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缺嘿嘿冷笑一声,喝道:“女娃娃,倒底怎么妙法?快说!”
蓉儿明眸一转,又嫣然一笑道:“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知道那是奇奥无比,啊!对啦!两使者前辈可知道有一个鬼斧神?”
北缺一怔道:“你是说鬼斧神凌穷?”
一指神魔也神色紧张的问道:“他也在这山中?”
“是啊!”蓉儿娇笑如花,道:“鬼斧神的武功,比两位前辈如何?”
两个魔头交换了一个奇异的眼色,北缺嘿嘿道:“我们在伯仲之间,嘿嘿!差不多!”
蓉儿抿嘴一笑,道:“我冰哥哥能不能打得赢两位前辈,我当然不知道,但我清楚知道,有一次我冰哥哥一掌曾将鬼斧神的鬼斧震落在地上。”
两个魔头又是一怔,一指神魔一脸惊诧的神色道:“你这话当真?”
“当真啊!我怎敢骗两位老前辈。”
北缺突然仰天嘿嘿大笑道:“女娃娃,你敢在我老人家面前拿话唬人?鬼斧神凌穷是何等武功,一柄鬼斧,变化无穷,武林中曾有‘鬼神惊’的称誉,当年中原武林十大高手联手,也仅能将他逼下黑水潭,现在事隔二十多年,若然他真还活着,武功不知比当年又精进多少,你冰哥哥哪会是他的敌手?”
蓉儿道:“两位老前辈不信你们可以问鬼斧神好了,看可有这回事?”
蓉儿说得认认真真,一点不象说谎的样子,两个魔头心中疑信参半,忍不住互看了一眼。
一指神魔道:“独眼老道,若是这家伙真在这山中,可就有些麻烦!”
北缺独目精芒闪动,嘿嘿道:“过去倒是风闻这老鬼落人黑水潭后,并没有死,若是当真忽然在这青城山中现身,老商,你说,他会不会也是为了三宝而来?”
一指神魔道:“天竺三宝,现在已经不是秘密,多少人闻风而来,若然他真到了这山中,除了为这件事,还会有什么?”
北缺默道:“老商,你说该怎么办?”
一指神魔道:“咱们两人联手,自然不会怕他,只是这一来,我们十拿九稳的事,只怕要发生问题了。”
蓉儿天真地问道:“原来两位前辈联手才能打过鬼斧神呀?”
两个魔头震惊于鬼斧神突然在山中现身,一时忘记了蓉儿在身前,而且,一个小女娃娃,根本没放在心上,所以两人说话,并没忌讳,想不到蓉儿竟有此一问,顿时使两个魔头,又是相顾一怔。
北缺嘿笑一声,怒喝道:“谁说我们联手才打得赢他?”
蓉儿抿嘴一笑,道:“商老前辈,你是胡说么?我清楚听你老说的,两人联手自然不会怕他的?”
冷如冰几乎忍俊不住,他万设想到蓉儿口齿恁地伶俐,这么轻描谈写的一问,等于是让北缺骂了一指神魔一句。
一指神魔承认?但又不便否认?怒哼一声,喝道:“女娃娃,你胡说些什么?”
“我没胡说呀!本来是你商老前辈说的么?羞啊!在我们晚辈面前,说了话还赖!”
问得一指神魔好不避地,竟然脸上一红,右臂动了一下,喝道:“女娃娃,你是想死!”
蓉儿竟然半点不惧,小嘴一嘟,道:“哟,这么凶,是不是怕我传扬出去,说两位老前辈打不赢鬼斧神,才想杀我灭口?”
一指神魔已经微微抢起的手臂,倏又落下,喝道:“好一张利嘴,好,我不杀你就是,可要你吃点苦头!”蓉儿伸手指头在脸上划了几下,道:“羞羞羞啊!老辈打小男人打女人,我不怕,你打好啦!只要你不怕我冰哥哥!”
说时,反而向前迎去!
冷如冰大吃一惊,心说:“你好大的胆,这两个魔头,岂是触怒得的,他们随便一伸手,你那条小命便算完了。”
哪知一指神魔又是一怔,竟静立不动,并不出手,显然是又被蓉儿两句话封住了。
本来么!一指神魔在武林中是何等辈份?何等名头?若然他真对蓉儿出手,岂不被天下武林耻笑,说他以大欺小?只听他哈哈一笑,道:“好!女娃娃,我现在也不打你,几时我碰上你和你的冰哥哥在一起,再跟你们算账就是。”
北缺嘿嘿道:“很简单,我们将这女娃娃带走,她那冰哥哥一定会寻来,那时,我倒要看他两种武功,有什么了不起?”
冷如冰一听,心说:“糟,蓉儿若被两个魔头架走,自己如何办?这一来,岂不是逼我非和他们朝相不可了?”
哪知一指神魔想了一想,眉头一皱道:“哈哈,这不是带个累赘么?带着一个女娃娃上路,多蹩扭?”
北缺独目一转,身如电闪,掠过夜空,怒声道:“既然如此,跟她嚼舌作什么?将她的一身武功废了便是。”
冷如冰听了骇得一身冷汗,但就在他心中一骇瞬间,连转念还来不及,北缺已嘿地一声,未见他作势,忽然欺近蓉儿身边,右手箕张,闪电般向蓉儿左肩抓去。
说时迟,只见蓉儿身影一晃,象冉飞薄雾般,从北缺五指下一滑而过,北缺竟然一爪抓空。
冷如冰惊得一声“啊呦”尚未发出,但立即一喜,暗忖:“成啦!
蓉儿初学乍练的浮云身法,竟有这般成就?”
北缺一爪抓空,忽然“咦”了一声,诧异地看着冉飞出数丈,身形刚落的蓉儿,喝道:“你这是什么身法?”
那冉飞白雾散而复聚,现出蓉儿的身形,只见她仍是娇笑如花的笑道:“普通得很的浮云身法啊!”
北缺一见吃惊,偏生蓉儿却说:“普通得很!妙极!
“浮云身法?”北缺喝道:“你们芙蓉峰怎会这种绝学?”
蓉儿道:“我没说这是芙蓉峰的绝学啊!”
“那是谁教你的?”
“一个身穿白衣的老前辈!”
“男的还是女的?”
“自然是女的呀!咦,你认得她么?”
“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啊?”
“她在什么地方传你这身法的?”
蓉儿竟然沉得住气,笑盈盈的用手向两个魔头所站的地方一指,道:“就是两位现在站的那儿啊!”
“什么时候?”
“下午!”
“当真?”
“我为什么要骗两位呢?我遇上她,便一见投缘,她说:‘这山里坏人多得很,别人会欺负我’,所以便传了我这身法的。”
北缺忽然凶焰顿敛,嘿嘿道:“女娃娃,我老人家只是在试试你的成就,不错、不错!有这种身法,谁也欺负不了你!”
蓉儿道:“是么?连你也不敢欺负我了,是不是?”
一指神魔哈哈大笑道:“独眼老道,你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绿莺仙子姬楚卿,哪会到这山中来?”
冷如冰—听,大感诧异,心说:“敢情那白衣女人就是莺仙?”
但又觉得不对?听人说,双仙中人,神燕一身紫,莺仙一身绿,而那女人却是一身白?北缺似跟冷如冰想法一样,忽又怀疑起来,嘿笑一声,厉声喝道:“不对?不对?绿仙姬楚卿从来不穿白衣,她隐居王屋山绿莺岭,怎会跑到这山中来,分明你这女娃娃在说谎。”
蓉儿小嘴一嘲,道:“谁骗你了?你爱信不信!”
北缺犹豫了一下,要说不信?他眼睛又最识货,这女娃娃适才施展的确是绿莺仙子的浮云身法,这两个魔头,天不怕,地不怕,但提起在武林中以美艳闻名的莺燕双仙,却有些顾忌。
一指神魔哼了一声,两眼精芒流动;哈哈笑道:“独眼老道,原来你也会怕人?”
北缺怒哼一声,回头瞪着一指神魔道:“我怕谁?”
一指神魔故意大笑道:“不然为什么这女娃娃会一点浮云身法,你就心存顾忌起来?”
北缺被一指神魔一激,反而嘿嘿冷笑道:“老商,绿莺仙子可不是神燕素娥!你可找错了对象!”
一指神魔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北缺独目精芒一闪,嘿嘿冷笑道:“当年天台山之事,谁不知道!”
一指神魔一脸尴尬神色,但却青筋暴绽,喝道:“你认为我真会怕那娘儿们么?哈哈,事情一完,我就得去找她!”
蓉儿道:“商老前辈,当年天台山是什么事啊?”
北缺道:“女娃娃,你就别问吧!”
蓉儿道:“不!我就是喜欢听武林掌故,嗯,莺燕双仙我也听过,是当年两位了不起的前辈,是不是商老前辈跟神燕素娥在那儿动过手?”
“嘿嘿!你这女娃娃倒有几分悟性!”
“那一定是商老前辈赢啦!”
一指神魔忙打岔道:“我们只是印证指功!哈哈!”
“是啊,那夜在天师洞,我就看见过商老前辈的指上功夫,遥遥一指,便将那赤发灵官邵华胸前戳一个窟窿,好骇人啊!我猜,那神燕素娥,准是输了。”
北缺一阵嘿嘿大笑,却没言语。
一指神魔脸色变得铁青,喝道:“有什么好笑的?”
北缺独目一瞪,道:“难道我笑不得,商一民,别以为女娃娃一捧你,便认为了不起,别人怕你,我柳如飞么,嘿嘿!”
这一来,变成两人怒目相向,有一触即发之势。
冷如冰心想:“这倒好,两个魔头真打起来,蓉儿就有脱身的机会了。”
只听一指神魔道:“姓柳的,难道在武林中你没输过招?你那独眼独耳是天生的?”
北缺又连声嘿嘿道:“难道你只剩个指头,是自己削成的?”
两个魔头竟互相揭起疮疤来,空气又紧张了几分。
蓉儿却一声娇笑道:“两位老前辈别吵啊,柳老前辈,我猜商老前辈赢了,一定,猜对了,是不是?”
北缺先还不肯说出,如今一指神魔跟他怒目相向,那还顾忌什么,身形一闪,退开两丈许,嘿嘿道:“女娃娃,就是因为他没打赢人家,气无处可出,才想拖我下水,你猜错了!”
“放屁!”
“难道我说错了?”北缺阴森森冷笑道:“当年天台山之事,难道我柳如飞不知道?骗这女娃娃也许还可以!”
“我是说,我几时拖你下水!”
北缺嘿嘿笑了两声,道:“那么你知道这女娃娃与绿莺仙子有点渊源,为什么自己不出手,偏拿话激我柳如飞,老商,你那点心机儿,别在我柳如飞面前卖弄,司马昭之心。”
一指神魔先前确是这个用意,他当年败在神燕素娥飞虹指下,数十年来耿耿于怀,北缺人又阴损,时常要将这事讥笑于他,如今,见这女娃娃身习绿莺仙子的浮云身法,纵算不是她的传人,必然有密切的渊源,绿莺仙子虽不是神燕素娥,但两人交称莫逆,形同一人,刚好北缺又强自出头,正好让他出手,跟绿莺仙子结下梁子,将来,若然绿莺仙子寻来,柳老道若是败了,便可免去他永远将自己败在神燕素娥手下之事,作为话柄,若是柳老道胜了,梁子便算结定,便可怂恿这老道跟自己联手,去寻神燕毒娥的霉气。
哪知,他这番用意,竟被北缺一语道破,说得他好不尴尬,立时脸色由青转红,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但两个魔头自相内哄,却使冷如冰心中明白一大半,心说:“敢情这两个不世魔头,竟还有点怕莺燕双仙,那么蓉儿今夜大约有惊无险了。”
果然,这一来,两个魔头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空气似要窒息似的,但谁也不肯先出手。
时间爬行得紧张而缓慢,但那蓉儿反而摘了一朵野花儿在手中玩着,口中哼哼叽叽的,不知唱些什么?—脸天真的稚笑,好像因为她而即将引起两个魔头火拼之事,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又象根本不懂。
两个魔头互相怒瞪了约半盏热茶时间,一指神魔突然哈哈一笑,打破了沉默,道:“独眼老道,咱们为这一点小事伤和气,真不是时候!”
北缺嘿笑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
一指神魔道:“咱们从现在起,真应该好好合作,郎同化,凌穷两个老不死的,说老实话,你我一人都对付不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因此,我们同心合力,大家全可没事!”“还有莺燕双仙,你为什么不算上呢?”“哈哈!”一指神魔干笑一声,道:“当然!当然!不过这两个娘们,若是我商一民一对一,还不知鹿死谁手,这些年来,她们的武功,也许有些进境,但我可也没闲着;哈哈,话又得说回来,假苦你柳老道愿意帮助,那咱们一定可以稳操胜算。”
“这就是你存心拖我下水的原因?”
“哈哈!”一指神魔一笑道:“老柳,咱们现在还谈这些干什么?难道合则共存,分则互亡,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那么这女娃娃怎么办?”
一指神魔双眼疾转,一片寒光流动,又干笑道:“你老柳说,应该怎么办?”
北缺独眼一转,又落在蓉儿面上,一阵闪动,有似一道闪电一般,在蓉儿身上下晃动。
冷如冰只盼两个魔头闹翻了打起来,蓉儿便可趁此脱身,想不到两个魔头又三言两语的满天云雾全散了,这一来,情形又有点不妙。
此时,北缺与蓉儿相距不过丈许,冷如冰相距要在十丈以外,若北缺突然出手,他即使扑出抢救,也万难来得及。
蓉儿手中捏着花儿,好象全然不怕,仰起头来笑盈盈地说道:“柳老前辈,你又要打我么?”
一指神魔却在旁哈哈笑道:“倒是将这女娃娃处置了,咱们快上路是正经,别咱们落了后,被人家先到的弄去了。”
北缺嘿笑了一声,道:“不错!这倒是好主意!”
—指神魔哈哈笑道:“是啊!咱们赶快上路是正经,你若是怕我拖你下水,还是让我来收拾这女娃娃吧,反正我和莺燕双仙中人,早有梁子,加上三两件也无所谓。”
说罢,目中凶光大盛,脚下微移,人已滑近数尺。
冷如冰心中大骇,正待大喝一声扑出,但口尚未张,突见北缺身形一晃,已挡在两人之间,面向着一指神魔嘿嘿笑道:“你要作什么?”
一指神魔疾退一步,道:“咦,柳老道,你怎么了?”
北缺哼了一声,道:“我不许你伤她!”
不但一指神魔一怔,连冷如冰也是一怔,不知北缺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一指神魔哈哈大笑道:“老柳,我明白了!”
北缺阴森森的问道:“你明白什么?”
一指神魔道:“你见这女娃娃长得标致,是想乐上一乐?”
“呸!”北缺劈面啐了一口,喝道:“这女娃娃资质好,是一个武林奇材,跟着那老婆子岂不糟踏了,所以……”
冷如冰才算松了一口气,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又暗笑道:“蓉儿哪会要你这种师父,真是作梦!”
一指神魔是一个面带忠厚,心存奸诈的魔头,这两天两人是因为追寻南残之故,中就是貌合神离,各自心中打着如意算盘,说起来,他比北缺还要奸诈许多,适才北缺要他下手除去冷如冰,用意就是要他与南残火拼,他心中不是不明白,只是装着上当而已,其实他心中也另有打算。
如今听北缺这样说,心中已然雪亮,心说:“好哇!瞎眼老道,居然想借这女娃娃与双仙搭线,那不是安心对付我么?”
他心中虽然明白,却装做哈哈大笑,道:“那敢情好,这么说,我倒要恭喜你了。”
北缺目光如电,看着—指神魔,道:“老商,你不许口是心非,我柳如飞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不管那女娃娃愿不愿意,我话已出口,再无更改,你不许再动她一毫一发,不然,哼!”
一指神魔笑道:“那是当然,不过,我猜么;八成儿人家不会愿意。”
北缺蓦一回身,独目寒光烟烟,看着呆立着的蓉儿道:“女娃娃,你可曾听清了?”
蓉儿道:“听清什么啊?”
北缺道:“从现在起,我收你做徒弟!”
蓉儿果然双手乱摇道:“不行啊!我不想作女道士!”
北缺怒喝道:“谁说要你当女道士了?我穿道袍;不过是兴之所至,我一不落观,二不念经,也不是一个真正老道,收你作徒弟,不过传你武功罢了。”
但蓉儿仍摇头道:“更不行!更不行!”
北缺怒喝道:“为什么?”
蓉儿道:“道士和尚,全是看破红尘,皈依佛门的出家人,他们慈悲救世,普度众生,很少有坏人,你柳老前辈若真是一个老道,只要不叫我做女道士,我也许会答应,但你老穿着道饱。又自说不是出家人,可见平索所行一般,人家将来骂我,说我错投了师门。”
北缺大怒,喝道:“女娃娃,你敢当面骂我?”
一指神魔哈哈大笑,道:“是啊!这女娃娃小小年纪,倒是甚有见地。”
北缺怒哼一声,狠狠的瞪着一指神魔,他现在无心跟他斗口,回头又满脸杀气的看着蓉儿道:“我老人家是言出必行,不行也得行,我非收你做徒弟不可。”
蓉儿笑道:“好啦,咱们这么办,你若三招之内,抓得住我,我便拜你为师!”
北缺万没想到蓉儿会提出这个条件来,他知道浮云身法,只要身形一动,便会如烟似雾,虚无飘渺,真还不易抓到。
但自己要强收她做徒弟,要是连人也抓不着,还有什么资格当人家师父?何况,当着一指神魔,也不能丢这个人。
独目一转,有了主意,当下笑道:“行!就这么办!”
说罢,两个袍袖一拂,便想补上。
蓉儿双手乱摇道:“我话还没说完啊!”
北缺嘿嘿道:“快说!快说!”
蓉儿浅笑盈盈,又道:“要是三招你老抓不住我呢?”
一指神魔却在旁边干笑一声道:“那就应该柳老道拜你女娃娃作师父!才算公平。”
北缺方自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