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赌技不赌诈,明掷明赌之后,胡龙的手伸向了骰盒。
九颗象牙骰子捏在手心,目光盯着丁不一,五指猛然一拨,手心九颗骰子,分成三拨旋出。
三拨般子象陀螺在光滑的桌面上旋转,然后成了三排骰子旋的速度开如减慢,“嗤嗤”的旋转声减弱,骰点逐渐显露。
陶公等赌客瞪圆了一双双大眼。
丁不一望着渐渐停下的骰子,嘴也出一抹似笑非笑,蕴意颇深的浅浅笑纹。
骰子打摆似的颤抖了几下,终于停稳下来。
三排九颗骰子,依次的点数是:一、二、三、二、三、四、三、四、五。果然是个步步记。
余小二看傻了眼,这可是真功夫!
胡龙也斜着眼,眼角挂着讥诮的笑意。
钱虎和钟豹喝彩一声:“好!”
胡龙冷声对丁不一道:“丁公子,该你掷骰子了。”
丁不一抓起骰盒中的九颗象银子,在手心掂了掂,缓声道:“如果我掷出个步步高,这局怎么算?”
胡龙道:“当然是平局。”
丁不一摇摇头:“不行,我说过要一骰定输赢。”
胡龙没料到丁不一会提出这个问题,于是想了想道:“你说该怎么办?”
丁不一从旁边的骰碗中抓出三颗骰子,胡龙道:“我手中九颗骰子加上这中颗,一共是十二颗,如果我掷出个顶天立地的步步高,我主算赢了,如掷不出就算输了,怎么样?”
九颗骰子掷出个步步高,已是不易,十二颗骰子掷出个顶天立是的步步高,更是困难,十二颗骰子中还有三颗质地不同的骰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一言为定。”胡龙肯定地点点头。
丁不一举起了手中的骰子。
“丁一爷,你……能行吗?”余小二拉拉丁不一的衣袖,鼻孔里的粉龙滑了进去。
“哈哈……”钱虎和钟豹发了一阵大笑。
陶公等赌客面色微白,暗中为丁不一捏一把汗。这一骰对他们来说,也有相当大的利害关系,丁不一赢了,少不了他们的好处,丁不一输了,扬州赌客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
“嘿嘿。”丁不一冷冷一笑:“雕虫小技,何足道哉?你看清楚了。”
丁不一说话声中,五指将手中的十二颗骰子下齐弹出。
弹力极强,为旋转的骰子发出呼呼的风声,没有规律,骰子像流星般在桌面奔窜,交织成网。令人眼花缭乱。
十二颗骰子中,一颗骰子旋到了不一胸前,开始减速,然后摆了两下,蓦然停住,骰点是“一”。接着,第二骰子又旋到第一颗骰子旁缓缓停住,骰点是“二”。接着是第三颗,骰点是“三”,往下是第四颗、第五颗……
十一颗银子呈一条长龙,在丁不一胸前的桌面上排列起来,骰点是:一、二、三二、三、四;三、四、五、四五六……只剩下最后一颗骰子了,那摄于正借着最后的一点余力,在努力靠近长龙,从那摇晃的骰面上可以看到那缀红的六点。
第三骰为一节,从一到六,顶天立地的步步高。简直不可思议。
所有的人都看傻了眼,包括胡龙在内,这小子的赌技,简直是神乎其神。
第十二颗银子靠上长龙,正要落下缀红六点的骰面。
蓦地,胡龙眼里闪过一道冷厉的目芒,陡然一声大喝:“好骰!”
随着这声喝喊,刚落下的骰子猛然往上一跳,翻成了“三”
点。
丁不一睁大眼,一抹得意的微笑冻结在惊愕的脸上。
余小二跳了起来,尖叫道:“这是什么回事?”
功亏一篑。这该死的最后的掷,陶公等赌客暗自忱惜不已。
“承认了。”胡龙伸手抓向桌面的桃花扇和压在扇下的银票。
“慢!”丁不一出手按住胡龙的手腕。
胡龙歪歪头,用嘲弄的口气道:“咱们说过,这一骰是赌技不赌诈,你为何运功吹气,借力发喊,翻动我的最后一粒骰子?”
胡龙冷笑道:“你说我赌诈有何证据?借力发喊,翻动对方的银子?说的倒轻巧:你喊一粒骰子给我看看。”
丁不一武功不精,内力平平,要运功吹气,借发喊之声翻动数尺外的骰子,哪里办得到?
明知对方使诈却无法揭穿,丁不一一急之下,化掌为爪抓向胡龙手腕,以无赖对无赖,只要制住对方,还怕对方不认帐?
胡龙阴阳手一翻,抢先抓向住丁不一右手腕,丁不一只觉右臂一阵酸麻,右半身子已不能动弹。
论武功,丁不一远不是胡龙的对手。
“想用强?”胡龙冷哼一声,五指透出三分功力。“小于,你还差得远呢。”
一阵裂骨的奇病痛彻肺腑,丁不一头额顿冒出豆粒般的汗珠,但他咬着牙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横竖是一刀,又何必那么窝囊!
“丁一爷快……快使你的降龙伏虎擒豹神功啊!”余小二急声发喊。
丁不一咧着嘴:“那功我……还没练成呢。”
“丁一爷,你认栽吧。”胡龙呵呵一笑,接间又添了一分功力。
陶公等赌客哭丧着脸,今日这跟头是栽定了。
“还有小爷我呢。”余小二从椅中跃起,张牙咧嘴地扑向胡龙“看掌!”
“臭小子,滚回去!”钱虎扬起大手,扇出一巴掌。
“咚!”余小二回坐到椅子中。捂着半边脸,大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胡龙正欲待丁不一告饶,忽然眼前一亮,桌旁多了一个人,耳畔响起了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胡爷,请松手。”
那声音像磁性般惑人,胡龙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桌旁站着一个女人,眼似秋水,眉如远山,柳枝般婀娜的岙上,穿一件白色的滚边衫裙,宛若天边的新月,令人神情清爽。
那红扑的脸象灼灼红榴,淡淡丽日,叫人汗毛舒展,周身也发热。
胡龙等人看傻了眼。这是打哪来的绝代佳人?
丁不一看直了眼。小贞这丫头到这里来干什么?
登登登!七、八个手执各种器械的保丁,闯进了雅室。
为首的保丁头目问道:“出了什么事?谁杀人了?”
小贞扭头笑道:“没事。”
胡龙和丁不一不觉同时道:“没事,没事。”
保丁头目怔了怔,拱手对丁不一道:“丁一爷,若有什么事请吆喝一声。”说罢瞅了瞅胡龙三人一眼,这才挥手道:“走。”
保丁走后,胡龙笑着问小贞:“姑娘,芳名大姓?”
小贞尚未回话,丁不一得意地扬起头,抖着酸麻的手臂说道:“她是咱桃花园的丫头小贞。”
胡龙深陷的眼珠溜溜一转:“姑娘刚才说请松手,这是什么意思?”
小贞浅浅一笑道:“没什么意思,是请胡爷得放手时且放手,当饶人处且饶人。”
“放肆!”丁不一唬起脸道:“本爷什么时候要人饶过?”
“哎!小姐姐,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余小二道:“明明是他们赌诈,运功吹气坏了丁一爷的顶到立地的步步高,而他们又不认帐,怎叫丁一爷服气。”
小贞眼光瞟过桌面:“唷,九对十二,胡爷,您即算是赢了这一局,恐怕也不算是光彩。”说罢,扭头对陶公赌客道:“你们说是也不是。”
陶公等赌客闻言,一齐点头道:“是,是。”
胡龙目芒一闪:“依姑娘的意思是……”
小贞道:“咱们再赌一局。”
胡龙眯起眼:“你也赌?”
小贞落落大方地说:“桃花园中的人谁不会赌?”
丁不一拍掌道:“说得好。”
小贞又道:“你不敢与我赌?”
胡龙眼一睁:“笑话!不过这一局不管怎么说这是赢了,五百万两银子白放一局,岂不太亏了我。”
丁不一瞟了小贞一眼,眉毛一挑,说道:“你若赢了这一局,我就将她送给你做老婆。”
全场的人悚然一惊,余小二从椅子中高高地蹦起,又和重重地落下。
胡龙眼中燃起一团烈火:“真的?”
丁不兰的眼光从眼角边瞟着小贞,沉声道:“桃花园中无戏言。”
钱虎和钟豹同声道:“我人兄弟尚未分家,要做老婆的,就是我们三个的老婆。”
丁不一眉头一皱,天下哪有三个男人共一个老婆的?他目光再次瞟向小贞,这下子小贞该自己求饶了。
不料,小贞却对胡龙道:“行,这一骰我若输了,就做你们三个人的老婆。”
“好!”胡龙眼中精芒毕射,“请姑娘划下道来。”
“慢!”丁不一一声沉喝。
“少主人还有何吩咐?”小贞眸光如秋水。“是害怕小贞赢不了这一局,真给胡爷三人做了老婆?”
“嗯……”丁不一不知该如何回答小贞的话。
“请姑娘划下道来。”胡龙唯恐小贞反悔了,连紧催促。
小贞道:“好,咱们就掷个鬼碰头。”
“鬼碰头?”胡龙傻了眼。他在赌场上混了半辈子,从未听说过“鬼碰头”这道儿。
胡龙扭看看钱虎和钟豹。钱虎和钟豹摇摇头,他俩也不知什么是鬼碰头。
丁不一也怔住了。小贞划下的是什么赌道儿?
陶公等赌客也在用眼光互相询问:“什么是鬼碰头?”
余小二眼眸子溜溜一转,呼地站起,用手背措去鼻孔下的粉头说:“胡爷,你连鬼碰头也不知道是什么赌道儿,还称得上是什么关东赌神?我看只能叫关东赌孙。”
钱虎拍桌骂道:“妈的,臭小子。”
胡龙扬手阻住钱虎,沉声问余小二:“你知道什么是鬼碰头?”
“我当然知道。”余小二挺起胸,晃晃头,神气十足地说道:“小爷来告诉你什么是鬼碰头,听好了!这鬼碰头就是,赌骰双方一方先掷骰子,这是随手的一掷,无论掷出个什么点数都行,而后掷的一方则必须掷出同样的点数……”
“哦。”胡龙截断余小二的话:“这不就是喜相逢?”
“哎,不对!”余小二正色道:“小贞姑娘如果和丁一爷掷,这就叫喜相逢,和你们掷就只能叫鬼碰头,这是万万乱不得的,俗话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这个道理,小贞姑娘,对不对?”
小贞抿嘴道:“不错。”
陶公等赌客发出一阵大笑。鬼碰头原来是小贞换个招儿,骂胡龙三人是鬼,真是骂得妙极了。
丁不一更是得意已极,抚掌大笑:“妙妙,何其妙哉!”
胡龙按着桌面的手背上青筋在跳动,显然是处在极度的激动之中,但他强压着怒火,没有发作,沉静地道:“请姑娘掷骰。”
刹时,笑声顿敛,室内的气变得异样的凝重。
五百万两银子加上一个女人命运的赌博,实在是紧张得令人窒息。
小贞抓起丁不一面前的十二颗银子,缓声道:“出骰十二颗粒,一骰定输赢,胡爷是否有把握?”
胡龙没有想到小贞的是十骰,不觉犯难,要一手掷出十二人与对方相同的骰点,他实在是毫无把握。
于是,他沉吟不语,没有答话。
小贞抿唇,道:“掷鬼碰头骰,先掷者为鬼搬”信手一掷,散开的骰子就象四处逃窜的小鬼,掷骰者靠的是运气,呼天由命的无奈,和提心吊胆的等待。
众人都用心地听。
丁不一双目微垂,脸上透出一丝沉思,不见了往日的憾散和嬉笑。
小贞继续道:“后掷者为捉鬼骰,掷出骰就象一个个威风凛凛的钟馗,擒拿着小鬼,每对中一骰,就捉住了一小鬼,掷骰者靠是技巧,捉鬼的勇气和真正的实力。”
胡龙冷冷一笑道:“你用不着激我,我就先掷,掷鬼等你来捉我。”
未等小贞答话,胡龙抓起旁边骰碗中的三粒骰子和在九粒象划骰中,信手一撤。
胡龙终不愧是赌场上的老手,关东赌神这名号也非虚名,他在赌场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应变能力极强,他认定小贞是在激自己,所以决心不上当。如此大的赌注,成败在此一骰,他不能做没有把握的事,因此他甘愿低头做鬼。
骰子在桌上跳跳蹦蹦,滚出了三、一、六、四、三、五、二、四、一、六、二、五点数。这是十二个完全没有任何规律的点数。
胡龙嘴角绽出的一丝笑容,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住了小贞。
他认定自己赢定了。小贞绝不可能一手掷出这十二个点,就是魔宫盖天魔王转也掷不出来,而且即使退一万步,小贞能掷出这个点数,他仍可重掷出这个点数,他仍可重施放计,再运功吹翻一骰,使小贞束手就擒。
他笑了,得意而自信的笑。
小贞举起了手中的银子。
“别掷。”丁不一突然一喝,伸过手来。“让我来。”
“少主人……”小贞缩回了手。
“你不行的,让我来吧。”丁不一神色有焦急。
他因为早上林园中的事,对小贞有几分气,所以刚才故意把她押上了赌注,想借此吓吓她,没想到她竟会答应了,这下可糟了,他怎能将她送给这三个赌棍做老婆?
小贞噘起小嘴道:“是你把我押赌的,现在我是在赌自己的命……”
“哎呀。”丁不一急着道“我……是闹着玩的。我糊涂了,我该死,行不行?快把子给我,我或许还能拼一拼,你若掷骰子就输定了。”
丁不一也是个赌场老手,人机灵得很,他知道自己若掷这一骰,碰运气或许能掷出个对方的点数,即算不能,还可以赖,至多多赔些银子就是。但若这一骰,小贞掷下去就没得救了。
因为他断定小贞这一骰掷不出个鬼碰头,那时候他想赖也没法赖了。
他贞却仍缩着手道:“这一搬是胡爷和我赌的,你要掷,谁知胡爷肯不肯?再说,要是这一骰你掷输了,你嫁给胡爷三人做老婆?”
“你……”丁不一涨红了脸,伸就去抢小贞手中的骰子。
“丁公子。”胡龙弓起身,伸手隔住了丁不一。“你有把握促住我的小鬼?”
“没有。”丁不一坦然的承认。
“那么你是想赖了?”胡龙已猜到了他的心思。
丁不一目光一闪道:“咱们换个赌注如何?”
胡龙狡黠地笑笑:“怎么样换法?”
丁不一沉声道:“这一骰我赢了自不用说,若输了,赔你一万两银子。”
“唷!”陶公等赌客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余小二一双圆圆的大眼直盯着丁不一。
胡龙眯起眼,故意翘翘指头:“这丫头能值五万两银子?”
丁不一双目一亮又暗,道:“别卖子了,我若输了,赔你一千五百万两银票!”
小贞眼底深处闪过一道灼灼的光亮。不知是感激,还是嘲弄。
“哈哈哈。”胡龙歪头发出了串长笑:“丁公子,你想玩,留待下一局吧,这一骰,我和小贞姑娘是赌定了,姑娘,请下骰子吧。”
“掷啦。”小贞一声轻叱。手中的骰子也随着弹动的五指洒向桌面。
“糟!”丁不一暗喝一声,目光呆呆地盯着了桌面上的旋转的骰子。
骰带着旋转的呼啸声在桌面上乱窜,然后逐一旋至小贞的身前。
巧,真是太巧了。小贞的掷手竟和丁不一的手法一样!
第一颗骰子停稳,三点!
第二颗骰子停稳,一点!
第三颗骰子停稳,六点!
“啊,捉住了捉住小鬼了!”余小二领头发出兴奋的欢呼。
“啊,捉住了!”陶公等赌客跟着也附合助威。
在欢呼声中,银子一颗颗地靠拢停稳,四点、三点、五点、……哈!全捉中了!
丁不一看直了眼。小贞的弹骰手法居然比自己强过了许多。
只剩下最后一颗骰子了。
所有的眼光都注视着这最后的决定胜负的一骰。
骰子靠上了长龙,五点和一点的两个面在交替摇晃。
丁不一的脸色苍白,捏拳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胡龙头额渗出了一层豆粒般大的汗珠。
骰子还未落下,小贞拍手道:“我赢了。”
“好骰!”胡龙爆出一声喝彩,故技重演。
骰子向一点的一面倒下,接着随着胡龙的喝声,猛向上一跳,翻面了五点。
鬼碰头!十二颗骰点全中,小贞赢了。
胡龙傻着眼:“怎么回事?”
小贞指着最末一颗骰子道:“诸位可看清了,刚才的骰子随着喝彩声中跳翻了一个侧面,这便是胡爷的杰作,他在与少主人的对局中已用过这一招了,我料定他在这一局也会故技重演,所以在最后一骰点上冒除少透了一分弹力,如果刚才胡爷不这么一喝,这搬就会是一点,我就真要功亏一篑了。”
丁不一脸色转红,眉宇间春风荡漾。
小贞这一招,不仅赢得了这一局,而且还揭露了胡龙的作祟。真是聪明已极!
胡龙面色铁青,想不到终日打雁,竟被雁儿啄了眼,今日栽倒在这个小丫头的手里!
钱虎和钟豹霍地站起,双目凶光毕露,大有大打出手的架势。
丁不一眉毛一扬,袖口一卷:“怎么?想要打架么?”
余小二跳到椅垫上:“吉祥赌场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刹时,室内空气滚烫。只差点火星就会燃烧。
良久,胡龙挥挥手:“咱们走。”
“大哥……”钱虎就是不服气。
胡龙沉着脸,厉声道:“走!”
胡龙,钱虎和钟豹等离桌走了,留下了整整五百万两的银票。那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胡龙三人一走,丁不一立即神气起来。他指着桌上的银票对陶公等赌客道:“你们车了银票,全拿回去。”
陶公哈着腰道:“丁一爷,这……”
“哎,别不好意思。本爷叫你拿,你们就拿。”丁不一豪爽地挥着手,眼光却瞟着身旁的小贞。
小贞俏立在桌边,挺拔着单薄的身躯,微翘着薄薄的嘴唇,脸上是一片沉静。
丁不一觉得脸上露出愧疚和羞惭。刚才若不是小贞来解围,自己现在还不知该是什么模样?
他悄悄地凑拢过,低声道:“谢谢你,刚才是我不好,但不我是故意的……”
小贞淡淡地道:“少主人该回去了。”
丁不二发还了陶公等赌客输掉的银票,打发过赌场的保丁等人之后,兴致致勃勃地离开了赌场。
“喂!”他靠上小贞:“你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一手赌技?”
小贞没有答话,眼里闪烁着冷冷的光。
“绝话,真是绝活!”余小二连蹦带跳地窜到小贞身旁:“小姐姐,什么时候教我一手绝活?”
“去,去,”丁不一挥着手,昂起头道:“你那三脚猫的小偷功底就想练绝活?简直是白日做梦,象本少爷这种功底还差不多。”说着,头一扭,凑近小贞:“哎,小贞,教本爷这手鬼碰头怎么样?”
小贞眉头一皱道:“少主人练赌技和练武功一样,是要有热心和耐心心的,常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小贞叹了口气,打断他的话:“少主人练武功若有这份热心就好了。”
丁不一微微一怔,旋即道;“练武功有什么用?又累又辛苦,又不好玩。”
小贞道:“练武功可以强身健体,可以有受强人的欺凌。少主人若是练好了武功,刚才就不会爱这手腕之苦了。”
丁不一却不以为然地道:“我终究还不是赢了!”
小贞耸肩道:“你以为这件事已经完了?”
丁不一瞪起眼:“不完还怎样?”
小贞深沉地道:“若我猜得不错,胡龙三人一定会在城门外的山坡等候咱们。”
“哦。”丁不一忿忿地道:“三条关东恶狼!”
小贞问:“咱们还走不走野坡?”
“走,当然走,为什么不走?”丁不一说着唤过余小二,塞给他一叠银票,在他耳旁说了一番话。
余小二脸色肃然,转身飞也似地跑了。
小贞看在眼里,没问,没吭声。
丁不一凑过,涎脸笑道:“刚才你要是输了那一骰,真给那三条恶狼做老婆?”
小贞轻“嗤”一声,没有答话。
丁不一愿笑道:“你真漂亮,就象是草……窝里的凤凰!如果你生在大户人家,定是个高不可攀的角色,怎么能嫁能那三个赌棍?如果要嫁的话,至少也要嫁给我这样的少爷公子。”
小贞冷然道:“你不配。”
丁不一歪起头:“我为什么不配?”
“我要嫁的是真正的男子汉。”小贞说罢,脚步骤然加快。
“哎,等等我!”丁不一撩起袍角,追逐上去。
一个跑,一个追。转眼之间,已到野坡。
这是回十里坡桃花的必经之路。
小贞料的不错胡龙、钱虎和钟豹三人正横立在坡路上等着他们。
丁不一踏步向前,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难道还不服输?”
“是的。”胡龙冷声道:“咱们不服输,还想与丁公子比试一场。”
“那好。明日上午吉祥赌楼见。”丁不一颇有气派抖抖衣袖,就要走。
“咱们现在就要见分晓。”胡龙右手一伸,挡住了丁不一的去路。
“现在?现在怎么见分晓?”丁不一困惑不解。
“咱们这一场不比赌,是比武,强者为王,败者为寇。”胡龙边说边弹步向有,一爪抓向丁不一。
丁不一托地往后一跃,抖手拍出一掌,口中犹自喝道:“拒敌千里,威震山河!”动作潇洒、飘逸,极有气派。
可惜,丁不一的动作管看不管用,胡龙一爪直捣黄龙,倏地扣住了丁不一的手腕,再反手一扭、一按,已将丁不一按倒在地。
“小贞姑娘救我!”丁不一急声呼救。他知道小贞的武功比他强。
小贞在一旁,凝身不动,嘴里却道:“技不如人,就只有接打挨罚的份!”
“说得好。”胡龙嘿嘿一笑,扭头对钱虎和钟豹道:“给我揍他。”
钱虎和钟豹一齐上前,按住丁不一,一阵拳打脚踢。
胡龙眯眼笑着,走向小贞。
小贞纹丝未动,只是眸子深处闪过一道耀眼的棱芒。
刷!风声响处,一条人影凌空掠至野坡。
胡龙三人瞪眼盯着来人。
来人直视着接住丁不一的钱虎和钟豹,冷森森地道:“把人放开!”
钱虎鼓起突眼道:“好小子,你是在对大爷我说话?”说话时故意又踢了丁不一一脚。
“放手!”随着一声厉喝,响起了闷哼声,钱虎和钟豹同时撒手后路退了几步,一屁股坐了下去。
来人已站在了丁不一身前,正弯腰在扶起他。
“上!”胡龙暴吼一声,拔出背囊中钢刀劈向来人。
钱虎和钟钟豹也同时从地上跃起,两把钢刀交叉劈出。
三把钢刀从前后劈向来人,势道凌人。
“当当当!”三把刀全被荡开,三个倒退了十余步方才稳住身子。
来人剑未出鞘,人站在丁不一身旁,气定神静。
胡龙脸色泛了青:“你是谁?”
来人冷声笑道:“无字剑字柳长青。”
原来是江湖中有名的无字杀手,难怪有如此好的武功。
胡龙道:“阁下为何出手?”
柳长青道:“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是这么回事,胡龙挥手对钱虎和钟豹道:“咱们走。”
柳长青斜跨一步:“慢。”
胡龙哭丧着脸道:“咱们已经认栽了,还要怎样?”
柳长青转脸对丁不一道:“公子如何吩咐?”
丁不一拍拍衣衫上的灰尘:“阎王不记小鬼过,放他们走吧。”
柳长青这才道:“你们走吧。”
胡龙、钱虎和钟豹扭身便走。行不出二十步,胡龙回首道:“丁不一,今日算你狠,咱们后会有期。”
柳长青目光扫过四周,拱手对丁不一道:“公子已经无恙了,在下告辞了。”
言罢,纵身一跃,清风拂过,人已不见。
面对这一切,小贞始终面含一丝冷笑。
丁不一走到小贞面前,嬉皮地道:“练武功有什么用?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子,什么天大的事都能解决。五万两银子请的动无字剑客,十万两银子请得动神剑无影,二十万两银子请得动太上老君,五二万两银子就是我爹也请……”
丁不一话音突然顿住,腿肚子倏然发抖,眼光盯住了路口。
野坡路口上站着满面怒容桃花园园主丁世伟。
糟,真是糟糕透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