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一座神台。
台上端坐着一个身被红袍的老者,老者身旁站着两个小童,一男一女。
台下,五名身着轻纱的女子,为首是花容容。
殿两侧是十八层地狱的女子,为首的是花容容。
殿两侧是十八层地狱的活人像,上刀山、下油锅、挖心脏、据人身……历厉在目。
难怪十八金罗汉见到此景,不得不高声佛号。
徐天良已端坐在殿中央的一块草垫上,深速的目光了着红袍老者。
他是从地狱里滚趟过来的人,所以两侧地狱之景并不能摇撼他的心。
殿顶的灯火忽然移动起来,上下左有地飘曳,并且忽明忽暗,宛如坟堆中的鬼火。
与此同时,十八层地狱同时开始摇动,隐约的惨叫声,吱吱的油炸声、锯子撕碎骨头的声音,还有淌流的鲜血,被砍落滚下地的人头……一切都活动起来。
大罗汉禅杖一摆。
十八金刚罗汉俱各围在徐天良四周,跌坐合十,肃穆无声。
徐天良突然开口道:“你就是苗鬼王符灵兮?”
符灵兮抖抖红袍道:“老夫正是符灵兮。”
徐天良冷声道:“你可以告诉我,你设这鬼城拦截我的目的了?”
符灵兮目光一闪,吐出两个惊心的字:“杀你。”
徐天良淡淡地道:“你有把握杀我?”
符灵兮缓声道:“尽力而为。”
徐天良浅笑道:“在下什么地方得罪了苗鬼城?”
符灵兮断然地道:“没有。”
徐天良仍含着笑道:“老鬼城与在下师傅或有关系的人有仇怨?”
符灵兮摇摇头:“也没有。”
徐天良脸色微变:“这么说来,符前辈是受雇于人?”
符灵兮点点头:“不错。”
徐天良面色冷竣:“雇主是谁?”
符灵兮轻叹一声道:“狼崽,你也是江湖杀手,自应该懂得江湖杀手的规矩。”
徐天良坦然地道:“对不起,就算是我没有此问。”
符灵兮拍掌道:“闻言狼崽少年英俊,颇有大侠风度,今日得见,果然所言不假!”
徐天良凝眉道:“符前辈休要夸奖在下,稍时动起手来,在下决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
符灵兮盯着徐天良道:“老夫并不愿杀你,何况有少林十八罗汉牵涉到其中,但是老夫……”
徐天良截口道:“老鬼城做这趟买卖,难道不是为了钱?”
符灵兮摇头道:“不是。”
徐天良颇感意外。
符灵兮要杀自己,不为仇怨,不为钱财,究竟为了什么?
他闪亮的目光盯着符灵兮,但没再问话,他猜想这位苗鬼王一定有难言之隐,符灵兮轻叹道:“实言相告,老夫之所以接下这趟买卖,是为了老鬼王的骨骸和被掠去的苗鬼城的三宝。”
徐天良剑眉一挑,轻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符灵兮继续道:“丢失老鬼王的骨骸是鬼城所有人的耻辱,没有了鬼城三宝,鬼城不得不离乡背井,飘流四方,过着天云为帐幕,尘沙为席垫的流浪生活。”
徐天良不觉为之感动,抿抿辱道:“倘若在下侥幸得胜,在下破倒侥你一命。”
“谢谢徐少侠。”符灵兮惨然地笑道:“但是你别存幻想,今日不是你死就是老鬼城毁亡。”
大罗汉插嘴道:“符灵兮,你何必如此固执?”
符灵兮肃容道:“这是老鬼城返回故土的唯一的机会,我决不会放弃。”
“阿弥陀佛。”大罗汉沉声道:“徐施主已在少林十八罗汉阵中,你若要杀他,贫僧将不惜开杀戒,血溅鬼城,勿谓言之不预也。”
符灵兮没答大罗汉的话,却对徐天良道:“徐少侠义薄云天,肝胆相照,樵夫十分钦佩,虽生死之搏不能改变,但老夫也给你一个破例。”
话音一顿光注视着徐天良。
徐天良端坐的身子纹丝不动,嘴角也仍接着一抹浅笑。
符灵兮神情肃穆,一字一顿地道:“雇苗鬼城杀你者,魏公府的闽佳汝。”
徐天良双手一拱:“谢了,徐某纵是一死,也死而无怨。”
“好!”符灵兮慨然地道:“苗鬼城毁在徐少侠手中,老夫纵作枉死鬼,也觉劳耀。”
突然,一个尖厉的声音叫了起来:“苗鬼王,与他罗嗦什么,还不快动手!”
叫喊者是神台下的花容容。
符灵兮冷声地道:“赤炼蛇,你是来求老夫的,你记住你的职责就行,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花容容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凸起,但闭佳了嘴。
符灵兮朝徐天良一摆手:“徐少侠留心,老夫要动手了。”
徐天良潇洒地打了个手势:“请。”
大罗汉手中禅杖一横“当!”十八禅棍顿时交织成网。
符灵兮双袖袍一拂:“有请三宝。”
左右两男女小童,跨步上前,双手奉出两个小盒。
“开!”一声厉喝。
三只小盒打开。
三尊鬼神像从盒内弹出。
同时,三只盒内分别冒出黑、黄、红三色烟雾。
刹时,殿内火光闪烁,阴风飒飒。
两侧十八层地狱的鬼差与受刑人跳下木台,向殿中逼近符灵兮将三宝放在神台上,然后立身拔出背上的宝剑。
这剑并非杀人的钢胚,而是一柄作法用的桃木剑。
两小童分侍在符灵兮左右,两人各捧着一只神水碗。
十八金刚罗汉禅杖执在手,神态凛然,随时准备迎战。
他们已意识到,这将是一场鬼魅与佛神的大战。
他们虽已四天没有吃喝,但仍然目透神光,精神抖擞。
徐天良却无动于衷,脸上仍是一抹不在意的笑。
他并非小看符灵兮,但他知道自己已在十八罗汉阵中,符灵兮在未击败十八罗汉之前,决伤害不了自己,于是,他乐得个袖手旁观。先来个坐山观虎斗。
是鬼院胜过罗汉,还罗汉阵降住鬼魅?他虽无绝对的把握,但倾向于十八金刚罗汉取胜。苗鬼城的这些乌合之众,怎能是少林佛门十八罗汉的对手?
符灵兮手一抓,一道“将军神符押煞星”的杏黄符执在手中,桃木剑一指,火光进起,神符熊熊燃烧。
“吠!”一声厉喝。
鬼哭神嚎怪声四起,灯光顿灭,阴风惨厉。
十八层地狱的鬼差扑向十八罗汉。
“阿弥陀佛!”壮严肃穆的佛号声响起,十八根禅杖泛起一片金芒。
挥向十八金刚罗汉的铁链、钢刀、锯子,泼去的滚油,血水,掷去的火把、铁钳和人头,撞在禅杖泛起的金芒上,顿时化为乌有。
鬼差嚎叫后退,四散而逃。
十八金刚罗汉首战告捷,精神大振。
徐天良静眼观看,浅笑不语。
符灵兮换过一道神符,口中喷出一道火焰,三宝盒中冒出滚滚的黑烟。
黑烟弥漫,阴风旋转,冷气逼人,一群被头散发青面撩牙的魔鬼哭泣着,扑向十八金刚罗汉。
佛号再起,金芒闪处,鬼魅顿消,殿内四壁摇曳。
十八金刚禅杖搭阵,呐喊声声,气势威不可挡。
鬼怪哭泣着败下阵来,在佛光中消失。
符灵兮垂下了桃木剑。
徐天良冷嗤一声,嘴唇高高地翘起。
苗鬼王的鬼神功绝活简直是不堪一击!
符灵兮向台下的花容容呶呶嘴。
是该赤炼蛇出动的时候了。
这位苗鬼王原是准备对付徐天良一人的,没想到少林十八金刚罗汉与徐天良混在了一起,这使他的计划不能不改变。
于是,他将下手的地点改在了幽莫荒丘,并收留了花容容来对付少林十八金刚罗汉。
他原以为经过四天的没吃没喝的行走,十八罗汉该已被拖垮了,没想到这些和尚居然仍有如此的实力。
他不得不借用这条赤炼蛇的力量。
他知道花容容并不能杀了徐天良,反过来花容容正求他替她杀徐天良,但他知道花容容能对付这些和尚。
花容容腰一扭,带着身旁的四名轻纱女子走向了十八金刚罗汉。
“上!”花容容吆喝一声,扑向了大罗汉。
这个女人很有心智,明白只要制住了大罗汉,整个少林十八罗汉阵就失去了威力。
五女一齐扑上。
大罗汉见对方没带兵刃,便左手禅杖一按,右手拍出一掌。
他自信这一掌能将花容容击出三丈之外。
不料,意外的事发生了。
就在大罗汉将出掌而又未出掌的时候,花容容身上纱衣突然脱落,露出了赤裸的酥胸,雪白的酥胸上双乳像两座山一样,向他脸面压过来。
大罗汉是自幼入佛门的出家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若是鬼魅、幻影,这一掌击出也不为罪过,但这是人,他知道是活活的人,而且还是个脱光衣服的女人,这一掌如若接实,弥天大罪,佛祖难饶!
他一怔之下,只得收回有掌,闭起双目。
花容容手腕一翻,一柄淬有剧毒的匕首,刺入了大罗汉的右胸。
大罗汉一声佛号,合起了双掌,一股巨力将花容容弹起,往后倒飞击去。
她是被大罗汉护身的煞气所震退的。
她虽然被震退,但已大功告成,十八罗汉阵已破。
大罗汉已心浮心躁,一面运功排毒,一面竭力在排除脑海中赤棵女人的身影。
其余四名女子,也像花容容一样,用同样的手腕制使了六、九、十三、十四罗汉。
符灵兮桃木剑再起。
三宝盒中冒出滚滚黄烟。
无数的赤裸女鬼扑向了十八金刚罗汉。
微弱的佛号声,被女鬼的怪叫所淹没,佛光在黄烟中暗淡下去。
十八罗汉阵已经溃散,十八金刚罗汉已被苗鬼城鬼神功绝活的轻蔑已荡然无存。
他知道十八罗汉阵一破,就该轮到自己了。
用赤身女人破少林十八罗汉阵,还真算是绝活!
该向徐天良下手了。
他很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
桃木剑往上挑,燃烧一道神符,一声厉喝:“地藏鬼兵!”
蓦地,到处亮起火光。火光中,四大鬼王率着一大群鬼兵扑向徐天良。
锏、的、鞭、大刀四大件重兵器,夹杂着交织成网的刀光,朝徐天良头顶匝落。
徐天良绽出一声类似狼崽的厉啸,天神剑跃然出鞘。
青莹莹的剑芒与刀光斧影,与阴风火光,搅合在一起。
真正的鬼哭之声狼嚎之声,充斥了整个内殿。
鲜血在空中散开,落下一片血雨。
徐天良空中旋了个身,笔直落下,人未落地抖得身上血珠狂溅,待他站稳,方见他浑身是血,前胸后背及左右双臂,四条长长的血口,衣衫已是破碎。
他的周围,十八金刚罗汉身旁,已躺着四大鬼王及十余名鬼兵尸体。
徐天良脸上一片阴影,一双泛红眸子透着一股的绿芒。
他眼前晃动着大漠死亡谷狼群的身影,耳中不断地听到狼嚎声。
他知道这是鬼神功所异致的幻觉,但他却已无法控制住自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要死在这里,为什么,他却不知道。
符灵兮的脸色异样的惨白。
他低估了少林十八金刚罗汉,但更低估了徐天良。
他忍了四天断水断粮的折磨,天神剑却依然有如此的威力!
他低估了少林十八金刚罗汉,便更低估了徐天良。
躲下的十余名老鬼城的人,全都是老鬼城的精英,其中两个是鬼王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集中的所有精英,原本是想给徐天良致命的击,以一招定胜,谁知这一招却让苗鬼城的精英几乎丧失殆尽。
他又气又恼,又恨又怕,又有几分钦佩。
徐天良目光勾勾地着他,身子微弓,就像是一头随时准备扑过去,将他撕咬面碎片的狼。
符灵兮脸色转红,继而变紫。
他咬咬牙,点燃了桃木剑。
两男女小童眼睛在放亮,身子一阵剧急的颤抖。
苗鬼城既之接下这趟买卖,城毁人亡不要紧,牌子不能砸!砸了牌,老鬼城日后在江湖上飘流的生活也不能过了。
赎不回鬼城三宝,讨不回老鬼王骨骸,留个苗鬼城,又何意义?
他狠狠心,桃剑一抖,三宝盒冒了滚滚的红烟。
他发出一声老龙吟空的呼啸,桃木剑掷向徐天良。
殿内所有的火光、灯光,随着燃烧的桃木剑飞向徐天良。
两男女小童抖落外衣,身着红兜从神如上跃起,他俩身子与火光化为了一体,又从火光中分出,赶上桃木剑向徐天良射来。
徐天良怔怔地看着从火光中飞出的男女小童。
那是两只欢跳着的狼崽,向他奔来。
大漠死亡谷中狼崽的生活,发出亲昵的呜叫声,向男女小童张开双臂。
桃木剑突然地炸开了,殿内亮起了一团很亮,很亮的光。
男女小童不见了。
他眯起眼,困惑地摇动着手臂在寻找。
蓦地,男女小童再现。
但那已不是欢跳的两只狼崽,而是两把锋利的嗜血的短剑,而且剑身已横上了他的颈脖。
只要两剑一绞,他项上的人头就将滚落下地。
然而,这两把短剑在绞过的人头之后,也将毁灭。
苗鬼城自毁了雌雄童子剑,这才是鬼神功的真正绝活!
徐天良明白了一切,从幻觉中震醒,心突然觉得很沉。
大事未了,如此死去,实在是有些可惜。
符灵兮的心与徐天良一样地沉。
这男女是他仅有的孙女,他俩死了,苗鬼城后继无人,还有何望!
玉石俱焚,瞬刻之间。
一声佛号来至殿顶,顶上打来一物,空中爆开一个眩目的火球。
火球的光要比桃木剑炸开的光,光亮十倍,令人无法睁目。
两小童剑锋一凝。
徐天良猝遇火球,双目虽闭,身子却未凝住,往后一滑,已退出剑锋之外,同时双掌倏然拍出。
男女小童尖声惊叫,往后倒飞。
符灵兮旋身跃起,双袖袍一挥,将男女小童接住。
眩目的光亮下,鬼魅消失,十八罗汉皆是已从幻境回到现实。
十七罗汉托地跃起,将大罗汉圈住。
大罗汉虽已脱离幻境,但体内还有剧毒须要运功排毒,十七金刚罗汉皆是高手,不用吩咐已为其护法。
“哗啦!”殿顶被捅了一个大洞,六不和尚哇哇大叫着,坠入神殿中。
徐天良目芒一闪。
这个怪和尚终于现身了,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而且有难?
他反应极快,从那一颗眩目弹亮起时,他就知道有人来救他了,但他没想到救他的会是六不和尚。
“哎呀呀!”六不和尚瞧着地上的尸体,跺着脚道:“怎么这样?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信自家人了!”
符灵兮圆了眼。
他既不认识六不和尚,与徐天良和少林十八金刚罗汉也没什么交往,怎么会是什么自家人?
徐天良也困惑不解。
六不和尚晃着头道:“苗鬼王,你是做杀人买卖的杀手,狼崽是杀手专门听命于人杀人,你俩都是杀,该是自家人,怎么今天自家人杀起自家人来了?”
符灵兮沉声地道:“你是谁?”
六不和尚目光溜溜地转过四周:“你问谁?”
符灵兮没好气地道:“当然是问你。”
六不和尚稽首道:“贫僧莆田少林不法寺的云游僧六不和尚。”
符灵兮眉毛一扬:“你就是六不和尚?”
显然,他对六不和尚大名已是耳闻。
十八金刚罗汉闻声,面容色动,但没人说话。
少林寺所有的寺僧都已得到主持示谕,任何人不得干涉过问六不和尚的事,众僧对此虽有置疑,但即不敢违命。
六不和尚哈哈地笑道:“难道不像吗?我不是六不和尚,谁是六不和尚?”
此时,徐天良跨步过来:“狼崽见过大师。”
六不和尚扭转脸,笑得眼睛眯起了一条线:“同路人,三月不见,怎么变得如此英俊潇洒了?有人向本和尚说起,本和尚还不相信呢。”
符灵兮的脸以变得有几分难看。
看来这六不和尚是徐天良的朋友,老鬼今日算是彻底完了!
他横下心,咬咬牙,左右手按着男女小童道:“六不和尚,你来此想干什么?”
六不和尚嘻嘻地道:“本和尚还有什么好想的?当然是来替你们调解啰。”
“调解?”符灵兮苦笑地道:“谢六不和尚的好意,这件事无法调解。”
“哦!”六不和尚眉毛一扬。转向徐天良道:“狼崽,此事真无法调解么?”
徐天良抖抖破碎的双袖,无奈地道:“符前辈已接下杀我的买卖,所以……?”
“哈哈!”六不和尚呵呵一笑,打断徐天良的话道:“本和尚道是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原来是桩买卖,符灵兮买卖不成人情在,退了雇主的银子,不做这趟买卖不就行了?”
符灵兮扁嘴道:“这趟买卖,本钱太大,关系到苗鬼城的存亡,老夫不能不做。”
六不和尚瞪圆眼道:“本和尚不说家财万贯,几十万把两银子还拿得出,本和尚替你了结了这趟买卖如何?”
符灵兮目光如电:“说实话,老夫这趟买卖并非是为了银子。”
六不和尚道:“这么说来,鬼王是不肯卖本和尚的这个面子了?”
符灵兮断然地道:“不错。”
六不和尚嘴一翘,双手往腰间一叉,“你以为鬼城能杀得了他吗?”符灵兮脸色一变,举起双掌,一连三击。
火光闪动,殿内四侧出现了百余入众,将六不和尚,徐天良和十八罗汉围住。
此百余人身着各色鬼服,男女老少,妇女与小孩都有,每人左手执着一支火把,右手执着一把尖刀,看样子,鬼城全部人马已倾巢而出。
此时大罗汉一声低喝从地上一跃而起,他已运功将体内的剧毒逼出体外。十八罗汉再次搭成十八罗又阵,将徐天良与六不和尚圈住。
六不和尚昂首大笑道:“少林十八罗汉阵天下无敌,狼崽天神剑四海逞雄!依本和尚看,你们这百来个人,还经得起他们一击!”
符灵兮扳着脸,接过一支火把,伸向搁在神台的三宝鬼像,冷峻地道:“六不和尚,你也太小看咱鬼城了,在这个世上,凡是鬼城接下的买卖,还没有做不到的。”
徐天良眉毛一抖。
十八金罗汉面然凝重。
六不和尚不在意地道:“是吗?本不和尚却是不信。”
符灵兮脸色变得红紫,冷然地道:“只要老夫点燃这鬼城三宝,此地将立即被炸成个大坑,三十丈之内将无一人能以幸免。”
六不和尚晃着头道:“这么说鬼城的人也都与我们一起被炸死?谁相信你的话?”
符灵兮冷冷地道:“让老夫试一试,你就老夫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他将火把伸近小盒,三只小盒里的鬼神像头顶冒起了三色烟雾,但这烟雾不是飘向四局面是直线冲向天空。
徐天良突然道:“我相信他的话,你们最好还是离开,此事让我与鬼城单独了结。”
“阿弥陀沸!”大罗汉开了口道:“我等奉命护送徐施主,自当与徐施主生死与共,怎能离开?”
六不和尚嚷着道:“生何欢,死何畏?狼崽咱们既然是同路人,自是同路来,同路去,要死大家一起死!”
符灵兮的脸色异样的凝重,火把向鬼神像。
事至如今,除了同归于尽之外,还能有什么选择?十八金罗刚罗汉当然不会束手待毙,大罗汉想抢先发动,却突然发觉自己穴道被制,手中禅仗举不起来。
是谁制住了大罗汉的穴道?
论大罗汉的修为,谁又能在不知不觉中制住这位达摩院武僧首领?
大罗汉没动,其余十七金刚罗汉自也未敢乱动。
火离神像头顶愈来愈近。
苗鬼城的男男女女一齐喝了起来。
唯有徐天良卓然挺立,带血的脸上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