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冷风,冷夜。夜色凄迷,虽是初秋,阵阵寒意却能让人感受到隆冬将至。满天寒星给孤寂的秋夜凭添了许多萧杀之意。长街两旁的店铺都早已打佯,空寂的街道静得叫人窒息。偶尔有几盏昏黄的夜灯摇曳在风中却更显出夜的神秘诡异。一个中年人从长街尽头缓缓的走了过来,脚踏着青色的碎石路面发出的声音,在秋夜中听来分外的刺耳。现在已是午夜,他为什么一个人独自长街漫步?中年人走得很慢,似乎每走一步都在细心聆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这人的神色很平和,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夜色很深,却依稀可辨出他照人的光彩。他的衣着简单,朴素,随意。但是穿在他的身上却又显得说不出的高贵脱俗。淡灰色的衣袂在风中轻轻的飘荡着,似水在流动,似云在飘逸,他的整个人宛若已融在了这水中,这云里。他就是沈如意。当今武林中唯一自立门户的人,提起这个名字很少有人不知道。沈如意十五岁初步江湖,十八岁时操刀杀人,二十二岁时已经小有名气,二十五岁时凭借自创的“无形如意掌法”力挫在长江横行一时的天煞二妖,三十二岁时终于自立一门为“形意门”。在短短的十七年当中,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贩夫走卒,到变成如今响当当的形意门门主,这已不能不算是一个奇迹。但这个“奇迹”只有沈如意自己一个人知道是怎么得来的。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他也不例外。但此时那些血雨征杀的日子都已过去,人们看到的永远都是他灿烂辉煌的一面。那些以前曾嘲笑他自不量力的人现在都恨不得跪下来为他擦脚。想起这些沈如意只觉得好笑。这些年来,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太多太多,每一件事都让他非常满意。但最满意的事情却只有两件。其一,是形意门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威望与日俱增,几乎可以与天下第一帮派白虎堂争一日之长。其二,是他最近新结交了一位不平凡的朋友,想起这个叫叶白的朋友,他的心中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安慰。叶白出道只有仅仅的一年多时间,但在江湖中闯出的名气绝不会比自己当年差。一想起叶白,沈如意开始有些担心了,他离开已有八天了,这些天他都在做些什么?是在和新交的朋友把酒豪歌,还是在那些武林宿头的追杀下挥刀狂舞?沈如间突然笑了笑,连天下第一帮白虎堂都拿他没有办法,还有谁能奈何得了他呢?夜色苍茫,凉风习习。风,吹在他的脸上真是说不出的惬意,朦胧的夜色在他眼中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迷人。沈如意的步子渐渐缓了下来,他仰起了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他立刻觉得放松许多。如今的确不该再有让他烦心的事了……突然,在街道旁边的屋脊上,有一道白色的光芒一闪,很快又没入了黑暗中。沈如意的眼睛还是微微的闭着,但是嘴角却挂起了一丝冷笑。沈如意自从坐上了门主这个位子以后,日子渐渐变得悠闲了,那套昔日曾大显神威的“无形如意掌法”都有些生疏了,屋顶上的那个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深夜找上他。可那人为什么要穿白色的夜行衣呢?沈如意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有些事情他若猜不出,他就干脆不去猜,这是他多年一贯的处事原则。沈如意还是微闭着双眼,单是这份镇静就绝非一般人所能及。从那人身法和衣袂带起的风声,沈如意已经猜出他一定是个极为自负的人,也是一个轻功极高的人,否则他绝不会在刚才现出身形。高手之间的争斗,稍露出半点蛛丝马迹或破绽,足以致命。沈如意已看出那人是故意让自己发觉,而且他短时间内绝不会动手,那人一定在等待着最佳的时机,对这一点沈如意深信不疑。沈如意的步子已停了下来,脸上因兴奋发着红光。黑暗中白色的光芒又闪了闪,只是这次离他更近。动作也更迅急。沈如意似全无察觉。若没有一份出奇的自信和耐心,沈如意也不会取得今天这份成就,更不会活到现在。他知道那人的目标是自己,只要自己不动他迟早会现身。风更冷。冷风中突然传来了瓦片碎裂的声音。那人竟已将瓦砾踩碎!错误。致命的错误!沈如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双闪亮的眸子精芒四射。过了片刻,沈如意忽然冷笑道:“朋友为何不出来一叙?”他说话的时候只觉眼前一花,已有一条白色的身影电射而至。沈如意微微一惊,暗道:“这人好快的身法。”沈如意眼睛紧紧的盯着那闪电般的身影,突然,寒光展动一柄利剑已化作一道青虹刺向了沈如意的咽喉,快得令人咋舌,令人难发置信。剑光过处,血雨漫天,沈如意瞪着疑惑而惊恐的眼睛,呆呆的望着那白衣人。他绝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快的身法,绝不相信世上会能这么快的剑……在他的面前已站着一个白衣人,一张英俊的脸上浮着轻狂的冷笑,正冷冷的望着沈如意。“你……你是……沈……天……风。”说完这一句话,沈如意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脖颈上鲜血泉涌般流出。他至死也不能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倒下去,堂堂的沈如意沈门主就这样从江湖上消失了。他不相信,所以他只有死。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应付对手,他本以为对手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他本以为……现在所有的料想全都落空。那人在最不该出手的时候出手了,而且只一击便要了沈如意的命。白衣人再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冷笑道:“不错,我是沈天风,不过我要告诉你一句话,轻敌的人通常死得都很早,你最好记祝”他说得很对,只可惜沈如意永远也听不到了。沈天风是江湖中新崛起的一个人物,他轻功之高已不在江南轻功之父鬼影子之下。沈如意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他的手里,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一个姓沈的人的手里。沈天风的手中握着一把古朴雅致的短剑,在皎洁的月光下短剑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沈天风轻抚着宝剑,脸上的笑意更浓。剑光一闪,他已将剑收入了袖中,然后便恭恭敬敬的站在了沈如意的尸体旁,脸色也变得极为严肃。他难道在等着什么人?突然,远处有一道黑影,电掣而至,只见那黑衣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凶光灼灼的眼睛,黑衣人行至近前,顿住身形,扫视一眼沈天风,道:“你做得很好。”他语气冰冷全无半点感情。沈天风却抱拳笑道:“承大人的福,不过沈如意好像没有传说的那么厉害。”黑衣人道:“我说你做得很好就是做得很好,何必废话。”沈天风咽了口吐沫,道:“您……您说得是,现在沈如意已经死了,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他?”黑衣人冷冷道:“和白虎堂做对的人都得死,你知不知道最近江湖中出了一个叫叶白的人?”沈天风想了想道:“听说过,他很年轻,武功却极为怪异,而且到处惹事生非”说到这里,忽又变了变色道:“难道他也敢找白虎堂的麻烦?”黑衣人道:“你认为不可能?”沈天风笑道:“这……”黑衣人道:“沈如意最近也风光够了,本来他可以多活些日子,只可惜他不该和叶白搅在一起。”沈天风赔笑道:“属下明白了……”黑衣人冷笑道:“你还不配自称属下,因为你还不是白虎堂的人。”沈天风忙垂首道:“是”沈天风不敢再乱说话了。他拍马屁的功夫显然没有他的轻功高明,要想不说错话,最好的办法就是闭上嘴。过了半晌,黑衣人道:“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在怪我?”沈天风忙道:“属……我不敢”黑衣人道:“量你也没有这个胆子。”黑衣人顿了顿,又接着道:“最近沈如意和叶白的关系很密切,杀了他对我们并没有坏处。”沈天风笑道:“白虎堂真是无所不知,看来我加入白虎堂是我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了。”黑衣人冷笑道:“想加入白虎堂不是凭嘴,而是凭本事。在外面你可以威威风风,但在白虎堂……嘿嘿,你最好放规矩点,明白吗?”沈天风道:“明白。现在我已经杀了沈如意,我是不是已经可以加入白虎堂了?”黑衣人道:“你的武功我已看过,不过要等香主的意思”沈天风忙赔笑道:“还请您多美言几句。”黑衣人道:“你真的想入堂?”沈天风道:“连做梦都在想。”黑衣人低头看了看沈如意的尸体,沈如意的眼睛死鱼般凸出,血早已凝结,黑夜中看来却更加恐怖。黑衣人又回头看了看沈天风,道:“你很不错,竟连他都能杀!”沈天风忙道:“我们虽然同姓,但全无半关系,更何况不要说杀一个人,就是让我马上为白虎堂去死,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黑衣人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和沈如意有关系?”沈天风垂首道:“是。”黑衣人见沈天风顺从的样子,神色也缓和些,道:“听说身手好的人,都又蠢又笨,嘴皮子厉害的人又都是些花枕头,不过你好像是个例外。”沈天风笑道:“我说的只是事实而已。在白虎堂就算是做条狗也比外面那些自命为剑客大侠的人好上几百倍。”黑衣人展颜道:“说得好,你这种人才流落江湖实在是我们白虎堂的损失。”忽又叹口气道:“只可惜叶白太不识相,否则我也会把他引入堂中。”沈天风道:“白虎堂中卧虎藏龙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区区的叶白呢?”黑衣人冷笑道:“所以在白虎堂中也可能没有人会在乎你,你明白吗?”沈天风赔笑道:“明白,明白,只要能入堂就算要我马上去死我也心甘情愿。”过了半晌,黑衣人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二十年来叶白还是第一个叫白虎堂头疼的人。”沈天风道:“叶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最近江湖中关于他的传闻很多,可却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黑衣人茫然的目视着远方,道:“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和我们做对的人只会有一种下场,那就是死。”又过了片刻,黑衣人道:“只要我们能杀了叶白,青虎堂就会让人刮目相看。”沈天风怔了怔道:“青虎堂?怎么还有个青虎堂?”黑衣人怒叱道:“现在你还不配知道。”沈天风忙道:“是。属……我不问就是了。现在沈如意已死,下一步是不是去对付叶白,我可以去打头阵……”黑衣人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有资格打头阵?你知道叶白现在在哪吗?”沈天风呐呐道:“不……不知道。”黑衣人道:“你的底细我们已经查过,你虽然也是江湖中少数几个后起之秀之一,可要和叶白比起来还不及他的三分之一。”沈天风低着头道:“是。”黑衣人道:“所以你最好安分一点,免得还未入堂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沈天风脸上虽带着恭维的笑意,眼中却不禁射出了恶毒的光芒。叶白出道仅仅一年多的时间就几乎夺去了所有人的光芒,现在也许只有加入白虎堂才能夺回他所失去的一切。没有人愿意屈居别人之下。黑衣人道:“现在你……”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停顿,仿佛连呼吸也已停止。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沈天风的身后,瞳孔却在不断的收缩。沈天风霍然转身回头,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条鬼魅般的身影。就在两人身后五丈远的地方静静的望着两个人。那人站在薄薄的夜雾中,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和霸气。空气骤然变冷,沈天风脱口惊呼道:“四把刀!”说完脸色已经变得异常苍白,人也不知不觉后退了两步。那人未说话,目光却变得更加凌厉。黑衣人望着那人冷笑道:“你来得正好,下一个我们正想去找你。”四把刀也是江湖中少数几个敢跟白虎堂做对的人,但他能活到现在也绝不是偶然,更不是幸运。他凭的是武功,是刀,双刀。在他的腰上斜插着两把短刀,刀身宽约五寸,长约一尺八寸,薄如翼纸,刀尾系着鲜艳的红绸刀衣,月光下烁烁闪光,寒气逼人。多少恶人都丧命在他的这两把刀下。他之所以叫四把刀,只因为他不但手中有两把叫人闻风丧胆的快刀,也因为他是个为了朋友可以两胁插刀的血性汉子。四把刀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打架。有事打架,没事打架,总之,他若不打架,他的手就会发痒,若不打架,他就会闷得发疯。四把刀和沈如意并不算是太老的朋友,他们最多也只不过有十五六年的交情而已,四把刀也并不会去为沈如意做什么,最多只不过去为沈如意拼几回命而已。他们虽然也常斗嘴,但却是江湖中最好的搭档,这一点,白虎堂当然比谁都清楚。所以黑衣人才会选出一个绝佳的机会,让沈天风单独杀沈如意。可是,四把刀还是来了!四把刀见沈如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已预感到了一切,他望着沈如意的尸体,眼中似已流出泪来,又似要喷出火来,他猛的抬起头,怒吼道:“是你们杀了沈如意?他妈的,白虎堂找晦气,找到老子头上来了。”他说话声如洪钟,在静夜中听来都有些震耳,只听从这声音,就可以看出他冲天的豪气。黑衣人嘿嘿冷笑道:“用不着卖狂,看你还有些仗义,白虎堂可以破例送你副好的棺材……”四把刀怒道:“放你妈的屁,还是留着给你没屁点的儿子用吧!”沈天风忽然大声道:“四把刀别人怕你,我白虎堂可不怕你……”说完怵怵的看了看黑衣人,发现黑衣人并无怒色,便壮了壮胆子大声道:“今天我就送你回老家。”四把刀狠狠的盯着沈天风道:“是你杀了沈如意?”沈天风微微变色道:“是……是又怎么样。”四把刀道:“承认就好,你这个龟儿子我已经找了你很久了,今天我就要把你大卸八块。”沈天风瑟瑟的道:“废话少说……你……你有胆子就放马过来。”他的眼睛不住的瞟着黑衣人,语气已有些发软。黑衣人缓缓的后退了一步,他的意思已经更明白。现在沈天风只有硬着头皮动手了。沈天风突然长啸一声,人已冲天而起,手中宝剑立刻化作一道闪电,向四把刀胸前刺去。身如隼鹰迅疾无比,身法轻灵,当真是难得一见的轻功高手。四把刀大吼一声:“来得好。”“呛”的一声从腰中抽出了双刀,手腕一撩,右刀直向沈天风挥去,左手一翻已向沈天风的双腿连攻了三刀。本来沈天风凌空击下,占尽了先机,但此时却丝毫未占到便宜。如果他不先护住下体,虽然可以击中四把刀但也必将两败俱伤,他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微一犹豫,“啷”的一声金铁交鸣,人影乍合即分,沈天风只觉虎口发麻,忙抽剑凌空倒翻,险险避开了一刀,由是如此,他的右肩已被刀锋扫中。沈天风看了看血流如注的伤口,也不由得大怒,拧身挺剑再次欺身而上,剑尖一晃,如毒蛇吐信般笼罩了四把刀身前七大要穴。四把刀手中刀光闪动,只闻刀带寒风呼呼作响。几个回合下来,四把刀不但从沈天风的剑光下脱身而出,而且很快扭转了劣势。相反沈天风则变得气喘喘吁吁,狼狈不堪。黑衣人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的望着他们,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四把刀大喝道:“卑鄙小人。”喝声中,他又已连攻了十五刀,刀刀不离沈天风的要害。沈天风左突右闪,倚仗着自己轻灵的身法却又始终不敢后退。黑衣人就在自己的身后,若是想加入白虎堂他只有不顾一切的去拼命。四把刀人长得粗粗犷犷,但动起手来招式辛捷诡秘,让人防不胜防。沈天风虽勉强可以抵挡一阵,但却丝毫没有了反击之力。四把刀边打边道:“龟儿子磕个头就饶了你……”“你休想。”微一分神,沈天风只觉胸前一震,立刻有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之感传遍全身。沈天风暗道:“不好”就在这时,黑衣人突然道:“速退。”未等他喊完,沈天风虚晃一剑,人已跃出了三丈开外,他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四把刀似是微微一愣,刚想挥刀上前,忽觉身后寒风乍起,四把刀凌空一个翻身,从身后打来的几颗暗器已全部打空,等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那黑衣人和沈天风早踪影皆无。四把刀重重的吐了口吐沫骂道:“他妈的,算你们跑得快。”说完将双刀插在了腰间。然后走到了沈如意的尸体旁,叹了口气道:“沈如意呀!沈如意,你就这么死了,实在有点可惜,不过朋友一场,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若是等你报仇,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静静的长街空无一人,是谁在说话?四把刀看了看四周,高声道:“什么人?谁在说话?”没有人回答。这里除了具尸体根本没有别人。难道是鬼?可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鬼?四把刀皱了皱眉头,自语道:“他妈的,真是活见鬼了。”“你还不快扶我起来,躺在地上的滋味可不好受。”忽然,已经变成了“尸体”的沈如意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的脸色非但不像死人,简直比活着的人更有光彩,而且还带着先前那自信的微笑。四把刀本应该很吃惊才对,可他看见沈如意“死而复生”,连半点吃惊的样子都没有,反而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没想到你装死装得这么像,连我都几乎被你蒙过去了。你真该去做戏子才对。”沈如意站起身,用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笑道:“若是你的身上弄这么多的鸡血,再躺在冰凉的地上瞪半天眼珠子,你就不会说这种风凉话了。”四把刀笑道:“这种好事还是留着你自己做吧!我偷鸡摸狗还可以,若是让我装相,我可装不来。”沈如意道:“刚才我演得真的很像?”四把刀道:“那当然,简直比死人还像死人,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怀疑的。”沈如意道:“我真怕那黑衣人不相信我已经死了,再在我的身上补上几刀,到时我若跳起来,那计划可要泡汤了。”四把刀笑道:“无论是谁,对尸体总是有点不忍下手的,我四把刀就从来不砍死人。”沈如意无奈的道:“可那黑衣人毕竟不是你四把刀。”四把刀拍了拍沈如意的肩膀,笑道:“还想这些干什么,反正我们不是已经混过来了吗?”沈如意叹口气道:“我也希望如此。”四把刀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才道:“看样子咱们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下一步就要看他自己的了。”沈如意道:“这个法子虽然最有效,但是也实在太危险,我真怕……”四把刀道:“怕什么怕,这主意既然是他想出来的,他就一定有办法,这一年多的时间,你总该对他有些了解吧!你看他什么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了?”沈如意道:“我若对他没信心就不会让他去了,只不过……只不过这次行动……”四把刀不耐烦的道:“你怎么变得跟娘们儿似的,婆婆妈妈。”沈如意大笑道:“好,信你的话,我不去想就是了。”四把刀笑道:“这就对了,要不然你哭丧着脸,好像要给他送终一样,多晦气。”沈如意笑道:“你这张臭嘴呀!……有时候我真佩服你跟叶白,总能这么乐观。”四把刀道:“不乐观还能怎么样,去死?”顿了顿又道:“今天也真他妈的过瘾,叶白被我骂了个狗血喷头,就像个龟儿子,一句嘴也不敢还,过瘾,真是他妈的过瘾。”沈如意叹了口气道:“现在过瘾,以后就有你的好受了。”四把刀道:“对呀!我只顾痛快却忘了这小子以后还会找我算账,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四把刀搔了搔头,突然一拍大腿,笑道:“我怎么把那丫头给忘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这下我有救了。”沈如意笑道:“所以你现在最好先找到她。”四把刀的眉头立刻又锁了起来,“我又忘了一件事,这丫头也已经失踪了好几天,她没和叶白在一起,她能去哪呢?”沈如意道:“我怎么知道,你惹出来的祸,我也帮不了你。”四把刀道:“先不去管这些,走,咱们去喝几杯。”沈如意道:“现在去喝酒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我……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四把刀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你难道还想跟他去?”沈如意道:“你不觉得我们进行得有些太顺利了吗?”四把刀道:“顺利是好事,我们计划了这么久,要是不顺利那才是怪事。你不会是又后悔了吧?”沈如意道:“后什么悔?”四把刀道:“天知道你在后什么悔,总之你在后悔,是不是?”沈如意又思索片刻,才颜展道:“去喝酒。”四把刀拊掌道:“我就愿意听这三个字,不打架我的手痒,不喝酒我的心痒,两样缺一样我都受不了。”刚走几步,四把刀一把拉住沈如意,道:“等一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说不定能把人给吓死,别人还以为真是僵尸复活了呢!快去洗洗。”沈如意苦笑道:“我只希望别人莫要看见我现在的样子。”四把刀大笑道:“要是看见了那才有意思,堂堂的形意门门主,像个鬼似的抹了满脸的血,装神弄鬼,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四把刀说着,已笑得弯下了腰。沈如意道:“喝酒可以,不过我可没带钱。”四把刀眨了眨眼睛,道:“别开玩笑,把我的酒瘾勾出来又说没带钱,你这个大门主怎么会没带钱。”沈如意笑道:“和你在一起从来都是我付账,你就不能请我一回?”四把刀尴尬一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穷得叮当响,我若是有钱哪还用得着你请。”沈如意道:“请你倒也无所谓,只是我刚喝一口你就已经喝了一坛,我实在是不划算。”四把刀道:“别那么小气吗?这……好吧!不喝酒也可以,我们总还能做些别的事情。”沈如意皱眉道:“别的事?是什么?”四把刀神秘兮兮的笑道:“你可别说你从来都没去过迎春楼?”沈如意更加奇怪,道:“迎春楼是什么地方?”四把刀叹了口气,道:“你这个门主当的可真没意思,竟连迎春楼都没有去过。走,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男人。”还未等沈如意明白过来,四把刀已搂着沈如意的肩膀,大大咧咧的向街的尽头走去……黑夜中,静路上,只听见四把刀豪爽的笑声——网络图书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