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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春心萌動

轉眼,林御已經在太子府住了半月有餘,也是告別的時候。這天,蕭錦夜設宴款待,為他踐行,晚宴上歌舞昇平,一片大好,只是奇怪的是,這菜也不知為何,到現在一盤未上。

賓客們自是不好多說,一個個乾坐著,一臉笑意地看著表演,聊著天,好像沒吃的也沒什麼,沒什麼,真的沒什麼。可是也不知是誰肚子咕嚕嚕的叫聲大得蓋過了琴音,直傳進蕭錦夜的耳裡。

蕭錦夜自然覺得怠慢貴客,臉上無光,他的表情緩緩冷了下來,沉聲道:“程總管何在?”

“小的在,小的知罪。”一個老僕連忙衝進來,五體投地地跪在地上告罪。

“知罪?”蕭錦夜冷哼一聲,“你可知我今天招待的是何人?”

坐在上座的林御和氣地拱手笑道:“無礙無礙。”

“豈能無礙,林公子是我相請多次的貴客,好不容易請到了,這些下人卻要我如此失禮,這樣的家奴要來何用,來人啊,拖下去亂仗打死!”

“遵命。”蕭錦夜命令一落,就有兩個侍衛上前將管家拖下去。

管家連連掙扎,慘聲大叫:“冤枉,冤枉,太子殿下,我冤枉啊!小的不是有心怠慢貴客,實在是食物都被小賊偷去了啊!”

“小賊?”蕭錦夜揮手,讓侍衛將他先放回來。

管家連忙跑上前去,跪爬在地上,哭聲道:“是啊,殿下,這半個月間有個小賊專在太子府偷東西,大到花草盆栽,小到一鍋一勺,只要給她看見的,就沒有不偷的。這半個月小的光是重新購置家用就已花費了百兩有餘了。”

“有這等事!”蕭太子震怒,“那你為何不上報!”

管家吸了吸鼻子繼續道:“是因為負責守衛太子府的黃將軍說,這小賊並未偷竊貴重物品,不用驚動太子殿下。”

“不用驚動我!哼,我看是他不敢上報吧!一個小賊在我府上想拿什麼拿什麼,他們的護衛工作是怎麼做的?全都想死嗎!”小太子用力拍了下桌子,“黃啟天呢!叫他來見我!”

蕭錦夜氣得臉都黑了,坐在他下手的林御不動聲色地理了理衣袖,嘴角依然帶著和煦的笑容。

沒一會兒,負責太子府守衛的黃啟天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跪禮道:“參見太子殿下。”

“你還有臉來見我!”蕭錦夜指著他罵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殿下息怒。”黃啟天回稟,“這小賊武藝高強,伸手靈活,輕功奇好不算,還力大無窮,小的曾經見她揹著五百多斤重的檀香木床還健步如飛。”

“檀香木床?”蕭錦夜的臉又黑下幾分,“不會是我房裡的那張吧?”

“正是。”黃啟天的聲音有些發抖,就是因為是太子殿下房裡的那張所以他才不敢稟報啊,要知道那是太子第一次出征,受了箭傷之後,皇上親自賞他的檀香木床啊。據說那木床有清淡的藥香味,睡在上面可以強身健體,去病去痛的啊!

“那我現在房裡的那張是什麼?”蕭錦夜很輕聲地問。

“是……是……是品相一樣的普通木床。”黃啟天的聲音已經抖得不行了。

“說!她還偷了我什麼東西!”蕭景夜暴怒地問。

“還有……還有……一些衣物……”

“一些?”

“一箱。十八件金線外袍,十件貂皮,十件裡衣,六件披風,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太后殿下親自為您秀的傲竹冬雪袍。”

蕭錦夜氣得說不出話來,不得了啊!有人不想好啦!太歲頭上動土了,偷到他身上來了!還專門撿有特殊意義的偷!我看他是想死想死想死想死了是不是!

蕭錦夜氣得差點噴出一把火來!

“給我去查!馬上查!立刻查!把那個小偷給我抓住!五馬分屍!凌遲處死!我要讓她永!不!超!生!”

“是!殿下!”

“我告訴你們!抓不到這個小賊!你就代他去死!”蕭錦夜氣得掀了桌子,用力地深呼吸了幾下,還是無法平復!

一向以和煦優雅示人的林御抬起眼來,輕笑著安慰道:“一個小賊而已,太子殿下何須為他動這麼大的怒呢。”

“讓林公子見笑了。”蕭錦夜勉強笑道,“只是這個小賊欺人太甚,本太子絕對無法繞過!”

“呵呵。”林御敷衍一笑。

“對了,林公子,我記得令師弟也力大無窮,武藝高強。”

“哎,太子殿下記錯了,我師弟只有一身蠻力,武藝卻是平平。”

“是嗎?”

“自然。”林御打開摺扇扇,“太子殿下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同我一道去寧靜湖的小島上看看,反正我也正要去和我師弟道別。”

“那好,就一同去吧。”

“太子殿下請。”

“林公子先請。”

林御也不客氣,點點頭,身後的黑衣男子便推著他前行,蕭錦夜走在旁邊,身後浩浩蕩蕩地跟著一眾侍衛。

一行人走了一會兒,林御和身後的黑衣人閒聊:“青檬啊,華叔這次怎麼也跟你一起來了?”

“老爺讓華叔來詔國辦事,他知道你在這裡,就順路來看你。”

“哦。”林御笑了笑說,“果然還是華叔疼我。”

“請問,林公子說的華叔可是六國商盟獼商銀行的大掌櫃?”蕭錦夜插嘴問道。

“是啊,就是他,我父親最信任的下屬。”

“居然是他。”蕭錦夜想不到那個又老又瘦又矮的傢伙,居然就是名震四方的神算子華嚴嵩,獼商銀行的第二決策者。如果借款之事能得到他的同意,那就等於拍板等著拿錢了!

“林公子,我忽然想起一些事,要去請教華掌櫃,不知道可否方便。”

“這個嘛……華叔這人脾氣不好,一般不輕易見客。你想問他什麼,問我也一樣的。”林御像個好好先生一樣,等著他發問。

可蕭錦夜心中不屑,問你,問你有用嗎?你能拍板嗎?你能借錢給我嗎?一點用都沒有的二世祖。

雖然心中不屑,可表面上依然尊重地說:“我自然知道林公子學識淵博,可這些問題,我還是想親自請教華先生。”

“那太子不和我一起去看師弟了?”

“林公子家財萬貫,林公子的師弟自然是看不上我府上這些東西。”蕭錦夜現在只急著去見財神爺。

“話不是這麼說,還是讓太子殿下看了我才能安心走。”林御皺著眉頭,憂心道,“你也知道我師弟為人單純,若是我走後,他被有心人栽贓嫁禍,太子殿下又錯殺好人,那林御我……”

“哎!”蕭錦夜大手一揮道,“林公子多慮了,本太子又豈會不知這種挑撥離間的小人伎倆!你放心,即使全部失物在令師弟那兒找到,本太子也不會相信是他偷的。”

“真的?”林御特別天真地望著他。

“自然。”蕭錦夜抬頭挺胸道,“本太子一諾千金。”

林御笑了,特別溫和好看的笑容,他摘下腰間的玉佩,遞給他道:“既然太子殿下有事要忙,我也不便強留,你拿著這玉佩去見華叔,他自然會回答你任何問題。”

“謝謝林公子。”蕭錦夜拿過玉佩,帶著他的大隊人馬,馬不停蹄地跑去見他的財神爺。

林御望著他們的背影,好笑地道:“果然如密報一般,蕭錦夜只是一介頭腦簡單的武夫罷了。”

“是公子太聰明。”身後的青檬淡淡地陳述事實。

“那是自然。”林御就愛聽人誇他。

“只是這聰明總是用在為了一個笨蛋解決麻煩上。”依然是淡淡地陳述事實。

林御不爽地道:“沒辦法,誰叫她是我師妹。”

“我懂,公子喜歡她。”總是這麼淡漠的語氣,只是每一句都像劍一般直插林御心臟!

林御臉色唰的一紅,瞪著眼睛叫:“胡說!我怎麼可能這麼沒眼光!青檬你幹嗎老是說這種話!小心我再把你發配邊疆!”

“不承認就算了,何必惱羞成怒!”

“誰……誰惱羞成怒了!”林御咬碎了一口銀牙,“你看我現在就去島上收拾她去!好好地教訓她一頓!”

這是林御第二次跨上小島,但是,這個小島和他上次來看麥濛濛的時候,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只見原來光禿禿的島上變得綠蔭蔥蔥,生機勃勃,滿眼的秋菊盆栽開得正茂,翠綠的松樹盆景擺在深處,幾棵高有一米的紅楓樹栽在小木屋前,楓葉正紅,微風徐徐倒也有些風情。小木屋的前面不知何時架起了葡萄架,上面爬滿了絲瓜藤,開著黃色的絲瓜花,也不知哪裡來的泥土上種著某人最愛吃的胡蘿蔔,幾隻老母雞正在那塊不大的田地裡咯咯地叫著!

林御忍不住扶了扶額頭,他真的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啊,她到底是有多大能耐,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這荒涼之地變成世外桃源啊!

這時,小木屋的門打開了來,穿白衣的少女走出來,款步青蓮,見他在門口,淺淺笑了開來:“小御,你來了?”

林御點點頭,咬著牙問:“那賤人呢?”

啊白白笑容僵在臉上,有些不高興地望著他說:“你不要叫他賤人,我會生氣的。”

“哎?”林御一愣,有些不懂,這是什麼情況?

林御被啊白白戧了一聲後,半天沒說出話來,只聽小木屋裡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哎,我好像聽見小御來了。”

麥濛濛人未到聲已出,只見她穿著暗紅色護衛服從小屋裡跳出來,一臉開心地望著林御道:“真是你啊,呀,青檬也來了,好久沒見了。”

青檬點點頭,淡淡地打了聲招呼:“好久沒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傻得可以。”

麥濛濛扭頭,懶得理他,和林御歇斯底里的打罵不同,青檬總是淡淡地、一臉正經地說她傻。與其被他罵還不如被御爺罵舒服,每次罵完看見他氣得通紅的臉頰,也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啊。

於是她特別期待地望著林御,等著“享受”風雨一般的摧殘。來吧!不要因為我是嬌花就憐惜我。

可林御卻不慌不忙地玩著指甲道:“看著我幹什麼?”

“我在等您指教呢。”麥濛濛點頭哈腰道。

“嗬,指教。”林御冷笑一聲,“我可不敢當啊,濛濛你離開我才半月有餘,這膽量終是鍛鍊了出來,武藝也有所長進,連蕭太子的檀木香床也能扛來,貼身衣物也一件不給他留。濛濛離了我也能生活得很好,這真真的是好事,到今時今日,我總算不負師父所託了。”

麥濛濛眨了眨眼睛,歪著頭道:“能罵得簡單一點嗎?”

林御對她勾勾手指,麥濛濛彎下腰來,靠近他,只聽他一字一字道:“賤人,想死給我死遠一點。”

林御剛罵完,只覺得全身舒暢,神清氣爽。可忽地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寒意殺過來,只見不遠處那柔柔弱弱的白衣少女,正眯著眼睛,用很強的意念告訴他:我生氣了!

林御扭頭想:麥濛濛是我的,我想罵就罵,怎麼著吧。

相比啊白白的憤怒,麥濛濛倒是一點感覺也沒有,早就習慣了的她,嘿嘿笑著說:“這可不行,我就要死在你面前,我就不信你不救我。”

反正她是吃定他了。

“什麼人?”青檬忽然猛地抬頭,狠狠地瞪著木屋的門縫裡,門縫後面的人被青檬一瞪,嚇得發出巨大的聲響,好像跌倒了一般。

麥濛濛一邊緊張地跑過去,一邊呵斥青檬:“你叫什麼呀,別嚇壞他了。”

青檬依然一臉淡漠,只是林御卻有些不爽地皺眉。

“殿下,您沒摔著吧?”麥濛濛推開門跑進屋裡,跪在跌倒在門口的太子黎面前問。

太子黎依然裹著一塊破舊的床單,像蠶蛹一樣在地上蠕動著往更黑暗的地方躲。

“殿下,您別怕,來的是我的朋友,不會傷害你的。”麥濛濛伸手將太子黎扶了起來,動作嫻熟地為他整了整床單,讓他好行動一些。

太子黎的床單掉了一些下來,露出黑色的頭髮,他急得連忙裹緊,轉身就跑回房裡,再也不願意出來。

麥濛濛跟過去看了一眼,太子黎的房間早以和原來的不一樣,已經從一個極端變為另一個極端,房間裡極盡奢華,虎皮做毯,檀木做床,傢俱皆為上品,就連地面上都鋪著波斯進貢的珍貴地毯,只是太子黎依然裹著他的破床單,一聲不吭地躲在櫃子裡面。

麥濛濛望了一眼桌上已經吃過的飯菜,搖搖頭,端著餐盤走了出去。走到院子裡,她憂心忡忡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又沒吃?”啊白白關心地問。

麥濛濛低下頭來,皺著眉頭說:“殿下是不是隻喜歡吃白飯?”

“應該不會吧。一般人就算不吃葷的,也會吃點素的呀,你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做幾十道菜,他一樣也沒吃啊,倒是把我吃胖了。”啊白白懊惱地說。

“胖了嗎?我怎麼沒看出來,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呀。”麥濛濛歪著頭,笑意盈盈道。

“真……真的嗎?”啊白白捂著雙頰,眼神亮晶晶地望著麥濛濛,滿眼的羞澀與期待,見麥濛濛使勁點點頭,立刻高興地笑起來,周身散發著粉紅色的氣泡。

林御冷眼旁觀著兩人的互動,挑挑眉,理了理頭髮,不知道為何就是覺得有一絲不妥,至於哪裡不妥又說不上來。

“對了,小御,你應該還沒吃飯吧?我去做飯給你吃。”麥濛濛忽然想起,晚宴上的食物都被她揹回來了,估計林御還餓著肚子呢。

“整個太子府都沒吃飯。”林御白了她一眼,見過貪得無厭的,沒見過這麼貪得無厭的。

麥濛濛攤手道:“沒辦法,誰叫啊白白太能吃了。”

“啊……我能吃……”啊白白慌忙地低下頭,慚愧地玩著手指,弱弱地不確定地道,“那……那我下次少吃一點。”

“不用,你使勁吃,我喂得飽你。”麥濛濛拍胸口保證道。

“真的!”啊白白的眼睛比剛才麥濛濛說她漂亮的時候更亮了,喂得飽我呀!沒有什麼承諾比這個更動聽了!她望向麥濛濛的眼神里已經充滿了濃濃的歡喜。

林御這時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驚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不敢相信地瞪著兩個人。麥濛濛對他揮揮手,說要去廚房燒飯。

啊白白連忙跟上,賢惠地說:“我幫你。”

麥濛濛體貼地說:“不用,油煙太大,會嗆著你。”

啊白白滿臉羞澀又帶著濃濃的蜜意,嬌聲道:“沒關係的,我……我不怕嗆。”

麥濛濛依然阻止:“真的不用,你進了廚房,小御就沒吃的了。”

啊白白愣了一下,連忙道歉:“啊……不好意思,對不起,我保證不偷吃。”

“沒事沒事,真不用了,你陪著小御,我很快就好。”麥濛濛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乖啦。”

啊白白使勁地點點頭,望著麥濛濛的背影,一直到麥濛濛進了廚房還在望著。

“喂。”林御實在忍不住了,不著痕跡地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叫她,“啊白白。”

啊白白回過頭,臉上還帶著剛才那甜蜜的笑意:“嗯?”

“你、你不會是喜歡上麥濛濛了吧?”林御直接問道。

啊白白大吃一驚,慌張地否認:“沒……沒有,不……是……不是這樣的。濛濛人很好……我……我……”

結結巴巴半天之後,她終於在林御你繼續啊繼續,不管你怎麼否認我都明白的表情下,低著頭,紅著臉承認了:“嗯。”

林御真心想把某個姓麥的傢伙弄死!有沒有搞錯,那個人妖的形態也能迷倒這麼萌的妹子!沒天理啊!沒天理!想他英俊瀟灑、才華橫溢、家財萬貫!這啊白白跟著他們出來怎麼也該喜歡上他才對!

這這這……

好吧,雖然他不稀罕,可是也沒道理他的魅力比她還差吧!

“小御,你怎麼了?是不是?是不是你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啊白白擔心地問。

林御搖搖頭,提起精神問道:“啊白白,你確定你不是因為太餓了才產生的幻覺?”

啊白白搖頭:“我不餓啊,濛濛每天都燒好多好吃的給我吃。”

“你確定不是因為她每天給你吃的,你才產生了幻覺?”

“呃……”啊白白沉思。

“你確定不是因為島上只有你和她才對她產生了依賴,進而產生了幻覺?”

“呃……”

“啊白白,這是幻覺。”

“呃……可是……”

“沒有可是,真的是幻覺。”

“呃……但是……”

“沒有但是,這絕對是幻覺!”林御一口咬定道。

“是幻覺嗎?”啊白白在他的極力否認下,終於動搖了,林御使勁點點頭。

啊白白陷入沉思,很用力地想著,是幻覺嗎?不是嗎?是嗎?好像是啊,又好像不是啊。

“青檬,你陪著她。”林御使了個眼色給青檬,讓他用他那一本正經、極具可信度的臉,一直灌輸著,這是幻覺!是幻覺!這必須是幻覺給她聽。自己則跑去廚房,對麥濛濛招招手道,“你給我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哦。”麥濛濛老老實實地丟下手裡的燒火棍,推著林御往木頭島邊走。寧靜湖的水一到夜晚就特別安靜,湖面上的荷花已謝,荷葉依然綠意盈盈地伸著。

“你和啊白白怎麼回事?”

“嗯?”麥濛濛茫然地望著他,這是什麼問題。

林御直接道:“我覺得她對你好像有點不一樣。”

“嗯?”麥濛濛依然一臉茫然,哪裡不一樣了。

“你再用這張白痴臉對著我,我就一巴掌把你扇湖裡去。”

“啊?為什麼,我又做錯什麼了?”麥濛濛苦著臉問。

“你做錯的多了去了,我都懶得說你,說你都得說上三天三夜,你不累我還累呢。我就問你,好好的人妖裝不穿,你為什麼又穿上男裝,你的‘胸部’呢?又被你吃掉了?”

“哎,不是啦,是啊白白說穿著侍衛服要保持皇家衛士的體面,不要塞亂七八糟的東西進去比較好。”

“哦?不塞比較好。”林御皮笑肉不笑地忽然出手使勁扭著她手臂上的肉說,“你走之前我怎麼說的?嗯?都忘記了。”

麥濛濛連忙說道:“記得記得,要時刻保持自己人妖的身份。”

“幹嗎,現在人妖當夠了要追妹子了?”

“不是啊,我哪裡敢,我對妹子沒興趣。”

“諒你也沒這個狗膽。”林御白了她一眼道,“你啊,給我小心點,別招惹那些奇怪的花花草草。”

“哪裡有花草了,整個島上就三個人,一個女人,一個怪人……”麥濛濛一臉委屈地望著他,覺得自己這頓打真是捱得莫名其妙。

“啊,對了,小御啊,你說太子殿下為什麼不吃菜呢?”麥濛濛抓到機會,連忙抓著他問,“不但不吃好東西,還不睡我給他搬回來的床,衣服也依然是穿舊的,明明為他提供了更好的環境,但他好像還是喜歡那些破破爛爛的東西呢?”

林御直接脫口道:“怎麼可能有人會喜歡破破爛爛的東西。”

“那為什麼呢?”麥濛濛皺著眉頭,想著這半個月,她算是花樣百出,盡心盡力地伺候著這位太子爺,可他完全不領情,依然裹著破床單,和個鬼魅一般躲在陰暗處,怕見太陽怕見光。

“想知道?”林御挑眉,一臉想知道就求我啊,快求我的樣子。

麥濛濛笑笑,毫無心理障礙地挪動腳步,蹲在他的腿邊,仰著頭,使勁地搖晃著他道:“小御御爺師兄你告訴我嘛,告訴我嘛,求求你了。”

林御嘴角抽搐了幾下,心道,這也算求啊,他搖搖頭,推開她使勁搖晃著他的手道:“好了好了,告訴你了,別把我搖下去了。”

“嗯嗯。”麥濛濛一臉好寶寶的模樣等著他說。

林御皺著眉頭猜測道:“我覺得,他可能是不敢用吧。”

“不敢用?”

“嗯。”林御望向遠處,緩緩道,“我們都知道,在你之前有一百六十位護衛前來詔國保護他,那些護衛應該和你一樣,盡忠職守,肯定也為太子黎帶去過好的生活,至少有護衛的那些日子,一定是衣食無憂的。”

麥濛濛點頭,這是自然的,獼國的護衛有多麼忠心全世界人民都知道。

“可是,那些護衛無一例外地都死去了。”林御繼續道,“那麼在侍衛和侍衛交替的這段空白的時間裡,太子黎是怎麼生活的呢?一個人被困在孤島上,期待下一個護衛的到來,那下一個護衛什麼時候來呢?一年後?兩年後?會是什麼樣的人?來了呢?什麼時候會死?一個月?兩個月?任何人,在這種期待和絕望之下,都會被磨得失去信心,失去勇氣,就算你麥濛濛武藝再高,給他再好的生活,又怎麼樣?在他的眼裡,這一切都只是一時的,你遲早會死。”

“所以,他選擇不接受?”麥濛濛輕聲問。

林御點頭:“不接受,也比接受後又失去好。”

麥濛濛聽完後,第一次沉默了。

原來是這樣啊。麥濛濛轉頭,望向小木屋的方向,深深地皺起眉頭。

林御難得沒打斷她,只是凝視著她,抬手,伸向她的額頭,輕輕地揉了幾下。

麥濛濛轉頭,圓圓的眼睛帶著不解,單純如她,這時也能感覺到,林御的那種特有的溫柔。

雖然很少展現,可每每一展現,總會讓人舒心得有些微醉,讓她忘卻煩憂,安心地伏在他的膝頭,靜靜地睜著眼睛,哪怕眼前夜色濃濃,也覺得一片明亮。

深夜,麥濛濛失眠了,她睡在三條板凳搭起來的木床上,睜著眼睛,望著窗外的月亮,想著林御剛才說的話,越想越覺得太子殿下太可憐了。

三條板凳睡得極不舒服,她坐起來,靠著木牆閉目養神,房間裡另外兩道呼吸聲清楚地傳進她的耳朵,啊白白似乎睡得很熟,呼吸聲平穩而規律,太子黎的呼吸聲很小,斷斷續續,似乎連睡覺都戰戰兢兢的。

不會又睡在地上吧?

麥濛濛皺眉,站起身來,悄悄地推開裡屋的房門,只見黎爾真的蜷曲著,裹著他的破床單,睡在地上。

麥濛濛輕輕走近,蹲下身來,深深地望著他,只有睡覺的時候,他才露出半張臉,和幾縷髮絲。偶爾在眼皮下滾動的眼球說明他在做一個激烈的夢,緊緊皺著眉頭,說明他在夢中也不安穩。

他在怕什麼呢?是怕詔國的迫害,還是怕再一次一個人留在孤島上?

麥濛濛一邊想著,一邊抱起黎爾將他放上檀木香床,卻沒想到,他一接觸柔軟的被褥就立刻驚醒,嚇得坐了起來,睜大眼睛使勁地看著麥濛濛。麥濛濛也被他這樣忽然坐起來嚇了一跳,兩人對望了半天,麥濛濛揚唇一笑,輕聲道:“殿下,我看見你的臉了哦。”

黎爾一愣,原來他剛才快速坐起來的時候忘記裹被單了,他連忙扯起身下的被單,手忙腳亂地將自己裹起來。

“殿下,我睡不著,能和我聊聊天嗎?”

黎爾依然縮在床角內側,一聲不吭地埋著頭,麥濛濛也不管他聽沒聽見,便自說自話了起來:“殿下,你知道我見過我父親幾次嗎?”

“才十六次哦,每次見面都是短短幾天,他很少有假,他和我說,他要保護我們國家最重要的人,因為有那個人,獼國的百姓才能過上安定的日子,所以他保護了一個人,就等於保護了全國很多很多人,這是榮譽,家族榮譽。

“殿下,你知道什麼是家族榮譽嗎?我想你一定知道的,因為當年你也是為了我們國家才來詔國當質子的啊。我覺得你是個了不起的人,能保護你,也是我的榮譽。”

一直沉默的黎爾忽然開口,輕聲問道:“死也是榮譽嗎?”

“如果是為了保護你而死,那當然是。”

黎爾靜默了一會兒,又道:“你也會死,很快。”

“不會的,我還要把你平安帶會獼國。”

黎爾第一次抬起頭來問:“回得去嗎?”

“回得去的,一定能回去。”

黎爾垂下眼,靜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又猛地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可以回去的,不要給我希望了。”

“這不是希望,是諾言,我以麥家的榮譽發誓,我麥濛濛一定帶你回去!相信我!”

清晨,麥濛濛打著哈欠腰痠背痛地從三條板凳上滾下來,舒展了一下筋骨,全身的骨骼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哎喲,受不了了,一會兒再去太子府搬張床來。”麥濛濛扭著脖子自言自語道,轉頭就見右邊的房間裡啊白白正躲在門後偷看她,一見她望過去就連忙縮在門後,露出一隻眼睛繼續偷看。

麥濛濛眨眨眼睛有些不解,再一轉頭,左邊的房間裡,太子黎也披著床單躲在門後偷偷瞅著她,她抓抓頭,奇怪地問:“你們鬼鬼祟祟的幹嗎呢?”

太子黎自然是不說話的,啊白白依然躲在門後,特別糾結地攪著手指頭,昨日被林御幾句反問之後,她想了一晚上,還是沒想通這到底是不是幻覺。

“哎,別躲門後了,都出來吧,早上陽光可好了,我們把前幾天搬來的梔子花種起來吧!”麥濛濛從地上跳起來提議道,可惜躲在門口的兩個傢伙都沒贊同。

麥濛濛只得點名:“啊白白,走啦。”

“好。”啊白白跟在麥濛濛身後走出去,黎爾直直地望著兩人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他慢慢地挪步到窗口,窗外的陽光刺眼得讓他抬起手,用被單擋住眼睛,眼前暗了一些,他猶豫了一下,又往窗口靠近兩步。

窗外傳來麥濛濛歡快的聲音,她和啊白白正商量著梔子花要種在哪裡,兩人比畫了半晌,像是終於做了決定,麥濛濛轉身不知走去了哪裡。黎爾稍稍探出一點頭,尋找她的蹤影,沒一會兒就見她搬著一摞大花盆過來,啊白白連忙上前想要幫一把,可她卻讓了開來,讓她別動,省得弄髒了衣服。

黎爾發現,她總是這樣,很體貼地包攬一切髒活重活,將身邊的人保護得很好。

是個很溫柔的人呢,只是,這樣溫柔的人,能陪伴他多久呢?

想到她可能很快會消失,他便緩緩垂下眼,腳步向後,一步一步的,又退回陰暗的房間裡。

“殿下。”

就在他快要轉身的時候,麥濛濛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她快步跑來,帶著陽光,帶著溫度,帶著風,來到窗邊,笑容燦爛地望著他說:“殿下,能幫我們一起種花嗎?”

黎爾輕輕地握緊雙手,咬了咬嘴唇,猶豫著不知道是否該答應,可還沒猶豫好,那全身都是蠻力的傢伙不由分說地拉過他,將他拎出窗外,整個人暴露在夏日的豔陽之下。

黎爾緊緊地閉上眼睛,用被單將自己包得緊緊的,雖然他還是很怕陽光,可這一次,他卻沒有後退,因為他無法後退,那人,正緊緊地抓著他的手,不給他逃跑的機會。

而他,也只是稍稍掙扎了一下,便任由她抓著。

“殿下,麻煩您把泥土填進花盆裡,不要填太多哦,填到這裡就好了。”麥濛濛塞給他一把小鐵鏟,指著花盆三分之二深的地方跟他說。

黎爾看看手裡的小鐵鏟,看看地上的花盆,想也沒想,就蹲下身來,將平臺上倒著的黃土一塊一塊鏟進花盆裡。

“不是這樣,先在花盆底部放一些雜草和肥料,土鏟進去後還要戳松一點,像這樣。”麥濛濛一邊說一邊搶過他手裡的鐵鏟示範了一下,然後轉頭問,“懂了嗎?”

黎爾點點頭,拿過鐵鏟再一次開始重新作業,嚴格按照她的示範做。麥濛濛滿意地點點頭,誇獎道:“不錯,殿下好聰明哦,一教就會。”

一直在一邊不吭聲的啊白白忽然也拿起了花盆,照著她剛才說的那樣填了一盆土,然後睜著眼睛直直地看著她。麥濛濛望著她問:“幹嗎?”

啊白白癟了癟嘴唇,依然看著她,眼神固執。

麥濛濛嘴角抽了抽,猜測了一番,乾澀地誇獎道:“聰明!啊白白最聰明。”

啊白白聽了這話開心地笑了起來,又一次捂著雙頰,心中驚歎道:小御,我終於想清楚了,這不是幻覺,這就是真愛啊!

不遠處的林御“阿嚏阿嚏”連打了兩個噴嚏,青檬拿起披風走過去為他披上:“少爺,小心感冒。”

林御伸手推開,瞥了他一眼道:“大夏天的哪裡冷了,我熱都熱死了。”

青檬點點頭:“不是冷,那一定是有人唸叨您了。”

“唸叨我?”林御冷哼了一聲道,“準是那個傻子。”

“哦,是嗎?是傻子想少爺了還是少爺想傻子了?”青檬依然是一本正經的模樣。

“呃……鬼才會想她啊!”林御無力地嘆氣,扶額,有些痛苦地低吟道,“神啊,請賜給我一個聽話一點的僕人吧。”

“這個世界上最聽話的僕人就是麥濛濛,可惜您不是她的主子。”

“胡說,我不是她的主子誰是。”

“您曾經是,現在不是了。”

林御有些抓狂,為什麼他總是這麼輕易這麼認真這麼誠懇這麼無辜地拿著刀子捅別人的軟肋呢!青檬真是太討厭了!

“對了公子,有一個密報,我忘記通知您了。”青檬忽然想起來前幾天收到的密報還沒上報呢。

“……”無力啊,明明長了一張精英的臉做事卻這麼不靠譜。

“什麼密報?”

“據悉,詔國北部發生大規模洪澇已經引發瘟疫。由於救災不力,餓殍片野,很多災民逃向南方,並和城中居民發生爭鬥,已經引起嚴重內亂。而詔國西面的臨國、東南的獼國已經結盟,他們正蠢蠢欲動,準備趁亂攻打詔國。”

“獼國敢動?他們不怕詔國殺了太子?”林御皺著眉頭想了想道,“難道……”

青檬點頭道:“是的,獼國皇帝已經決定放棄太子。”

“還真是狠心,既然這樣,還派濛濛過來保護太子?”林御說到這裡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低聲道,“好啊,那個死丫頭居然敢騙我!她來詔國根本不只是簡單地保護太子而已,她是來救太子回國的!”

“是啊,你才知道啊。”青檬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氣得林御又差一點吐血。

“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密報上寫,獼國的四大皇衛全部往詔國來了,皇上似乎想在攻打詔國之前最後試試,盡人事聽天命了。”

“白畫塵他們也來了?”

“是的,昨日已經到達鼎盛城了。”

“哦,這下可熱鬧了。”林御抬起眼望向遠方道,“死丫頭,我倒是看看你瞞著我能想出什麼辦法救出太子黎!”

“公子不打算幫她?”

“呸,我幫她?哭著求我,我再考慮看看。”林御一臉堅決不幫的模樣。

“她哭著求您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林御冷著臉瞪他,煩死了,你幹嗎老揭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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