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一個人從偏僻的度假村走到延慶縣城,在那裡租了輛車回到市裡。
我實在想不通,章御為什麼非要這樣侮辱我。他不缺女人,聰明、灑脫、熱情、仗義的他,只要招一招手,各界美女、才女都不止百人,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幹嗎非要強迫我?
我珍惜他對我的情意,不想有任何改變。章御,你為什麼要如此殘忍的扼殺這份友誼?
坐在車上,哭了一路,耳邊老是浮現章御那句“我想要你”,太屈辱,太傷心了!
回到北京我才打開手機,就接到孫局電話,“小田啊,你去哪兒了?我們這兒都急瘋了,章總找不到你,正跟度假村的這幫服務員發脾氣呢!”
就讓他發吧,他是大少爺,做事能由著性子來,別說發個脾氣,就是揍個人又有什麼新鮮的。
“你趕緊打個電話勸勸他吧!”孫局說。
是政治任務嗎?如果不是,恕難遵從!
章御打電話過來,我沒接。又打,還是沒接。不想聽他說對不起。說過之後,大家和好,又一起玩兒,然後不小心哪天再經受這樣的事情,永遠地惡性循環。
我不接電話,可能惹急了章御,大半夜,來敲我家的門。
我說:“章御,你下樓,有什麼話,咱們下去講!”
章御站在樓下的護欄旁,冷冷地看著我,“為什麼一聲不吭就自己跑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
不走,難道在那裡等著被你吃幹抹淨?
“對不起。”章御輕嘆一聲。
“別跟我說對不起。”
“那讓我說什麼?說我愛你,你相信嗎?”聽他這麼一說,我愣住了。
但是,很快我也學著他的樣子,冷笑,搖頭。“當然不信!除非我們倆都腦子進水了!”
章御的樣子有幾分傾頹,“我累了……”
“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可樂,”章御轉身之前叫了我一聲,“天下不是隻有你一個女人!”
不想去追究他話裡的意思,只是看著他疲憊的背影,心中湧起莫名的傷痛。
肖遠,章御,兩個人的面容反覆在眼前閃過。最後,徒留章御那雙略帶憂愁的眼。是我看錯了吧,一向叱吒風雲的章御怎麼會有憂愁?
有半個月的時間沒再見過章御。有天晚上,剛想睡覺,卻接到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您是章御先生的家人吧……他在在俱樂部喝酒喝多了,請把他接回去吧。”人家怕我找不到地方,還給提供了地址和聯繫電話。
我為什麼要去接他?他有家人,有女朋友,有兄弟……而我又算什麼?
我把班長的電話給了俱樂部的人,讓他們找章騁聯繫。
可是沒多久,俱樂部的人又打過來,“章騁先生的電話已關機。”
“那我就沒辦法了,讓章御在你們那兒待著吧!”章御其他朋友的電話我都不知道。
“他不能再喝了,我們怕他出問題……他一個人喝了五瓶子XO,酒精中毒我們負不起責任。”
他一個人喝了五瓶XO?他瘋了嗎!
半夜裡開車跑了大半個京城才找到那傢俱樂部,章御早就醉得不省人事,趴在吧檯上,半側著身。我看到他寬闊的肩垂下來,弓著身體,一點都沒了往日的鋒芒。
一群服務生看到我來,彷彿看到救星,有人提議,“您直接把他送醫院洗胃吧!”
“好主意,只是不知道討厭酗酒的女醫生半夜接到這樣的急診會怎麼整治。”
我從來不開快車,不闖紅燈,可是為了可惡的章魚,我都做了。
只有一個信念:快點把他送醫院,要不他死了,我會傷心。
我在手術室外面坐著等的時候,過往的醫生竊竊私語。
“裡面那個洗胃的據說喝了五瓶XO。”
“媽呀,他真有錢。捨得喝了一萬塊錢再洗胃,這裡外裡得折騰一萬五,還受了罪,圖什麼呀?”
“這就是傳說中的有錢人,沒事兒乾燒的!”
我等在外面只是無言。
章御清醒的時候,還在吊著點滴。
他看到我,使勁兒甩甩頭,“這是哪兒啊?”
“和平醫院。”
“靠,我沒病來什麼醫院!”他居然自己動手拔了輸液的針頭,我想制止根本沒來得及。
“你喝酒差點喝死了,不來醫院就去閻王殿了!”我跟他吼。
“我去哪兒你關心嗎?”章御反問我。
“你別跟我慪氣,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我完全可以不管你!”替他操了半天心都白費了。
“誰讓你管了?你走啊!”他的眼裡充滿血絲,瞪大了跟我吵。
“我走!”我向後退了幾步,心裡委屈,“你憑什麼這麼跟我大呼小叫的?”
“走!”他奮力吼了一聲。
我看都沒看他,轉身就出來了。
剛一出門,就聽到屋裡“咣啷咣啷”一陣亂響,大概是葡萄糖的瓶子被扔到地上了,伴隨著那毀滅般的噪雜聲。我清楚地聽到章御的咒罵和低吼,“我章御還沒跌份兒到為了個女人醉生夢死的地步!”
他怎麼樣,都是他的事兒,我根本管不著。
從醫院回家的路上,又體驗了一次開快車,那種沒有束縛的速度自由,真的很瘋狂,很刺激。
我以最快的速度和方式,離開了章御,離開了一直以來我所依賴的那個人。
為了對之前肖遠他們那個項目做具體評估測試,同時開展新的網絡工程項目,局裡請來了來了幾名外國專家。
因為肖遠和吳悅調走,局裡暫時派我去做協助工作。
一名叫麥克的工程師,因為是馬術的愛好者,多次提出業餘休息的時候去騎馬。吳局知道後,多方協調安排,於是決定週末由孫局帶大家去郊區跑馬場過過癮。
看到單位的大巴車往密雲方向走,我心裡才警覺,問孫局:“領導,咱們這是去哪兒?”
“咱們呀,去個最豪華的地方。是吳局託了人給聯繫的,據說是京城第一跑馬俱樂部。”孫局神秘地說。
我心裡有點彆扭,“我突然覺得不舒服,要不,我不跟大家去了。”
孫偉還沒說話,麥克卻用蹩腳的中文說:“可樂,去了,我教你騎馬……”他還用身體比劃著騎馬的動作。
我笑笑,“老狼,沒準兒你看了我的騎術會叫好呢。”老狼是我給麥克起的中文名字。他中文很糟糕,非讓我起箇中文名字,我就想起動畫片麥克老狼,於是隨口說:“就老狼吧,簡單,還好記,你把英文名字和中國名字連一塊兒念,中國人也都明白。”
聽麥克這麼說,孫局也說:“去吧,馬場有休息的地兒,實在不舒服就在那兒歇著。”
我不好掃大家的興,就跟著去了,當時還想,馬場只是章御投資的,他也不一定天天都在,哪兒那麼寸就能遇上?
一群人到了馬場,都特興奮,麥克拉著我去躍躍欲試。
麥克一個勁兒地說:“這裡太漂亮了,太好了!”
麥克的騎術很不錯,姿勢乾淨利落,在無障礙的情況下跑兩圈,更是不在話下。
我衝著他伸出大拇指,“非常棒!”
的確是很好,在這個跑馬場我見過騎術好的人不多,除了章御就是麥克了。
“是嗎?”他羞澀地笑,“我參加過很多次馬術比賽,可惜沒有得獎。”
麥克用他夾雜著英文的不純正的中文和我說他參加比賽的趣事,就看見章御的車開進馬場,還是那輛招搖的大奔,在我和麥克面前呼嘯而過,我頓時停在原地。
麥克以為我被嚇到了,淘氣的用拳頭向著車身比劃著,“如果我練拳擊,就替你砸癟它。”
“不,麥克!”我趕緊攔住他的手勢,那個人不是你這個老外能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