莲花指点中要穴,顿时瘫倒在地。
齐经旭被利斧劈开,连哼也来不及哼一声,便扑倒在地上断了气。
易天凡端然地挺胸坐着,眼中闪烁着几分得意而又带仇恨的光芒。
钱小晴瞪圆了眼,一时不知所措。
圣火教的那位随从,从容不迫地抓起桌上的酒壶,给易天凡喝空了酒盅,斟上了满满一盅酒。
闽少南侧面躺着,齐经旭就倒在他的身旁,那股殷红的带着白花花脑汁的血水,顺着地面流到他的脸旁。
他没顾忌血水,只是睁着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闽洼汝。
他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闽佳汝眨眨眼,用一种阴不阴,阳不阳的怪调道:“闽王爷,你真以为你那搜魂易神散已把我制住了吗?”
闽岭南心里泛起一股冷气:“你……”
闽佳汝冷冷一笑,抿起了嘴唇。
此时,那名随从跨前一步,拾手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闽少南顿时脸色灰白,两眼里是说不出不的惊悟。
站在他眼前的竟是那个在魏公府后院小屋里,他亲眼见到被聂民鉴砍杀后,扔进毁尸鼠洞里的谷士羽!
他吃力地把目光转向聂民鉴:“本王爷待你不薄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聂民鉴执着短斧,眼中闪着冷芒道:“你以为你待我不薄么?哼!你什么时候把我当人看待过?我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一条让你呼唤的狗而已。”
“老夫……”他咬咬下唇,转过话锋:“你在魏公府后小屋里杀的谁?”
聂民鉴冷声地道:“一个想发财的仆人,老王爷,教主说得不错,你的确很笨,你没有注意到,你在偷窥中,一直没有正面见到那人的脸。”
闽少南嘴角一阵扯动。
没错,他除了最后见到已被聂民鉴砍得血肉模糊的脸外,他确实一直没有正面见到过那人的脸。
“妈的!”他心里忿忿地骂着自己。
聂民鉴继续道:“说老实话,你的一举一动全引在咱们教主的监视之下。”
闽少南咬咬牙:“你什么时候投靠了圣火教?”
谷士羽抢过话,代替聂民鉴答道:“在小王爷会见教主的时候,聂头领就投靠了圣火教,而且是圣火教的黄衣圣使。”
“很好。”闽少南摆出一副坦然的样子道:“请告诉我,为么闽佳汝没有被我下的三花毒中的嫂魂易神散所控制?”
谷士羽扁起嘴,晃着头道:“教主早已识破了你的阴谋,故叫小人在你配制的三花毒水中下了搜易神散的解药。”
“不!”闽少南叫嚷道:“你们怎么会有搜魂易神散的解药?”
谷土羽沉声地道:“你听说过西域天尊喇麻寺?”谷士羽提到这个名字,他还能说什么。
易天凡端起酒盅,微撩起蒙面布了一口酒,故意把那个吸酒的喷喷声拖得长长的。
帐房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良久,闽少南对闽佳汝道:“你装得真像,我很佩服。”
闽佳汝冷嘿一声道:“谢谢夸奖,其实这演戏的功夫,我全都是从你那儿学来的。”
闽少南抿抿嘴道:“不知你考虑没有,你我都是朝廷通缉的钦犯,如果我落在官府手中,你也决没有好处。”
闽佳汝冷冷地问道:“你很关心我?”
“当然。”闽少南支吾了一下道:“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是我的儿子。”
闽佳汝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棱芒:“你还想欺骗我?我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是关培南。”
闽少南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明白最后的希望已落空了。
易天凡冷沉的声音响起:“他是我的儿子,他的娘是你的夫人杨朝霞,这其中详细的细节,想必不要老夫向你解释了。”
因少南咬紧了牙根,两颊的青筋暴起,他想运气冲开被制的穴道。却做不到。
闽少南涨红了脸,瞪圆着眼,根声地道:“易天凡,算你行,本王爷认栽了。”
闽佳汝冷厉道:“这是你罪有座得。”
“哼!狗杂种。”闽少南豁出去了,忿忿地骂道:“你打算把本王爷怎么样?”
闽佳汝哼哼道:“交给姚天霸,立送京都刑部问斩。”
闽少南涨红的脸,又刷地一白。
钱小晴静眼观看,芳心微颤。
看来闽佳汝真要收拾闽少南了!
闽少南白着脸,目透凶光道:“你别以为那个六不和尚能饶得过你,京都东市刑场上少不了你的分!”
易天凡沉缓地道:“那可不一定,老夫已谈妥了这笔买卖。
老夫将你交给姚天霸,姚天霸则不再追究闽佳汝,说起来闽佳汝是我的儿子,与你也毫无关系,再说皇上要的只是你这个替罪羊,只要你一送到京都,马上就会与八亲王一同问斩,弄个死无对证,待两宫太后问起这件事时,也就无可奈何了,这种情况下,谁还会追究一个小小的闽佳汝?闽王爷,你说是不是?”
闽少南面色灰白,眼中的凶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恐惧。
他感到绝望了,但仍不肯死心,扁扁嘴道:“易教主,你这样做对你并没有件么好处,皇上也不会赏赐你,更不会对你封官加禄,你若肯放老夫一条生路,老夫愿归降圣火教,为教主效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求生的欲望使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王爷,竟像条狗似的向圣火教的教主,乞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所有的人,包括易天凡在内都感到了意外。
闽佳汝、钱小晴和聂民鉴眼中露出了鄙夷的眼光。
易天凡冷冷地道:“这是个很好的建议,可惜已经迟了。”
闽少南眼中闪着光亮道:“一点也不迟,现在正是时候,武林各派自雁荡山事件后,元气大伤,各派一片混乱,正是统一武林的大好时机,若老夫串魏公府隐潜人马,与圣火教联手,凭你我的武功,再加上汝儿,武林中还有哪一派能是咱们的对手?”
他说得很诚恳,实际,对于一个有野心的魔教教主来说,这确是个极大的诱惑。
然而,易天凡仍冷冷地道:“你说的不错,但已经迟了。”
闽少南怔怔地看着易天凡,不明白他所说的话。
易天凡瞳仁里闪过一道光亮:“狼崽已经死了,迟了,太迟了。”
钱小晴闻言,猝然间,眼中滚出两串眼花。
“狼崽?”闽少南不知其故,喃喃地道:“这与……狼崽有什么关系?”
易天凡目光变得凶残冷酷,沉声道:“时辰不是了,动手吧。”
闽佳汝霍地蹲下身来,抓住了闽少南的大腿根骨。
闽少南惊慌地道:“你们想……干什么?”
闽佳汝怪声道:“姚大人吩咐要活的,但要保证你无法逃走,因此教主决定挑断你的双腿脚筋,这样你就无法逃走了。”
闽少南怒声骂道:“你这畜牲,你敢……”
闽佳汝手指一扬,点住了闽少南的哑穴,刹时,他哑了声。
聂民鉴蹲下身道:“少教主,让我来。”
斧光一闪,闽少南腿躁后背已被削了一条口子。
钱小咬住了牙。
聂民鉴搁下短斧,伸出左手二指捏住因少南的右腿裸,右手二指伸入口子内,用力一扯,扯出一束腿筋来。
闽少南穴道被制,无法挣扎,全身却在急剧地独搐,头额上汗珠往外突暴,他张大嘴,叫不出声,但那种痛苦绝望的模样,可以想像他此刻痛苦的程度。
聂民鉴利斧一挥,剁下一截腿筋扔下,又抓起另一只腿来。
钱小晴只觉得一阵恶心,几乎呕吐出来,忙侧转了头。
耳中传来闽佳汝的声音:“这筋是为徐天良抽的!”
她捂住了嘴,泪水籁籁而下,心中默默地呼喊着:“狼崽,天良……”
闽少南痛得昏死过去!
“噗!”一口酒喷在闽少南的脸上,他悠悠地醒来。
他发觉身上的穴道已被解开,于是想抬起手臂撑地坐起来,然而他手臂软锦绵的,根本抬不起来。
他瞪圆惊恐的双眼,哑声道:“你们把我的手……”
易天凡淡淡地道:“为了以防万一,老夫已叫汝儿击断了你的双锁骨。”
他瘫软在地上,眼中滚出了泪水。
双腿筋被挑断,双锁骨被击碎,他已武功尽失,完完全全地成了一个废人。
他用乞求的眼光盯着闽佳汝道:“汝儿,求求你,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
他明白,他现在这个模样,连自杀的机会也没有了。
闽佳汝冷冷地道:“我不是你的汝儿,我也不能杀你,现在能杀你的人,只有当今的皇上。”
闽少南知道无望了,不觉道:“你们好狠心。”
钱小晴突然甩开头上的散发,隔着桌子朝他尖叫道:“你的心就不狠吗?你不仅害了徐天良,还一下子炸死了四百多个武林群豪,四百多条人命!无论是武林哪个门派的人抓到你,都不会饶过你!”
闽少南低下了头,喃喃地道:“四百多条人命……报应……报应……”
“爹。”闽佳妆向桌边靠近一步:“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易天凡摇摇头道:“别急,我看金总兵也该来了。”
说话间,帐房外响起了急骤而杂乱的脚步声。
凭声音,钱小晴便知来人不下三十人。
帐房门掀开,四外全副武装的亲兵侍卫,簇拥着金培坚走进帐房。
金培坚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捧着一只药碗的侍卫。
钱小晴暗自猜疑:“这侍卫捧着药碗做什么?”
闽少南见到金培坚,眼中立即射出愤怒的目光。
金培坚没理会闽少南,却向易天凡拱手笑道:“易教主,全都收拾好了?”
易天凡点点头,然后道:“金总兵,药已备好了?”
“嗯。”金培坚目光转向闽少南。
易天凡道:“时辰已经不早了,请金总兵马上动手。”
金培坚缓步走到闺少南身前:“魏公王爷,不是在下出卖你,若在下不将你交给姚大人,恐怕在下全家难逃刀刃之灾!”
“好了。”闽少南截住他的话道:“我不怪你,这是天意,非人力可违。”
金培坚抚掌道:“难得王爷如此深明大义,就请王爷喝了这碗药,随在下上路吧。”
“喝药?”闽少南诧异地道:“什么药?”
金培坚扁扁嘴:“这是哑药,皇上不愿听到你的申辩。”
闽少南脸色倏变:“我不喝!”
易天凡冷冷地道:“这可由不得你。”
说着,向金培坚做了个手势。
金培坚沉声道:“魏公王爷,得罪了。”
举手轻轻一拍。
两名侍卫抢身上前,捉住了闽少南的双肩,勒住了他的颈脖,捏开嘴腮。
端药的侍卫上前,一手捏着闽少南的鼻子,一手将碗中之药灌了下去。
闽少南武功已废,无半点反抗能力,如何挣扎得过三个如狼似虎的侍卫?
倾刻间,一碗药已经灌下。
闽少南摇着头,痛苦地极动着脖子,喉嗓子像火在烫,又像千万虫子在啃咬。
他叫着,扭动着,已无法发出声音。
金培坚高声喊道:“来人!”
又进来四名侍卫,手中捧着带有两个大铁球的铁链脚镣和一副本枷锁。
钱小晴不觉皱起了眉头。
对付一个已经挑断了手脚筋的犯人,还需要这等架势?
金培坚阴鸷地道:“魏公王爷武功高强,在下不能不防着点,请王爷见谅。”
闽少南忍住万般前厉,惨然地一笑,狰扎着伸出双手。
他已经认命了。
古语云:一失足成千古恨。
俗话说:一念之差,铸成大错。
面对四百多条人命,他还能有什么怨言?
侍卫给闽少南锁上铁链脚镣,戴上木枷,然后像施狗一样地,将他拖出帐房。
帐房外,三十余支火把照亮了一辆囚车。
车旁侍立着两队兵丁。
囚车前面,还有两队铁骑兵整齐地排列着,缀着有总兵标志的“金”字旗帜,在夜空中飘扬。
易天凡、谷士羽、钱小晴、闽佳汝和聂民鉴都出了帐房。
金培坚盼会侍卫将闽少南押上囚车,然后朝易天凡拱起了双手。
易天凡道:“为了防止万一,老夫叫汝儿与聂头领,一同护送囚车去渡口。”
金培坚抿起晚:“易教主。我看……”
易天凡截住池的话道:“对不起,这是老夫与姚天霸的契约,不过,请金总兵放心,这份功劳是你金总兵一人的,老夫与手下决不会染指,否则,老夫就不必在你兵营做这趟买卖了。”
金培坚哈哈一笑:“好说,好说,来人,给二位客人备马!”
趁侍卫备马之机,闽佳汝对钱小晴道:“你随教主去青县等我,我与聂头领随后就到。”
马匹牵到。
金培坚跃身上马,得意地挥挥手臂:“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