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兴与武狂的轻功绝顶,这一放足狂奔,一盏茶功夫已出了四十多里,二人身后三十多丈外,圣手何飞和孔伯端紧跟不舍,他们的轻功也毫不逊色,不过因为落后一步,任凭他们怎么使足劲,总是差这么点距离。
高不兴对武狂道:“老弟,这怎么办?”
武狂道:“老哥,你先走一步,我来阻拦他们!”
高不兴道:“不行啊,老叫化怎么能丢下你不管!”
武狂哈哈大笑,道:“他们拿我没有办法。这也是权宜之计,我要不是他们的对手,难道还不能跑麽?”
高不兴刚要说什么,手中的屠龙棍突然“呜呜”狂啸起来,数道真力从前方传来。
高不兴脸色一变,嘿嘿一笑,道:“又来了高手,前后都有强敌,看来,只有凭屠龙棍的威力闯出去了!”
二人的形一晃,落到了一片空地上,背靠背而立。
“嗖嗖……”数声响处,五条人影破空落到了二人右首。
当先一人大声吼道:“屠龙棍交给我,我绕你们一条命!”随着话声,那人跨出一步,这一步来得好快,明明只见他跨了一步,但是他的人却到了高不兴身前五尺,伸手一抓,一道排山倒海的掌力击向高不兴。
高不兴心头一惊,知道这是一个强敌,屠龙棍一挥,道:“老弟,给我掠阵!”说着话,已同此人打在一处。
武狂道:“好!”
双掌一分,立了一个门户,做势欲发,谁要是敢上来,武狂就要大打出手。
跟着那人到来的四人见了他这阵势,不敢贸然出手,其中有两个人猛地飞身而起,向飞扑而到的何飞与孔伯端攻去。
一人使剑,转眼之间连攻三十六剑,孔伯端猝不及防,紧紧护住上,中,下三路,一对手掌,硬如钢铁,同他连过了十来招,那人旨在逼退孔伯端,见孔伯端落在了远处,微微一笑,一拱手,道:“晚辈宇文坚,见过孔大人,孔大人的‘大力金刚手’果然名不虚传!得罪,得罪!”
另外一人则是同何飞“啪啪啪”硬拼了三掌,三掌击过之后,两人身形晃了一晃,何飞翻身落到三丈外,那人却立在原地,猛地退了一步,一道裂痕在脚下出现,接着他又退了一步,然后一个倒翻而出,落在宇文坚身旁,“轰”的一声巨响,他刚才所立之处,倏的塌陷了下去,出现一个深坑。
何飞冷冷一笑,道:“你就是情人山庄的追魂公子司马俟?”
司马俟向何飞一抱拳,笑道:“正是晚辈,何大人的武功果然厉害,晚辈受教了!”
何飞面色一沉,道:“司马俟,我听向秋说,你修炼的武功是‘四大邪书’之一的‘白骨地狱录’?”
司马俟微微一笑,道:“何为正,为何邪,大人何必问这么多!”
话刚说到这,那厢,高不兴已同那人交手过十招,两人自从一对上,并没有一招击实,均是稍粘即走,那人是忌惮高不兴手中的屠龙棍,而高不兴是忌惮他内力的古怪,这人的内力十分怪异,隐隐之中,似乎能够吞吸对手的内力,这会听到何飞说到“白骨地狱录”,心头一凛,暗道:“看来这家伙修炼的是‘白骨地狱录’,看来我只有动第一招棍法了!”
司马俟的话一说完,高不兴棍法一变,身形突地冲天而起,手中的棍子左劈三下,右挥五下,猛地飞身折下,屠龙棍一引,似乎在向天空借助神力一般,甩手就是一棍,棍法怪异,来势奇特。
只听一声龙吟响起,一条龙影从屠龙棍身上窜出,罩向那人,那人脸色一变,连续翻了十来个筋斗,那道龙影手中追着他不放,眼看就要击中他,只见他怪啸一声,双掌一搓,一分,双掌掌心各有一个栩栩如生的白骨,一股阴森森的气劲从他身上向四周散开,喝道:“‘尸横遍野’!”
两道白骨影子迎向了龙影,,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飞砂走石,大块大块的泥土翻飞而起,飞离地面三丈高下时,突然暴裂开来,沙土乱飞,将方圆七八丈都笼罩住,众人都飞身退开,只有那人和高不兴还在场中,沙土落到他们身前一尺,就被一股无形的真力迫开,近不了身。
那人一张本来惨白得吓人的面容,此时更加惨白得没有一丝血丝,就连一对眼珠,也渐渐的变成了惨白色,紧紧盯着高不兴。
高不兴面露微笑,这一棍似乎将他拉回了壮年时期的豪情,笑傲江湖,天不怕,地不怕,屠龙棍在手,又何惧谁来哉?
屠龙棍周身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盘绕着棍身的那只龙张爪仰首,一对龙眼居然一开一合,似乎就像活了一般,几欲要破棍飞出,遨游天地之间。
见了这等情形,武狂心头狂喜,大笑道:“老哥,屠龙棍果然神奇无匹,我看你们谁敢上来争夺!”
那人似乎有些畏惧,他接了这一重击之后,竟然隐隐有不敌的征兆,他自忖自己的武功并不比高不兴差,关键人家宝物在手,他多半不是对手,高不兴只要反复使出这招,他早晚会被击伤,再说了,高不兴不可能只学了一招屠龙棍法,仅仅一招,就让他感到了畏惧,后面的招式恐怕是一招比一招厉害,他越想越心惊,同时也越兴奋,恨不得夺下屠龙棍。
没有动手的那两个人见他面露迟疑之色,内中一个古怪老头大叫道:“爹,让我来对付他,你下去歇息,歇息!”
另外一个长胡子中年人喝道:“弟弟,休得胡说,爹爹武功高强,区区屠龙棍还难不到他!”
古怪老头翻了一个白眼,叫道:“既然这样,我们为何来了这么多人,抢夺一个屠龙棍,这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让给大内供奉,大家作个好朋友!”
听了这话,那人怒叫道:“住口,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口,谁让你们说话的!”
两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忽听有人长啸一声,远远传来,那人听了,面色一喜,仰天长啸一声,似乎在同来人打招呼。
霎时,一股死亡气息涌到,一个高大的人冲至。司徒狂已然追到!
本来按照他的轻功,要比高不兴这等高手要高上一小段,但是因为他落后了一程,追上去时,失去了高不兴等人的踪影,追了一会儿后,方向有所偏差,居然追到了前面,他和人约好了的,不见所追之人的踪迹,立刻长啸招呼,他长啸之处离此大概有三里地,那人长啸回应,啸声中带有暗号,表明事情不太顺利,司徒狂一急之下,全力狂奔,转眼即到。
目光一扫,见了那人,哈哈大笑一声,道:“怎么?贤侄,独行丐很难对付麽?”
那人以目示意,司徒狂看了看高不兴手中的屠龙棍,也是微微一惊,暗道:“这屠龙棍真他妈的古怪,看来还得我亲自出手!”
口中叫道:“你们把这三个人给我看好,高不兴让老夫来对付!”
飞身一跃,手掌一举,一股死亡的气劲打向高不兴。
高不兴举棍一挡,只听“蓬”的一声,高不兴脚下一滑,滑出了一丈外,心头一凛,暗道:“单打独斗,老叫化不是他的对手,只有靠屠龙棍的威力了!”
想着,双眼闭了起来,心神一沉,内力运足,同屠龙棍合为一体,屠龙棍上的光芒渐渐弱了下去。
司徒狂见了,不敢贸然动手,双掌一分,一股气劲试着慢慢的推向前,气劲打在高不兴身上,高不兴理都不理,屠龙棍上的光芒猛地一亮,却是没有伤着高不兴。
司徒狂见了,“咦”了一声,看不出其中的古怪!
这时,只听得有人大笑数声,十来条人影前前后后飞射而至。
最先一人笑道:“司徒狂,你还往那里跑?难怪大内高手抓不住你,原来你的逃功竟然这般神通!”
司徒狂冷笑了一声,不去理会,只是紧紧的盯着高不兴。
来人正是大内高手,以曹天佑为首,说话嘲笑的人就是曹天佑。
大内高手见了高不兴的动作,都是微微一怔,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曹天佑心头一凛,哈哈一笑,道:“怎么样,司徒狂?屠龙棍的滋味好受吧!”
面对高不兴这种蓄势待发的高手,司徒狂居然还能大笑,笑道:“姓曹的,你在大内待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增长,说话的功夫倒是一日千里!”
曹天佑嘿嘿一笑,道:“司徒狂,想不到你竟然与情人山庄联手,看来这次我们不能放过你了!”
司徒狂淡然一笑,并不答话。由于高不兴突然的动作,众人都没有贸然出手,都想看看这屠龙棍的威力。
武狂看了一下,心却是一笑,暗道:“好啊,老哥,你真是临危不惧,这个时候还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拖延时间,不知方……主人他们来了没有!”
过了一会,曹天佑见大家都是不动,心头暗忖道:“大家都在等麽,哼,老夫就跟你们耗着,反正这里的人,就数我们的势力最强!”
一时大意,居然没有怀疑到其他。
司徒狂见高不兴迟迟没有发动,心头一动,暗道:“这小子莫非在拖延时间,不好,倘若真是如此,还真不好对付!”怒喝道:“高不兴,你竟敢使诈,拖延时辰!老夫先毙了你!”
话声未了,跨出一大步,一掌印向高不兴的脑门,高不兴还是立着不动,眼看手掌就要贴到他的头顶,高不兴双眼猛地一张,一道白芒在眸子内一闪,犹如实质,屠龙棍霎时光芒四射,刺眼之极,司徒狂双眼怒视,直视着光芒,额头上的月牙凸出,极为怪异,一股狂风从两人身上传出,逼得众人都退了开来。
众人面露惊骇之色,想不到屠龙棍就有这般神力,司徒狂也有这般神通。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狂的手掌一触高不兴的脑门,高不兴怪啸一声,屠龙棍上的那条龙双眼轻轻一启,司徒狂竟然按不下去,他这一掌,别说是脑门,就是花岗石,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弄碎。
“蹬”的一声,司徒狂退了一步,司徒狂面露沉重之色,道:“果然有些门道!”
倏的,高不兴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微笑一出,人猛地一转,屠龙棍随身一舞,一声龙吟响起,一条龙影缠绕着高不兴,张牙舞爪起来,猛地轰向了司徒狂,两人的距离是如此的近,司徒狂只来得急双手一架,龙影已然缠到了他身上,他的人也被震出两丈外。
高不兴大喝一声,道:“‘龙翔九天’!”棍法一变,又击出一招,这一棍去得更快,更猛,又是一条龙影咆哮着扑向司徒狂。
司徒狂狂笑一声,忽的双手一撕,将上身衣服碎裂,赤露着上半身,缠绕着他的那条龙影也被他一撕,顿时四分五裂,威力尽散。
第二条龙影转眼扑到,司徒狂运足功力,一股强烈的死亡之气冲天而起,八拳十三腿霎时攻出,龟息大法已然发动,这一招才使得司徒狂如临大敌。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过后,高不兴“哇”的一声,喷出一道鲜血,身形歪歪倒倒,几乎摔倒,而司徒狂则是闷哼一声,头上长发根根直立,下半身陷入了土里,尽管只留着上半身在外面,他看起来依然是那般高大!
曹天佑见了,脸色一喜,喝道:“大家快动手!”
右手一抬,“铮”的一声,一把光芒四射的宝剑拿在手里,飞身一跃,刺向了高不兴,动作之快,一闪即到,就在同时,每个人都动了起来,武狂想去护住高不兴,却被何飞一掌拦住,笑道:“李前辈,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屠龙棍你们保不住,还是让高前辈送个大内高手,大家作个朋友!”
武狂大吼一声,出拳如风,奈何何飞的一双手掌,千变万化,一时之间又那里能够破得了何飞的招式。
司马俟身形一动,正想阻止曹天佑的剑势,半路却杀出一个黑衣男子,一把宝剑光芒照人,锋利无匹,挥动之间,内力稍微一运,剑芒长达两尺,极为骇人,司马俟不敢分心,一心一意的同他战在一处。
这黑衣男子正是杭州城外茶馆里喝茶的许大人,他的身份也是供奉,名叫许公度,本来身为供奉,已经用不着在做官,朝廷给他的俸禄,不愁吃喝,但是他觉得京城的事儿少,就托大供奉曹天佐在皇上面前讨了一个差事,在京城羽林左卫挂了一个虚职,所以不少的人都叫他许大人。
这许公度一身的本领很大,擅长使剑,他手中那把宝剑并非一般的宝剑,而是传说中的十大宝剑之一“赤霄”剑,据说乃汉朝时刘邦斩氓所用的剑,早在唐宋时期,天下间的宝剑大多数被朝廷假借名义,收回宫中,谁也不知道宫里究竟到底藏着多少把宝剑。
这赤霄剑是皇上赐予他的东西,许公度仗着这把宝剑,除了皇上和草天佐,谁的帐都不买,十分嚣张。
先前接了一记屠龙棍的那人见高不兴身受内伤,曹天佑又飞剑刺去,生怕屠龙棍被曹天佑抢走,急忙飞身跃起,喝道:“曹供奉,还有我呢!”
话声未了,孔伯端大笑一声,从半路冲到,双臂一振,道:“你是那位?我们较量,较量!”一掌劈出,掌风雷动,方圆两丈尽是掌风笼罩,那人被逼无奈,只得专心对付孔伯端。那人其实是情人山庄的老爷,早先已说过,在情人山庄中,身份最高的是老老爷,而这人正是他唯一的儿子。
老老爷复姓西门,叫西门金,他们西门一族,在当地是名门望族,到了西门金这一代,却是一根独苗,西门金小时,被一个异人带走,学成武艺归来后,西门金遵从父亲的遗命,娶了当地的一位名媛马氏,不料,数十年多年过去,马氏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再也生不出半个子女,他也娶了几房小妾,但不知道是何原因,就是不能让她们生出子女,他一怒之下,给儿子西门多子连娶了十八个老婆,西门多子尽管娶了那么多的老婆,但是他的子女中,只有两个是男的,这两个男的就是那长胡子中年人和古怪老头,哥哥叫西门强,弟弟叫西门威。
哥哥西门强资质平庸,弟弟资质甚好,不过脑袋瓜有些秀豆,尽闹笑话。当日刀神和西门金谈起情人山庄的规矩时,说他的两个孙子都是傻瓜,指的就是层意思,其实哥哥西门强一点也不傻,不过资质平庸,武功学得不怎样,而弟弟西门威,资质过人,少年时代学武成狂,险些走火入魔,幸亏西门金闻讯赶去,才救了他一命。
西门强养尊处优,保养得好,所以两兄弟一比,哥哥要比弟弟年轻得多,论起年纪来,西门强今年是六十五岁,西门威是六十三岁。
西门多子被孔伯端拦住,就在同时,西门强与西门威也遇到了劲敌。
西门威的劲敌是薛无名,薛无名见他古里古怪的,不敢托大,拔剑出鞘,一道红光在剑身上一闪现,剑芒吞吐,刺到了西门威力面门。
西门威第一次见到这种宝剑,兴趣很高,哇哇大叫着,同薛无名战在一处。薛无名的这一把宝剑也不是一般的宝剑,是十大宝剑之一的“泰阿剑”,传说此把宝剑乃是欧冶子所铸。西门强的对手却是那个斗过酒的黑衣汉子,这黑衣汉子名叫池上全,是薛无名的师弟,也是大内供奉之一,武功虽然不如薛无名,但对付西门强,却已足够,胜了西门强一筹不止,不过想在转眼之间打到西门强,也没那么容易,西门强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对方,是以就紧紧的守住门户,只守不攻。
情人山庄这边,宇文坚离高不兴最近,见曹天佑扑向高不兴,急忙大喝一声,道:“且慢!”拔剑出鞘,迎了上去,剑尖一晃,遍袭曹天佑的十处穴道,曹天佑微微一凛,暗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剑术倒是不弱,比起上全,还高了一分!”口中喝道:“你想找死麽,退一边去!”手中宝剑一绞,一推,剑芒大增,只听一声断金之音传来,宇文坚只觉手中的宝剑一轻,定睛一望,自己的宝剑居然被他的宝剑斩断一截,心头一震,飞身倒翻出去,剑芒飞射,从他脚下破空扫过,宇文坚人在空中,惊声问道:“你这把剑是什么剑?”
话刚一问完,常五德一剑刺来,宇文坚双腿一缩一踢,长啸一声,斜窜三尺,躲过了这一剑,双脚一着地,转身就是一剑刺出,剑尽管断了一截,他也不舍得丢掉,同常五德战在一处。
曹天佑听了他的问话,“哈哈”得意一笑,道:“剑名纯钧,十大宝剑之一!”话声中,剑势不该,刺到了高不兴身前一尺,喝道:“你要命还是要屠龙棍!”
高不兴大笑一声,屠龙棍一挥,同纯钧剑一撞,火花四溅,高不兴倒退了三步,曹天佑身形晃了一晃,曹天佑心头暗道:“这老家伙受了内伤,居然还这般强悍,留你不得!”身形一飘,剑尖刺向对方的手腕。
蓦地,从高不兴身后飞出一个人来,喝道:“得绕人处且绕人!”一刀劈出,正中纯钧剑,这人是连刀带鞘一起劈下的,曹天佑自忖宝剑在手,不管对方是什么刀,他都不放在眼里,剑身贴着大刀,横着一削,想把对方的刀连鞘一起斩断。
那人呵呵一笑,道:“你的是宝剑,我的是宝刀,我看你怎么削断我的刀!”说着话,横刀一推,将曹天佑推出了一丈外。
曹天佑大意之下,给此人逼退,老脸一红,“桀桀”一笑,将纯钧剑回撤,喝道:“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