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洞径封堵已有百年,空气不流通之故,人行其内异常郁闷气逆,苔滑崎岖,深及十余里。
群邪一行走入约五里后,健着身旁夜行火照明,因弯道甚多。
蓦地——
领先一人忽发出一声惊呼,手中夜行火脱手叭哒坠地,身形望后倒去。
群邪不禁骇然变色,只见那人已气绝毙命。
迎面人影疾闪现出两男一女,其中一人须发如银,但三人却不类生人面孔,死板板地脸无血色,苍白如纸,尤其在火光映照下,冷漠如冰,令人不寒而怵。
只听那中年人寒声道:“谁是骷髅剑主!”
骷髅剑主一闪而出,沉声道:“老朽就是,三位是何来历,找寻老朽则甚?”
那中年人道:“风骷髅剑主武功旷古练今,意欲讨教,囚不愿与天下武林群雄为伍,卷入江湖是非中,故挥舍身崖下访骷髅剑主。”
骷髅剑主闻言一呆,似信不信道:“三位囚何知此径可与老朽相遇?”
发须银白老叟冷冷一笑,道:“骷髅剑主有所不知,老朽与华山上代掌门知微子相交莫逆,蒙其领老朽遍游华山胜景,尝至舍身崖下,无意说出崖下有一秘径为上代掌门封死,此径可通往显灵宫及希夷峡。”
骷髅剑主心头一震,望了天龙真人一眼。
天龙真人跨步走前,打一稽首道:“贫道磨黍华山掌门,阁下可否将来历见告,以免失敬。”
老叟冷笑一声,道:“你还配做一派掌门人么?西狱俱断送在你手上。”
天龙真人不禁面红耳赤,勃然大怒,长剑出鞘,一道寒光袭去。
老叟喝道:“你还不配与老朽动手。”
骷髅剑主不想在此地节外生技,暗命群邪冲出洞外。
谁知这一双中年男女已洞烛极先,两掌同挥,劲风潮涌,力逾万钩。
群邪纷纷后跃,老叟挥掌荡开天龙真人剑势后,低喝一声道:“走!”
三人反身杳入洞径暗处。
骷髅剑主只觉这三人来得离奇,去得也突然,不禁猛然呆住,情势堪虞,不禁陷入进退两难中。
忽然,壁顶统统落尘如雨,天龙真人面色一变,道:“不好,速奔出洞外。”
群邪闻声知警,知掌风震荡,山石坍松,如不疾出,恐遭活埋,立时望前路疾奔而去。
身后轰隆哗啦,浓烟倒漫中隐隐现出三条身影,正是那淳于亮、贾庆、严凌霄。
他们三人亦不敢偷袭骷髅剑主,恐洞径倒塌,欲尾随至洞外才作道理。
骷髅剑主等人一路疾奔出洞,落在舍身崖下,前见三人已一列横身在此相候,即沉声道:“三位请将来历姓名见告?相觅老朽是否寻仇?”
那中年人冷冷一笑,道:“印证武功高下贾庆诚有之,寻仇则未必一定。”
骷髅剑主不禁一怔,道:“尊驾此话怎讲?”
中年人傲然一笑道:“因为阁下未现出庐山真面目,不知阁下是否与兄弟结有前怨?”
骷髅剑主道:“三位似有趁人于危之嫌,老朽在强仇侵袭下,那有闲情逸经与三位印证武功,不如另订时地。”
中年人哈哈大笑,道:“舍身崖下仅你我双方,有何可惧,趁人于危之言未免过甚,阁下惯于趁人之危……”
“住口!既然三位定要无事生非,老朽逼非得已势必出手不可,须知老朽出手必然伤人!”
那老者发出豪迈大笑,道:“刀剑无眼,胜者为高,狂妄自负又有何用。”
骷髅剑主胸中怒火如沸,沉声道:“尊驾定要印证,老朽只好出手了,尊驾还是用剑,抑或在掌力求胜!”
蓦地——
舍身崖上腾起一声清啸,震播山谷,随风飘通远扬,袅袅不绝。
只见崖上疾如鹰隼飞泻下十数条人影。
骷髅剑主不禁心神大震,发觉为首三人正是那韩中庸、宇文豹及一青面老人,随着落下的是大内高手及蛇神滕风,白骨殃神柳南。
韩中庸、宇文豹两人被符孟皋先天纯阳掌力伤碎左肩跃下崖去后,不由怨毒入骨,奔出不远,正好遇上青面老叟率领大内高手及蛇神臊风,白骨殃神柳南到来。
青面老叟亦是宫廷武林奇人之一,名唤申一公,一身武功超神入化。瞥见韩中庸、宇文豹面色苍白,诧道:“两位是如何了?”
韩中庸说出详情,道:“不知此人是谁?武功委实高绝,我俩一时大意自负,被此人抢制先机,失招伤肩。”
蛇神滕风道:“但不知此人形貌如何,可否见告?”
韩中庸叙说淳于亮长像衣着。
滕风不禁失声惊道:“此人定是淳于亮,昔为骷髅门下,现习成轩辕秘笈,叛帮自称轩辕手。”
宇文豹脑中灵机一动,望了韩中庸,道:“昨晚擒走太极慧剑佟景贤之人,定然是淳于亮无疑!”
申一公道:“两位伤势如何?”
宇文豹道:“已服下灵药无碍。”
申一公略一沉吟,道:“申某在途中相遇一多年未见至友,蒙其见告华山舍身崖下,有一秘径可通希夷峡、显灵宫两处,敬骸骷髅剑主与淳于亮先后进入显灵宫未出,定潜往希夷峡,我等不如转往舍身崖下,趁其不防,攻其无备,一举成擒,永绝后患。”
众人一行均扑向舍身崖而去。
此刻华山全被符孟皋同道武林群雄掌握中,暗椿密布,却不现身,申一公等行动一一落在眼目中。
此刻,韩中庸、宇文豹两人随申一公等抵达舍身崖,虽发现骷髅剑主人,却未见淳于亮,心中大感失望。
突然察觉那面目森冷老叟及中年男女三人眼中泛出一抹异芒,心灵上不觉泛起一缕不吉预兆,暗道:“这三人是谁?”
只听那中年人冷冷一笑,道:“骷髅剑主!这数位似寻仇而来,我等不愿趁人于危,只负手旁观,不论双方谁胜谁负,决不出手就是!”说着倏地后飘,退出五丈开外。
白骨殃神柳南为报断臂之仇,强邀蛇神膝风华山寻仇,途中相遇申一公等大内高手,虽非同道,却一拍而合,这时目睹骷髅骷髅剑主分外眼红,疾如闪电掠在骷髅剑主身前,厉喝道:“骷髅老贼,你还记得贫道么?断臂之仇深于血海,如今贫道也须断你一臂,方消心头之恨。”
骷髅剑主阴恻恻笑道:“老朽与道长素不相识,为何将断臂之仇诬指老朽所为?”
白骨殃神脸色一变,张唇发出慑魂魔笑,笑音宏亮,天龙真人等群邪,不禁心神欲飞。
骷髅剑主忽大喝一声,长剑疾挥,只见一道惊天银虹,势如天河倒泻望柳南凌头压下。
只闻柳南笑声忽然而止,腾起一声惨嗥,尸分两截,鲜血喷飞。
申一公不禁面色一变。
骷髅剑主剑势不但未曾后撤,反而狂厉无铸向蛇神滕风卷去。
大内高手纷纷大喝扑出。
天龙真人等群邪身形疾跃迎去,展开一场昏天黑地的凶恶拼博。
骷髅剑主已动杀念,剑势何等威猛凌厉,寒风撒下如网,蛇神滕风只觉罡气如山压下,剑光眩不禁发出.一声惊悸嗥狂,被绞成一团血泥,令人不忍卒睹。
申一公疾挥一掌,劈向散骷髅剑主,道:“心黑手辣,饶你不得!”
骷髅剑主仗剑飘身开去,纵声狂笑道:“你无事生非,老朽又岂能饶你。”
不知何时,洞中已走出活丧门贾庆、煞手神判严凌霄及轩辕手淳于亮三人,立在崖下一株巨柏之下,神态悠然负手旁观。
申一公逼开骷髅剑主,立时伸手腰中一按,解下一根胶筋金丝软鞭,呼地一声,软鞭抖得笔直,袭向骷髅剑主“望门”大穴。
软兵器当作长剑,非内功绝顶无法运用,骷髅剑主瞧出这根软鞭不畏自己宝剑,不禁冷哼一声,玉光一闪,剑尖迎向鞭势点去。
叮的一声,点在软鞭中段,非便未荡开,鞭梢忽转折袭向“气海”穴,玄诡已极。
骷髅剑主鼻中冷哼出声,移形换位,剑势疾变,快攻五招,洒出漫空寒星,盈耳一片剑啸。
申一公软鞭如龙蛇天矫,伸缩弯曲,亦是快攻出手,辣毒凌厉。
骷髅剑主眼角发现淳于亮立在树下,口角噙笑,不禁怒火沸腾,遁于求胜,伤了申一公后再向叛徒理论,展出一套精奥剑法。
那对中年面目森冷男女无疑是一双伉丽,并肩耳语,四道眼神却凝注在活丧门贾庆、煞手神判严凌霄身上,宛然旧识,却未出声招呼。
大内高手与群邪激博拼斗,双方互有伤亡,半个时辰过去,大内高手已相形见细,如非韩中庸、宇文豹,早伤亡殆尽。
但韩中庸、宇文豹两人虽武功奇高,却肩伤并未痊愈,不敢施展全力,防淳于亮猝然施袭。
申一公与骷髅剑主却打得难分难解,几次骷髅剑主欲弹出“七煞”指力,但因申一公攻势凌厉,无法腾出手来,又恐一击不中反为不美,双方互抢先机,劲势广及三丈方圆,尘飞石走,威势骇人。
须臾,群邪与大内高手一场激搏后,双方陆续重伤倒地,最后只剩下赣中庸、宇文豹双战天龙真人。
以一敌二,天龙真人渐露败象,守多攻少,但他究竟是一派掌门,武功渊博精深,拆解均精奥独到。
严凌霄私谓淳于亮,道:“天龙道长虽与骷髅剑主沆瀣一气,但无显明恶迹,又与宫廷鹰犬水火不容,西狱一派精英尽失,其境可悲,其情可悯,我等不可坐视,免遭武林不齿,何况老朽又是旧识,意欲与贾兄助他一臂之力。”
淳于亮含笑点首,道:“在下本不嗜杀,怎奈为势所逼,不得不尔。”
严凌霄、贾庆双双长啸一声,捷如飞鸟分向韩中庸、宇文豹扑去。
天龙真人目睹煞手神判严凌霄、活丧门贾庆双双出手相助,不禁又喜又惊,喜的是两人意瞧在武林同道份上,与宫廷鹰犬有同仇敌忾之心,惊的是他俩与淳于亮是系至交莫逆,不禁为骷髅剑主暗暗耽忧。
骷髅剑主与申一公激烈拼博互无轩轻之际,突闻面目森冷中年人一声冷喝,道:“且住!”
声虽不大,却极具威肃。
双方立即止手不攻。
中年人身着龙天青方周长衫,猿臂鸢肩,步履从容,如不是面目森冷,当儒雅潇洒已极。
只见他停在申一公之前,道:“阁下可是申一公么?”
申一公闻言不禁面包微变,心神猛震,暗道:“老朽姓名来历唯有皇上及韩中庸、宇文豹三人知悉,此人是何来历,怎知老朽就是申一公。”此时反不便隐讳,哈哈一笑,道:“不错,老朽正是申一公。”
青衫中年人淡淡一笑,道:“那么另两位定是韩中庸、宇文豹了!”
申一公,韩中庸、宇文豹闻言又是一震.忖道:“自己三人不敢自夸,宇内尚无人能制胜,自散镀主掘起江湖以来,武林之内即蕴含一股暗流,血影魔经与轩辕秘笈相继出现,宫廷形势日非……”
忖念未了即见青衫中年人又淡淡一笑道:“骷髅剑主与阁下有何宿怨?”
申一公沉声道:“申某骷髅剑主并无宿怨,只是骷骸剑主不除。日后必为武林大患。”
青衫中年人哈哈朗笑,道:“申老师!你是恐骷髅剑主成为宫廷之敌.但话可要说明白,三位不死,日后武林将永无宁日。”
申一公面色一变,青惨惨森厉骇人,沉声道:“尊驾真要与申某为数么?”
青衫中年人答道:“不错!”
申一公右腕一抖,软鞭呼的指向青衫中年人咽喉重穴。
青衫中年人上身疾侧,五指诡幻无伦,一把抓住鞭梢,大喝道:“撒手!”拧腕一振。
申一公横带出半步,冷笑道:“未必!”左掌叹出三阴神功,印向心俞穴而去。
青衫中年人左掌疾翻迎出。
叭的一声,两掌胶结。
申一公面色凝重,青衫中年人目中神光逼射。
渐渐申一公额上淌汗,双眉微颤。
韩中庸、宇文豹见状大惊失色,知申一公已呈显败象,意欲抢救。
活丧门贾庆目光锐厉瞧出两人心意,冷笑道:“两位最好别生妄念!”
宇文豹不禁暴怒,呼的一掌劈了出去,忽闻身后生起清脆语声,道:“撒掌!”
贾庆已飘身开去,宇文豹转面一望,只见那中年妇人不知何时已来在身后,即是韩中庸亦未发觉。
这时,青衫中年人与申一公已分出胜败来,只听一声轻震,申一公身形踉跄退后三步,面色渐变,眼耳口鼻中,流出殷红鲜血,忽一掌按向头顶百涯穴,仰面倒地自绝面死。
韩中庸、宇文豹目睹申一公身死,不禁胆寒,互望了一眼,倏地一鹤冲天拔起,欲翻上舍身崖。
人才离地四丈,头顶忽感一片如山劲风压下,喝道:“下去!”
两人身形疾沉而下,眼前人影一闪,青衫中年人疾落身前,弹指射出两缕劲风。
韩中庸、宇文豹究竟不愧为武林奇人,身在危中,闻风知警,倏地身形疾塌,旋身飘开。
青衫中年人朗声赞道:“好俊的身法!”身形疾闪而杳。
韩中庸宇文豹忽觉眼前已失青衫中年人踪影,暗道:“不好!”意随念动,护身爱气密护全身,只感身后冷风似割箭袭来,忙潜龙升天拔起,穿上巨柏,扬腕打下一掌“三才坎离龙虎钉”,手法奇异,洒下一蓬花雨,劲沉势疾。
青衫中年人已接睡腾起,身至半空,闻风知警,双掌吐出罡风,将袭来“龙虎针”震开。
那中年妇人见其夫遇袭,一鹤冲天而起,半空中喝道:“下去!”
双掌连环交击韩中庸、宇文豹寄身树柯。
只听啪啪两声,径尺粗树柯立时断折,韩中庸、宇文豹似飞鸟般坠下地来。
青衫中年人夫妇猱身进扑,出招迅厉狠辣。
韩中庸、宇文豹自知难望善了,打起精神施展平生绝学,一意求胜。
自申一公倒地后,面目森冷银须老叟缓步向骷髅剑主走来。
骷髅剑主目睹老叟走来,眼中光神似怀有极浓的敌意,不禁沉声道:“且慢。”
银须老叟冷冷一笑,道:“骷髅剑主是否气馁怯场么?”
骷髅剑主强按怒气,道:“无论阁下是否寻仇,且容老朽在此办妥一事。”
银须老叟道:“要办何事?”
骷髅剑主手指淳于亮,道:“此人是老朽门下叛徒淳于亮,嫁祸东山,使者朽含冤莫白,老朽手刃此贼后,再行领教如何?”
银须老叟道:“好!你我清偿过节,且搁下片刻也不为迟。”
骷髅剑主虽感大为困惑,此刻不便询问,转身望淳于亮走来,厉声道:“淳于亮,老朽待你不薄,叛帮自立,人各有志,无可相强,但你不该栽赃嫁祸……”
淳于亮摆手微笑道:“骷髅剑主不必动怒,我佛有云,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即种其因,果报不爽,在下取物骷髅剑主过目,就骷髅剑主罪有应得,无可怨尤。”
骷髅剑主怔僧,大喝道:“老夫何罪?”
淳于亮怀中取出一封密札,递于骷髅剑主手上。
骷髅剑主接过略略翻展一下,面色倏地一沉,厉声道:“江湖之内,强存弱亡,此与你何干?”
淳于亮淡淡一笑道:“骷髅剑主可知被害者就是邓香主生身父母么?”
骷髅剑主面色大变。
只见淳于亮仰面朗声,道:“云姐可以现身了!”
舍身崖上人影纷纷疾如鹰隼般落下,现出风华绝代,出尘脱俗的邓素云、皇甫姻、梅若萍、魏红绡、吴鸢青、朱寒容、罗素兰诸女。
尚有两中年美妇,一红一白,均面蒙纱巾,正是百毒宫主,莲花教主。
邓素云面罩浓霜,道:“骷髅剑主,现在你有何话说?”
骷髅剑主面色猛变,厉喝道:“你那双亲与老朽昔年共事意欲加害老朽,是以先下手为强,其时,不是我死,就是他活,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坚欲报那亲仇,老朽亦是无可奈何。”说着长剑横胸,冷笑道:“你进招吧!”左掌暗蓄血气真爱。
淳于亮身形跨出,邓素云道:“让愚姐手刃亲仇。”
惊鸿疾闪掠前,长剑出鞘。
忽闻山谷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啸声中似有乞援之意,淳于亮不禁一怔,身形一据,穿空而起,连换几个身法,掠上舍身崖如飞而去。
掠越三四重山岭,只见邓素云手下围攻两条身影,兔起鹘落,刀光剑影。
两来人武功甚高,刃招玄诡,如非邓素云门下久经调教,配合奇佳,必受伤亡无疑,来人又是黑巾扎住面目,无法辨出来历。
淳于亮长啸一声飞落场中,慑人神光凝视来人,只觉此人似乎年岁甚老,腕中执着一柄金刀,不禁一怔道:“阁下是否洞庭东山乾坤金刀梅祖望老英雄。”
那蒙面老叟闻言冷笑道:“正是老夫,尊驾是谁?”
淳于亮抱拳长揖,笑道:“如非在下闻得啸声赶来,一场误会难免,在下符孟皋拜见梅伯父,令援若萍二姐亦随在下在此?”说着揭下面具,现出本来面目。
老叟解下乌巾,果是乾坤金刀梅祖望,哈哈大笑道:“不料是贤侄。”
梅祖望同伴哈哈大笑,道:“符老弟尚认得故人么?”解下蒙面乌巾,却是那三星镖局局主飞天鹞子桑龙。
符孟皋只感桑龙出现得太过突然,不禁一呆道:“桑局主,在下只道局主已然遭害,不料尚活在人间?”
桑龙黯然一笑,道:“别后经过一言难尽。”
梅缸望忙道:“风闻大内高手已大举攻山围歼骷髅剑主,如今何在?”
符孟皋答道:“现在舍身崖下。”
梅祖望见符孟皋神色平淡,略无惊容,似符孟皋已操胜算,目中泛出诧容,道:“贤侄可见一双中年夫妇赶来此处?”
符孟皋道:“亦在舍身崖。”
梅祖望察觉符孟皋神色更平淡,略无动容,不禁欲言又止,略一沉吟道:“贤侄领路赶往舍身崖。”
符孟皋戴上面具,领着乾坤金刀梅祖望,飞天鹤子桑龙疾逾瘟星奔向舍身崖。
舍身崖上那青衫中年夫妇与韩中庸、宇文豹尚是挤搏难解.却出招缓慢.但每一击出手却含蕴着无数神奇变化,凌厉莫测。
韩中庸、宇文豹两人额头上沁出汗水,面色凝肃,脑中思索如何出招制胜,并拆解对方攻来奇招,知这一战关系生死至巨。
骷髅剑主却与银须老实蓄势相持,目光沉厉,料想这一击出于必然石破天惊,威势骇人。
散花仙子梅若萍见其父与桑龙随符孟皋而来,不禁大喜。飞身相迎,嫣然笑道:“爹!别来可好?您老人家往何处去了,害得女儿忧心如焚。”
梅祖望播烦含笑道:“别后经过非一言可尽,跟前情势难叫,令人困惑难解?”
说时活丧门贾庆,煞手神判严凌霄已趋来与乾坤金刀梅祖望寒喧。
贾庆忽道:“那青衫中年夫妇与老者三人现仍不知是何来历,武学僻异精奥,贾某自愧不如,梅兄可知情么?”
梅祖望道:“梅某一半也是为了追踪此三人而来,却尚不明了此三人真实来历,但梅某已猜出一半,仍待证实,”说着不禁望了符孟皋一眼。
贾庆、严凌霄此时不便追问究竟,但听出梅祖望弦外之音,此三人与武林动荡有着莫大的关系。
骷髅剑主与银须老者仍未出手,邓素云却忍不住走了过去,日注银须老者道:“老英雄,我与骷髅老贼仇深似海,容我清偿如何?”
银须老者冷笑道:“难道老朽就与骷髅剑主未有过节么?老朽定让姑娘手刃亲仇,但老朽……”
骷髅剑主却趁着双方对话时,双掌突推出,一股血红气劲奔雷般向银须老者推去。
银须老者始终心神未懈,大喝一声,双字呼地迎出。
邓素云疾逾闪电,飘身后退!
“轰”地一声,双方倒退三步。
骷髅剑主只觉体内气血翻逆,不禁心神大骇,道:“阁下究竟是何来历?”
银须老叟不答,猱身进扑,骷髅剑主立时抢攻出手,双方以真力相拼,招招如利斧砍山迅厉如雷,硬封硬击,劲风狂游,威势逼人。
那面韩中庸、宇文豹两人业已真力衰竭,肩伤未愈,封架异常吃力,一招失手,叭叭两声,两人挨了一记重击,真力涣散,摇摇欲倾。
韩中庸长叹一声,望了宇文豹一眼,两人骈指径望自身太阳穴戮去。
青衫中年人眼明手快,出手迅疾无论卸脱两人双肩骨臼,并点了一处穴道。
只见韩中庸、宇文豹右臂软垂落下,韩中庸目露怨毒之色,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韩某两人与贤伉俐并无深怨宿仇,逼迫屈辱非英雄光明磊落气度。”
青衫中年人微微一笑,道:“韩老师一死不要紧,邀虏昏君因此迁怒整个武林,恐将掀起一场血腥浩劫,何况更有一人极欲与两位相见。”
韩中庸黯然一笑,道:“但不知此人是谁?”
青杉中年人笑道:“到时自会知情。”
说着,目光落在骷髅剑主那面,只见骷髅剑主双掌发出血影魔经罡一招“拂云见日”。攻出,疾由掌改指,施展七煞指力。
指力似箭,距离又近,眼看银须者叟无法闪避,哪知银须老叟不闪不避,反迎面而去,两手中指疾施双龙抢珠点向骷髅剑主左右肋。
骷髅剑主掌指击实银须老叟如中金铁,真力立时回逆,顿感左右两肋被点中,闷哼了一声,倒退三步,只觉体内逆血翻腾,虫行蚁走,气门被点破,顿时长叹一声。
邓素云飞闪而出,道:“老英雄即已取胜,过节已偿,容我手刃亲仇如何?”
银须老叟目光注视邓素云一眼,缓缓颔首道:“也好,老朽恩怨已偿,但凭姑娘了!”
青衫中年人突飞身掠至,喝道:“且慢!”向邓素云淡淡一笑道:“姑娘,我必须带骷髅老贼去见一人,受人之托,当忠人所事,反正老贼难活,且容老贼丈留数日,不情之求若蒙姑娘见允,必有相报。”语声谦和。
邓素云玉容立变,斩钉截铁答道:“不行!”
银须老叟向青衫中年人,道:“骷髅老贼也大有关系吗?”
青衫中年人点点头,道:“如在下所料有错,他比韩中庸,宇文豹更甚。”
银须老叟向邓素云微微叹息一声,道:“姑娘,一月之后老朽当将骷髅老贼颈上首级奉上祭奠姑娘双亲在天之灵。”
符孟皋一跃落在邓素云身侧,冷笑道:“三位太以贪得无厌了,在下来不原旁人参预这场是非,只觉三位并无恶意,是以任令三位安然闯入华山……”
青衫中年人厉喝道:“你乃骷髅门人叛徒,欺师灭祖,违悖不义,尚敢忝颜无耽狂言不惭。”
符孟皋大怒,右手一式“横断云山”拂出,掌中带指,五缕劲风袭向青衫中年人五要穴。
银须老叟不禁惊意出声,目中神光暴炽,一瞬不瞬凝视在符符孟皋脸上。
青衫中年人身形疾转,左手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攫向来腕,右掌斜刁,拍向符孟皋“望门”大穴。
符孟皋不禁心头一震,右掌一沉,左掌疾攻出一式“五福临门”,幻出五道掌影,带出无形潜劲。
青衫中年人右掌疾封了出去,只听百毒宫主喝道:“住手!”
符孟皋闻声疾飘身开去,但银须老叟却横跃落下,目中神光逼射道:“尊驾武功似出自轩辕经,但不知习自何处?”
“老英雄不觉问得太离谱了么?习自何处似与老英雄无关。”说着傲然向百毒宫主身后走去。
银须老叟不禁鼻中冷哼一声,目中逼射暴怒寒芒。
只见百毒宫主缓缓在青衫中年人面前停住,道:“阁下可是岳宗浩么?”
青衫中年人闻言身躯一阵撼震,目露诧异之色,道:“在下正是岳宗浩!”
符孟皋闻言不禁呆住。
百毒宫主伸出纤纤玉手,揭下面上纱巾,目中泪光盈眶,道:“你还认得么?”
岳宗浩不禁失声惊道:“是你……”急揭下面上皮膜,显出儒雅潇丽面目。
那中年妇人自然是虞慧文,疾如飞鸿掠至,握住百毒宫主双肩,颤声道:“大姐这么多年来委实苦了你,但事不由人,无法相见!”
百毒宫主泪珠须颊淌下,凄然笑道:“过去的事不必说了。”突回面望着符孟皋道:“皋儿,还不叩见你父母。”
岳宗浩、虞慧文不觉一怔,只见符孟皋揭下面具,屈膝跪下道:“孩符孟皋拜见。”
虞慧文忙双手掺起,只听百毒宫主道:“皋儿由银杏带出拼死逃窜至云梦沼泽,受伤身死但幸遇佛门高僧百非上人相救携回习武。”
岳宗浩、虞慧文恍然大悟,银须老者忽哈哈大笑道:“老弟你还认得老朽么?”
符孟皋定睛望去,只见那老者正是独龙叟,不禁大喜俯身拜倒。
独龙叟忙伸手扶起道:“老朽如何当得起如此大礼。”
骷髅剑主目睹独龙叟露出真面目相示,不禁长叹道:“原来是你!”
独龙叟冷笑道:“不错,正是我这老不死的。”
百毒宫主道:“皋儿现已擒住佟景贤丁南绍两贼,昔年仙灵潭就是此两贼主使,现可大仇得偿了。”
岳宗浩闻言含笑道:“我就是为了佟景贤、丁南绍而来。”说着右臂疾挥,将骷髅剑主长发抓住,暗劲一拧,只见骷髅剑主长发应手而起,带着一张人皮面膜揭了下来,
只见骷髅剑主已变成一面色姜黄。双目炯炯五旬左右秃顶老者。
岳宗浩神色一变,大喝道:“洪韬,果然是你!”
骷髅剑主不禁色如败灰,限目不语。
岳宗浩向百毒宫主道:“在下与慧文分途逃出大别,重重狙击之下,伤重难支,昏倒在地,天幸经红沙谷主夫妇分别救起,带往他们隐居之处施救,只因在下两人失血过多,又中了绝毒暗器,虽得本死,但腰腹之下麻痹不灵,又因黄谷主隐居之处附近频频发现可疑人物,无法遣人通知,道引来无穷祸患,所以蹉跎至今……”说着望了独龙叟一眼,接道:“去年,独龙叟辈深夜找到红沙谷主居处并携来一本芝实,又承传习轩辕经内武学,得以还原,遂与独龙叟辈结伴赶往梵净……”
百毒宫主摇手嫣然笑道:“无着重逢,得偿风愿,往事如烟,不必再提了。”
岳宗浩展齿微笑,目光转注骷髅剑主面上,道:“当年若非您通敌泄密,红沙谷怎会一蹶不振,匡复汉室江山之愿尽付流水,想不到你发现昏君手段毒辣,兔死狗烹,逃离宫廷,恶念仍自末灭,如今有何话说?”
骷髅剑主睁开眼帘,道:“孽重难返,一死相报,无话可说。”
忽闻舍身崖响起一声佛号,电泻坠下一面像清臞灰衣老僧。
符孟皋忙跪下道:“徒儿叩见恩师。”
群雄见状,知是武林高僧百非上人,纷纷趋前行礼。
百非上人含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满人尚气运末尽,不可逆天行事。”说着一望韩中庸、宇文豹两人一眼,接道:“贫僧尚望释放这两人,免掀起武林浩劫。”
岳宗浩道:“谨遵大师之命。”上前续好韩中庸、宇文豹两人骨臼,微微一笑道:“两位请离去吧!”
韩中庸宇文豹向百非上人略一抱拳,转身走去。
百非上人向符孟皋道:“宫廷皇子连遭重折,四皇子已迁怒少林观望不前,速释放大悲禅师三人,以免少林罹难。现七皇子五皇子俱庾死狱中,争储夺嫡有增无已,我辈武林人物切不可参预其事,须知牵一发动全身,影响至巨。”说着合掌稽首,身如飞鸿腾起,半空中传来百非上人语声道:“诸位施主珍重。”去势如电,转瞬杳失于苍翠碧绿中。
虞慧文笑向百毒宫主道:“大姐,我们走吧!”
只闻华山北峰传出朗吟歌声:使君欲醉离亭酒,酒醉离愁转首,紫禁多时虚石,台雪留难久。一声歌掩双罗袖,日落乳山春后,犹有东城烟柳,青荫长依旧。
歌声渐远,人却虚无飘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