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飘羽道:“那你干吗要去送死?”凌云飞道:“我也没办法,除非我死了,不然的活.我绝不能看着我的朋友被杀,绝不能在看着你爹再把中原武林搅成一团血海。”白飘羽道:“我也不愿看道。”凌云飞道:“我早就知道了。”白飘羽奇道:“你知道?”凌云飞点头道:“我若不知道,又怎么对你知无不言?我若不如道,又怎相信你会帮我的忙?”白飘羽道:“你果然厉害。”凌云飞道:“我厉害什么,你爹才厉害呢!”白飘羽道:“不知怎地,我总有一个预感,好象我爹要败在你手里。”凌云飞道:“那恐怕是一种错觉、”白飘羽喃喃道:“我求你一件事行不行?”凌云飞看了她一眼,道:“你说吧!”白飘羽道:“你若胜了我爹,请你别伤害他,好不好?”凌云飞道:“你爹武功盖世,我怎么伤害得了他?”白飘羽道:“你说你答不答应?”凌云飞不知怎地,对于白飘羽竟是感到无可拒绝,只得道:“我答应了。”白飘羽道:“我这就放心了。”凌云飞叹了一声,将脸贴在白飘羽云鬓之上,心中思潮起伏,想着进入魔教来的种种际遇,不由得有些感慨不已,心道:“这世上若是没有争斗,只平平淡淡地过日子,那该多好,”一时间,他想到了很多人,有轩辕十二.有千手童子,有上官天戟,有燕停檐,还有西门悲等,如同发生在眼间般,一幕幕从脑海里闪过。良久,不见白飘羽做声.凌云飞低头一看,她竟已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心中一种爱怜之意油然而生,当下轻轻将白飘羽扶着卧好,替她脱下了外面的脏衣服,又帮她褪下了鞋袜,再把一床绒被盖于她身上,看着她睡得甚是安详,于是站起身来,飞身从窗口掠下。凌云飞再到正屋里去寻丹凤,正屋里依旧点着灯,丹凤却伏在一桌上睡着了,凌云飞不忍叫醒她,于是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屋里生有一盆火,虽然暖和,但若睡觉,仍不免要着凉。凌云飞再寻了一团白粉,在桌上写了“去陪公主,”四个大字,这才离开。走至门外,迎面便扑来一阵寒风,雨虽已住了,但风更大了,凌云飞不禁打了个寒噤,看着四处都是一片漆黑,当下展动身法,往回疾奔而去。凌云飞回到屋里后,先洗了一个澡,换上了一身紧身服,又将惊龙神匕在靴简中放好了,然后合上眼寐了一会儿,脑中却在不停地想着事,猛地,他睁开眼睛,看着天尚未黑,于是穿窗而出,踏着重重屋脊,向正西方而去。寻了许久,终于发现了一座神庙,凌云飞往四旁看了一眼,确认无人,于是闪身进了庙内,庙内点着一盏万年灯,照出宽敞的神堂,堂上的神像青面獠牙,甚是吓人,凌云飞前它们做了个鬼脸,于是向着右边的墙轻轻敲着过去。起初敲着时,都是发着敦实的声音,凌云飞不急不慢,一块块敲过去,忽地,声音竟然闷了下去,宛如被人捂住了般,凌云飞大喜,伸掌一摸,那砖果然是可以动的。凌云飞将那块活砖搬了下来,便见里面果然有两个拉环,一个大些,一个则稍小,凌云飞记着白飘羽的话,将小拉环一拉,便见那堵墙忽然从中分开,露出一扇钉满了门针的门来,门上有三个拉环,一样的都是银光闪闪,凌云飞一步上前,将那三个门环依次都掂了掂,便已知中间那个是银环了,于是拉住银环,连拉五下那门便开了。凌云飞摸出一个火折子,晃燃了,照着地上的路,便朝下走去。路是如下延伸的,凌云飞小心谨慎,踏着白白黑红红绿的脚印向前走着,走了许久,仍未看见有人,眼睛看着地上的乱七八糟的脚印图,不由得有些模糊了,当下只好站住了,定了定神后再继续往前走。再行了一阵,凌云飞忽听得一阵无力的呻吟,其中还夹有阵阵无力的喘息声,心道:“这下到了。”于是照消楚了地上,几步赶过去,仔细一看,果然有一只极大的笼子,笼子竟是用粗如儿臂的铁杆铸成,以此铁笼之固,不论多么猛的老虎,也休想再威风了,称之为虎笼,实是相称。凌云飞再仔细看笼中,正卧着一人,看那人的衣着、形态和听他的呼吸声,凌云飞立时可以判断出,这人正是燕北归。凌云飞轻呼道:“燕北归,你醒来!”连呼了几声,他理都不理,凌云飞心中一动,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穿过笼眼打去,正中燕北归头上,凌云飞未使其力,故此燕北归虽觉痛极,却未受伤,懒懒地翻过身来,道:“什么人?”凌云飞着他的神态,听他说话的声音,均是疲惫无力之极,心中一阵难受,暗道:“好狠的轩辕十三,竟没有给他吃饭,使他饿成这样。可怜燕北归一个铁打的汉子,也被折磨成这样。”燕北归借着火折子上微弱的火光,逐渐看清外面是凌云飞,不禁失声道:“凌云飞,你怎么来了?”凌云飞道:“燕兄,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燕北归背着凌云飞做了错事,凌云飞见了他的面,第一句话不是责备他,而是责备自己来晚了,有了如此的仁义。你又能说什么?”燕北归确是铁打的汉子,被轩辕十三打伤后,给关在了这个又黑又冷的地方,伤痛、饥饿和寒冷如同三个绝顶高手,轮流向燕北归进攻,一次又一次地将燕北归逼得满头大汗,但都是一次又一次地被燕北归打退了。燕北归自始至终连眉头都没被一皱!但现在,当着凌云飞的面,他那双已失去神采的虎目之中,竟流下了两行清泪,哽声道:“凌兄,我对不起你,我没听你的话,不能沉住气,还连累了刘湘子。刘兄还好吗?”凌云飞的双眼也渐湿润了,道:“刘兄很好,现在什么都不必说了,我看到你很安全,我什么都不在意了,此处虽然不舒服,想轩辕十三一时之间还不会加害于你。”燕北归道:“凌兄,有了你这样的朋友,我现在就算死了,我也可以瞑目了。”凌云飞喝道:“住口,你怎地竟如此消沉起来?你应当让别人知道,你是一条铁打的汉子!什么都不能令你倒下!”凌云飞一番话令燕北归胸中豪气顿生,但随即又一阵伤痛传来,他不由得叹了一声,道:“我不行了。”凌云飞道:“你受的伤重吗?”燕北归道:“虽然不重,却也十分折磨人。”凌云飞道:“你且说说有些什么感觉。”燕北归道:“我觉得胸口一阵阵发窒,有时候肩头的伤口很痛,全身也都跟着痛,那时候,不管我怎么运气都无济于事,幸好它只是一阵阵地,不然的话,我怎捱得过两天?”凌云飞道:“此时不可能救得你出来,我也没这般本事,不过,刚才听你的话,你似手被一种至阳的力道所伤,我告诉你一个法子,你只运一口阴柔之气,在伤处游走,待觉得不再发作时,那便已好了。”燕北归道:“我记住了。”凌云飞道:“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你先坚持一会儿.对了,如若来人,千万不能对他说我来过。”燕北归笑道:“我竟如此蠢了么?”在这种情形下,他居然能谈笑自若,除了他这种豪气之外,更有何物?凌云飞向他点点头,道:“多保重!”燕北归点点头,也道:“多小心!”短短的两句话,其中又含有多少友情和信赖。凌云飞回到上面之时,天已渐亮了。他记着白飘羽的话,依旧将一切都复原,这才往回疾奔而去。回到住处,他也不加思索,奔到厨房里,将冷的鸡鱼点心,馒头包子,包了一大包,仍向伏虎园奔去。待赶到伏虎园时,凌云飞忽听见有人说道:“你们要时常来此巡视,不可出错。”正是风南图,凌云飞大惊,本来已疾奔向庙门,忽又飞身掠起,向一旁闪去。风南图正自吩咐手下,忽见外面有个人影一闪,心中一动,暗道:“凌云飞?”有些疑虑,抢至外面,郎声道:“凌公子,现身吧!”凌云飞藏在一旁,心道:“敢情这厮发现我了?不,他或许在诈我。”当下不理会他。风南图叫了几声,鬼影子都没看见一个,心中奇道:“这就怪了,我刚才看见那个人影,除了凌云飞又有谁呢?”心中疑虑不决,当下竟不走了,守在庙门边一动不动。凌云飞暗暗叫苦,心道:“看来不成了,天已经亮了,我若还等下去,恐怕要给人发觉,着样子,燕北归又要饿一天了。”心中懊恼,却又无计可施。其实他已算很侥幸。刚才风南图若是早来一刻,他的行迹便要被发现,可他丝毫不觉侥幸,心中却只顾念着燕北归要饿一天,觉得烦躁之极。良久,凌云飞只得暗叹道:“只有等今晚了。”悻悻然转身回去了。凌云飞劳累了一晚,但他却连眼皮都不能阖一下,当下又洗梳一番,换了衣服,去寻花无叶商量。见了花无叶,凌云飞将两探伏虎园之事说了一些,道:“花老伯,你可有什么主意?”花无叶沉吟半晌,道:“风南图的性格我知道,他若怀疑一些什么,那可不会轻易放手的,不过也不打紧,刚才我已接了教主的召令,他命我中午去消寒宫议事。”凌云飞道:“风南图也去?”花无叶点头道:“每次在消寒宫议事,他都在场,今天怎会例外。”凌云飞道:“那可马虎不得,不知可有我的份没有?”花无叶道:“教主说了,此事不能让你知道,怎么还会让你去?”凌云飞奇道:“不要我知道?莫非是商议正月十一的事?“花无叶点头道:“或许是吧。”凌云飞道:“那我可得把握住这个机会。”花无叶道:“独孤登有一种‘养生丸’,吃一丸可以管一天不饿,若向他要几丸,岂不是方便的多?”凌云飞大喜,道:“那可正好,走,我们向他去讨。”当下两人到了独孤登的住处,独孤登虽是二使之一,身份已是极高,但住的只是一间普通平房,房子很大,却孤零零地落于一个小坡下。凌云飞叹道:“独孤先生不愧是独孤,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里。”花无叶道:“他是这个性格。”离那房子还有十多丈时,花无叶便已朗声道:“独孤兄,还不出来!”连叫两声,却不见独孤登出来,花无叶皱眉道:“难道他出去了?”忽见一个黑衣老仆出来,道:“花大爷来了。”花无叶点头,道:“你主人呢?”那老仆道:“一大早被石大爷叫走了。”花无叶脸上变色,道:“去哪儿了?”那老仆道:“他们朝西南走的,去哪儿我可不知道。”花无叶一拉凌云飞道:“咱们快去!”转身就跑。凌云飞不知何故,只得也跟着他跑,道:“怎么回事?”花无叶一边跑一边道:“你不知道,独孤登和石风蟹素有深仇,经常相约决斗,我都劝过不知多少回了,但他们究竟有什么仇,连我都不知道,今天他们定然又去打架了,咱们得劝劝,不然,二虎相争,必有一伤,独孤登是我至交,石风蟹和我交情也不浅,伤了哪一个都不好。”凌云飞曾听吴观说过石风蟹与独孤登不和,三阵风中,武功最高的是王乘风,其次便是石风蟹了,他的武功或许比之独孤登还高些,当下步下加快,两人一前一后,如同追风般疾奔而过,幸而走的都是僻静之处,没遇上行人,不然的话,轩辕十三手下四处都有,见两人行踪不对,定然去报知轩辕十三,到时又少不了有些麻烦。奔行许久,已能望见大漠了,此处种了许多桐树,以阻风沙,两人脚下不停,往林中径奔过去,一入林子,花无叶的身形立时慢下来,但凌云飞的“小巧腾挪”身法何等高明,区区树木丝毫不能阻他,仍自迅疾无比地穿了过去,霎时便将花无叶抛在了后面,花无叶不由得暗自佩服凌云飞的身法。凌云飞在树丛中穿行一阵,便已听见了几声低沉的呼喝之声,立时循声奔去,果见得独孤登正和石风蟹两人正在忘死苦斗,独孤登使一柄曲身剑,石风蟹使一杆铁尺,两人剑来尺往,打得难分难解,前面风沙极大,但两人都毫不在意。凌云飞呼道:“两位住手,请听我一言。”独孤登见凌云飞来了,看了他一眼,道:“凌云飞,此事与你无关.不用你管。“他说话时本已分神,石风蟹若及时跟上,本可得手一招,但石风蟹竟不肯占这个便宜,出招慢了一下,这才重新加快,凌云飞暗自叹服,急道:“天大的事都可以先商量,商量不成再动手不迟。”石风蟹冷冷道:“凌云飞,你不要在此多事,我可没犯着你。”他说话时,不免也露了一些破绽,独孤登亦是不肯占便宜,凌云飞暗道:“原来他们比武竞如此公正,这倒是天下少见。”忽地,独孤登和石风蟹各自贴身而过,待两人分开时,石风蟹胸口已有了一道剑伤,独孤登的背部也被击了一尺,两人都将身形站住,互望着,却不出招。凌云飞心知两人在重新调息运气,待会儿再重新扑上时,定然出招更猛,当下毫不犹疑,飞身抢至两人中间站住,道:“两位先歇一歇,待会恢复体力了再打吧!”此时花无叶亦是追了上来,道:“两位为何又打起来了?当真要死一个才肯罢手吗?”独孤登默然半晌,道:“不是他死,就是我死顺便谁死了,另一个就会安静了。”石风蟹附和道:“不错,除了我们中间死一个外,无他路可走。”独孤登道:“既然你们要阻拦,我便不在这儿打了,石风蟹,咱们到别的地方再打。”石风蟹应道:“正是!”两人刚才还打得舍生忘死,此刻又站到了一边,倒是十分好笑。凌云飞道:“独孤先生,我找你有点小事。”独孤登道:“有事呆会再说吧!”凌云飞道:“若是刻不容缓呢?”独孤登只得道:“什么事,说吧!”凌云飞道:“此处不便说话,回去再说吧!”独孤登道:“说来说去,你只是要我走了?”凌云飞道:“不错,呆会儿你自会明白了。”独孤登看了石风蟹一眼,似是征求他的意见、石风蟹点头道:“好,你既有事,我也不阻你,下次我去找你。”独孤登道:“好,我随时奉陪。”石风蟹也不跟凌云飞和花无叶道别,转身自大步走了。凌云飞道:“好了,我们也走吧!”三人也一起往回走去.到了独孤登房里,凌云飞将来意说了一遍,独孤登毫不迟疑,立时去内房拿了一个墨玉瓶出来,道:“这一瓶都拿去吧!”凌云飞笑道:“虽是当饭吃,也用不着这么多,当下用了十丸出来,用一张小纸包好了,道:“多谢了。”又道:“独孤先生,下午请你在此等我,我有要事相商。”独孤登点头道:“好,我在家等你。”凌云飞又向花无叶使了个眼色,暗示要他看住独孤登,不让他又去和石风蟹打架,花无叶会意,道:“独孤兄,咱俩可有好长一段时间未在一起喝酒了。今天下午陪你喝酒如何?”独孤登笑道:“那可妙极了,正好我酒瘾发了。凌云飞看在眼里心中稍定,道:“好了,那我告辞了。”独孤登提醒道:“记着了,那‘养生丸’服一丸可以管一天,服两丸可以管两天,可一次服上三丸,当心中毒!”凌云飞道:“知道了!”凌云飞坐在家里静待午时,到正午时仍没人来通知他去消寒宫议事,心中暗道:“如此更妙,倒省了我不少麻烦。”立时起身向伏虎园奔去。由于已来过两次了,凌云飞很快就到了神庙中,不见一人,心中稍定,当下按步骤开了密门,便向下走去。谁知他刚走下去,便觉一股阴风袭来,当下将身一侧,顿时有柄剑刺穿了他的衣服,贴着他的胸膛而过,凌云飞从出道至今,也算身经大小数十战了,却从未像这次这般惊险,像这次这般接近死亡。凌云飞身形未定,又觉得有一剑刺来,他万般无奈,只得向后退出,旁边又有一剑刺来,不住心中暗惊,心道:“莫非风南图已带人在此伏下了?”不敢稍迟,看准最近的一人,疾出三掌,那人剑法也甚了的,竟挡住了这三掌,另两人已追了上来,凌云飞心中暗道:“若不施狠招,待别的人闻声起来可就糟了。”当下一掌劈出,将左侧那人的剑尖震偏,一指疾点而出,另人便瘫软在地,另两人大惊,互相交换一下眼色,两柄剑忽地挑起,如两条毒蛇般围着凌云飞缠绕,凌云飞低叱一声,闪了几招,见那右首之人肋下是致命所在,倒也不忍伤他性命,点出一指,那人只觉得肋下一麻,也软倒在地。最后那人大惊,想要逃走,凌云飞哪里肯舍,将他也点倒了,沉吟片刻,将三人一齐抱起,三、四百斤重的东西压在身上,向外奔出,到得庙中,将三人都塞在了神像座下,出指如风,将三人的睡穴都点了,道:“你们睡五天再醒来吧,可惜要饿五天。”起身欲走,转念一想,又转过身来,掏出‘养生丸’,给每人嘴里塞了一粒,笑道:“让你们少饿一天罢!”转身奔入虎园中.寻至虎笼前,凌云飞将火折子照过去,见燕北归正坐着打盹,轻呼道:“燕兄!”燕北归猛地惊醒,道:“你怎么才来?”凌云飞道:“碰到了点麻烦。”说着,掏出“养生丸”递给燕北归道:“每天服一粒,最多不可超过三粒。”燕北归道:“我怎知过了一天了?”凌云飞道:“一粒只能管一天,你饿了就吃,不就知道了么?”燕北归道:“这里暗无天日,不分昼夜,这倒是个计算时辰的法子。”凌云飞道:“对,今日是初六了,你服了四粒后,再一下服两粒,正月十一要有场大战!”燕北归道:“我记得了。”凌云飞又道:“他们已经知道我来过了,你可要多小心,别露出精神来叫他们疑心,将你打一顿可不上算,我再来不成了,你可多保重。”燕北归心知凌云飞一定又为自己冒了风险,心中感动,道:“我知道了。”凌云飞想了想,道:“我给你找把好剑,正月十一给你用,怎么样?”燕北归道:“正要让那些魔头见识我的剑法!”凌云飞道:“那时候,你可别忘了,独孤登和花无叶是自己人,对了,你只管对付风南图,将他制住了,便是你的一大功,知道了么?”燕北归知道到时候定有一场恶战,当下点头答应。凌云飞道:“不多说了,情况紧得很,你可别让他们看出破绽来,记住我的话!”燕北归点点头,道:“你放宽心吧!”凌云飞别了燕北归,依原路出来,又将起初三人的剑拾起来,把门依旧关好,走到外面时,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此时才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凌云飞在外面寻了一口枯井,将那三柄剑都投入里面,拍了拍手,心道:“下一步,就该去找独孤登了。”当下顺原路回去,他心中恬静,走路也不甚急,行了大半个时居才到独孤登的住所。独孤登和花无叶正在厢房饮酒,见凌云飞来了.忙招呼过去,关上了门,给凌云飞备了一副杯筷,凌云飞正好觉得有些饿了,当下和两人一起对饮。饮了三杯之后,花无叶道:“凌公子,你可知今日教主说了些什么?”凌云飞道:“正要请教。”花无叶叹道:“教主说了,正月十一本教大祭,你定要犯上作乱,他已决定让你等到正月十一,到时候再当着教众之面,将你拿下,他说这番话时神态严肃,看来已下了很大的决心。”凌云飞笑道:“我算什么,还需要下决心?”花无叶道:“我曾听他说过,杀了你确实可惜!”凌云飞道:“看来正月十一当真有一场恶战了。”花无叶道:“的确如此。”凌云飞道:“我曾想过了,我们这边已有你们两位,刘湘子、燕北归和我,他们则还有四位。“轩辕十三和三阵风。我们虽然多了一人,我却实在没有多少胜算,因为轩辕十三武功实在是太高了。”花无叶道:“你不要说这些丧气活,我们自会全力助你,你尽专心对付教主吧。对了,阿羽呢?她可是个劲敌!”凌云飞摇头道:“不知她到时候究竟会靠向哪边。”花无叶闻言不语。独孤登忽道:“你可别忘了,教主的‘铁血十几刀’和‘金枪十三太保’也不是吃素的。”花无叶猛然醒悟,道:“对了,我差点忘了这个。教主手下还‘铁血十八刀’和‘金枪十三太保’,这些人个个都是绝对服从教主的,教主平时有甚要事,总爱叫他们在一旁押阵。”凌云飞想了想,道:“他们的武功如何?”花无叶道:“若论单个的,倒真不怎么样,但他们若在一起时,可就不好对付了。若让我单独去对付‘铁血十八刀’和‘金枪十三太保’,我想虽不致落败,但想获胜却不容易。”凌云飞默然半晌,道:“这么一来,倒真有此棘手了。沉吟片刻,道:“且不说这些,先说说独孤先生和石风蟹的事。”独孤登慢声慢语地道:“凌公子,本来我什么话都可以对你讲的,但此事实属我的伤心事,不说也罢,正月十一时便让我对付石风蟹吧!”凌云飞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独孤先生,如今我们已处于劣势,若能在此方面打破一个什么缺口,那可就好办了。”独孤登不语.花无叶也劝道:“独孤兄啊,我也知道,这件事是你的伤心往事,但究竟是件什么事呢?我问过你好几次,你始终不愿对我说。以我们俩的交情,你既不对我说,我也知道你的性情,就不问也罢,不过呢,今日凌公子为着大局,想问一问此事,你便说了吧!这样吧,你若不愿我听,我这就走,以咱俩的交清,我也不怪你。”说罢,起身欲走。独孤登道:“花兄,你先坐下。”花无叶也不多说,道:“好。”又坐下了。独孤登道:“既是如此,我便将此事的经过源本说一遍。”独孤登饮了一杯酒,凌云飞又替他满上了,静听他说此事。独孤登望着远处出了一会神,这才道:“三十多年前,我在山东第一次遇见了石风蟹,那时候,他才十多岁,刚出道不多久,武功也很平常,经常被别人欺负,我看他可怜,于是让他跟着我一起闯荡江湖,结果我发现他这个人也很重义气,和我倒是意气相投。“我们俩在一起,经常在外面做些坏事,因此渐渐犯下了一批重案,那好象是四年,不五年以后的事了,对,是五年以后,有一次,我和石风蟹去川中峨嵋山盗了一部《峨嵋秀》,此书是峨嵋山那群老尼姑的命根子,她们丢了镇山之宝,立时便追了下来,后来有十多人给我们应上了,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她们杀退,然后继续奔逃。“不幸的是,我们还未出川境,竞碰上了西门悲。他那时的武功虽没现在这般高强,但也是成名已久的少年英雄了,我的武功也不比他强,加上刚刚战了十多个峨嵋老尼,力气不足,当时共和石风蟹两人联手,才勉强战了个上风,直打了整整一个下午,才险胜一招,他这才回头离去,但就这么一拖延,峨嵋群尼又追了上来,我和石风蟹起初还在一起,但不多时即被冲散了,我舍生忘死,这才甩脱她们,因顾念义气,我并未独自一人逃跑,于是仍转回去寻。寻不多久,峨嵋群尼又追了上来,我只得在北方逃,结果竟被她们追至了天山.在天山,有一天,我终于从天山的一个老朋友那儿打听到石风蟹也被追杀到此,我心中那时的高兴之情。真是无可比拟,因为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对得起朋友,对得起义气。在天山,我又寻了几天,这才终于在一个山谷里发现了石风蟹,当时他正卧在一片雪地上,我还以为他冻倒了,忙过去扶他,谁知我刚过去,他便回手刺了我一剑。那一剑的凶险,你们是不可能想象得出来的,当时我已是精疲力竭,对他又没有半点防备,幸好石风蟹的武功太差,我那一下还勉强躲开了,但剑尖仍刺入我的左胸!”独孤登说至此处,忽地扯开胸前的衣襟,露出他那黑黝黝的胸膛来,果见得左胸之上有一道伤痕,长约两寸,斜挑向上,竟在心脏的部位,独孤登脸上肌肉抽动,显见得心中气苦之极。独孤登缓缓又将衣服理好,沉声道:“我当时简直已感觉到剑尖挨着我的心脏了,如此凶险的场景,我这一生也只这么一次,但最令我痛心的,还是石风蟹对我的态度。我当时曾问他,这什么要杀我,他一言不发,只是用剑对着我刺、劈,我全身已经虚软了,只躲得十多招,便已不能支持了,若不是花兄及时赶来,我便死在那厮手下了。事后,我曾想过,此事有些奇怪,其中走有隐情,谁知我刚进中原,使听说石风蟹已偷偷赶回我的家里,将我全家杀得干干净净,我的妻子,我的嫂子,还被他先蹂躏一番再杀死。可怜我妻子跟我没过几天好日子,竟死在这个禽兽手下,你们不会知道,她有多么美丽、贤淑和逗人喜欢.我事后急赶至家里,已有人将我的家人一齐葬了,当时我就曾经发誓:一定要报仇!后来,我在石风蟹的师父那儿寻着了他的亲属,我自然不肯放过,将他的师父和全家杀了个干净,这才稍泄我心头之恨。不知石风蟹什么时候奔到此处,投了教主,后来竟学成一身武功,二十年前我入教时,见了这个恶贼,就曾下决心要杀了他。后来我和他经常相约决斗,至今已打了不知多少回了,始终没能杀了他,他也杀不了我。”凌云飞至此方才明白,独孤登被一个比他差许多的人暗算,而且家人都被别人杀了,连妻子都被别人蹂躏,自是引为本身耻辱,不肯对人说起了。独孤登说至此处,道:“你们听明白了吗?”凌云飞沉吟半晌,忽地道:“花老伯,咱们去找他。”花无叶道:“石风蟹?”凌云飞道:“不错。”凌云飞说着站起,道:“独孤先生,你稍等吧!”独孤登道:“好,我在此等你们。”凌云飞跟着花无叶行了一阵,使已到了石风蟹的住处,亦是孤零零的一间屋子,凌云飞心道:“想不到这些人都是一般无二的性格。”花无叶敲门道:“石老弟,开门啦!”石风蟹在屋里应道:“你干什么?”花无叶道:“我带了一个人来看看你。”石风蟹道:“我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你们下次再来吧!”凌云飞道:“石先生莫非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出来见人?”忽地门被拉开,石风蟹站在门口,冷冷道:“你说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凌云飞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石先生何必担人于千里之外呢?若不如此,倒也难令石先生开门了。”石风蟹道:“原来还是你有道理。”哼了一声,自去坐下了。凌云飞也不待他说什么.自已跨入了,坐在一旁,花无叶则坐于另一旁。石风蟹道:“寒舍简陋,没有茶水侍候,你们可别说我小气。”凌云飞道:“不敢打扰,罗嗦几句就走。”石风蟹道:“你们可是为了我和独孤登之事而来?”凌云飞道:“石先生高明,在下正想问问,当年在天山,石先生为何向独孤先生突施杀手?”石风蟹一愕,随即恨声道:“若不是他,我怎会被那群老尼姑追到天山,他将我卖了,我还跟着他么?”凌云飞立时听出纷跷来了,跟上道:“他怎么将你卖了?”花无叶亦道:“这中间有些出入。”石风蟹道:“我和他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凌云飞道:“也算知了个大概,不过有些似乎和事实对不上扣。”石风蟹道:“哪些对不上扣?”凌云飞道:“比如说,你和独孤登是极好的朋友,又是共过患难的,可是他一找到你后,你却对他突施杀手,我总想不通这一点。”石风蟹道:“你莫不是想离间我们和教主的关系?”凌云飞心中暗惊,心道:“这石风蟹好生厉害。”口中道:“先说此事,如何?”石风蟹道:“教主今日中午在消寒宫对我们说了,你这厮心怀叵测,你现在果然来打我的主意了。我怎会上你的当?你走吧,五天后再见。”凌云飞道:“你若不将此事说明,我死时心里也会吊个包袱。”石风蟹道:“你怎么这么喜欢管闲事?此事与你无关。你不用多问了。”凌云飞叹道:“我只以为石风蟹是个敢说敢做敢当的好汉,原来不过如此,见面不如闻名。”石风蟹道:“你也不用使这种激将法,既然你真想知道,我便说了又何妨?”凌云飞暗笑道:“你虽还说不要我用激将法。但你还是让你中了我的激将法。”石风蟹道:“当年我和独孤登确实可以说得上过命的交情,那次被冲散以后。我被逼无奈,想起他以前对我说的,遇着危险就往北跑。我便在北方逃,可不知怎地。后面竟又追来了一些尼姑,我当时心中就曾疑心,她们怎么知道我的会向?后来到了天山,我终于被那些尼姑追上了,她们将我围住,要我交出《峨嵋秀》,我这才明白,独孤登一定是对她们说了我的去向,并骗她们说《峨嵋秀》在我身上,让她们来追杀我,而他自己则趁机逃走.我当时简直会被气死,他若不管我,独自一人跑了,那倒还好说,可是,他不该出卖我的!”“后来我被人救出来,他告诉我一些情况,果然跟我所想的一模一样,我当时就决心杀了他.他一来,我自然要出招杀他了。”凌云飞叹道:“你就不能多想想,独孤登累得只剩一口气,仍在天山四处寻你,这是为什么?”石风蟹道:“很简单,他是来看我死了没有,我若死了,那自然没事,我若没死,他自然还要使阴谋把我害死,免得我说出他的丑事来。”凌云飞叹道:“想不到你竟如此小心眼。”花无叶亦叹道:“石风蟹呀石风蟹,我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想不到你还是大糊涂虫!”石风蟹道:“花兄你便说说,我哪里糊涂了?”花无叶道:“你也跟独孤登一起过了一段日子,难道竟不知道,他最大的优点是什么?”石风蟹道:“他有什么优点?”花无叶道:“他重的“便是义气!”石风蟹冷声道:“我还知道他有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花无叶道:“他绝不会做不义之事!”石风蟹道:“那他为何杀我家人?我老母亲六十多岁了,我还没来得及孝顺她老人家,竟被他杀了!我的四个哥哥、四个嫂子、十一个侄儿,全部是无辜的,但全都被他杀了我能放过他吗?”凌云飞道:“全因你杀他的家人在前!”石风蟹喝道:“胡说!分明是他杀我家人在前,我那回到家里时。已经空无一人了.我听别人说是一个粗壮汉子劫走了,我一问那人的形貌,不是独孤登这恶贼还是谁?我才去独孤登家,将他一家杀尽。”忽地,门被“呼”地击开了,独孤登满面阴沉,走了进来。道:“石风蟹,你还在造谣?我找到你的家人,是在你师父那儿,你先杀了我一家人,我才去寻你的家人,不料你这厮竟然敢做不敢当!”石风蟹满脸胀得通红,道:“我石风蟹今日发誓,我刚才若是说了一句假话,叫我将来七窍流血而死。”凌云飞将两人的话回想一对照.心中已渐明了,止住两人的争吵,道:“我只问一件事此事便清楚了。”石风蟹道:“什么事?”凌云飞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道:“当初救你和告诉你一些情况的人,是不是教主?”石风蟹点点头,道:“不错,若不是教主救了我,我石风蟹哪儿有今天?”凌云飞道:“你们先静着不做声,听我把话说完,到时候你们要打要杀我都不管了,怎么样?”石风蟹哼了一声,倒也不做声。凌云飞道:“据我之见,教主当年到中原来,为的是物色一些高手作为他的属下,后来,他在峨嵋山发现了你,你武功虽不算高,但他一定是看起你这身好根骨了,于是他就蓄意将你收为他的手下。”石风蟹听到这里,不禁回头望了独孤登一眼,两人目光一对,俱是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又都避开了。凌云飞续道:“那次正好你们犯下了重案,被人追杀。他便一直跟着你们,石先生逃往天山,告诉她们情况的,并不是独孤先生,而是教主。”石风蟹正欲分辨,凌云飞做个手势,示意他别说,石风蟹只得静而止口。凌云飞道:“教主引着峨嵋群尼将你一直追到天山,你在那里终于又被追上了,教主待你到了危险关头,又出手救了你,并告诉你那些他假编的话来,你当时又正是那么想的,自然很容易地又信了他。于是对独孤先生起了杀心。正巧独孤先生也追至了天山,他打听到你的行踪,自是十分高兴,当下就去寻找,冒着危险,历尽辛苦,终于找到了你,你却受教主指使,突施杀手,幸好独孤先生躲闪及时,方才无事,事后花老伯赶去,那定然不在教主的意料之中了。”教主估料尚未将你二人挑拨得透彻,当下又易容为独孤先生,将石先生的家人送至令师处.他的易容术妙绝天下,此事自然容易,然后,他便故意到石先生的耳边放风,说独孤先生将你的家人一齐杀了,你奔回去一看,家中空无一人,便信以为真,当下也不细想,立时寻到独孤先生的家属,将他们一齐杀了.独孤先生赶回来时,家人已经死尽,他愤怒之下,自然又去寻你石先生的家人杀戮,结果只是两败俱伤.教主见挑拨已成,便引石先生到了此地,传了你一身武功,你便成了‘三阵风’中的第二风,对不对?”石风蟹听得都呆了,见凌云飞向自己,不禁暗道:“听他的这一番话,似是大有道理。不,他是在劝我倒戈,我可不能上当。”当下“腾”地站起,道:“既然如此,我且问你,教主后来也要了独孤登,当初为何不索性将两人一齐带回来,何必要多费手脚呢?”凌云飞仍然安坐不动,面不改色,道:“很简单,独孤先生当时虽然犯下不少人案,但还可以过用去,正得意之人,若叫他去做别人的手下,而不去过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你说他会不会干?”石风蟹道:“那教主为何后来又去要独孤登入了本教呢?”凌云飞道:“后来独孤先生犯案太多,在中原已无立足之地,若不入教,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么?”石风蟹一愕,竟无一字来反驳凌云飞,当下竟然跌坐下来,喃喃道:“果真如此么?果真如此么?”——银城书廊独家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