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川垂下夺过的剑,缓缓地扭回头,深邃的带有几分警告的目芒,投向闽佳汝。
闽佳汝抿抿嘴,举起左手。
白衣圣士收起了刀剑。
闽佳汝再骄狂,再想杀徐大川,却也不敢违抗易天凡的命令,向西子庄动手。
徐大川将手中剑徐徐放置地上,然后打了个手势。
十夫武士收起兵刃,重新排好队列。
徐大川虽然心中已经动怒,很想与闽佳汝生死一搏,但他纵有天大的胆,也不敢破坏伯父姚天霸的计划。
钱不晴双目喷火,挣扎着还想扑过,却被杜云魂拉住。
徐大川一摆头,大步离开了道口。
花容容在离开道口时,扭头向闽佳汝投去一个勾魂的媚笑。
闽洼汝居然回报地绽开一个笑容。
花容容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这个小王爷已经被自己勾住了,日后定要叫他拜倒在自已的衩裙之下。
然而,闽佳汝并不是回报她的笑,而是在用笑向钱小晴表示自己的歉意。
他答应过钱小晴,要为徐天良报仇,要杀死所有害死徐天良的人,现在他放走了徐大川,自要向她表示歉意。
西子庄的人走了。
杜云魂松开手。
钱小晴旋风似地扑到闽佳汝身前,厉声嚷道:“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为什么?”
闽佳汝淡淡地道:“小晴,我能不放他走吗?”
钱小晴聪慧过人,但此时的激动与悲愤,已使她变得糊涂了。
她居然没能听懂他的话,仍嚷道:“你答应过我要为他报仇,为何要放过他?”
闽佳汝手指朝宫坪一指,沉静地道:“你已见过西子庄十夫武士了,难道你想再来一埸血腥的杀戮?”
他不仅深爱着钱小晴,而且还很了解她的性格和心理。
果然,钱小晴目光扫过屠宰场似的宫坪之后,扁了扁嘴,没再话。
若闽佳汝要在这里杀徐大川,宫坪上不知又要增添多少具尸体!
杜云魂领着白衣对士涌上宫坪,将青城派的人围庄。
霍天翔仰面一声长叹。
青城派除了日后等待霍长青派之外,已是完全无望了。
闽庄汝扭转身,逼近霍天翔身前,冷声道:“青城派已归属圣火教,请霍掌门将青城令牌和手中紫电剑交出来。”
霍天翔受伤的左臂,鲜血还在冒涌,右手握住的紫电剑不住地颤抖。
堂堂的青城派既不能归降西子庄,又岂能降于圣火教邪教?
闽佳汝眸子中闪射出悸人的冷芒:“霍掌门,俗话道:“好死不如歹活……”
话音未了“呸!”一团带血的唾液吐在闽佳汝脸上。
杜云魂拔出了肩背上的长剑。
白衣圣士前排横起刀剑,后排拉满了扣箭的弓弩。
闽佳汝右手食指倏地点住了霍天翔的前额。
青城派没有一人反抗,垂下的刀剑皆没举起来。
霍天翔不反抗,是有道理的。
闽佳汝的莲花指功。比徐大川的剑还要厉害,反抗还有什么作用?
青城派弟子死伤过半,斗志尽失,在圣火教白衣圣士这支生力军面前,还有何反抗意念?闽佳汝手指稍稍吐力。
霍天翔头额一阵炸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但他极力地昂着头,睁大着眼,想保持住一个英雄形象。
闽佳汝冷森地道:“交出掌门信物,否则杀无赦!”
“慢动手!”霍复地突然发出一声惶急的叫喊,“我等愿……降。”
霍天翔怒目一瞪,脸扭向霍复地。
宫坪刹时一片沉寂。
霍复地目光从百余名青城派弟子脸上扫过,咬咬下唇道:“青城派的人死的还不够吗?”
说罢,他毅然屈膝跪下:“霍复地愿归降圣火教。”
“哗啦啦!”青城派弟子全都跪下,弃舍了手中的剑,“我等愿归降圣火教。”
只是霍夫翔身旁的五位分堂主,没有跪下。
闽佳汝阴冷的目光转注到五位分堂主脸上,冷如冰锥的声音从牙缝里透出:“你们不降,霍掌门就死定了。”
五位分堂主正要下跪。
霍天翔沉喝道:“不,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青城派没有跪降的弟子!”
他这话说的极不是时候,坪场上跪着的百余名青城派弟子,无疑是对他这句空空大话的极大讽刺。
闽佳汝不觉进出一阵尖厉刺耳的大笑。
五位分堂主在笑声中跪下:“掌门,对不起了。”
笑声倏然敛住,闽洼汝目光盯着霍复地。
霍复地顿首道:“禀易少主,青城派令牌供在内后殿护房中,紫电剑就在霍天翔的手里。”
霍天翔屏住一口气,暗运起全身内力,身子陡然一震,一股劲力透向右臂。
是否归降西子庄,他虽然犹豫不决,但一旦作出决定,却是义无反颐。
他决心用最后一股余力,震断紫电剑,致使剑毁人亡,以效青城派。
不料,他内力刚运起,恼门一阵炸痛,透向右壁的劲力陡然进散,整条右臂立即拉耷下来。“当!”紫电剑坠落在地。
闽佳汝冷哼一声,一缕剑气从指尖透出。
“不!”钱小晴抢至闽佳汝身旁:“不要杀他!”
闽佳汝莲花指剑气,此刻已练到了随心所欲,收发自如的地步,察到钱小晴动静之时已将剑气敛住。
“怎么?”闽佳汝扭脸对她道:“你看这坪场上已死了多少人!”
闽佳汝怪异异地道:“这些人并不是我杀的。”
“即使不是你……”她声音突然顿住,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她发现坪场的尸体中有几具铁血旗铁甲武士的尸体。
难道爹爹也来参加了这场屠杀?
她的心一阵颤栗。
闽佳汝收回指,对霍天翔道:“看在我夫人替你求情的份上,我今日饶你不死。”
霍天翔失血的脸如同僵尸般惨白。
堂堂青城派掌门,还要一个女人求情才能敬且偷生?
男子大丈夫生何欢,死何惧!
他往前一扑,用受伤的左手抓起掉在地上的紫电剑,朝颈脖上一抹。
锋利的紫电剑剑身切进了他的脖子,直切到后脖的边缘。
闽洼汝没有阻拦他。
他是有意地不会阻拦。
若要真正控制注青城派,决不能留下这个掌门人,现在他自刎而死,正合他心意。
霍天翔的头颅掉下脖子,但还有一片皮连着,所以倒挂在了背上,他脖腔里喷着血,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青城派第九代掌门人,就这样貌似壮烈,而实际上却毫不值得地死去了。
青城派归降在圣火教白衣圣士营的第三支门之中。
钱小晴走到霍复地身旁:“铁血旗旗主钱振宇也来过了?”
霍复地认识钱小晴,所以支吾了一下道:“回禀少主夫人,钱……旗主和徐大川一起来过。”
钱小晴禀声道:“这是他……干的?”
霍复地想了想道:“是的,不过,主要是徐大川……”
钱小晴打断他的话:“他现在哪去了?”
霍复地照实道:“霍长青在五龙堂主的掩护下逃下后山,钱旗主率人追去了。”
钱小晴二话没说,身形一闪,掠过宫坪,抢了左边山岩小道。
五龙堂主挟着霍长青,抢出后山道谷口。
青龙堂主出手拍开霍长青被制的穴道。
霍长青弹跃而起,夺过一柄长柄就要往回闯。
白龙堂主阻住他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冲了出来,你怎么再去送死?”
“不!”霍长青双目冷赤,厉声道:“我不能临阵逃脱,能丢下爹爹不管,不能丢下青城派弟了不管!”
红龙堂主道:“少主,这是掌门的命令,咱们不能不遵.霍长青吼着道:“我不管是谁的命令,我要杀回去,凡是临阵逃脱的人都是青城派的叛贼!”
他仗剑就往谷内走。
刷!紫龙堂主一柄长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怒不可遏:“你敢与我动手?”
紫龙堂主在五龙堂主中辈份最大,资格最老,他横扬着剑道:“凡是不遵掌门令者,才是青城派真正的叛贼。”
“去你的!”霍长青长剑挽起一朵剑花,剌向紫龙堂主。
“当当当!”五道寒芒乍起,五柄长剑压在了霍长青的剑上。
五龙堂主都出了手。
“哎!你们……”霍长青忿忿地把剑往地上一掷,一屁股坐在石岩上。
紫龙堂主正色道:“掌门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青城派还有两千余群门外弟子,少主可把他们召集起来,再卷土重来。”
黄龙堂主道:“如果少主定要闯回去,若有三长两短,青城派就真完了。”
霍长青心绪稍稍平青下来,担心地道:“不知总坛内情况怎样了?”
白龙堂主道:“少主不用担心,稍刻,我派弟子前去探听,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霍长青还是极不愿意。
此时,殿后的青城弟子发出一声惊呼:“他们从后山道追来了?”
“妈的!”霍长青蓦地站起,抄剑在手,骂出了口,“与他们拼了!”
紫龙堂主沉声道:“千万要沉住气,常言道:‘天躁有雨,人躁有祸’,青城派现在再也不能有祸了。”
说话间,后谷道里传来了呐喊声,听声浪,追兵不少。
显然,追兵已经发现了他们。
紫龙堂主果断地道:“少主,你走右山脚道,绕去江门分坛,其余人随我走左道诱故掩护少主。”
青龙和红龙堂主同时道:“我们护少主走右山道。”
“不行。”紫龙堂主道:“只有我们五龙堂主一起,才能将所有追兵引诱过来,否则他们分兵追赶,少主也会有危险。”
议论之间,岩后惨号已传来。
“铁血旗……”有人在惨号声中叫出了钱振宇的名号。
是铁血旗追兵!
“走!”紫龙堂主不容再有异议,立即下令行动。
青城派素来意见不一,又守于门规,凡事须要讨论研究,故而常常举棋不定。反导致许多的错误。
五龙堂主率所有五龙堂弟子,抢向左山脚道,奔入林中。
霍长青略一犹豫,反身奔上了右山脚道。
他刚走,铁血旗铁甲武士已狂风般扑到。
若五龙堂主风才的讨论,还稍长一点时间,霍长青和五龙堂主,谁也跑不了。
钱振宇抢至谷口。
五龙堂主率弟子正在左山脚道飞奔。
五龙堂主都在左山脚道,霍长青一定也与他们在一起。
他浓眉紧蹙,手朝左山脚道一指。
铁甲武士呐喊着追上左山脚道。
钱振宇跃身追了过去.
五龙堂绕了一个小圈,窜入道旁林中。
铁甲武士扑喊入林。
钱振宇在林前停住了脚步。
这片柏林并不大,要入林追搜霍长青,对他和铁甲武士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然而,他却没有入林。
他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
那儿不对?
他紧蹙的眉头抖了抖,
五龙堂主在林外绕了个小圈。
为什么要绕这么个小圈?
他眉头一展,眼中闪过一道光亮。
五龙堂主绕圈的目的,无非是想让自已发现他们。
这又为什么?
霍长青没与五龙堂主在一起!
他掉转身,奋身一跃,如同一道电光闪过山道,射向右山脚口。
五龙堂主画蛇添足的举动,反而点醒了钱振宇。
不过,钱振宇这一返一折,已耽误了不少时间,还能不能追上霍长青,也难预料。
钱振宇掠过谷口不久,钱小晴从谷内如飞鸟般奔来。
她停在谷口,犹豫了好一阵子,才折向右山脚道。
左边林中隐约有呐喊和厮杀之声。
按理,她应该追去左边山道。
然而,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莫名韵感觉,那感觉在告诉她:去右山脚道,去右山脚道!
于是,她神使鬼差地上了右山脚道。
须叟,又有一人从谷内赶到谷口。
此人是圣火教白衣使杜云魂。
他是奉闽洼汝之命来的。
他在谷口稍稍一站,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奔向了左山道。
左山道林中,有人在激烈地厮杀!
他的判断没错。
他穿过小树林,即在林外的草地上,发现了铁血旗的铁甲武士和逃走的青城派五龙堂主及弟子。
铁甲武士呈两层,圆形,将五龙堂主及弟子围在核心。他惊异地发现,铁甲武士这一方没有钱振宇,而五龙堂主那一方也不见霍长青。
同时,也不见钱小晴。
他微弓的剑眉弯曲了。
钱振宇、霍长青和钱小晴哪早去了?
草地上再次发出海潮般的呐喊声,铁甲武士手执盾牌和砍刀,又发动了攻击。
攻击的气势是磅礴的,而且配合得天衣无缝,令人惊叹不已。
杜云魂久闻铁血旗有铢甲武士这一精兵,但从未见到过今日得见,自叹白衣圣士阵远较之不及。
没想到钱振宇居然能训练出这等有毒的精兵来!
不过,这阵仗此时少了个主帅,没有铁甲龟头,攻击大打下个折扣。
五龙堂主是有意被围,目的原是想拖住钱振宇,多争取些时间,好让霍长青从容逃走。
没想到,当五龙堂主自愿被困之后,发现钱振宇没有追来,这时他们想要冲出去,却已是不容易了。
铁甲武士依仗阵仗将对方困住,不住地一次又一次发动进攻,但想要吞灭对方,却无法做到。
五龙堂主和弟子大都已负伤在身,又未练过阵仗交手,在紫龙堂主指挥下,齐心合力抵御铁甲武士攻势尚还可以,若要冲围逃走,实无能力。
于是,双方胶粘在一起,一攻一守,势均力敌,谁也吃不了谁。
如果无人阴止这场厮杀,恐怕双方战上三天三夜,也无法分出胜负。
一缕清风。杜云魂出现在双方对阵之间的草地上。
紫龙堂主和铁血旗铁甲武士头领同时喝问:“你来干什么?”
杜云魂冷沉的道:“叫你们住手。”
紫龙堂主正在气头上,不觉斥声道:“你算什么东西?”
杜云魂声冷如冰:“你敢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你看,这是什么?”
他双手微微举起。
紫龙堂主和所有青城派的人都愣住了。
杜云魂左手擎着的是青城派掌门令牌,右手执着的是青城派镇山之宝紫电剑。
紫电剑与令牌同是出现,如同掌门亲临。
紫龙堂主瞅了白、红、黄、青四龙堂主一眼,垂下手中剑,单膝跪下。
青城派弟子状,一齐垂剑下跪。
杜云魂清清嗓子,朗声道:“掌门令,青城弟子即回总坛,不得有误!”
紫龙常主略一犹豫,即道:“遵命。”
青城派弟子齐声回应:“遵命。”
五龙堂主率先站起,收剑入鞘,脸上神情肃穆,心中满腹疑窦。
掌门执剑御敌,紫电剑落入敌手尚有可能,这掌门令牌供藏在内殿功房密室中,怎会落入敌手?难道……
“回总坛。”杜云魂挥起了手。
“慢!”铁血旗铁甲武士头领,出阵阴住了杜云魂,“你是谁?”
杜云魂摘下铁皮面具后,江湖上竟有大半人不认识这位真貌的铁面判官。
杜云魂沉静地道:“在下圣火教白衣圣使杜云魂!”
“杜云魂!”铁甲武士头领惊愕地瞪圆了眼,“你就是那位武林铁面判官?”
五龙堂主脸色倏变,相顾骇然。
总坛的情况一定又发生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杜云魂淡淡地道:“武林铁面判官已经不复存在了。”
铁甲武士头领道:“圣火教也想来趁火打劫?”
杜云魂冷冷地道:“让开一条道,在原地待命。”
铁甲武士头领手一摆,两圈铁甲武士逼前数步。
“哼!”铁甲武士头领冷哼道,“你以为你能向铁血旗发号施令?”
杜云魂没说多话,扬手从袖内打出一物,射向铁甲武士头领:“铁血令旗在,违令者斩!”
铁甲琥士头领接住射来之物,擎在手中。
这是一面小三角旗,风吹开旗面展放熠熠光彩,光彩中一座城堡和“铁血令”三个字,耀人眼目。
杜云魂怎会执有铁血旗主钱振宇的铁血令旗?
铁甲武士们全都怔住了。
他们惊愕的程,比五龙堂主刚才见到掌门令牌时要更胜十倍!杜云魂没斥的厉喝声,将铁甲武士头领震醒:“你敢抗命?”
铁甲武士头领身子一抖,单膝屈地,双手将铁血令旗高高举过头顶:“卑职领命。”
杜云魂眉着微微一皱。
铁甲开士的训练如同兵营,连手下的称呼也如同兵营,这个钱振宇的“雄心”可是不小!
杜云魂跨步上前,取回铁血令旗一挥。
铁甲武士立即分退两旁,让出了一条道。
杜云魂领着五龙堂主一群人走了。
铁甲武士列队在草坪上,等侯钱振宇的到来。
在谷口,杜云魂迟疑了一下,带着五龙堂主进了谷内。
钱小晴是去追赶钱振宇原,决不会有什么麻烦,还是先解决了青城的问题再说。
霍长青奔出右山脚道,绕过石林坪,来到了穿流天仓山而来的洪江旁。
此时,已近冬天,江气甚寒,江面飘浮着一层缕淡的雾气。
他踏着沙石,走向江滩。
江滩芦苇白头,江风拂过,银浪翻滚,颇为壮观。
不过,此刻的芦苇银浪翻飞的壮景,已激不起他往日的雄心壮志。
爹爹不知怎么样了?
五龙堂主不知怎么样了?
青城派不知怎么样了?
他的心很沉,却又很空,似雾一样飘沉。
他在芦苇滩前站定,启唇打出一声长哨。
这是联络暗号。
在这条似已无路的芦苇滩江畔,隐藏着青城派的两条小舟。
这是他选择这条逃跑之路的原因。
然而,没有回音,也不见小舟自芦苇中荡出。
怎么回事?
是小舟上的青城派弟子遇害了,还是驾舟逃走了?
他再打出一声长哨,哨音很尖细,能传很远的距离。
一切静静的。
江水茫茫,水雾蒙蒙,只有芦苇在回荡的哨音下颤栗。
太阳已没入云层,空中也灰蒙一片。
他“嗖”地拔出了剑。
现在除了挥剑削开芦苇,跳入冰冷的江中,顺流逃出此地,已无路可走。
但,没有动手,只是静静地站立着。
他站在蒙蒙的江畔,茫茫的芦苇前,一个人,一把剑。
他此刻的心情,正如同他此刻的处境。
蓦地,他倏然回身。
沙石地,三丈开外的地方,站立着铁血旗旗主钱振宇。
钱振宇冷冷的目光正在盯着他。
他举起手中剑,厉声道:“你们将我爹爹怎样了?”
钱振宇冷声道:“你爹爹现在怎样,我暂且不知,但我要告诉你,他今日必定是凶多吉少。”
“你……”霍长青咬得牙齿格崩直响,握剑的手也在颤抖。
钱振宇沉缓地道:“霍少主不必激动,命中注定的事,谁也逃避不了。”
“哼!”霍长青冷哼道,“似你这种气怜于人的狗,即使能有一日讨到一官半职,也将会为人耻笑。”
钱振宇不动神色,沉静地道:“你毕竟太年轻,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少……”
霍长青截住他的话道:“但我知道一点,人决不能像狗一样村活着!”
钱振宇沉下脸:“你太气盛,太狂妄自大,这是你致命的弱点,也是青城派多年来为何只是徒有虚名的原因。”
霍长青凝目道:“你赶来追我,想要怎么样?”
钱振宇吐出两个冰凉得令人心悸的字:“杀你。”
霍长青钢牙一挫,毅然地道:“很好,可是你有杀我的把握?”
他自知不是钱振宇的对手,却仍然要托大话。
钱振字目中闪着异光道:“老夫宁可忍辱负重,做乞怜于人的狗,也决不做无把握的事。”
他这话像是说给霍长青听的,实际上却是对自己所说。
霍长青心一动,即道:“你杀我有把握,可对西门复征和林也有把握?”
“当然。”
“对峨嵋金顶朝圣会也有把握?”
“霍少主,”钱振宇道:“你未免问得太多了。”
霍长青坦然一笑:“在下已是要死的人了,多问一句又何妨?”
“好,说得好。”钱振宇爽快地道,“峨嵋金顶朝圣会上,西门复已有了控制武林各派之法。”
“什么法子?”
“霍少主,你该上路了。”
钱振宇话刚出口,手中已耀起一道电芒。
此刻,江流呜咽,风急呼啸。天水一色之间,一只小舟如飞蝗般向江岸猛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