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老少男女,皆是武林高手,但四十余年前的那次精彩比斗,均未目睹,此次活生生的决战场面摆在眼前,岂肯让过一瞬,数百只眼睛,齐齐睁大。
如果此时有人在大殿上掉落根钉,那一定可以立即辨出它落在哪个角落!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阵朗笑,突然发自迷宫四角。风流书生朱丹,竟在此际缓缓立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场中,面朝正道诸人笑道:“古人有道:‘师有事而弟子服其劳’,我岂能高倔座间,作壁上观乎?”
百邪神君睁开巨眼,陡喝一声:“朱丹!你非武林三圣之敌!不……”
其言未毕,朱丹狂笑道:“百邪老魔,你看看少爷是不是你的爱徒朱丹!”
“咦!你……”
但见这风流书生朱丹迅速一摸面上,一层薄薄面皮,竟而脱落,变成个蚕眉凤眼,齿白唇红的英俊少年,这一露面,使全场老少齐齐一怔,异口同声的呼出:“安琪!”
原来这高倨魔教教主之位的风流书生朱丹,竟是安琪乔装的!太出人意料了!
当下安琪向神儒圣者跪拜已毕,随即请命道:“弟子安琪,请恩师及两位师叔老人家暂息雷霆之怒,容弟子与百邪神君比试,如遭败北,恩师再行出阵未迟。”
神儒圣者目睹爱徒在几年间长得如此英俊,神光清纯,且能以智潜于魔教之内,不禁又惊又喜。但听他自请与百邪神君一战,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道:“琪儿!你……”
“弟子有意领教天下巨魔不传之秘,恳师父恩准!”
安琪这么一说,神儒圣者只得点头,引无无大师、伏魔真君俩人回阵,把百邪神君与安琪留在大殿中央。
此际,安琪仰天一阵朗笑,良久方息,开口朝百邪神君说道:“百邪老魔!你的鬼计好毒呀!居然在迷宫底下埋着十二枚烈性巨雷,预备在正道诸人抵御幻景时,引燃地雷爆炸,好一网打尽,可惜却在少爷与令高足斗至地窖时,误打误撞,将地雷火炮,齐齐浸湿,使你奸计落空,这该是天数吧!令高足朱丹,乃少爷大仇人,在地窖施放毒水,不料少爷身怀奇珍,用天下第一神丹护住真元,再用真元化出护身罡气,与令高足浸身毒汁池中。可惜令高足因毒水冲击,将身上所涂的精制珍露化为乌有,结果作法自毙,身受天下绝毒之苦,活生生的在少爷面前灭亡!”
百邪神君方知徒弟聪明反被聪明误,毒水冲散了自己数十年精制的解毒珍露,形销骨蚀于毒池之内,不禁神色大变,面呈灰白。
安琪微微一笑,高扬手中白玉扇道:“少爷目睹仇人灭亡后,取下他的宝贝,潜入水中,扭转机关,另由他道直达卧房之内,换了他的衣服,然后以少爷化装神技,一变而成贵教教主,再以三天的耐力,将迷宫内外的秘设毒着齐齐破去,就待今日此时与你老魔头一决生死!”
他说毕之后,手中白玉扇突然平空飞起,疾如飞矢,直向百邪神君左臂“腕脉穴”插去!
百邪神君反手接住,谁知白玉扇刚触指尖,竟化成点点灰粉,四下乱迸,这一下可把百邪神君挑起万丈怒焰,喝道:“小辈欺我太甚,看招!”
巨灵之掌,倏然一递,只听一声刺耳异啸,尖锐无比地由百邪神君掌间疾驶而至!
安琪凤眼一睁,蚕眉倒竖,决定一试天下第二魔的功力,运起“一转乾坤浩然罡气”,掌化阴阳,迎击出去!
俩人以疾打疾,用猛击猛,均以万钧之力的掌风出击,急撞之下,猛然发出一声震天巨响!
正邪群雄,个个均被这声巨响震得两耳欲聋,脚桩不稳,好容易才定住心神,注目场中,不禁又吓了一大跳!
百邪神君所立之地,赫然陷凹三寸左右,庞大身形,已退出一丈之外,一张怒气冲冲的面孔,呈现紫涨颜色。
安琪小侠却飞出迷宫殿外,落在地上,又踉跄数步,方才立定!
百邪神君一击之后,旋又狂笑如潮,身形一幌,竟出殿外。正邪双方,急忙涌到阶前,已见百邪神君又发一掌,向安琪胸口打去,声势威厉,较第一招更逾一倍!
安琪此回却不接招,倒踩七星,转八卦,反出左胁,指锐缕缕,直指百邪胁下九大穴道。堪堪接触之际,蓦闻百邪神君冷哼连连,一股气墙,已自胸背压下,另有一股阴气,自下直逼上来!
安琪心中一凛,忙翻身迎战,借“弃旧迎新”之势,避重就轻,故意哀叫一声,震出数丈,砰然倒地!
董绢绢、冷艳香、王秀云仁女,猛见之下,齐齐惊叫,飞身疾出!
倏地,魔教行列中,射出一条黑影,其急似电,速度惊人,已超越斗场,落在安琪跟前,双掌倏举,死力劈落!
仨女目睹心上人昏倒之间,即遭碎体之灾,欲救无力,不觉惨号,眼睛一闭,魂魄齐飞,“吧!吧!吧!”坠地昏去。
“呀……”
凄厉惨号,宛如利刃,直透仨女芳心。香躯摇颤,珠泪簌簌而下。
“喂喂!女孩子家干嘛呀?你们琪哥哥还好好的在那儿呢!”
黑水白山一飘风谷千里的声音,如同巨钟洪呜,将仨女齐齐震醒。咦!安琪不是好好的站在那里吗?
仨女急跃而起,急回行列。月殿嫦娥冷艳香一看地上那人,恍然正是飞天怪神医孟功,此际竟全身抽筋,蜷缩在地,哀鸣不已!
这电光石火般的事件,瞧得正、邪双方,齐齐噤口怔神。
原来八指飞天怪神医孟功在安琪露出庐山真面目时,即筹划消灭安琪之法。孟功是聪明一世,莽撞一时,也合该他自食果报。安琪因怕殿中比试,迷宫受不了震力,必然倒塌,未免愧对南疆仙葩母子,故借百邪掌劲,疾出殿外,引得众人出殿。其时他眼光一扫,发觉孟功眼神闪烁,已知其意,便在第二次对掌时,假装中伤昏倒,恰恰落在孟功所立不远之处。孟功一见机会难再,突然发难,以十二成功力奋力一击。不料安琪就势出招,指尖透气,疾中孟功“气户穴”上。孟功陡觉全身真气一泄,惨号一声,跌落尘埃,全身战栗不已,顷刻已奄奄一息!
安琪拍拍身上灰尘,朗声喝道:“八指飞天怪神医叛师欺祖,弑杀其师,安琪替天行道,以‘点穴化魂’秘法,将他勾去三魂七魄。一生作恶,如此下场!在场诸人,如盲从百邪神君,而本身无大恶者,请即离去。从此洗心革面,潜意修练。以保天年,使朗朗乾坤,和和雍雍,江湖干戈,从此息矣,如不听安琪良言,至时玉石皆焚,悔之晚也!”
安琪这一番话,听人诸魔耳中,不啻迷途警钟。诸魔个个稽首叩拜,相继离去,瞬息间,哀牢魔教仅留下百邪神君一人而已。
神儒圣者脸上晶莹的两点清水缓缓流下,十数年的苦心,没有白费!他低沉地在口中喃喃说道:“琪儿!好……孩……子!”
此时,安琪竟不管木然立于对面的百邪神君,突然跃至恩师面前,跪地禀道:“恩师!弟子今日与百邪神君一战,关系到本门荣辱,本当由恩师及诸老前辈临阵督战,但弟子因诸项原故,集杂学于一身,恐施展时有碍法规,加之全山整岳,必牵连颤动,骇惊世俗,所以请师父、师叔、诸位老前辈、哥哥姊姊们,暂退至对面崖下,远远督阵,待胜败既分,如琪儿犹保丝气,不辱师门,即当叩见!”
神儒圣者强自抑压着心清的激动,轻轻抚摸安琪头顶道:“琪儿,为师知道你迭逢奇遇,功力已远超为师之上,但是百邪神君武功非凡,仅次于死在你手中的孟功之师玉面潘安介云山而已,你虽勇气可嘉,但恐怕仍不能及之,岂可冒然自诩乎?”
安琪耳听师尊慈祥之言,心中感激得无以复加,眼眶中。一阵潮涌。天性流露,一股依依孺慕之情,齐涌心头。但为了不使师尊受惊,免被人讥笑其徒别学魔道,只得忍住强欲吐出的肺腑之言,仅以坚毅的语气说道:“师父,古人有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弟子既当众宣言,即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如果徒儿不幸为百邪神君所杀,请师父与师叔带同绢姊、香姊、云妹等,至长白天池,禀谢师祖之恩,徒儿感恩不尽。”
神儒圣者勉强点头道:“好徒弟,为师了解你的用心……”
神儒圣者话未说完,突然“扑!扑扑!”地跌落三条人影,哀声叫道:“师父!别让琪弟弟只身应敌!我们愿与他联手合攻打百邪神君,虽死,也要死在一起!”
安琪见冷艳香、董绢绢、王秀云仨女并肩跪地,心中一阵惭愧与悲恻,急一咬牙,待灵明澄澈之后,方才说道:“师父!三位姊姊虽然对琪儿关怀倍至,但今日此战,非同小可呀!”
神儒圣者目视三位泫然欲泣的娇娃,沉静地用“千里传音”之法劝道:“孩子们,你们的琪弟弟是对的,别干扰他吧,他正用‘阴阳两分极’之法,接受我们三位师兄弟灌注的真力!快起来,是他们决斗的时候了!”
说毕,即命安琪起立,步入场中。
仨女睹状,凄惨的叫声:“琪弟弟!”“琪哥哥!”
安琪身子,如同触电,那杜鹃泣血,猿婴悲啼似的呼声,使他重重的震荡了一下,但,终于毅然地,毫不回顾地步入场内,面朝百邪神君而立!
神儒圣者、无无大师、伏魔真君以及谷千里、白发婆婆、飘飘道士等互相交换一下沉重的眼光,缓缓地引着诸人,落到崖下的平地上。仨女只得抹去簌簌如泻珠似的眼泪,被拖下去了!
“百邪!来吧!”
“小畜牲!来吧!”
悠长的清啸,与凄厉的怪吼,间夹着巨雷般的叱喝,敲打着他们的心灵!暮色沉了,暮霭深了!
一阵阵的茫雾,由山谷、山林、逐渐弥漫着、弥漫着!
极目翘望,那突出的平崖,朦胧中有两座灰影,凛然地对峙着!
杀气隐隐地起了!
于是,山崖在茫茫中隐去!
一切在震荡!毁灭就在眼前!
九月中秋,在江南算是吃醉蟹的最佳季节。但江北却已是红枫凋零了。尤其是东北关外,更是冷得可以,只待再来一阵凛烈的朔风,便是一片银白的世界了。
在这料峭微寒的凌晨,有三点浮动的影子,自远处渐渐驰至,眨眼间已近一箭地程,用眼力可辨出他们的容貌与浑身打扮。
这三个人,都是二十岁以下的俊美少年,不但生得粉面朱唇,且眉目清秀,眼神澄澈,一身上等衣着。举步之间,疾速如飞,可知怀有绝技在身。
仨人之中,一位穿水红长衫,面如鹅蛋似的青年,抬头略一打量地势,向另两位开口道:“此次上长白山,一路倒甚平静,但这山羊道曲折,岩层崎岖,林木茂密,地势峻险,恐怕会有些不开眼的毛贼潜伏窥伺。”
原来这三位俊美青年,竟是月殿嫦娥冷艳香、铁菱仙女王秀云,以及而后被人称为小聂琼的董绢绢。她们此行,疾赴东北,其中乃有极大原因。
前面说到武林三圣与黑水白山一飘风谷千里等几位前辈,暗运玄功,平添安琪内力,而后率着老少一干男女侠义,离开了哀牢绝顶的魔窟平崖。仨女虽然肝肠寸断,但安琪毅然决然的行动,以及师尊们的威严,好似一种不可抗拒的压力一般,使她们无言地服从了。
就在他们到达崖下不久,崖上已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生死决战。寒风缕缕,疾锐如箭。崖面茫茫一片,惟闻疾雷奔驰,岩石乱喷,声势浩大,有如狂涛巨浪!
如此情况,一连五天。平崖终日雷鸣轰隆不绝,愁云惨雾翻卷不已。一干老少,个个提心吊胆的面面相觑。虽然有山果果腹,却食不甘味,疲乏不堪。仨女最是痛苦不已,她们总是凝视平崖上的弥漫战尘,三对明眸,因过份劳神,而致浮肿,有如桃核。但她们总想透过沙尘看看自己的心上人,毕竟是否赢得江湖老魔百邪神君?
渐渐地,弥漫的杀气,逐渐淡了,飞砂走石,已不如原先激烈了,隆隆巨震,也渐趋平静。武林三圣等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极目望去,只见平崖风云,慢慢散开,依稀的茫雾中,只见两个身变灰白的人影,正如同塑偶一般伫立对峙,毫不稍动!
众人定睛凝注,不觉均摒住了气息。良久良久,右边一个人影,忽地摇幌起来,半盏茶工夫。竟缓缓地倒了下去!
“那是百邪神君!”
武林三圣和黑水白山一飘风谷千里齐声叫出,话语声调中,是无比的惊异、感慨、激动!
就在他们惊呼未敛之际,突闻仨女尖锐的大叫一声道;“安琪!哎唷!”
声落影动,三条俏影,竟不顾性命的疾冲而出,直朝崖上奔去!
众人闻声转首,不禁魂魄欲飞,忙不迭地急展身法,疾向平崖顶上纵去!
原来在这一刹那之间,随着百邪仆地,安琪伫立的身形,也骤然急摇起来,而且,在短促的摇曳后,即仰身翻倒!
武林三圣与黑水白山一飘风关心安琪,较之仨女,并无稍逊,而功力又驾凌诸人之上,故刚一发觉,身形早抢在仨女之前,引臂携带,将仨女齐扯上平崖,落于平地上。
那迷宫旧址,已是面目全非。高耸的殿阁,早已成为废墟一片。石崩山塌,树木倒斜,满目苍凉,如同兵衅刚过之城镇一般,数日前巍峨伟壮之景象,已不复存。
最使他们想像不到的,就是百邪神君和安琪两人。明明在数十双眼光注视下倒下去的身体,竟会在他们凌飞至崖这段极短暂的时间内,鬼魅般的失去!
场内只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首,那是欺师逆上的八指飞天怪神医孟功。除了孟功尸首之外,更找不到一丝线索,连百邪、安琪倒地的痕迹亦无所寻觅!
出乎意料的变故,使神儒圣者两道寿眉紧紧交蹙在一起,他暗忖道:“百邪神君与爱徒安琪经过一场生死决斗之后,决不可能在眨眼间消失。
“难道早已骨朽肉化的老怪物,又在自己眼前复活,把他们俩人的躯体抢走?”
“但,这又会是谁呢?以自己所知,那些老怪物,都百分之百的身毁命殒了呀?”
“呀!是他……”
神儒圣者沉思良久,忽然灵海一闪,惊叫一声。
黑水白山一飘谷千里眼光一扫神儒圣者,猛然笑道:“老穷酸!你是否以为你那老不死的师父,远离天池,将你宝贝徒弟渡去莲花化身?”
此言一出,在场老少,不由得齐齐集拢目光于谷千里及神儒圣者身上,伏魔真君与无无大师两老,更上前一步,急问道:“师兄,果真是恩师他老人家?”
神儒圣者微摇一摇头,苦笑道:“恩师他老人家自归天池以来,神功增进,已趋返虚生明,心意感应的境域,‘天耳通’及‘天眼通’之无上玄功,亦达天涯若比邻,海角在咫尺的程度,但是今日琪儿在力绝仆地之际,是否恩师心灵感应,或预闻而知,驾临此地,将琪儿渡至长白山上,却非愚兄所能窥知也。”
他言至此处,即转向黑水白山一飘风谷千里,面色凝重地问道:“谷老哥,目下江湖,见识之渊博,听闻之广阔,首推您老哥。此次劣徒及百邪神君的突然消失,大概老哥心中,或已有数了吧!何不赐教,使在场的人心安一些呢?”
谷千里闻言,怪眼一翻道:“老穷酸,我比你们上崖迟,怎晓得谁救了去的,说起见识听闻,我也没比你们高明,真希奇,要问,问你家老太爷去吧,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嗑牙!找安小鬼是真的!”
黑水白山一飘风谷千里也殊怪异已极,他冲了神儒圣者几句之后,也不招呼任何人,长袍一甩,身似飞梭,倏忽之间,已离平崖,飞凌对面山头,变成一撮黑点,失其所在!
神儒圣者目送谷千里背影,向诸人说道:“百邪神君一日不除,武林杀劫威胁仍在,老朽奉劝诸大门派,从此潜修贵派历传精奥绝学,一方面光大盛誉,共襄扶助,另一方面则齐心协力以消弭杀劫血灾,以拯黎庶。王森少侠,请屈驾随竺大侠夫妇重回太湖,整顿白X帮,以为渔湖屏嶂,冷、王、董仨女,即刻赶赴长白山天池之畔,一则探求琪儿消息,二则晋谒师祖,必受慈泽之惠,于功力大有稗益。
“至于班老弟师徒,未尝不可于游戏三昧中,传授一、二予寒酸单薄之人,使之互助互勉,班老弟以为如何?”
鬼见愁神愉班立,恭听神儒圣者之言,立即纳头拜谢。果然不久之后,江湖上又崛起一大门派,以“丐帮”两字,在武林中大放异彩,此是后话不提。
飘飘道士为扶助严天恨重整哀牢山基业,暂留此地。其余各大门派,已纷纷订下切磋武功之期,相继辞去,只留下武林三圣与仨女在崖头。
无无大师严肃地向仨女说道:“琪儿虽受空空长老之感应,而化解兵劫,然百邪巨魁未诛,终是祸根,此番或能与琪儿相会于长白天池,四人必须努力勤习,以应付未来。为师等从今而后,拟齐集一处,研讨本门神功,再期另次之能有稍补也,谨记斯言是盼!”
无无说毕,即命三女下山。冷艳香、王秀云、董绢绢仨女,含泪拜别请老,就此迢迢千里,又为情郎安琪而奔波。
却说仨女,为了安琪一人,自离哀牢山之后,即打扮起武生装束,循道折转太湖,再经开封,然后出关外而赴长白。
是日,仨女已过本溪,牛心台、赛马集等地。再过三日,便可踏入长白山脉的绵绵岗峦上了。
这日三人正赶路,突闻王秀云娇叱一声,手掌飞出一道黑丝,疾如闪电飞虹,猛向道旁密林深处射去,同时身影如箭,平空凌飞,穿林疾入。
冷艳香、董绢绢心惊之下,惟恐王秀云有失,双双运功护身,紧随王秀云之后,纵身而起,降落林中!
然而,王秀云身形尚未踏实,密林深处,突爆出一阵狂潮般的怪笑,怪笑甫罢,猛听一声暴喝:“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子接住自己的宝贝!”
言落叶动,“嘶——”地一声尖锐啸音,一物指向王秀云咽喉射来。
铁菱仙女王秀云冷笑一声,倏展食、中两指,望空一挟,即将一枚铁菱夹住,铁菱入手,微微一抖。王秀云吃了一惊:“好厉害的功力,好雄浑的内力!”
此际,随铁菱折回之时,密林中一道黑影冲天而起,直上七、八丈左右,半空中又一个大转弯,疾投另一片茂密之处,眨眼间,踪迹全无。
冷、董、王仨女,眼睁睁地见那道人影疾现疾隐。六只眼睛,不但未看出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小,连其所穿何种衣着,是胖是瘦,都没看清。
铁菱仙女王秀云一抬手上的铁菱角,神色又变。冷艳香、董绢绢两女情知有异,急上前一看,却见眇仙娘陆翠兰威慑武林,王秀云因之成名的的菱角,竟变成拇指大小,形同桃核的珠子,而正中深嵌着一个指痕即就的骷髅。寒风籁籁,四野寂静,陡见此物,令人毛发齐竖。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月殿嫦娥冷艳香,沉思半响,倏然娇呼一声道:“不好了,两位妹妹,我们如不在落暮之前赶出百里之外,恐有性命之忧,快!别再耽搁,详情待后说明,走!”
冷艳香匆匆说毕,即携王秀云,董绢绢素手,迅速展开绝顶轻功,疾向林外小道猛驰而去!
董绢绢、王秀云俩女,对于冷艳香突然之举,大感诧异。但见其急促仓忙和紧张的神色,可知决非无因无故。所以两女虽心中奇怪,脚下却不敢闲着,紧跟在冷艳香左右,尽力施展脚程。一时淡烟成缕,风声呼呼。入暮时节,已奔出百里之外。
月殿嫦娥等直驰至峻岭斜坡之下的松林外,息下脚步,娇喘吁吁,调息盏茶之后,方才说道:“总算,总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