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我来接班,那小子还在吧?”
大汉说着,从黑牛身边擦过,一直走到铁门的小洞窗向内张望。
“哈!还在梦周公呢!这小子真他妈的不中用的很………。”
话未说完,黑牛已经扬拳击在他脑袋上。
“砰!”一声。
那大汉立刻应声倒地。
黑牛喃喃说道:“哇操,又多了一个替身!这家伙既然能得进来,那有我走不出去的道理?老子不妨再去试试!”
他把大汉拖到椅子上,让他背靠着墙壁,两腿摆直才不致滑下椅子。
这种姿势乍看之下,就好像打瞌睡,远远看去,也可看见一个人在守着牢房。
黑牛安排妥当,这才又安心去寻找出口。
既然在这迷魂阵似的通道上,除了换班的人以外再不会有人进来,他大可以放心仔细察看了。
可是,任他怎样察看和摸索,仍不能窥破其中的奥秘。
他转来转去还是又回到原处来。
但他却不灰心,反而不服输的个性,使他益发追根究低。
正当他在一个转角处查看墙壁时,突闻脚步响起,不由怔住了。
他不知那脚步声来自何处?
通道的复杂,加上回声使然,他更不容易办认了。
他忙躲到一根柱边待机,不敢轻举妄动。
脚步越来越清晰。
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而且很轻巧。
经验告诉他,这种脚步声绝非男人。
而是女人。
那究竟会是谁?
难不成又是花枝来救我?
不可能的。
据他所知,能在匪窟出入的女人,好像就只有黎月嫦一个。
会是她吗?
黑牛脸上表情很复杂。
如果真的是她,在这三更半夜,进入迷魂阵来干什么?
有了一次的上当教训,黑牛对她已不存有任何希望,反而对她不有所提防和准备。
脚步声时停时响,显然地,她已发现了牢房的异样,好像在找寻黑牛的下落。
蓦地,黑牛的脑际闪过一个疑问。
她单独进入迷魂阵会不会专为找自已而来?
她的用意何在?
斯时,在距离黑牛十来步远的转角,突然出现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她,正是黎月嫦。
黑牛虽然猜想到会是她,但乍见之下,仍不免微微怔。
他已感觉到,今晚的期待也许将会来临,但还未确定之前,又不敢过份武断。
黎月嫦的步履突然停止了,向她藏身的柱子打量了一下,显然地,她已发现有人躲在后面。
黑牛突然闪身走了出来,他默默地走到黎月嫦面前说:“想抓我回去,是吗?”
黎月嫦冷然地道:“至少老娘有这个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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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妳一个人?”
“只要一只手就够了。”黎月嫦傲然道:“怎么样?你不相信吗?”
黑牛立刻领悟她的意思,而且似乎也承认。
因为,这里的机关暗钮很多,只要她手一动,随时都可以制服他。
然而,他已从黎月嫦的眼中看出,她好像无此意思,对她的敌意顿时消失。
但他一时也不敢大意,毕竟女人的心是很难捉摸的。
他缓缓地说:“我懂妳的意思,但是我相信妳不会那么做!”
黎月嫦一甩头,娇嗔地说:“老娘为什么不能做?你又凭什么相信我不会做?”
这句话里面隐藏着某种很深的含意。黑牛不是笨蛋,他当然听得懂。
“因为妳舍不得。”
说话中,黑牛一把将她拉至柱后,也许他用力过猛,也许是她有意,两个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这一碰,两人的心中都起了莫名的感觉。
黑牛双目炽热的凝视着她的脸,深情款款地又说:“妳在逃避现实!”
黎月嫦缄默不答,眸子闪烁动摇之色,但她尽量抑制着内心的冲动。
黑牛把她搂在怀里。
怎知,她迟疑了下,方才推开他说:“别碰我!”
“妳………。”
黑牛话才开口,突闻“叽叽”声响,柱子立刻露出一个洞口。
洞口有一个人大小。
黑牛惊愕之下,黎月嫦已把他拉进洞里,只见洞口立刻恢复。
一进入洞内,黑牛又是一愕!
原来这是间密室。
在油灯的照耀之下,黎月嫦脸上闪过一阵不安的神色。
黑牛不禁涌起怜悯之心,道:“妳不能呆下去,妳应该跟我走!”
“我不能跟你走,你也不能走!”
她非常激动,声音颤憟不已。
黑牛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低头轻吻了她一下性感红唇。
怎知,黎月嫦一把将他的脖子紧紧搂住,像破堤的江河般,一泻千里,不可收拾,狂吻着他。
烈火般的狂吻,激起黑牛的兴奋,唤醒了男人的本能,于是两人紧抱在一起。
两人就像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经过一阵缠绵的热吻,黑牛才温柔地说:“骚蹄子,妳的热情会烧死人,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黎月嫦抬起螓首道:“难道你还在怀疑老娘?”
“哇操,但愿我不会怀疑妳!可是,今晚的事妳作何解释?”
“这不能怪我!”黎月嫦激动回答:“没想到他却真的把你…………”
说到这里,眼眶一红,两颗晶莹的泪珠,忍不住滚了下来。
黑牛生平最怕的是女人的眼泪,一股怜香惜玉之心由然而生,紧紧抱住她。
“妳当初又为什么相信他呢?”
“他的话不得不叫人相信!”
“笨查某,值得妳如此做吗?”
“为了组织,当然值得。”
黑牛怔了怔,又道:“哇操,那么妳现在来找我,也是为了妳们的鸟组织?”
“要是为了我们的组织,我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你!”黎月嫦幽幽地说。
黑牛心中窃喜,他的期待终于来临了。
原来,他今晚的冒险,是下了很大的赌注。
万一赌输了,是一条命。
赌赢了,利益是无法估计的。
当然,他下赌之前,已经看准了,起码有六成以上赢的机会。
其实,只要有五成机会,他就会赌,何况是六成。
他看准了一旦有危机时,黎月嫦必然会为他解困,因为他早已看出,黎月嫦是深爱着他的。
爱的力量之大,向来是无法估计的。
最好莫忽视了。
黑牛试探说:“难道妳是来救我的?”
黎月嫦摇摇头道:“我不能救你。”
“为什么?”
“我还得混下去,我若救了你,不是等于背叛组织?”
“妳的意思是说,不能亲自救我离开这里?”
“当然!”
“如果妳让我自已走,不是等于也背叛组织吗?事后照样会被人洞悉!”
“我本来躭心这点,现在不了!”
“为什么?”
黎月嫦夸赞道:“因为是你自已逃出了那间牢房,我很钦佩你的机智,想不到你居然能亲自脱离那间牢房。”
黑牛好不得意,他把经过描述了一遍。
“可是,这个迷魂阵我却无法走出!”
“这个简单。”黎月嫦交给他一张图,并说:“你只要记住上面的记号,出去就不难了嘛。”
他把那张图看了一遍,黎月嫦在旁替他解说一番,记清楚了,黑牛才把它放进怀里。
黎月嫦担心道:“你得尽快离开,万一牢房那边发现异样,你想溜栓(跷头)
也来不及了!”
黑牛暗暗打了一个寒噤,如果不是刚才把那个接班大汉击昏,恐怕早已被人发觉了。
黎月嫦打开一个包袱,拿出一套黑色的衣裳,说:“你赶快把这套舵主衣裳穿上去,这是你能逃离地窖的招牌,现在各机关密门的警戒森严,如果没有这一套,那怕十个黑牛,也休想逃出他的手掌。”
黑牛大受感动,爱情的力量之大,居然使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变成了温柔,体贴的痴女子。
他情不自禁地把她搂住,觉得过去对她的虚伪过意不去。
一股内疚涌上心头,他激动地道:“骚蹄子,我该如何报答妳?
“我们仍有见面的机会,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黎月嫦脸色倏变,道:“以后不准再干涉扰乱洪兴社!”
黑牛不乐,瞪眼说:“哇操,若是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没办法帮助你了!”
“哇操,大丈夫何需查某帮助?妳太小看我了,妳最好不要轻蔑我,否则妳现在就可以走,不必管我。”
黎月嫦没料到他的个性会如此倔强。
其实,越是有骨气的男人,她越是欣赏,越是叫她爱慕。
她温柔地说:“阿牛,你误会了!风道你还不了解我对你的一番情意?一旦知你有危险的时候,我就坐立难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果你以后再来的话,就算我有通天的本领,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黑牛何尝不知道她的苦衷?
黎月嫦又催促道:“阿牛,对要想得太多了,赶快换衣裳吧!”
黑牛一面换衣裳一面说:“骚蹄子,妳若呆下去,终会有妳吃苦的一天,何不现在跟我走!”
“阿牛,你还是保重自已吧!”
黑牛耸耸肩,他知道这只是多费口舌而已,不由暗暗为她叹息。
这时他已穿戴完毕,他的体型高大,和幪面人简至是一模一样。
“啥款(怎样)?”
黎月嫦朝他略一打量,满意点点头,说:“太像了!”
接着,她又提醒他几点应注意事项,最后叮咛道:“无必要的话最好别开腔,若实在不得已时,声音尽量放低沉点!”
黑牛点头说:“妳安啦,我黑牛模仿功夫不会太逊的。”
“但愿能跟你的武功一样高,我就安心了!”
“安啦安啦!快把门开开!”
黎月嫦的动作,这时却反而显得缓慢起来。
她只是移动了一下娇躯,痴望着黑牛说:“阿牛………,你就这样走了吗?”
说时,眼眶又红湿起来。
黑牛立即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紧接着,四片嘴唇又如胶似漆地贴在一起,互递彼此的情丝。
吻举,黑牛轻抚着她的发,道:“好好保重,我要走了!”
黎月嫦依依不舍地说:“阿牛,别忘了我…………找机会来看我!”
黑牛有意冲淡离愁,玩笑道:“要是不呢?”
黎月嫦不禁白了他一眼,说:“那我也有办法找到你!不过…………”
“不过什么?”
“等老娘自已找到你的时候,你会很难堪的!”
“哇操!”
女人不但是祸水,而且还是一副很重的担子。
有时候,这副担子,会叫人喘不过气来。
黑牛这时候觉得很轻松,很舒服。
他刚刚摆脱一副重担——————-黎月嫦。
没事时,黎月嫦是个非常可爱的女人,可是有事时,她的热情,痴情会叫他受不了。
此刻,他并没有按照黎月嫦交给他的图,立即离开神秘地窖。
他是按图走出了迷魂阵似的复杂通道之后,发现了另外一条大地道。
其实,这迷魂阵似的通道,是按五行八卦布置而成的。
如果懂得五行八卦,就不难走出阵式。
可惜,黑牛一窍不通,因此才会被困在阵式里,始终走不出来。
刚才他在八卦阵乱闯时,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答案。
既有通道,必有密室。
通道的距离越长,密室的深度越深,转角的间隔越宽,密室的宽度必大。
据刚才所见,通道的长度,及转角的间隔,都超出一般房间或大厅为大。
其中机条通道的宽敞,比起武当,少林派的正堂,还要大上两三倍。
黑牛很纳闷,也很好奇。
这么大的密室到底做什么用呢?
他不能空跑这一趟,最低限度,也得暗探些秘密,以弥补过去的失败。
一想到自已才进入醉仙楼,就被人盯梢上,怎不令他感到惭愧丢脸?
当他在地道上徘徊之际,附近忽然响起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
他连忙躲进一堆木箱后。
脚步声渐渐走近,而且隐隐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因此,来的不只一个人。
“老马,我操他妈的,这几天连晚上也要赶工,害得老子想钻洞,都钻不成,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个沙哑的声音抱怨道。
另一个声音回答:“大慨是人家逼货逼得紧!当然无论如何也得赶出来!”
“操他妈的,真是要命!人家一逼货,只得累死我们这些搬运的苦力!”
“别埋怨了,大家也都不轻松!”
他们说话的声音愈近了。
黑牛从木箱细缝瞄过去,只见两个穿着短打灰衣的大汉,朝这边走来。
他俩肩上各扛着一个木箱,正在边走边谈。
沙哑的声音又埋怨说:“不管如何,那些人总比我们轻松得多!”
“轻松是不错,可是叫你去做起来,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呢!”
沙哑的声音,话锋一转,又道:“操他妈的,老马,咱们舵主这几天也够严厉,一天差不多要巡视两遍,老子一看到他那两个黑洞,心里就发毛!”
“我也有同感,而且他一进仓库就盯着每个人的脸孔不放,又很少开腔。”大汉道:“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老盯着人家的脸看?”
“两个时辰前也来过一次,你看到没有?”
“没有!我今天才看过一次,不过,他始终都是幪着脸,你可曾看到他的真面目?”
“见他的大头鬼啦!恐怕没有一个人看到过他的真面目宣!”
黑牛听了,心中不由盘算,眼看他们两人已经去远,便从木箱后走了出来。
那些木箱都是空的,大小和刚才那二人扛的木箱差不多,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依他的推测,大概也不是什么好货。
黑牛朝着他们走出来的方向而去。
他要看看他们所说的仓库,究竟制造的是什么东西?
幸好他穿的是幪面人的招牌衣裳,反正没有人会识破。
他毫不犹豫地二五八万的昂头而行。
这并不是充当幪面八而感到神气,而是模仿他走路的姿势。
有顷,他看见迎面又来了两个扛木箱的苦力。
他并不躲避。
他依然大摇大摆地走着。
两名苦力见了,互相递了个眼色,立刻停止说话,默默低着头走过去。
好像遇着他们的舵主时,也都畏畏缩缩似的。
黑牛没理会他们两个,继续向前走去。
他知道所谓仓库的地点并没有到。
刚才那两个人是从前面转角处走出来的。
正当他走到转角俿处时,却不晓得该如何去找那间仓库?
因为这里也是个地道,却不见有门的地方,而且在地道两边,却有数条的小通道。
“哇操,怎么办?”
他灵机一动,突然闪进其中的一条通道。
他要守株待兔,等到有人出现,才能发现他们出入口的所在。
约盏茶工夫,他才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而近。
它来自刚才苦力走去的方向,也许是方才的苦力折回来了。
同时,还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他没有探头去看,只是倾耳细听,意欲得到更多的消息。
片刻,脚步更近了。
说话的声音也清晰些。
果然是刚才的两人。
“………。所以我说最近风声很紧!”
“管他妈的,反正我们混一天算一天,管他妈的死活。”
“据我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啊………哈嗯!”
其中一个苦力打着哈欠,似乎感到疲倦。
“我看你又不行了,回头找董老二哈一口吧!”
这句话引起黑牛一震,他记得在牢房门口,冒充那瘦汉守牢房时,曾以打呵欠掩饰换班的问话。
当时那大汉也讲了同样一句话。
那个时候他就感到奇怪,现在又听到这句话,不由使他愕然。
他当然明了这句话的含意。
“现在倒无所谓,我只是很躭心将来!”
“将来有什么好躭心的?”
“唉!万一将来组织出了皮漏就惨了!找谁去哈一口?”
“嘘……你他妈的不要命了?万一被人听见,不把你当作奸细才怪哩!”
那人被这么一提,忙又放低声音说:“这里并没有人呀!”
“隔墙有耳,还是小心点好!”
“嗯!”
“若我猜得不错,舵主盯着人家的神情,可能在窥探奸细呢!”
“这句话好像很有道理,我也有同感,不知兄弟们可有这种感觉?”
“我想多少应该会有。”
他们二人边说边走,打从黑牛藏匿的通道而过,他们都没有注意他躲着的地方。
黑牛见他们经过,忙闪身而出,他要窥探二人从什么地方进入仓库。
二人此时已缄默不语,并肩而行。
黑牛蹑手蹑脚,就算被他们发现也无关紧要。
只因现在他是幪面人的替身。
大约走了十来步之多,前面两人朝着地道左边的通道进去。
他不敢怠慢,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由于脚步加快,不免发出脚步声,只见其中一人扭头来察头。
不看犹可,一看之下,差点吓破胆。
那人大愕之际,忙转回头去,向他的同伴扯了一下袖子。
于是二人连头也不敢回望,垂着头直向前走去。
这种举动,黑牛看在心中忍不住想发笑。
他二人准认为他就是幪面人,是以战战兢兢不敢回头正视。
黑牛大摇大摆地跟上。
不一会儿,即见他们二人驻足,其中一个伸手一按。
“喀喀……”
一扇暗门开启。
这时候,黑牛已赶到,跟着他们跟了进去。
里面的情形使他大吃一惊!
同时,也出了他意料之外。
他力求镇静,尽量抑制心头的惊叹。
原来,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庞大的仓库,足有皇宫般大。
壁上四周挂了数百盏的油灯,把室内照耀得如同白昼。
与暗淡昏黄的地道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
里面的工人,各个穿着灰一色的衣裳,埋头做着自已份内的事。
首先发现他的是守在门边,转为出入的工人开关暗门的大汉。
他立即起身,躬身道:“舵主!”
然后垂首立在一旁不动。
黑牛默然地点头,举手一拦,示意他退下,接着以锐利的眼神向堂内环视一遍。
所有的工人顿时提高惊觉,各守岗位,没有一个敢偷懒。
他慢慢的巡视过去,除了窥探货之外,不忘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和熟练的动作。
这是舵主近日来的习惯,他得扮得逼真些,免得受人猜疑。
现在他已看出一点端倪了。
这是个白色颗粒物体,他们把它放在一个小模型,压缩成一小方块,就像个福寿糕。
莫非这里是转制北京小糕点?
荒谬!
小糕点需要神神秘秘在地窖里做吗?
而且也没有烘焙的炉子。
黑牛怎么也不相信。
他继续观察,连打包也不肯轻易放过。
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
最后,他失望了。
他由始至终都无法确定,这些白色物体是什么?
他曾猜测是盐,可是,他不敢去嗅,去问,怕露出马脚。
而且又想,若是私盐,为什么要压成一小块,然后一盒盒的打包,再装进大盒子,然后装进箱子里,再由工人搬运出去。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呢?
若是私盐的话,大可用麻袋,一袋一袋的装,也无须秏那么多工夫与人力。
他顺手牵羊,偷了一小块放进袖管里,准备带回去仔细鉴定。
正当黑牛准备离去时,突然瞥眼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
黑牛不禁暗起警愓。
因为这大汉他认识。
他就是跟随在幪面人身边的黄海。
他正朝着黑牛这边走来。
待他走到黑牛面前,躬身道:“舵主,您也够辛苦了!”
说时,双目直盯着黑牛胸前骷髅图样,然后又说:“请到房里歇一会!”
黑牛手一摆,低沉道:“不必!”
黄海以怀疑的目光,望了他一眼说:“舵主,您何必这样辛苦呢?小的记得你今天已经来了………”
黑牛懂他的意思。
他毫不犹豫抢着回答:“三次!”
闻言,黄海怀疑之心立刻消失。
但他心中总感觉不大对,却又一时无法说出那里不对劲。
他正想再开口,黑牛手一摆,就径自走开了。
黑牛最躭心的是惟恐有人和他说话。
尽管把嗓门佯装得逼真,若是连续说下去的话,势必难免露出马脚。
黑牛已离开,黄海也不便追问。
因为他了解幪面人的怪僻,一句不爽,就会灰头士脚。
过去曾有几次想要拍马屁,结果马屁没拍成,反而拍到马腿上,惹得他大发雷霆,咒骂不已。
退出仓库之后,黑牛在地道上又遇到几个工人,他已经毫无顾忌地畅行无阻。
他不由暗自感激黎月嫦相助,否则非但进不得那间仓库,恐怕连逃走也难。
来到一个较僻静的通道,把地图拿出来一看,很快就找到一个机关秘门的暗钮,伸手一按,出现在眼前的是那间熟悉的聚义厅。
他脸上有了笑容。
见到此大厅,有如见到老朋友一样,令人愉快兴奋不已。
厅内没有半个人影,其实,在这时候是应该不会有人的。
谁知,当他在大厅右角打开第二个密门时,却看见两个守卫在喝酒,不禁怔了怔。
两个喝酒的汉子,大吃一惊,立刻拿起地上的大刀,纵身而起,对着徐徐而开的门,大喝一声:“谁?滚出来!”
黑牛沉稳地走进去,低沉道:“嗯,很好!”
两个大汉见了,吓了一跳,异口同声说:“嗄!舵主………。”
黑牛点点头轻应了一声:“嗯!少喝一点,酒能壮胆,也能误事!”
两个汉子互望一眼,齐声道:“是,多谢舵主指教!”
“嗯!”
黑牛轻应一声,然后一摆下颚,示意他们打开另一道出口。
两个大汉那敢怠慢?双双抢先上前。
其中一个已抢先伸手按下暗钮,另一个密门又告启开。
黑牛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密门又告关上。
借着暗淡的灯火,他一直向前走去,然后转入右边的一条通道。
斯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黑牛大吃一惊,暗忖:“哇操,莫非是牢房那边已经出事了?”
他本能地躲进一排迭得相当整齐的木箱后,下意识地伸手一扳,重甸甸地。
这些木箱都是装有东西的货件,黑牛扫了一眼,估计有十几箱之多。
他已心里有数。
这些箱子的大小,与工人搬运的箱子相同,可能就是仓库里搬出来类似福寿糕的东西了。
可是,一切已不允许他作更多的思索,那急促的脚声已经逼近了。
同时还有人在叫喝:“大慨还没跑出去,赶快通知黄字号门!”
原来,他们每处密门都有个代号,是以千字门来取名。
黑牛暗暗叫苦:“哇操,这下又惨了,身份暴露,已是无可置疑的事啦!”
他们说的黄字号门,那是最后的一道密门,若不赶快设法,后果真不敢想象!
黑牛一看,那些追赶的人足有五六人,全朝黄字门那边跑去。
他正要探出头时,后面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另有一批人马出现在另一个角落。
哇操,这一下事态严重了。
一算人数,这批也有五六个,连刚才共计已有十几个追兵了。
“快!把各号门都封锁起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来自第二批人的背后。
黑牛斜眼一瞟,不禁倒吸一口气。
原来后面又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竟是正牌的幪面人!
事情越来越严重了。
黑牛不禁后悔,暗暗责备自已,道:“奶奶的,真他妈的蠢蛋!为什么要拖这么久的工夫?若是早走几分钟,现在已经脱离险境,佳人在抱了。”
幪面人左右伴着两个大汉,其中一个是黄海,他认得的。
另一个是年青人,二十五六岁,着白色劲装,长得挺俊朗的,却从来没有见过。
那年青人能陪伴幪面人的左右,至少是幪面人的亲信。
就是不知道他是谁?
黑牛有点好奇,不禁多瞄了他两眼。
只见他目光澄澈如秋色,而澄澈之中渗和着两缕精芒,使人产生压迫感,这是功力深厚的征象。
他们三人缓缓而来,只听黄海咒骂说:“王八蛋,刚才在仓库里面我就感到奇怪,看他的行动有点不对劲,正想和他多聊几句,他竟立刻调头走开!”
左边的年青人责备道:“那你为什么不快通报一声呢?”
黄海解释道:“少主人,并不是我不小心,谁知道那小子穿的衣服,跟舵主的一模一样,这怎能叫我猜疑呢?”
“少主人”三个字一落,黑牛暗惊:“哇操,这臭卖鸟的,难不成是幪面人的儿子?
奇怪!
“这臭卖鸟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老子会没见过他呢?”
年青人问:“你有没有看他胸前的标记?”
“怎么没有!不但有个骷髅头的标记,而且他也回答我说:”三次。因为舵主今天到过仓库两次,那小子说三次是对呀!“那年青人侧首望幪面人一眼,说:“舵主!咱们弟兄里面一定有奸细,要不然,连这个微不足道的消息,他怎么能够知道得如此清楚?”
突地,黄海若有所悟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小子一入仓库里,也是像舵主那样,注意每个人的表情呢!这是最近几天,舵主的习惯,你说奇怪不奇怪?”
闻言,幪面人和年青人,不禁互望了一眼。
这时,刚才奔去黄字门的几个大汉,已经转了回来。
黄海立刻质问为首的一个汉子,说:“赵教头,黄字门那边怎么样?”
姓赵的教头回答:“他们还没看见!”
那年青人立刻抢道:“那可能从别号门出去了!”
姓赵的教头不以为然,说:“少主人,不会的,刚才日字门的大仔说,那小刚刚从日字门经过,由那边过来的话,从黄字门出去是最捷近的路。”
“不见得吧?难道他对每号门都熟识不成?”年青人道:“只有我们才知道从那号门方便呀!”
黄海若有所思的插口说:“我们何不在这附近搜搜看?”
他指指离他们二十来尺的那堆箱子,又道:“赵教头,你过去瞧瞧,这个地方能够躲藏的,只有那一堆箱子。”
“是!”
姓赵的应命而去。
他一面拔刀在手,小心翼翼地来到,黑牛躲藏的箱堆。
的确!
这附近能够躲藏的地方,正如黄海所言。
除了这堆箱以外,其它地方都像剥光衣服的女人,光溜溜的,一目了然。
赵教头步步惊魂似的,向箱堆后面探进头去察看!
他心“扑通,扑通”地跳,差一点没跳出来。
奇怪!
箱堆后面连个鬼影也没有。
他左右都察看了一遍,依然一无发现。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黄海怎么也不相信会没人。
黑牛明明躲藏在箱堆后,怎会不见呢?
这可邪门了!
难不成他会隐身术?
还是转移阵地?
不可能的!
一个脱光衣服的女人,身上有一点胎记或痣,是逃不过别人锐利眼光的。
所以,黑牛能否转移阵地?
“没有!也许真的从别号门出去了!”
赵教头一面叫一面返回。
那年青人脸露得意之色,说:“我的猜想没错!”
说的,又转向赵教头等人,道:“你们赶快去找,记住,只要能藏人的地方,都得翻过来找。”
“是,少主人!”
赵教头等人立刻应声而去。
幪面人等三人,仍然站在那里不动。
一直没有开过腔的幪面人,这时才愤愤道:“果然有奸细,明日全部调查!”
年青人提议说:“我早说过,各机关密门应该有暗语口号,凡遇出入的弟兄,不管何人都得遵守口令,否则立即拘押!”
黄海也道:“没有任务的人最好禁止外出,有任务的人应该一个跟一个!”
幪面人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赶快找人要紧!”
年青人道:“咱们分头找好了!”
“也好!”
幪面人说完就走。
年青人和黄海二人,也跟着离开。
转眼之间,地道上又恢复了平静。
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见。
盏茶工夫过后。
蓦地,箱堆徐徐地动,显然有人移动。
但见一条黑影不声不响地,自箱堆里窜了出来,行动十分敏捷。
是幪面人!
不,是黑牛扮的幪面人。
他不是不见了吗?
他没有不见,只是把对方的眼睛蒙蔽住了。
他本来只躲在箱堆后面,后来觉得不妥,竟又偷偷地移动箱子,躲到里面的空洞位置,然后把洞口塞住。
而赵教头只在箱堆周围察看,躲在箱堆里面的他,自然不会被他发现。
地道上虽然没有人了,但中途的小通道却很多,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然而,他那能顾忌那么多?
若不赶快设法溜栓,迟早终会被发现,那时一点机会也没有。
正当他大摇大摆来到一条通道口,突然闪出两个持刀大汉。
其中一个厉声叱喝:“站住!”
黑牛怒眼一瞪,喝道:“你们瞎了目纠(眼睛)不成?发现了什么没有?”
他的态度镇静,发怒的声音有点沙哑,若不仔细聆听,一时还分不出真假来。
两个大汉不由面面相觑。
一个较壮的汉子说:“你,你是舵主?”
黑牛已有八成左右,认为两个饭桶毫无把握辨认真假。
他不管对方指着自已的大刀,怒喝一声:“混蛋,瞎了你们的狗眼!”
接着“啪”的一声,赏给他一巴掌。
打得那家伙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立刻放下大刀,吓得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黑牛更是得意,他放低嗓子道:“你们到后面去,那边的人手太少了!”
“是!”
两个大汉果然应命而去了。
黑牛得意非凡,昂首阔步离去。
怎料,没有挨打的汉子,刚刚才转了个弯,即偷偷拉了壁上的铁链。
铁链上连接的铜铃,立刻发出了响声。
铃声是有紧急事故的通知。
黑牛还来不及思索,突然前面就出现了七八条大汉,挡住了他的去路。
个个来势汹汹,手持武器。
黑牛如法泡制,稳如秦山,镇静地道:“有什发现没有?”
为首的一个大汉厉声说:“少装蒜,我们已经听到警铃了!”
黑牛暗吃一惊,莫非刚才那铜铃声,即是暗号。
旋即灵机一动说:“混蛋!我也是听到铃声来的,到底是谁拉的?”
此言一落,众人都搞胡涂了。
就在这时候,黑牛背后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七八条大汉发出一阵惊叹声。
黑牛下意识地转头一看!
哇操!
后面来了少说有十个人,为首的竟是正牌幪面人,这一下糗大了。
黑牛想也不想,在转头的剎那,大声喝道:“他就是假的,赶快抓起来!”
双方顿时秩序大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黑牛先发制人,又指着背后的十来个汉子,破口大骂:“混蛋,全是条猪啊!
敌人在你们身边还不赶快抓起来?
他一面说,一面向前走去,同时口中大叫:“大家出来呀!假的幪面人出现了!”
这一下,黑牛面前的七八个大汉信以为真,个个朝着真正的幪面人那边跑去。
黑牛眼看诡计得逞,忙向黄字门那边奔去。
他还一面继续喝道:“快出来,大家快出来,假的幪面人出现了………要抓活的!”
后面的一班人顿时大乱,个个避开幪面人,准备把他制住。
哑巴吵架——————-不知谁是谁非。
幪面人这下是苦在心头口难开。
黑牛是叫化子拾黄金————————-乐不可支。
幪面人气得直跺脚,大声咆哮说:“混蛋!你们造反了不成?假的在前面……
…”
由于黑牛边跑边喝,前面又出现了十来个大汉,黄字门也有跑出来,纷纷向黑牛指的方向奔过去。
“太帅了!”
黑牛心中暗喜,继续向前奔去。
他口中仍不断地大声呼唤。
这时已接近黄字门了。
“混蛋,全是混蛋,气死我了!”
幪面人眼看黑牛已接近黄字门,不由急得焦头烂额,破口大骂。
加上所有的手下,都向他团团围住,更是气得七窍继烟。
他暴跳如雷,又大骂道:“混蛋,混蛋!瞎了眼不认主啦?赶快追人啊!”
然而一二十条大汉,已经把他围得水泄不通,个个持刀蓄意待发。
他讲的话,尤如是放屁,没一个听进一句半句。
一个彪形大汉推开众人挺身而出,他就是刚才挨了黑牛一巴掌的。
他心有不甘,也搞不清楚谁是谁非,指着幪面人咒骂说:“我操你妈的蛋,老子才不会上你的当,你这个狗屎!”
说着,“啪”的一声。
幪面人出其不意,脸上挨了一巴掌,打得又重又响亮。
幪面人有如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他何曾受过自已的手下,如此这般侮辱过?
那简直是大水冲进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眼看自已的手下个个虎视眈眈,刀剑暗器齐齐对着自已,这不是闹着玩的。
如果一齐开杀,不把他打得如同蜂窝才怪!
“反了反了!”
幪面人不甘受辱,他伸手迅速抓着打他的大汉就要反击。
谁知,背后已被三支剑顶住,令他动弹不得。
其中一个魁悟大汉叫道:“打!操他娘的,把他揍得痛快!”
“啪”的又是一巴掌。
既然有人下手,当然就会有人附和,否则就唱独角戏,不够瘾!
所以其余的手下便蜂涌而上,拳打脚踢,打得幪面人“哇哇”怪叫。
虽然,幪面人有高超的武功,可是面对一大堆胡乱打法的手下,也难施展功夫。
幸好,他有深厚的功力,挨打不成问题。
要不然早就挂点了。
但是,挨打也不能打个不停,尤其这些手下,个个都是练家子,出手重又不长眼。
于是,幪面人大叫:“住手!我是,我是你们的舵主………反了,反了,全都是瞎了眼的混蛋,找…………。找少主人来,替我………。把黄堂主叫来!”
由于幪面人唤出少主人及黄堂主,其中几个较为冷静的汉子,已经略有领悟。
一个头领模样的汉子,立刻大喝一声道:“快住手!”
其中有几个手下,打得正兴起,说:“为什么要住手?这小子把咱们害这么惨,咱们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非得揍个够本。”
有些手下也抢着道:“对对对,绝不能放过这机会,捞点本回来!”
那个头领叫道:“捞本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得先辨认清楚,以免误打!”
另一个大汉也附和说:“尤教头说得对,我们应该慎重点!”
有人不服,认为这是诡计。
一个大汉提议说:“不如这样,先把这小子的面巾揭开来看看!”
这时,大家已经停止殴打。
他们对于揭面巾,既好奇又惶恐。
姓尤的教头反对道:“卖屎(不行)!大家都知道揭开舵主的面巾,是违反戒条,谁敢担这个罪?再说,你们能否确定他是那小子吗?”
此言一落,众人都面面相觑。
当然没有一个人敢保证。
没有人敢保证,就不会有人敢去揭面巾。
众人都僵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幪面人见了,差点没气炸肺。
他正要开骂,突然有人若有所悟地说:“咦?另外一个舵主呢?”
这一下大家都慌了。
个个瞪着眼四下扫视。
那里有第二个幪面人的踪迹?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十几条大汉出现在他们的背后。
在场的人,有人先发现唤道:“啊!少主人来啦!”
出现的即是那年青人。
那少主人见围了大堆人马,以为是黑牛已经落网,脸上堆着笑意说:“怎么样,抓到了吗?”
尤教头面有难色,回答:“抓是抓到了,只是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此刻,少主人已经看见幪面人。
他目露凶芒,被手下团团围住,狼狈不堪。
幪面人眼看少主人来到,如获救星似的。
他气愤填膺,暴吼道:“反了,反了,他们都都反了!”
少主人一听声音,即知不妙,他连忙排开众人上前说:“你…………”
“混蛋,连你老子的声音也听不出?”幪面人气道:“难不成你也要造反?”
“嗄!是老爸!”少主人骂说:“你们这些猪,搞什么鬼?”
这一下众人大吃一惊!
围着幪面人的大汉,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立刻退下二三步,伫立一旁,动也不敢动。
幪面人被围殴的遍体鳞伤,狼狈不已。
少主人立刻上前扶他,厉声道:“说你们是猪,又少了一条尾巴。那小子逃到那里去了?”
这句话又提醒了众人,更是慌乱无章,就算不去找人也得借故溜走为妙。
于是众人纷纷跷头。
不一会儿,那边有人飞奔过来,报告说:“把守黄字门的二人被击昏了!”
这句话无疑是说明黑牛已经逃走!
黑牛逃走了!
他往后还会有何惊人之举呢?
神仙谷第四厅又会有什么迷人之处?
那少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花枝的真正杀父凶手是谁?——
玄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