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用去了一个时辰了!已是人累马乏也!杨士麟与者会主等人已进入大阵中心!那里由四辆车合并成一小方指挥坛台!站在上面,便能照顾到整个车垒大阵的各位方位!“老会主多谅!区区擅专!”“好!好!一并由杨少侠偏劳了!”“不敢!但,不知贵会有多少人能与敌人接战一拼呢!”“啊!除了老弱妇孺,足有两千人,武功高的也能凑足六十几人吧!”“本会本来有个六十四人一组的‘八卦圣刀队’,现在虽有缺额,不过可由八个预备队中挑选提升他们!”“好极了!有这么多好手!咱们何在乎他金狗一千人马!若调配得当,能杀得他们片甲无归!总要他们死在阵前!”这话已令他们十分兴奋!集结在大阵中空地上坐地的男女老幼,欢声雷动!在这士气如虹的情绪中,杨士麟陡然意识到:“我大汉民族并非人不如敌,只是领导非人!才迫使民风萎缩,闻敌则惧!”他的内心也无比的奋亢,成竹在胸,应借此机缘,做牛刀小试!如是振臂高呼道:“各位父老兄弟姊妹们,小于不才,愿与各位同生死共患难!亲率朱家八位兄弟姊妹,在第一线搏击金狗来犯武技高手!”“杀他们个落花流水,有来无回!各位自管各按指定位置,听准号令行事!”“这大规模的阵战之术,与咱们江湖火拼,乱打—通不同!”他们已以万众之心,结为一心,青年小伙子已热血沸腾:企企以待了!这令老会主——许维纲骇然自愧,简直难以令他相信?他们本是一批,闻敌胆丧,在挟尾而逃一群失去自信心的可怜可悲的人!不料,由这名小哥儿,一面未识的人,这么一调拨安排!立即变成了一旅雄师悍将!他老不了解!这诀门在那里!他虽有妒才之思,却放心的很,同时这对他太有利了!他带出长安金珠财宝,细算起来足占全车队总财货之半数!他若不想弄得人亡财失,便得勉为其难的由这小伙子替他主持军务!这是天降神兵呀!不容纳他的建议!那么是要等待敌人来宰么!不要说敌人要来一千铁骑,便是五百铁骑,他也招呼不了!杨士麟立即将人员分组,武器、工具集中调度!并讲解敌人到来之后的可能进攻端阵的情况!我等要怎么应付!他将人员编组成四队!主力队的人选只有七百人!骑兵队五百人,冲车队一千人,弓箭手六百人!其余的老弱妇孺藏在中央车队之中,另有一群青年妇女的救伤队!集中待命!将前列货车上的物品卸下来,做为冲马拦马的冲车!其中弓箭不足,盾牌也不足,不过,可以临时改造!他将每家每户都有的铁锅子、铁盖子利用上了!这便是最好的盾牌!锣鼓、炮仗、油料、火把……凡是他认为能利用的都巧妙的准备好,而加以利用了!“圣刀会”在长安不是个小组合,他们是坐吃八方、经营生财!什么生意都做!只要有人愿意加入他们“圣刀会”!便是弟兄,相互关照,免受外人欺压剥削!受了委屈,由总会堂替你找回场面!当然,人在江湖以义、理为先!你若仗势欺压别人,也不成!因之,他们这个组合算是中、下流社会之间的产物!自求多福!还算正派!“圣刀会”中分为八大部,依八卦定名,另有文堂、武堂总教习、及刑堂、护法等职!平时总会馆中只有二百多人,在主管会务!八大部乃是分会性质,生意要做,武功也不能废止!每年秋季,中秋之夕,八部中都得选派人手来到总会馆较技!武力是会馆的后盾,谁都清楚任何事可以马虎,这事不能马虎!但,“圣刀会”在长安百万人口的大都会中,只能算是个三流小帮派!是无足轻重的!许维纲是存了私心,弃家率众撤出长安,目的在保存势力人员!他深信认为金狗是不会长久占领长安的,按括掳掠一阵子之后,他们会退走的!算盘打得虽精,却怎料到这次由北方新兴起来一个小族,其野心颇大!杨士麟眼看准备得已差不多了!所谓临时抱佛脚,他便与朱家姊弟们现身说法!亲自演练一番!给他们恶补恶补!敌人怎生端阵!我方怎生固守!要他们了解阵战是集体运用,个人武技高的也得配合武功低的!.以便求取整体的胜利!只求他们能稳下来!不知不觉已混到日落西山了!妇女们已将麦饼、烤羊肉端出来了!大家聚集在山坡上吃了一顿平安的团圆晚餐!人人心中沉重着!敌人的铁骑杀来的阴影,越来越近了!也许是夜里,也许是明晨!妇女们望着自己的丈夫饮泣,父老们望着儿女们暗伤!谁能保证不会在这即将到来的杀戮中,不被夺走那宝贵的生命!他们一家老少们是依靠组合生存的!一旦失去组合,个人武技不足,便能远走他乡,也不过只能做人家大世家的小奴而已!陡然,由空中传来了“嘎嘎!”枭叫!有两只金翅神雕,远远的莅临在他们的营盘上空!盘旋数匝,又掠翼飞去!四弟朱珀虎的站起来,已准备弓箭!要将这扁毛畜牲射下来!杨士麟向他摇手道:“四弟,饶了它吧!如果能将金国这个干人队—总消灭在此地!这两只畜生便是咱们的掳获物,养着它们可能有些大用呢!”三妹朱琳娇笑一声道:“大姐夫!妹子但知训练一只鹰得从小饲养,它才能认清主人!别人得去了,如何会听话呢!”“大哥自然有办法要它弃主投降!”“少见识!妹子从未听说过会有这事!”“其实,这畜生也非真的认人,它只是认识它的窝而已,便是鹰架!”“它只知道站在那鹰架上,有肉便送到它口中来了!不必自己去狩猎!而且它是否还会狩猎也大成问题!它已习惯吃现成的!”朱家八人立即点首,认为杨大哥的理论还算讲得通!老会主在饭前已将该会的重要属下一一向杨士麟等人介绍过了!众人都对他们九人肃然起敬!尊重倍至,礼貌不缺!江湖义气——人家也不图他们什么,甘愿冒此大险,来与他们并肩做战抗敌!而且将数千人调配得头头是道,怎能不令人折服呢!会中的几名重要属下,最初免不了也幸幸然,情绪上有些发酵!也实是对金狗发来的千名铁骑感到震撼,不知自己应该怎样去面对他们!对杨士麟的积极协助,热情关怀,适当的指挥调度,都抱以沉默态度,冷眼旁观估评他的大会战的布置!现在虽然在杨土麟的解释下略窥门径!认为比他们高明!但,是否真的管用,还得难就此认定,不过绝不应与他唱反调!因为他所要保护的乃是他们自己的亲人子弟及资财呀!现在是一切就绪,只待敌人来攻了!他们在这一场搏杀中,大体上是采取守势,杨士麟也预备了攻击的骑兵!以备万一之需!用以拉车的便有两千多匹大青骡,战马也有干余匹!因之也有攻击敌人的力量!“文堂堂主”林世章面含亲切敬佩的笑意,走上来道:“杨老弟!你多辛苦了!敌人的金眼神雕已侦查到咱们的阵地!敌人已逼近上来!”“是的!兄弟没让四弟将它射下来!”“其中有说乎!”“兄弟认为如是可以掩藏咱们的真正势力!以骄敌心,让他们自认为咱们不堪一击!”“高明!”“林堂主过奖了!”“依你看他们何时才能到达呢!”“不瞒林堂主!敌人的先头斥候群可能早已到达!”“来了!”林世章眼神中透露出震惊、意外、不敢苟同的神色!杨士麟含笑加以解释道:“区区是说乃是他们的斥候群,也许是五十人,也可能是一百人,他们的主力本队尚未到达,他们可能见到我们有备,不敢冒然袭击!”“那!那么!能待多久呢!”“他们可能来个午夜奇袭,也可能采行伏晓攻击!”大总官任思豪垂首摸抚着他手中的镕金嵌玉的宝刀匣豪迈的道:“咱们让杨少侠这一调度布署,已不是打乱仗了!弟兄的士气增加了不少!只要能稳下来,最后的胜利便是咱们的!”“正是!各位若是不怯战,金国的铁骑实不足畏!”少会主许志超年若三十,已是十分老成持重的人了,悄声道:“官家与辽狗掳杀了数十年,咱们稍弱!敌不过他们,如今辽人被金狗灭了,与咱们正面为敌,咱们汉人更加不敌!但不知这其中是什么道理!”“武堂堂主”秦维哼了声,严肃的道:“什么道理!主帅无能,将士惜命,也可能没有搏杀便望风而逃!拥兵自重、虚报敌情的歪点子多了!”老护法吴文杰捋着已显苍白的大八字胡,慎重的道:“金人是由北方大兴安岭山区一带下来的一批野种,尚未开化,凶悍敢拼,纵跃如飞,咱们只要先期搏杀中能接得他们头三招,将战搏拖得越久对咱们越有利!”他们各自不时喝口带来的“白酒”(二锅头烧刀子),闲话打发时间!天色渐渐暗淡!黑夜终于降临大地,它吞噬包容了一切……这座大车城中,升起营火!车前百步外也点着了火障:杨士麟不想让金兵夜间来袭!而“圣刀会”也不真是批万众一心,坚定不移的大组合,平时也没经验过这种场面!黑夜中令人易产生投机取巧的心理!发生怠战!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的情况!故而!他的重点放在外围的大火圈上面!督导他们将这个大火圈保持住烈火烧天的形象!这样一来,敌人便是已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跃马冲进来!马是怕火的,便是你怎的鞭策,它也会抗命不前!山坡上下树木已砍伐一空,整整烧了一夜!打碎了金兵夜袭之策,令他们望火兴叹!只得罢休!其实他们本部铁骑在黄昏时刻即已到达,千夫长马哈远远了望到“圣刀会”的车阵大营布列雄奇叵测,不敢鲁莽进袭!放出两只侦查敌情的金翅大雕做为诱饵,用的试探这批由长安逃跑出来的江湖组合中的势力反应!假如有人能射下一只金雕,那便证明这堆人中确有武功高手的能人在,这杀戮便得斟酌从事,见机而行!否则,他便要实行一鼓作气,全军投入,采次大屠杀!这车中的财帛金珠,便是他的了!可能要大发一次利市哩!金国西路大元帅是——宗磐,挥军开入长安的副元帅——娄宝!马哈是他的最勇猛的悍将,这一路灭辽之战中,功勋特丰!要他率部追击“圣刀会”,含有奖励之意,若有斩获,便归他们私人所有了!。换句话说,他向上报多报少由他自己决定了!别人是不得而知的!这是个“肥”差事!当夜幕逐渐消失,展露一线曙光之时!“圣刀会”车阵前方的堆火也残烟袅袅,失去了它的辉光功能,不再那么耀目!忿怒的金国千夫长马哈,在部属休息了—夜的最佳体能情况下,发动这次疯狂的伏晓攻击:他这名金国将军虽有干名金国武士为部属,也另有三百多名辽军俘虏为夫役!便是军奴,他们不负战斗任务,只做些洗马、喂马、支帐等劳役!装载劫掠来的财货及备份箭矢、饮食用品等事项!黎明前的浓雾升起,原野山岗间形成一片混钝朦胧,伸手不见五指!马哈浓眉下的双目放射出凶光,裂开血盆大嘴,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犬齿,冲锋踹阵的最佳时机到了!如是——他以四百人正面冲锋,左右两翼各一百人为佯攻,向军阵冲杀而上!在晨羲未明中,铁蹄擂地,滚滚似迅雷般的震动着大地,由远而近,间中狂马悲嘶!在车阵火圈中渡过了平安一夜的“圣刀会”的人,这时于大雾弥天,左右只能看清三两个同伴的情况下,心头揣揣胆额心惊!敌人的牛角号“呜呜嘟嘟……”的争鸣!虽然他们都各自在位,身前有一部一列高大的有车厢的蓬车作为障碍物!不必与敌人面对面直接交锋,但那份恐惧感是由不得人的!人在雾中显得孤独无依!无援,若是有可能,最好的决择是向后转趁机逃窜!但,这车阵是方的,四方都有车,而家人老少也被集中在中间地区!自己若跑了,家人妻儿子女又怎么办呢!她们注定了要被敌人残杀在此地!陡然!杨士麟那雄壮稳定有力的声音传入耳中,便似他的人来在身后!“弟兄们注意,敌人放马端阵了!镇定下来!敌人的战马跃不过车厢,敌人的利刃,挨不到你们身上!听兄弟的号令,向前推车冲马!保证能冲垮他们!”敌人的蹄雷更清晰了!敌人已发出狼嗥鬼叫般的狂号声,已杀奔上来!“杀!冲下去!杀!冲下去!”听声音敌人的铁蹄已猛扑上来了,约计只剩下二三十步的距离!这狂野浑厚的口令,字字声声钻入车后众弟兄的耳中!如同被摧眠般的,每五人推着一支车杆向下奔去!由十个人推一辆空车,又是下山坡,可说毫不费力!而车子的两侧更有武功较佳的青年弟兄提盾扬刀的弟兄来护卫着他们!他们已将恐惧感转化为力量!车辆飞滚着以万钧重压冲下!与敌人仰攻上来的铁骑相遇!相碰!相撞……金国这批本是凶悍无伦,曾与辽人相遇,百战百胜的雄师!现在却在雾影中遇上了克星!他只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如泰山压顶般的朝他们扑来!跨下的战马已悲嘶着人立而起!停蹄思退!那车厢顶的高度,它是跃不过去的!霎那间——马腿已折!马身倒下,车辆已辗过他们更向下冲去I被掀下马来的金国武士,若不被车子撞昏撞死,即被后到的“圣刀会”斩下!这打落水狗的绝事,他们是有横心壮胆的!那把刀落下来,比平时快了十倍!那是一刀一条命,刀刀拣死鱼,俐落极了!人只要杀过一次人,他的胆子便壮了!事实摆得十分明显,你不杀人,人家便要杀你!在这个时刻中,你若叨念:“阿弥陀佛!”那只有自己找倒霉了!当然,躲在中军一圈车辆后面的老母、娇妻是可以叨念着你的平安!但不知她们是希望你被人杀死呢,或是你能多杀几个敌人!因为,这当口没有人喊:“投降!”的事!事实上你若真喊了,敌人也不会放下屠刀,他不会相信也没工夫处理俘虏!杀死你,他身边才能没有后患:车子冲下去了,车阵便露出了缺口!杨士麟与朱玉姑娘立即带着骑兵在两侧堵上了!车子一直冲倒了三四波铁骑!敌人的四百骑主力端阵的人,少说也损失了三百骑!马尸、人尸狼藉一地!血腥充天!可巧的是这大雾弥盖了这一切恐布的景象:身在后方督阵的马哈,并不真知道实际情况!只见到他的残骑已狂奔而回!不由得迫使他勃然大怒,髭须飞张着,带着他自己调度的四百生力军接应上来:也是金国已发起第二次大冲锋!铁蹄“的的!”,震地惊天!传来狂烈的嘶号!间中夹杂着紧急快速传令的“牛角号”!令人听了心向下沉!冲下山坡的一线车阵,已奔跑得同声喘息不止!有些因乏无力了!杨士麟在他们身后,厉喝道:“以车为屏障,弟兄备箭!射!射……”如是已万箭齐发,射向冲来的敌军!但,还有敌骑冲到车前来,马匹在原地打转!它跃不过车厢的高度!被迫着弃马向车厢顶上跃来!“圣刀会”在马上跟下来的武功高手,也只得弃马,纵上车顶与他们搏杀了!杨士麟与朱玉两人,身先士卒,一式平沙落雁,左旋右回,往来截杀蹬上车顶的敌人!这令随他抢车顶的弟兄们胆力更壮了!便是有那凶悍的敌人三十人二十人的,还真不够他们两人宰的!而攻向左右两翼的敌骑,各有—百骑,兵力单薄,本是有攻而上!当碰到车垒阻路,便只在垒前呐喊、恐吓、徘徊不去!车阵中防守这两面的乃左面是朱珊姑娘与五弟朱珂!右面的是朱琳姑娘与她四弟朱珀!他们先下令放箭!最后则带着骑兵直接由缺口处出击了!他们放箭时已射杀了一部份!现在出击的人数又比他们的多!三两个人缠住一名敌人,已杀得他们连声呼呦着奔下山去了!他们追了一程只得折转回车阵!保护老弱财帛才是最重要的事!小心行事,见好便收!太阳已升起来了!大雾已消散无踪无迹!金人已遗弃下六百多具人马的尸体,暴露在这一片山坡上下!“圣刀会”的伤残死亡并不多!是一场空前的大胜利!金国的千夫长马哈已狼狈着落荒而逃!“圣刀会”会主以下重要部属,是与杨士麟并肩搏杀的!对杨士麟的神勇、智谋、那是有目共睹的!其武功之高超,已列入超级高手了!杨士麟对身边带马上来的老会主道:“许前辈,若要一劳永逸,现在便应出兵追击,杀他个片甲无回!”“这个……”武堂堂主秦维接口道:“杨少侠所言甚是,当断不断,后思无穷!”“这个……那要多少人手呢!”“五百骑足矣!”“属下愿与杨少侠同行!”秦维豪气干云的大声响应了!他的目的是在征集自愿军了!少会主许志超也高呼道:“爹爹!志超也要去!”“女儿也要去!”女公子许淑娇也尖声提出要求!少年人已英气生发!认为跟着杨大哥闯马江湖,这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而八大部中的各部之长,也在密议,最后由“乾”部之长严华出言道:“属下等四部,愿意追随少会主、女公子、去追击残敌!乞老会主成全!”许维纲面显难色,面有凄容,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一战那是将儿女、部属的心打野了,打狂了!是不符合他的原计划!他的原计划是要别人先拼命,自己慢动手!这样自己的损失便少了!现在已箭已上弦,不得不发了!苦笑一声道:“好!好!你等随杨少侠追敌,但不得多惹是非!”这话一出,已激起全场人的欢声雷动!咸认为他老会主英明!是值得拥戴的领袖!他只有在内心的惭愧中接受了!“超儿!带着你那一百人去吧!孩子!”“爹爹保重了!”“爹爹万安!”这一对兄妹与老父话别之后!“圣刀会”有五百骑已整装待发了!杨士麟等九人已入马当先,辞别了许维纲老会主等人,伏鞍急疾先马而去!他们所延误的时间并不多,溃败逃窜而去的金兵,至多在三十里左右!杨士麟九人紧迫下去,旨在造成敌人没有喘息的时间,令他们一来永不复返!否则,敌人会稍加整顿,再事回头反噬:果如所料!金国统帅干夫长马哈,在跑过一段路之后,心里是越想越气忿难平,同时也想到就这样狼狈着逃回长安,对大元帅没办法交待!千骑精锐,已丧失了六百!丧师失利,那是有关他的名位面子问题!而又一无所获,连个小制钱也没捞到手中!这让他如何能者着脸皮回长安呢!唯一的处置是破釜沉舟,赌上了!军令法制,也不允许他在这大金国鼎盛之时,人人皆获利,独独他败退下来!他属下的战士死绝了,是得不到补充的!虽然他现在有三百多名辽国俘虏,他们是否能对他效忠还是问题!他在大金国西路大军中,是颇具盛誉的悍将!更探明战搏之道理,打的是“士气”,便是群众情绪!他是很懂得制造战搏情绪的老于!他们大金国的一些成名将军们都是习有“心法”!学有专长!对骑兵的冲锋陷阵,那是百战百胜!这奥妙之秘是不能言传的!若说穿了那就一个制钱也不值了!虽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手法,却屡次都能建立大功!到底是什么大法术呢?辽、宋两国的将军们便是不知马性,因之才造成每战皆北的失败!当两军对待或相遭遇之时,他们总是想以逸待劳!爱惜马匹,不愿意发起先冲!平时养匹马像养它老爹似的!将马匹磨掉了它应有的野性,一旦两军对阵时,人未怯站,马先祛了!而人骑在一匹动荡不安,胆战心寒的马匹上,他个人便有一腔势血,十成高杏的武功,也施展不出五六成来!全军已造成这种态势,这场战搏未接战之先,已经暗伏下失败的因素在,试想这如何能企望得到胜利呢!而今却被由长安逃出来的一批乌合之众,像一群免子般扶老携幼的江湖组合以车阵冲锋破了他的“天狼野马大法”!这令他迅速脱离原战场!避免为敌人缠住,将伤亡减少至最低情况:他左右顾盼,身下只余下四名百夫长了!带马登上一处山坡土岗!五里外的官道上,敌人的前头追骑已拨风似的衔尾追来!马哈冷“哼”了声,口中谩骂着!开始整顿部众!心忖:“妈个老巴子,一不留心让批臭军给坑了六百儿郎去,现在他们已失去了车阵之利,看老子太爷不生裂了他们!来吧!来吧!”如是,四百人已在一处山坡上整顿了!列阵息马相待!让敌人疲军冲上来,给他们一次致命的一击,立还颜色!他现在若不打胜这一仗,是回不去长安了!他不相信他乃身经百战的勇士,能被一批江湖混子赶得满山跑!这对统治宋人、南下牧马,是一项讽刺,是一种挑战!而带来的军奴辽国青年们,若三百多人,他们是没有武器,只管带一两匹驮马,为金国的战士做些劳力杂役事务是不自由没有身份地位的!如果不脱离这环境,那么一生便是他们的奴隶!这事不必抗争,当年他们大辽国掳获得宋人也是如此对待!尔今他们大辽国败灭了,他们自然都成了人家的奴隶!要反抗要自主谈何容易,只凭他们这三百人么!还不够金人一次堵起来冲锋的!现在看样子机会来了!他们心明肚亮,若是以宋人与金人相比较,他们宁可以跟宋人!较有自由!,何况是在宋人的土地上,若是能与宋人挂上勾,那么新生有望,报仇有日了!这是个机会!最好是能加以利用——奴隶中表面上看是没有领袖,实际上是暗中潜伏着、领导着、统治着!现在他们也在秘密串联沟通中,希望能达成一项共识!因为他们本不是由一个地方、一个辽军组合来的人,其中还有些小派系!呈分裂状态,各自为谋暗中滋长!若时日一久,金人扩编之时,他们有幸也能被金人解放军奴身份,加入行伍获得与金人战士同等的待遇!。一视同仁,那么他们便自由了!也成为金人的一份子!共同开创这个“大金帝国”!现在么?还不成!金国与宋国之战,才刚开始!尚用不到他们!可是,今日若马哈这屠夫一旦失败,便危及他们的生命安全了!因之,他们也在计较将来归属问题!,生存问题!杨士麟等九人,已追得能看到金人败卒的身影,便缓下马来!吊着他们再做计较,顺便相待后队大军之到来!朱家姐妹兄弟们可真杀野了心!见猎心喜勇气百倍!杨士麟与朱玉前马并骑,马起小蹄,以休息人马的体力!这二十里地的放缰长跑!马力已尽!敌人已整队,他们也跑不掉了!十二岁的八弟朱珞带缰冲上来尖声道:“杨大哥!这批金狗,可是停下来准备再打一仗么!”“有可能!狗急跳墙,可要小心着点!”“我才不怕他们哩,前一阵子,阿珞已杀了他们五个!”“嘿!有种!不过那是一般军伍小车,不算数的!大哥大姐,不予计功!”“杀杀这批狗杂种,还要什么功?”“说得是,现在可得小心了,没有大哥大姐的命令不得私自乱跑,自做主张!”小朱珞缩颈吐舌、做个鬼脸,显出恐惧状,再道:“这是少门主的命令么,属下听令不误!”“然也!若有抗命家法伺候,要你自退裤子,责打二十大板白屁股!”“乖乖,好痛!属下知罪!下次不敢!”惹得一众兄姐们哈哈大笑!由朱珞的口气中便似真挨了军棒似的,有板有限,似调似腔!当然是寻杨士麟大哥的开心了!杨士麟也不以为意,伸手一指敌人阵式道:“那位知道敌人所摆的是个什么阵法,他有什么目的!”这一下子,令众人大吃一惊,被问傻了眼!“什么阵!狗屁股阵,是屯在那里,专门等待着挨宰的!”心里是这般想着,却不敢说出来,杨大哥是他们少门主,是有学问的人!朱玉替他们打圆场道:“大哥你说是什么阵,弟妹们只会咱们自家的“北辰阵”,以及江湖上常用的太极、两仪、三星、四象、五花、七斗、八卦、九宫……对这军旅之阵,到是少见识!”杨士麟立马当前,仰首凝神的向山坡上金国的残兵堆中望去,并道:“据说金人起兵——宁江州,首代金主曾立下三座大阵与辽人大战漠南漠北,每战必胜!”“啊!那是什么阵!”“第一种是‘天狼阵’,那是他门在冰天雪地之极东之野,观查到一群群俄狼,出猎而领悟到的战法,如是将人员编组为狼主、狼首、狼牙、等大小组合!”“一旦出占,形似狼群捕兽,搏战至最后,那敌对之兽总归要吻于狼口!”“老天!咱们柴原一带到了冬季,也有大批狼群出没!多丁也是令人头痛!”“它们很会偷羊吃,牧人们一个防卫不周全,便损失惨重!”“它们习惯群居,是天地间少数聪慧动物之一!”三妹朱琳娇笑一声道:“杨大哥,现在他们所列的是否是‘天狼阵’呢!”“不是!天狼阵多半以步伍列阵,现在他们所列的你们看,四角上兵力其壮,一旦出击锐不易挡!有点像‘天马阵’,其变化起来特别快速,而且,以骑兵为主力!”“啊!对极了,四角布以重兵轻甲,象征马的四只脚了!”“啊!若他们一旦冲下来,咱们九人如何挡?”六弟朱珍枪口故意呕他三姐道:“那还不简单,掉转马头向后跑呀!”“去你的,凭咱们六盘门下那有不战而逃的道理!”“六弟说对了!咱们得向后跑!不可让他们缠住!”六弟朱珍神气起来了,本是一句闲话,未经大脑冲口而出,那知这屁真“彭”对了!瞪起眼珠子向朱琳示威,胸膛挺得高高的!杨士麟慢丝条理的再问道:“六弟说跑是对的,但,这跑也大有学问,要怎生跑法,总不应乱跑也!”“这!这跑么……跑就是跑也……”“臭!臭!臭不可嗅!”朱琳立即反唇相讥了!心里爽的很!八弟大奇,不理会他兄姐们在斗口,却向杨士麟问道:“大哥哥,你说跑也有学问,那要怎生跑呢!珞儿请教了!”“要利用地形地物,以回旋转折的空隙利用你的弓箭,逐个消灭他们!并非逃跑!”“对!这叫做个个击破!”“小弟还是不明白!”“若不跑,让他们困住了,你虽然能一口气杀死他们十人二十人,最后失败的还是你!若是边跑边杀,场地宽广,他们围堵不住你!你有办法杀死他们多少就多少!”“最后你是生还者,明天、后天,咱们可以再来!最后胜利是属于咱们的!”“这是场天长地久的大搏斗!”“正是!咬紧了他的尾巴,每次能吃他们多少算多少!”“人数少的一方,是不能与他们决一死战的!”他们兄弟姐妹们在敌阵前,大谈战略、战术!议论纷纷,各有高见!这是场活的教育,杨士麟由与辽人耶律大石、耶律芝华处,经历过的心得,不着痕迹的转授给他们八人!这是辽人们以多少生命鲜血换来的!言谈之中,朱珊笑道:“大哥!他们还有一种阵法是甚么呢?”杨士麟陡的停口,向她望了眼,只见她秀外慧中、被这大姐夫看得秀脸羞红!“问得好!传说是‘天龙阵’,大哥也不十分清楚底实!那可能是一座大阵,得万人以上,才能摆布得成!等闲时机难以用上!”“一万人、十万人的大阵,首尾不能相顾,这如何调度呢!”“所以那得狼主亲征时才能见到!在漠北大草原上,才能云龙变化!玄机叵测,一国之成败便在此一举了!”“当年辽国大败,可是便输在此阵上!”“也许是吧!不过,地处中原,此阵已英雄无用武之地了!”“为什么?”“咱们大宋国的皇帝老儿,已没有那个胆子,统军亲征,与敌人会师原野之上了!不似当宋太祖太宗之时,有“白马岭之战”!宋军大败辽军……”朱玉摔摔头轻叹一声感慨无限的道:“如此,大宋是越养越肥,越有钱,将军们都得了软骨症!敌人一打就跑!皇帝老儿,年年送钱给人家,保平安则可!”“是的,国事如麻,良可叹也!咱们只有尽其在我了!”“对!能杀死敌人一个便是一个!”“杀一百个,一千个更好!”“哈!对极了!咱们杀多了,自然会将他们杀回长城以外去!”“对!咱们一个换—个,便是十人换一人也成!咱们汉人多!总有会将他们杀绝了的时候!”他们豪气风发,越谈越邪!已是势不两立了!然而世局之变化,怎能像他们所希望的这般单纯呢?稍时——“圣刀会”的五百名后授已追上来了!少会主许志超自然是一军之长,武堂主是首辅之长!他们估计金人尚有七百之众!比他们略占优势!而事实上是他们“圣刀会”略占优势,敌人中有三百人是一股大祸胎、辽人俘虏!这事只有马哈心中明白!若他的本部金人部属再被敌人消灭了些,那么这三百军奴夫役,有可能会叛他而去!可是,现在又不得不留在身边,以壮自己的声势!表示自己的人马,比迫来的敌人尚多出两百人!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最好是,知难而退,那么他便能活出生天!快快撤退回长安去!两军对峙相距不远,只有三箭之地!许志超建成一座五点四方阵,他自将中军!与秦维及妹子许淑娇并立阵前!杨士麟等九人入阵与他见礼!商讨战局!这些情节一一落入据高临下严阵以待的马哈眼中,他虽然观察不出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这人有男有女,一群小毛孩半分不假!便不认为他们是要命的主力!他看好了建阵四角上的乾、坤、离、冀四大部之长!便是其中女贼婆也有四十多岁的模样!那是指“坤”部之长的方采凤而言!其余三人各有四十以上,将近五十了!江湖经验丰富,自不待言!至于中军中的许志超是个小后生,马哈自信一刀便斩了他!更视武堂主秦维是个老管家吧!时时得看着他的小主人应对!老滑头一个而已!以将对将来比较,也不输于他们这批江湖客去!因为,他们五人都是大金国军师“黑铁头”金尊者,前后期一手训练出来的武士!马上步下都有一身软硬工夫!自出师以来,除了今朝在大雾中,莫明其妙的输了那一阵外,从无败绩也!输得不能令他心服口服,有六名百夫长丧身,不知死活!他兵力不足,打算以将对将的方式,单人挑战,先斩他们几个下马威!而后再挥兵冲阵,现在是他自己占山坡,马匹冲力足!而敌人站下首;已失去车辆横在中间拦马的优势!这胜利之机自己已掌握了六成!“干了!拼了!他妈巴子!”如是他留下阿朵百夫长守营盘,率领冗骨、娄都、吴不鲁三人,一马当先冲下山来,要与“圣刀会”的人单挑交量一番!他人马一动,杨士麟立即明白他的心意,向许志超说明情况!许志超豪气虽有,胆力却不足,心头揣揣不安!道声:“杨兄认为如何应付,小弟唯命是从!”“少会主客气,他们自然应由朱家兄弟与区区接下来!有可能应速战速决!请小心他们山上的人摧马踹阵,一旦他们有行动!我方也应急行冲出,不能等待!因为一箭之地马才能活开血脉,半箭之地时,双方马匹体力相等!前两百人与他们缠斗后两百人应弃马冲上来夹杂在马匹空隙中斩他们的狗腿!则这一战咱们必胜无疑!”他这话又说得信心十足!也是他们闻所未闻!进行时不知是否困难!杨士麟呼哨一声夹马带缰对朱玉道:“妹子,别事由你做主了!四、五、六弟,跟我来!”如是,也冲出了四匹马!向中线飞蹄奔去!马上雄姿,那是毫不损色敌骑去!霎时,双方已接至二十步,才各自停下马来!马哈一看,来的四个小萝卜头!豪气膺胸,腮上一片不怎长密的黄色卷毛胡四裂,犬齿外露的道:“小辈们!下马来尝尝你马大爷的天马刀的滋味!闯江湖,闯出个万儿没有!若有便报上一个来!”杨士麟扬手向后一摆,朱家三兄弟立即停蹄不前:座马,仰首狂嘶!这些良马,是经过“不倒翁”老门主调教过的!它们不是普通马了!但只这一阵子,抛蹄长嘶,便即将敌人的马匹吓萎了!因为,马也是群居性甚强的动物!一组马群不论多少,也必有“马尊”,即马之领袖!马首长之产生,乃以嘶号、体力、气势、奔速来比较而产生!一旦产生首长,便尊为马帝,群马则伏首称臣!杨士麟却怎知,他胯下所坐的这匹黄骡马,是“马帝”“马王”呢!还认为它犯了野性了呢!不过他艺高人胆大!只虚虚挨着雕鞍!这马觉得背上这小主人,身上香喷喷的,它甚喜欢他骑着,这时身子已空悬着,没有座实下来!它更是得意忘形了,前蹄顿了两顿,颈上鬃毛左摆右晃,大鼻孔中已喷出两道长的白气!如长虹贯日!“龙马!”马哈是识货的大行家,老天,他双目流精,瞪得彪圆!震骇中,不由脱口而出!声音中气十足!便似发现了奇宝般的!全场皆闻!他屁股下的坐骑,本是千是选一的良驹,他但觉得已惊惊的在打颤屈服!他立即翻身落马!要步战!坐在马上不保险!自己本有十成功力,若马腿打颤,怎能战胜人家!再者,若有机会暗中设计好了,来个走将换马!嘿嘿!老子便如虎添翼!“只要获得这匹龙马,损失个千儿八百即便不算什么了!大可以回长安将功折罪!”杨士麟也飘身落鞍,拍拍马首,要它安静下来!意思是,现在已不必劳动尊腿代步,给我退下去休息去吧!敌人要步战了!这马又仰首雄嘶一声,格尾后退而下!场上山上,一千多匹马无不垂首,以示敬意,接受它的号令!而人,却感觉不出来!这些马已先人而战了!已形成次统合作用!余下六人也次第落鞍!马哈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将手问了问腰下佩刀,喝道:“小辈,你尚未回答大爷的问话呢?”杨士麟有些冒火,以他的修养,面对这野种狂夫只得忍了,记了!“区区乃是一派之尊少门主的身份,你这狂夫杀胚,死亡在即,已不配询名问姓!”“嘿嘿!关起门来起国号!我大金国发兵百万,入关来逐鹿中原,牧马九州:本大爷马哈将军是也!”“你配么!枉自尊大,区区杨士麟的便是!抽出你那烂刀来领死!”“慢来!”“你接不下杨某人一剑,江湖之大,岂容你等跳梁小丑横行!”马哈一手俯刀柄,一手拍额沉思足下横行数伍,忽道:“这名子好熟,似在那里听见过……听见过!”杨士麟心中透亮,剑眉皱起!他知道为“九茎灵芝”之事,自己在黑铁头、完颜奇口中,那是应被他们叨念破了嘴皮子!那美味他们永世也得不到了!果不出所料,马哈牛蛋眼再一次放光,嘿嘿!的道:“大爷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菜人”,啊哈!天下至宝,咱家“奇”小王爷、三阿哥关怀得紧!”“是么!多谢了!故人如今身在何处呢!”“在长安哪!阁下若有故人之情,马哈愿意陪阁下马上去长安!三阿哥有龙登九五之相,将是我大金国之储君!”“有友如此,乃阁下之福,将来出将入相,指日可待也!”“你等侵我边疆,扰我庶民,罪该万死以谢天下!”“妈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识事务者为之俊杰!”“你的汉学修养非浅,可惜了!将头献出来为杨某祭剑!”“放屁,大爷好言好语指点你条明路,平步青云,封官进爵,你小于却不上路!那是生有时死有地!看刀!”—流闪光谅虹已掠身而来,气运黑铁头嫡传“宿海幽风”,脚下踩得是“貂步二四转”快似一阵旋风!他心目中正想喝几口杨士麟的“血”呢!杨士麟轻叱一声,长剑已出鞘!足下点步对阵而上!轻似鸿毛一掠十丈!刀剑相接相击,纠缠在一起!早年在终南山,曾见过黑铁头与岳战老庄主为争夺自己这个“菜人”大打出手!杨士麟在关内江湖道上可说是无藉藉之名,仅是县花—显,见首不见尾,只闻其名,是个“九茎芝”服食人的幸运儿!真认识他的人并不多,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只不过十几人而已!以他今日的身手,只一眼便看出马哈的斤两有多少,便是黑铁头本人与他对手,他也不会含乎!这小辈当然不够他一剑斩的!不过既然如此,则不忙在一时,一来给朱家兄妹一个观摩的机会,二来更不想将自己的武学成就一鼓脑儿掀出来!因之,仅拿分寸,风范颇佳,稳扎稳打,儒雅稳重,守多于攻!身法潇洒之极,轻灵的闪动,进退回旋,恰到好处!具有大将风范每一活动,绝无多余之废姿赘式,乃攻其必攻,让其必让!反观对手,一上来便气势凶凶,如只疯狗,张牙舞爪般的拼命前扑!那柄天马刀在他手中,闪耀出层层霞光,冷电惊虹般的猝然掣掠,等闲之辈还真经不起他这拼命三郎般的豪勇锐进!“马首是瞻”“马耳东风”“马革裹尸”,三招刀式正如千蹄下落,万马奔腾般的一气呵成,潮涌浪翻……杨士麟一剑在手,守护中宫,随手挥洒,一招“卿云缦兮”已幻云百变,化演无穷,便即接下了敌人的八方进袭!已从容不迫,每每剑在敌先,敌刀进至半途,即被封闭了出去!已快得令敌人措手不及,只得变招换式,从新来过!全场千余人众似已看痴了心志,看来马哈该胜,他却没有胜,杨士麟当败,他也没有败,真吊人胃口也!这只是平常武功庸平们的想法!假如场上有武功高手,绝不是这般看法!马哈一轮猛攻不见得手!看来敌人身上的“宝血”还真难喝到口中!他已杀得舌干唇燥了!如是刀式一变,“犬马之劳”“走马看花”“驷马高车”,又摇腕砍下!霎时,青虹漫天,风雷骤发,杀气膺胸!杨士麟也轻叱一声,如响斯应,也将内力增加了一分,五指一紧,剑气进发,银芒乍盛,立即变招“日月光华”,点刺而去!两人身影飞腾,刀似山,剑如网般的紧密的缠斗在—起!这气势这技艺,已迫使众人目不转瞬的凝视着斗场中的两个球体,那心已随着他们的跃动而跃动!场中另外敌我六人,相对而立,却没有出手之意!各自不敢惊扰了他们的主上,而造成意外的失败!马哈这一波冲杀,已杀得酣畅之极,他自塞外出师,大小数百战,而与辽人之战中尚堪可告慰,但与汉人之战中,却从无这般情况!有的多的是批无耻之极的小人,骄诈之徒,不战自溃,令他最是瞧不起!而今总算碰上了个敢拼敢杀的人物!这青年人的外表看来,分明是个不学无术,在大都会中造势撞骗之徒,不堪一击的小免崽子!怎知自己看走眼了,可真是个难缠的角色,无怪乎三阿哥在他失踪之后,曾下令全力迫索!这人真是个心腹大患也,在大金国王朝中,闹嚷了两年多,最后才不了了之!而今兵发长安,有一半原因也是暗中为了这人!为了这个“宝人”,向江湖豪客们进讨消息,三阿哥那是非要得之而后快!他心中一杂,气势便弱,真力难以为继,立即大喝一声,虚攻一式,跃身后退!然而,杨士麟并未趁势追击,只杖剑遥指天南!而马哈也不敢真认为他已脱出敌人的剑气笼罩之外,可以大摇大摆的进退自如了,况且他也有杀着尚未施展呢!压力提气,功力再加注一成,他自小便是在寒天荒野中求生存,打煞筋骨,曾吃过非人类所能承担得了的恶劣环境!将他已训练成不气馁,不低头,不承认失败的心志毅力!如是,他再接再励,弹身而起;刀发“牛黄马宝”“牛头马面”“驴前马后”,第三层次的“天马绝刀”!向扬士麟头上扑下,刀过之处,已撕裂着空气,发出刺耳的刀啸!已看得众人心向下沉,动魄惊心,这人之豪勇,连他的属下也自骇然!而朱家兄弟姊妹,也自焦燥不安了,他们虽是眼界高杏,也不敢相信他们的少门主能接下这金狗的狂热凶悍的攻击!杨士麟口发长啸,剑式再变,身形也晏晏而起!似一缕轻烟般的袅袅上升,剑出“春雨惊蛰”,普及万物笼盖天宇,意取以柔克刚之意!闪电光华,殷雷在后,霹雳之威,有待敌人之杀身引发!而马哈却不管他这些鬼名堂,臭玄机,便连汉字也认识不了百个!他所凭仗的只是一腔热血、刀、气合一,堂堂正正的以命搏命,以力搏力!纯朴率真,思无邪,能胜则胜,不胜则败而已,生死置之度外,但求一快!这无形中也暗合天人一体之意!寒气袭人,冷电穿炽!刀与剑已有撞击声传出圈外,而人影在空中对持着,久久各自未曾落地!那是因为各自以撞击之后的后坐力浮悬而生新,提气而不堕!是一场令人目眩神摇,凶险无沦,罕见的剧斗!如两只大鹏鸟盘旋在空,那战圈已扩大至十丈方圆!双方在场的三人,也被迫得向后退缩回十丈以外了!他们谁也不敢妄自尊大,停在其中,挨受这刀剑齐挥的杀戮,那是稍微带一下,他那毛头便得滚飞了出去!足足拼搏了百式以上,双方皆有惊无险,似乎势均力敌,劲力疲惫,难以为继了,遗憾也!在一次空中爆出一棵极强的火花进射中,他们双双落地!有如两尊石翁仲般的凝立着,急速调息自己已耗尽的内力!看不出胜负!更分不出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