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义一直睡了七天七夜,方始醒来,他一张眼,便瞧见壁顶有十二个顺序不一的足印及一行字。
“学会此套步法,四海任君游!”
他立即暗骂道:“游个屁,我就是因为相信你的字,才疼得死去活来,我才懒得再相信你呢!”
他立即习惯性地挺跃起身。
‘唰!’的一声,他居然跃离地面尺余高,当他发现右足踏空之后,心儿一慌,立即向前仆去。
‘砰!’的一声,他摔了个‘狗吃屎’!
怪的是,他却不觉得疼。
他拍拍地面,又摸摸摔处,不由莫明其妙起来。
不久,他忖道:“难道是厚皮果之奇效吗?不可能!”
他一起身,便发现原本齐膝的裤子居然已经变成‘迷你裤’,而且比以前紧了不少。
他不敢相信地拉拉裤子,却又不能不信这个事实。
他欲瞧瞧是否裤头穿得太高了,哪知,他一掀开衣角,却发现上衣也紧了些,他便脱下来一瞧。
哇操!没啥不一样呀!
他穿回上衣,又瞧瞧裤头,立即满头雾水。
却见那两只猴王各抱着野果来到洞口,他立即由自己瞧它们的角度发现自己好似长高了。
他便朝石门口行去。
他朝门口一站,稍一回忆,便知道自己长高了。
他怔住了。
二猴放下野果,立即笑嘻嘻地离去了。
他上前欲取果,倏听身后传来一阵‘嘎嘎!’连响,便瞧见那扇石门逐渐地合了上来。
他又是怔住了。
‘咔!’的一声,他一清醒,便瞧见石壁已经完好无缝,他暗暗道奇之下,好奇地上前抚摸着。
不久,他拾起石子拭探的掷向‘君妙绝好’四字,果然看见那扇石门在‘嘎嘎!
’声中,再度开启。
他再度进入石室瞧着那个黑盆,打算弄清楚自己‘突变’之故。
他望着那几行字想了好一阵子,便研判厚皮球及厚皮果乃是祸首元凶,于是,他好奇地摸摸那些水。
水温冰冷,值此夏季,他一摸上它,便觉得一阵清凉,于是,他干脆便掬水洗洗脸及双手。
越冼越凉,他干脆脱光身子,掬水泼泼身子。
一盆千载难逢的宝贝阴阳水,就如此的被他糟蹋了,不过,他的一身筋骨,因而更加的淬凝了。
他洗得全身舒畅,心情一佳,便抬头望向那些足印。
只见那十二个足印由一到十二各编一个号码,他好奇的想了一阵子之后,便按照一号及二号足印站着。
他刚按照三号及四号欲踏出之际,身子一斜、一扭,立即摔跤。
他虽然没有摔疼,却摔出一件事,他的包袱。
他立即朝外奔去。
他一直奔到那群猴前,方始停下。
他比手划脚一阵子,又作揖道过谢,方始向外奔去。
他一走到洞口,便瞧见此时已是午后时分,他便小心翼翼地攀石爬上,好半晌之后,他终于爬到崖顶。
他一低头,便瞧见那两只猴王正在洞口向他挥手,他朝它们挥挥手,立即朝远处奔去了。
他急于寻到包袱。
他明知时隔多日,他罕有希望能寻到包袱,可是,他仍然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要寻回它。
他终于奔到那家酒肆,他瞧也不多瞧它一眼,立即匆匆行去。
他略估方位,立即地毯式的找去。
黄昏时分,他终于发现由一堆小石所排成的‘哑巴死心吧!’五个字,他立即似虚脱般靠坐在一旁。
他恨透了那个青年。
他恨死了那个三八查某。
良久之后,他踢散那些小石,再度奔向石道。
只要有人,他不怕没钱。
只要肯吃苦,他迟早会赚回那些钱。
当他跑上崖顶之后,边喘气边望向远处诸猴住处,好半晌之后,他小心翼翼地踏着夜色,沿石道向下行去。
宜昌,是个水陆两栖城市,也是商农集散地,加上游长江三峡之人日益增加,宜昌便日益热闹。
祝义进入宜昌城之时,虽然已是戍亥之交,宜昌城仍然有近半的商店在营业,酒香及肉香也阵阵飘出。
祝义只好猛咽口水地张望着。
他希望能够瞧见‘雇工启事’,所以,他忍着饥火,仔细地瞧着每家店面前之壁上或柱上。
可惜,足足地过了一个多时辰,他失望了。
他失望地低头而行,倏见转角处有一名小二正端着一大盆剩菜朝路边的馊水桶一倒,立即关门而去。
祝义连吞数口口水,一见四下无人,他便匆匆走到桶旁拣拾剩菜,双眼却不时地张望着四周。
不久,他抓着两根鸡腿边啃边行向城外。
出城之后,他遥见一座小庙,立即行去。
一入庙中,他便看见一尊尺三土地公坐在案上,他循往例地双掌合十一拜默道:“出外郎祝义暂住一宵,谢啦!”
他又拜了一拜,方始行向案后。
只见案后结了不少的蜘蛛网,地上也有不少的灰尘,他暗道句:“这位土地公可真衰!”便开始清理案后。
好半晌之后,他吁了一口长气,立即钻入案后以手作枕侧躺着。
他一想起尚未找到‘头路(工作)’,他便睡不着。
倏听远处传来一阵步声,他暗道:“不妙!”立即探头瞧去。
只见一位锦服青年搂着一位三旬左右的锦服妇人朝此行来,祝义暗叫不妙,立即悄悄地向后爬去。
他刚躲入土地公桌下,那对男女便走入庙中,那青年正欲关门,那妇人便低声道:“别关啦!此地不会有人来啦!”
“真的呀?琴姐,太棒啦!”
“秋弟,想煞我也!”
“琴姐,你更迷人了!”
“秋弟!”
没多久,‘原始游戏’上演了。
祝义流浪六、七年,换了二、三十个‘头家’,当然也在无意中瞧见过这种‘原始游戏’。
可是,他经常只是马上离开,因此,感受并不强烈。
今晚,他却被逼得从头瞧起,他即使闭上眼,也难以避免‘噪音’,他在无奈之下,干脆欣赏着。
倏听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狂欢中的那对男女却浑然不觉地‘舍生忘死’厮拼,祝义不由探头瞧着。
只见两名庄丁各提一盏灯笼,另有一名锦服中年人则带着四位庄丁各持着棒棍板着脸行来。
妇人之叫声迅即使他们快步行来。
急骤的步声立即惊醒那对男女,那青年朝外一瞧,匆匆地抓起衣衫,立即向庙外疾冲而去。
‘叭!’的一声,一个小袋便斜飞入墙角。
锦服中年人喝句:“追,打死他!”立即行向庙来。
那妇人拿起衫裙,立即匆匆奔出庙。
锦服中年人喝句:“贱人!”立即追去。
不久,庙后便传来那妇人的哎哟及求饶声。
祝义躲在原处好一阵子,一直到庙外恢复寂静,他方始爬过去抬起那个小袋及打开一瞧。
立见他的双眼一亮。
双手也随之一颤。
袋中除了三个各重达五两的金元宝之外,尚有其他的物品,他却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金元宝上面。
因为,它们正是他努力追求之物呀!
他拿起一个金元宝捏抚一阵子之后,送到口中轻轻一咬,立即狂喜道:“天呀!
是真品唉!我……我……”
他狂喜地又咬着另外两个金元宝。
好半响之后,他束妥袋口,忖道:“我该不该等那人回来呢?不行,他偷别的女人,至少该让他破财!”
他越想越有理,立即匆匆地离去了。
祝义怀着欣喜、兴奋的心情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破晓时分进入一处镇甸,不久,他立即被香味引入一家小吃店。
他指指点点地弄了一份丰盛的卓餐之后,便开始大加菜。
他填炮肚皮之后,递出一个金元宝,店家翻箱倒柜地忙了一阵子,方始找妥钱及恭敬地送来。
“哇操!见者有份,就让你吃红吧!”
他便大方地赏了九串钱作小费。
他目睹对方哈腰道谢的情形,终于体会出做大爷的滋味了,于是,他愉快地昂头挺胸胸行去。
没多久,他瞧见一间估衣铺,他便进去挑妥两套内外衣裤及靴抹,焕然一新地含笑走了出来。
一出镇甸,他将旧衣裤朝河中一抛,默道:“往昔的衰尾日子就随水漂去吧,我可以放心地寻找工作了!”
行行复行行,这天下午,他终于住进一家客栈,小二送来茶水退去之后,他便愉快地先洗个澡。
然后,他拿出那个小袋倒在桌上欣赏着。
立见桌上有两个金元宝及一大堆碎银,此外尚有两个小褐瓶及一包沉甸甸的小袋,他便好奇地打开一瞧。
袋中另有一层油纸包住一团物品,他掀开一瞧,便瞧见是一团又黑又蓝,又有腥味之粒状物品。
他立即皱眉包妥他们。
他一打开那两个小褐瓶,便分别闻到清香及浓郁香味,他仔细一瞧,便瞧见瓶中分别装着绿色及红色药丸。
他曾经在石室中因为吃厚皮果而绞疼过,所以,他对这两瓶陌生药丸立即敬谢不已地盖妥瓶塞。
他又把玩金元宝一阵子,方始出外用膳。
膳后,他愉快地上榻睡个香甜的大觉。
翌日一起床,他漱洗,用膳之后,便继续前行。
四川乃是天府之国,那儿一定有工作机会,所以,他日出而行,日落而息,不慌不忙地前进着。
这天下午,他已经接近巴东城,只见右侧有一处凉亭,亭中并无他人,他一见时间尚早,便朝凉亭行去。
该亭名曰白云,亭前竖有一块石碑,碑上刻道:
“莱公昔未遇,寂寞在巴东;
闻道山中树,扰有手植松。“
此诗出自苏东坡,诗中之莱公正是宋朝宰相寇准,他当年在巴东城出任县令之时,曾经手植双松。
所以苏东坡才在路过巴东城之时,留下此诗。
祝义坐入亭中,遥观江面来往的船只,不由忆起自己前些时日在船上掌桨,干粗活的情形。
他不由忆起王傅的无情及那青年害他变哑的经过,他的心儿一阵烦怒,便起身打算入城。
倏听远处林中传来一声暴喝道:“别走!”
他吓了一大跳,立即望去。
不久,只见一名青年慌张地持剑奔来,祝义一见对方一奔就是七、八尺远,他不由吓了一大跳。
尤其那青年右手持剑,右肩泛红,分明正在流血,更令祝义暗骇。
倏见一位青衫中年人双手各持一支判官笔随后追来,此人更厉害,每跃一下,便远达丈余。
这名中年人相貌令人一瞧就不舒服,尤其右颊那条寸余长的疤痕,更是令祝义瞧得心惊胆颤。
青年一出来,便掠向白云亭。
祝义暗骇地立即奔向亭后。
倏见中年人嘿嘿一笑,一式‘浮云掠目’,立即掠过青年之头顶。
青年立即扬剑攻出。
中年人挥掌一格,右手之笔已疾戳向青年之右胸。
青年招式一变,化削为砍、疾砍向对方之石腕。
笔尖一挑,‘当!’的一声,火光一冒,两人各自一退。
祝义躲在远处暗诧道:“哇操!那只笔是铁造的吗?不然怎会有当响以及火光冒出来呢?”
青年便和中年人在亭前厮拼着。
祝义一见他们跳来跳去,砍来刺去,不由自主地想起石室中的那十二个足印,他立即一阵子好奇。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倏见青年旋身反手出剑,中年人正欲振笔封去,剑尖已经戳入他的体中。
“啊!回眸一笑,你是烟……”
青年右腕一振,长剑朝前一戳,倏地一抽。
他刚闪身,中年人已经捂住心口,道:“恨……我……好恨!”
‘砰!’的一声,他立即倒地。
瞧他双眼暴瞪,分明死不瞑目。
青年在中年人的衣上拭去剑上的血迹,立即持剑行入亭中。
他将剑归鞘之后,立即望着祝义,沉声道:“过来!”
祝义吓得躲在树后,乍闻声音,立即全身一颤。
青年冷哼一声,立即掠去。
祝义吓得拔腿就跑。
‘唰!’的一声,青年已经站在他身前五尺远处。
他立即向后转,跑步走。
‘唰!’的一声,他的身边已经多子一人,而且右肩也被对方抓得剧疼,半边身子发麻,他急忙连摇左手。
“你是谁?”
祝义忙张口指向自己口中,表示自己是哑巴。
青年五指一用力,祝义疼得身子一蹲,立即张嘴吐舌。
青年沉声道:“你真是哑巴?”
祝义急忙点点头。
“你方才听见什么?”
祝义急忙摇头。
“哼!你若敢写出方才所见到或所听到之事,准没命!”
祝义急忙连连点头,旋又摇头摇手。
“去吧!”
他的手儿一松,祝义身子一仆,匆匆爬起身子奔去。
祝义一入城,由于担心青年会中途变卦地来追杀,他匆匆的买了三个包子之后,便连夜沿着路旁林中奔去。
他足足地奔出四、五里,才喘呼呼地停在林中石旁歇息。
林中野蚊甚多,他稍歇一阵子,立即再度奔跑。
黎明时分,他终于进入官渡口,他刚吁了一口长气,却听一声:“站住!”
立见三位黑衣人各持一刀自一块石后奔来,祝义暗暗叫声:“完啦!”立即乖乖地立定站好。
那三人奔到他的面前,立听居中一人阴声道:“小子,算你倒霉,大爷三人今日开张大吉,快把身上财物交出来!”
祝义忙摇手表示自己没钱。
大汉喝道:“没钱?少来,你要命?还是要钱?”说着,立即提起大刀。
祝义双膝一屈,一下跪倒,立即掏出小袋。
他刚打开袋口,准备取出碎银应付了事,大汉的刀尖已经戳到他的手前,吓得他立即松开小袋。
大汉嘿嘿一笑,立即以刀尖挑起小袋。
右侧那人收起大刀,便接过小袋瞧着。
“嘿嘿!老大,生意不赖,还有金元宝呢!”
“嘿嘿!很好,再瞧瞧有啥宝贝吧!”
“是,咦?这两个褐瓶好似……好似……”
“啊!回魂丹,这……”
“老大,这不是百年丸吗?这包是……啊……追魂沙,这……”
居中那人慌忙包妥那包细沙,狐疑地望着祝义。
右侧那人附耳道:“老大,此子一定和独孤舫有关系,怎么办?”
“这……探探他的口气吧!”
右侧那人立即将小袋送到祝义面前,同时陪笑道:“这位大哥,方才是一场误会,您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祝义怯生生地边退边摇手。
“这位大哥,您放下尊物吧!”
祝义仍然边退边摇手。
“这位大哥,小弟向你叩头陪罪啦!”说着,果真跪下叩头。
另外两人居然也原地大跪叩头。
祝义又怕又奇,匆匆抓起小袋,立即逃走。
那三人吁了一口长气,边抚额边暗叹衰尾不已。
“江声幡回乱山开,天半蒙蒙万古苔;
千丈奇峰立如壁,蛟龙窟里一帆来。“
这是张船山描述巫山胜景之诗。
祝义两度受惊,好不容易来到巫山县城之后,他便进入客栈中好好地‘加菜’一番,以免万一遇害变成饿死鬼。
他正在加菜之际,倏听邻房有人低声道:“华兄,听说独孤舫又作了一票!”
“是呀!听说他劫了一批饷银!”
“是呀!听说多达三万余两黄金呢!”
“是呀!真不知他是如何运走那批笨重的黄金呢!”
“这种事难得了我们,可难不倒他,否则,他怎会有‘千里大盗’之誉呢?妈的,我若有百来两黄金,就够吃喝玩乐了!”
“你也可以去作一票呀!”
“少来,现在风声如此紧,‘条子’到处逮人,谁敢乱来呀!”
“唉!咱们只有吃花生配这种烧刀子的命啦!”
“干杯!”
“干杯!”
祝义不由自主地忖道:“又是独孤舫,这个小袋真的是他之物吗?否则,那三人为何会如此害怕呢?”
他便取出小袋瞧着那两个小褐瓶,只见瓶上标笺果真各有‘回魂丹’及‘百年丸’三字,他不由又打开它们。
立听隔壁传来:“好香喔!这是什么味道?”
祝义吓得急忙塞住瓶口。
“是呀!那香味好似来自邻房,去瞧瞧吧!”
“算啦!别和那哑巴胡扯啦!”
“说起那哑巴,真是枉费那付好人品,可惜!”
“干杯!”
“干杯!”
祝义心中一安,便又抚摸那两个金元宝。
没多久,窗外突然走来一人,他朝那两个金光闪闪的金元宝一瞧,又默默地瞧了一阵子,方始离去。
盏茶时间之后,祝义尚在回想自己往日遭遇之际,倏听一阵脚步声行来,他警觉地立即收起小袋。
倏听小二敲门,道:“公子请开门,差爷来查房啦!”
“哇操!查房?”祝义暗自紧张地立即上前开门。
立见方才在窗外出现之人指着祝义,道:“大人,就是他,小的方才看见他在把玩那两个金元宝呢!”
门外站着五个佩刀持链的差爷,居中那人听过之后,立即走人房中问道:“你是谁?那两个金元宝呢?”
祝义摇手又摇头。
“搜!”
四位差爷立即快步行来。
祝义吓得立即跃窗而逃。
“追,别让他逃了!”
五位差爷迅即跃出窗外追去。
立即有人喊道:“快追千里大盗喔!”
祝义匆匆打开后门,立即向右奔去。
为首差爷取出一把竹哨边追边连吹不已。
远处的行人立即纷纷躲闪。
部分商店更是立即关上大门。
千里大盗的凶名日益昭彰,谁敢去送死呀?
不久,街道上便只有祝义和那五位差爷在‘赛跑’,祝义这些年的苦活没有白干,他的动作可真敏捷。
不久,城门已经在望,不过,立即有四名军士扬枪,喝道:“站住!”
祝义立即向右转疾奔而去。
他接连绕过三条巷子之后,一见前后没人,倏地翻入墙中,趴在地上,不久,立听一声:“咦?人呢?”
“一定拐弯逃去了,追!”
步声迅即逐渐远去。
祝义猜忖差爷们一定会再来这附近找他,他一见自己好似置身于客栈后院,他便朝前匆匆地行去。
他没猜错,这儿正是一家业绩很‘菜’的小客栈,他一见有两个房间未关上窗户,他立即匆匆地爬入。
他小心地关窗,一回头,立即嘴巴大张。
所幸,他被制住‘哑穴’,否则,他一定会叫出声来。
因为,房中虽暗,他却瞧见八个人站着,他以为自投罗网,不由大骇。
哪知,那八人不但没动一下,也没有出半声,他仔细一瞧,便瞧见他们皆是面对墙壁,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他好奇地瞧向身旁之人,却见对方身穿一件宽大的黑袍,头戴一顶毡帽,却由头顶遮到下巴。
他好奇地朝另一人瞧去,哇操!也是同样的打扮。
他再瞧另外的六人,居然也是一模一样。
怪的是,那些人不但没动静,而且也没有呼吸声,胸前的黑袍也末见起伏,他暗暗觉得不对劲了。
倏听巷中传来:“他一定躲人民宅或客栈中了,搜!”
祝义暗叫不妙,立即朝身旁之人鼻前摸去。
凉飕飕!
没鼻息。
天呀!这是死人啊!
他立即想起人们提过的‘赶尸’了。
哇操!外有差爷,内有死人,惨哉!
急中生智,他立即咬牙步向那人的身后,他将右手平伸,朝自己的头顶平平比去,立觉自己和对方身高相若。
他立即默祷道:“老兄,恕我冒犯你之遗体啦!”
他匆匆脱下黑袍朝身上一套,立即摘下那顶毡帽。
那却死者的额上贴着一张长形黄纸,纸上画了些奇奇怪怪的符号,他不敢乱撕,立即抱起尸体。
尸体又冷又重,看来已经死去多日,所幸祝义干惯粗活,没多久,他便将尸体塞入榻下。
倏听后院传来:“搜!”
他立即将毡帽戴到下巴处。
他朝原处一站,立即吸气面壁。
不久,那五位差爷已经从远处走近,他们一间间探视,终于来到窗外,立听一人叫道:“死人,我的妈呀!”
“妈的,老方就是专作这种死人生意,活人才不敢上门!”
“搜,少废话!”
“头儿,要不要入房瞧瞧?”
“算啦!查查别房!”
“是!”
脚步声逐渐远去,祝义徐徐吐气,暗叫:“哇操!险些憋出屁来!”
他一直等了好半晌,那五位差爷方始离去,不过,为了预防万一,他决定等到入夜之后,再溜出城外。
他便好奇地张望着每具尸体。
太阳终于交差了,可是,人们纷纷议论着千里大盗之事,巷中一直有人走来走去,祝义吓得不敢外出。
戍初时分,有人边敲锣边喊道:“乡亲们,趁早歇息吧,若欲离城的朋友们,请趁早动身,本城快要宵禁啦!”
宵禁就是准进不准出,而且个个严加盘查。
祝义知道这个规矩,不由暗暗叫苦。
不久,倏听一阵脚步声行来,祝义便屏息而立。
房门一开,只见一位脸色蜡黄的高瘦老者,左手持串钤,右手持桃木剑,头戴羽冠,身披道袍行入房中。
他随意一瞥,立即摇钤舞剑嘀嘀咕咕地念着。
不久,他取出三张黄符焚化之后,立即朝外行出。
立见那七具尸体各自轻轻一动,祝义忖道:“哇操!我何不混在死人行列中出城呢?哇操!!妙哉!
妙哉!“
倏听后院传来“王金宜、杜天、解武、徐文达、池会、詹明、柯国正、马自庸、跟来吧!”急急如律令。
立见那七具尸体向上一蹦又向后一转,双臂整齐划一地向前平举,祝义便又怕又好奇地跟着向右转及举起双臂。
院中铃声立即‘叮!叮!叮!’有节奏地连响着。
一具具尸体便随着节奏向外蹦去。
不久,祝义发现尸体皆穿着草鞋,他便匆匆地赴榻下换上草鞋,经此耽搁,他只好殿后了。
他跟着蹦到后院,突见老者挥剑喝句:“定!”那七具尸体立即停住。
老者取下腰间之麻绳熟练地边走边拉,没多久,他已经一一圈住那七具尸体的颈项,然后朝祝义的颈项一抛。
麻绳一绕上祝义的颈项,老者瞳到排头摇钤挥剑喝道:“起!”
铃声便‘叮!叮!叮……’一直响着。
祝义便好玩地跟着蹦去。
没多久,他们已走出后门,沿途之人早已由叮声知道有人在赶尸,他们不敢冒犯冲煞,立即纷纷熄烛躲妥。
不到半个时辰,祝义便顺利地出城了,他一见到那四个军士躲在远处的情形,他便暗觉好笑。
他不由也佩服自己的勇敢。
为了避免再遇上抢匪等惊吓事儿,他干脆跟着蹦下去,反正他越蹦越觉身子轻松,双手也不会酸。
看官们,你们一定会纳闷被祝义藏在榻下的那具尸体,怎么不会闻铃而起呢?
他难道在同情祝义吗?
非也!
尸体一摆平,一吸收地气、符咒便消失也。
这正是赶尸者在歇息之时,也让尸体罚站之道理也。
且说祝义跟着蹦到丑寅之交,便蹦到一处阴沉沉的山上,祝义正感到情况不对劲之际,倏听钤声一顿。
老者立即喝道:“停!”
那七具尸体立即垂臂而立。
祝义当然也跟着垂臂而立了。
老者收起桃术剑及串铃,便默默坐在一块石上。
倏听一阵咯咯笑声自远处传来,老者立即起身喃喃自语道:“姓色的,老夫今晚非和你分出高低不可!”
他立即取出桃木剑及串铃。
祝义一听见咯咯笑声,立即想起九畹溪那种三八查某的笑声,他的心儿一火,气儿方出,老者立即警觉地望来。
所幸立即又传来咯咯笑声,祝义才免于‘穿帮’。
不久,只见一位福福泰泰的锦袍老者坐着软辇而来,另有八名少女则抬着软辇足下如风地掠来。
那咯咯笑声方顿,少女们已停在道装老者的身前五丈远处。
软辇一着地,锦袍老者咯咯笑道:“鬼王,十年一别,如今再度重逢,时间可过得真快呀!”
祝义正在暗诧这老人分明是男人,为何会有少女般咯咯笑声,道装老者已经冷冰冰地道:“不错!”
“咯咯!鬼王,这八具尸体身材相若,你又有啥新招式啦?”
“哼!这八位少女更妖冶,你也有新招式吧?”
“咯咯!一试便知!”
“不错,色王,咱们已斗了三次,前后已耗去半甲子光阴,老夫不愿意再拖下去了,你意下如何?”
“咯咯!好呀!那半部秘笈呢?”
鬼王朝怀中一掏,道:“在此!”
色王也掏出一本薄册,道:“为了使这套至尊秘笈合一,咱们已经浪费半甲子的光阴,今晚就做个了结吧!”说着,右手便随意一挥。
‘噗!’的一声,薄册立即似利刃切入豆腐般射到丈余外的树干中。
鬼王冷冷一哼,也随手一抛。
薄册立即整齐地贴在色王的薄册旁。
“咯略!好功力,看来咱们必须由下人去见真章啦!”
“不错,先由他们比两场,若是一胜一负,咱们再比,如何?”
“好呀!你先出题吧!”
“不,十年前由本王先出题,今年由你先出题吧!”
“好,为了让你心脏口服,本王就让你占个便宜,先来一阵热吻吧!”
八位少女熟练地卸去衫裙,赫见里面一片真空。
八具胴体立即呈现出来。
“哼!少来这套美人计!”
“咯咯!死人不怕美人计吧?”
“少罗嗦,开始吧!”
“咯咯!你看本王这八位手下能吻贵属多久?”
“你不怕他们中尸毒?”
“为了让你心服口服,何惧之有!”
“一炷香,如何?”
“咯咯!本王就知道你会以一炷香为期限!”说着,立即自袖中抽出一条线香。
“慢着,你不会在香中搞鬼吧?”
“略咯!本王有必要如此做吗?”
“点燃吧!”
色王立即点燃火摺子及那条线香。
他随手一抛,线香便笔直地插在石上。
那八位裸女各自走到—具死尸前,轻轻将毡帽向上一拉,足尖一垫,便凑上樱唇,紧紧地吻住冰冷的尸唇。
祝义早在鬼王及色王以‘热吻’为题之后,就暗暗叫苦,此时一被两片樱唇吻上,他不由一阵子厌烦。
他今年还不到十七岁,最近才吃过女人的亏,又在土地公庙中瞧见妇人偷汉子之事,所以,他对女人甚为‘感冒’。
那少女吻上祝义的温润双唇,刚暗怔之际,倏觉对方有心跳,她在暗骇之下,立即聚功于双掌待变。
不久,她一见对方没啥动静,她便暗自放心。
不过,她也暗佩此人的定力,好半晌之后,线香已尽,色王咯咯笑道:“鬼王,胜负如何?”
八位少女立即拉下尸体的毡帽退去。
鬼王一一瞧着八女的步子,冷冰冰地道:“你胜了此阵!”
“咯咯!承让,出题吧!”
“老规矩,鬼阵对色阵!”
“咯咯!好呀!上!”
八名裸女立即各依八卦方位俏立着。
鬼玉一挥桃木剑,一口气焚化八张黄符之后,连疾摇串铃边嘀嘀咕咕连念,那七具尸体便各蹦向一处。
祝义傻眼了。
他只有胡蹦到第七具尸体左后方,再跟着它们原地蹦着。
鬼王眉头一皱,右脚一抬,一股潜劲便将祝义扫到尺余之外,倏见他的两道吊尾眉一扬。
因为,他好似觉得有一股反震力道。
倏见色王喝句:“甘露遍施!”
八位裸女立即扬掌扑来。
鬼王疾摇串铃喝道:“鬼哭神嚎!”
那七具尸体朝前一蹦,双手也同时平举。
祝义刚蹦身举臂,便被裸女们劈来之掌劲震得向后滚去。
鬼王当场为之神色大变。
那七具尸体因为少了祝义这一环力道,立即也被劈退。
鬼主顾不得查原因,立即疾催串铃及猛挥桃木剑。
裸女们绕着七具尸体疾掠,双掌分别扫向它们的头部及下盘,没多久,便将七具尸体劈得乱成一团。
“咯咯!鬼王,你在耍宝呀!”
鬼王神色一寒,他先冷冷地瞥了倒在远处的祝义一眼,倏地张口一呸,立见一篷血雨疾射向七具尸体。
色王骇呼道:“鬼王,你太卑鄙,退!”
他多讲了六个宇,那七具尸体一沾上血雨,倏地被炸弹炸中般当场炸散,一大团腥臭之物,立即向四周溅去。
八位少女乍闻‘退!’立即向外疾退而去。
腥臭之物一溅出,立听那七位吻过尸体双唇的裸女倒地惨叫数声之后,脸部便迅速的腐烂着。
她们朝脸上胡抓一阵子,方始气绝。
哇操!好惨厉的情景呀!
另外一位少女沾了数滴腥臭之物,她刚惨叫出声,色王便已经弹出数篷药粉先替她消毒。
色王上前朝她一瞧,道句:“张嘴!”立即弹出一粒药丸。
药丸一入腹,少女便原地凋息。
色王冷冷地道:“鬼王,这阵胜负如何?”
“本王胜!”
“哼!本王尚有一女活命,你呢?”
“本王也尚有一具尸体!”
“哼!和局!”
“本王胜!”
“你耍赖!”
“少废话,来吧!”说着,他立即盘坐在地上,平举双臂。
“好,本王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他立即也盘坐在鬼王的对面。
双臂一举,四掌立即贴住。
鬼王冷冷地道:“色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本王亡!”
“你输定啦!”
“未必!”
“咯咯!本王让你做个明白鬼吧,本王已在秘笈外侧涂上毒药,方才那条线香也涂过‘引子’,你死定了!”
“你……真卑鄙!”
“咯咯!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纳命来吧!”
“好,本王也告诉你吧,本王也在秘笈上涂过药,你方才一定吸了药味吧?”
“你……”
“嘿嘿!本王的掌心也涂过药,你纳命来吧!”
“可恶,纳命来吧!”
两人立即拼命推出功力。
倏见两人身子一震,立即各自七孔溢血。
那些血色既黑又腥,两人果真皆已毒发而亡。
少女顾不得调息,立即骇然起身。
她刚起身,便发觉全身乏力,她心知自己已经中毒,她的神色一惨。不由叹道:“可惜,我无法练成这套旷世绝学了!”
倏见远处有人一起身,她立即认出是那位与她吻过之人,她不由惊喜地道:
“你……你没死,快去取下那两本秘笈!”
祝义方才被震倒在地上之后,他干脆装死了。
他偷看到这些可怕的情形,他哪敢再多逗留呢?
他立即脱下毡帽及黑袍匆匆地跑走了。
“等一下,你不想成为天下第一人吗?”
他立即止步回头一瞧。
“我已经快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信我吧,你既然没中毒,就不会怕秘笈上的毒素,快取走它们!”说着,她已经软绵绵地趴在地上。
祝义不由一阵犹豫。
他方才瞧见鬼王及色主炫露内功及诸女的身法、掌力,他终于明白他们是世人所说的些传奇人物。
他要学他们的功夫。
他要自卫呀!
少女一见他仍在犹豫,立即再道:“求求你快取走它们吧,你若不相信我,你可以去成都薜涛井旁色宅问一问!”
祝义正要赴四川,立即好奇地望着她。
“我叫做慕涛,乃是色王的手下,目前尚有一对聋哑老夫妇在色宅管家,你报出我的名字,他们便会照顾你!”说着,她已经全身发抖。
“我……不行了,快取走它们,求求你,呃……”
鲜血一喷,她颤抖更剧了。
“求……求……你……呃……呃……”
祝义见状,立即奔到树前。
他用力一抽,居然完好如初地抽出那两本薄册,立听少女道:“快……走……
快……去找老骆……夫妇……呃……”
黑血一吐,她立即气绝。
祝义走到她的身前,深深地一揖,立见她含笑合目。
祝义便匆匆地奔向山下。
他刚奔出十五、六丈远,便有十二道黑影自两侧林中疾掠而出,其中竟有八人居然先捉对厮拼着。
另外四人一掠近祝义身前三丈远处,居然也捉对厮拼,看来已将祝义瞧作眼中钉,急于先摆乎对手。
他们是听见方才惨叫声而来,他们一闻到刺鼻的腥臭味道,立即自动离得远远的,以免吸人毒物。
因此,他们没听见少女幕涛所说的半句话。
不过,他们一见到居然有人由现场奔出,好奇之下,他们便掠出来打算拦住那人弄清楚究竟。
他们一掠出来,居然瞧见自己的仇人也来了,于是,立即开打,双方的好友当然也加入助阵的行列。
最后那四人会开打,乃是因为他们瞧见祝义手中之薄册及他那急乱的步伐,使他们立即起了贪念。
他们一开打,祝义便骇得躲在一旁。
立听一人喊道:“吕兄,这小子有秘笈,加把劲吧!”
“好呀!”
双方之拼斗顿时激烈起来。
祝义望着他们的矫捷身手及凶残劈砍的情形,他在暗羡及骇怕之情形下,便下决心要练这种功夫。
没多久,倏见一名大汉一刀砍下对手之脑瓜子,立即扑来。
倏见那两名正在拼斗之大汉不约而同地各退一步,又不约而同地取出暗器疾射向大汉的背部。
大汉眼见秘笈将到手,疏忽之下,顿觉背部一阵疼痛,他惨叫一声之后,当场仆倒地上。
他惨叫连连。
他翻滚连连。
终于,他死了。
不过,他那凄惨的情形深深地震撼了祝义,他对于这种奇奇怪怪,不择手段的杀人方式,更好奇更害怕。
远处却先后有人负伤,不过,拼斗反转剧烈。
祝义知道自己目前绝对不能乱动,否则,那些人一定会一起来捉他,届时,他一定没命。
他利用这段时间,思忖脱身之策,不久,他想起那包被人惊呼为‘追魂沙’之细粒物品,他便悄悄地拿出它们。
他不敢直接摸它们,使打开纸口及袋口托在手心。
卯初时分,终于只剩下两位大汉摇摇晃晃地行来,右侧那人道:“蒋兄,咱们合练秘笈,如何?”
“行,我相信咱们的交情!”
“走吧!”
他们一接近祝义身前两丈远,祝义便将托有‘追魂沙’之右手放在树后,暗中却瞄准着那两人的脸部。
他以前曾经打过不少次的架,每次皆获胜,可是,他实在不敢奢望自己能够安全活命。
他已经决定在掷沙后,立即逃命。
那两人含着狞笑缓步行到七八尺远之后,立即疾扑而来。
祝义右手连挥,立见蓝光闪闪,蓝雾茫茫,腥臭味道刚飘出,立听那两人惨叫摔落地面。
他们乍落地,立即了账。
祝义却已在此时奔出十余丈远,他头也不回地一直奔到山下,立即沿着林中全力奔逃而去。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他才喘呼呼地停在林中一处潭边,他一见四下无人,便蹲在潭旁掬水欲饮。
倏觉左肩一疼,他刚吓了一大跳,立听一阵惨叫声。
他一回头,便瞧见一名中年人边甩右掌边倒地惨叫,他尚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对方已经‘嗝屁’。
祝义不知道自己的衣衫已经沾了不少剧毒,对方沿途跟踪却不幸沾毒而亡,他还以为对方急病突发而亡。
他匆匆洗过脸部及双手,倏见一群鱼儿肚白倒翻地浮出水面之后,便随波浮动,他吓得立即连退。
他曾经瞧过瘟鱼儿的此种死状,据大人说鱼瘟是被下毒,他以为又有别人在偷偷下毒要害他,他立即又跑步走。
他跑了老远,方始想起自己在洗手前将那两本薄册放在一旁石上,于是,他立即向后转,跑步走。
他一跑回谭边,便瞧见一名老人及三名大汉死在潭旁,那老人的手中赫然握着两本薄册。
他骇得急忙取回薄册逃去。
他由于担心会被人跟来,他不停地跑着。
晌午时分,他虽然饿了,却不敢稍停地沿村奔去。
由于厚皮果及球茎之支撑,他不但不累,而且也不渴,他并不明白这些道理,他只是拼命地跑着。
黑夜又来临了,他喘呼呼地停在一间荒屋中,顿觉饥火如焚。
几经研究,他仍然不敢下山去买食物。
于是,他继续寻找水源。
不久,他循着水声找到一条小溪,他立即掏水而饮。
然后,他剥去衣衫,泡在溪中搓洗着身子。
附近之鱼儿纷纷翻现鱼肚随溪流去了——
双鱼梦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