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可和克雷攤牌的當天便住進了磨坊後的小屋,而克雷也在當天派了珍妮和兩名男工來幫忙,並且送了一些傢俱過來,妮可和珍妮像久別重逢的老友一樣,不但同心協力清理著、安頓著,而且珍妮也奉克雷命令,和妮可共同生活,只是工錢仍由克雷照付。
妮可知道克雷一直在暗中幫忙,因為在石磨正式操作的當天,就有生意上門了,而且都是大批生意,足夠妮可舒適地維持生活,她的生活開始忙碌了起來。
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克雷,但是她的自尊不容許她渡河去探望克雷,足以告慰的是,她有兩次瞥見克雷在河對岸的田間騎馬而過,她貪婪地注視著克雷的身影,兩眼模糊成一片。
在她和克雷分別兩星期後的一天早上,她在天色微亮的時候便起床了,她匆匆穿好衣服,披著頭髮,便往磨坊走去。當她遠遠看到克雷正揹著兩手注視著水輪時,她並不感到驚訝,反而有種相互約好的感覺。
“你的工作成績不錯!”克雷沒有轉過身,似乎早已確信來人是妮可似的,“如果我那些僕人有你一半能幹就好了。”
“我是迫不得已。”
克雷轉過身望著她,眼神十分專注,“不是迫不得已!你隨時都可以回來的。”
“不行,”妮可困難的回答,“這樣比較好!”
“雙胞胎一直在問你,他們很想來看你。”
妮可笑了,“我也想念他們!你可以讓他們來嘛!”
“我是建議你今晚來看他們,順便一起吃晚餐,昨天有一艘船進港了,從法國運來不少的東西,有奶酪、葡萄酒、還有香檳,而且今天就可以送到農場了。”
“聽起來很誘惑人,不過……”
克雷上前一步,抓住妮可兩肩,“你不能逃避我一輩子!你到底要我怎麼樣?要我坦白我有多想念你嗎?我覺得農莊每一個人都在生我氣,認為我不該放你走!美姞做的菜不是還沒有熟,就是燒焦了,沒有一次是可以下嚥的,雙胞胎昨天晚上也在哭,說我不會講法國童話,什麼一個女的愛上一隻怪獸等等。”
妮可笑了,“所以你找我回去做菜、講故事?”妮可眉毛一揚。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根本不要你離開的,來吃晚餐好嗎?”克雷將她擁進懷裡,重重吻了一下,才轉身離去。
“你們不是鬧翻了嗎?”珍妮的聲音從妮可身後傳來。
妮可沒有回答,直接走進磨坊,開始一天的工作。
對妮可而言,這一天顯得特別漫長,而對她手下的人而言,妮可這一天的表現也格外反常,有許多次妮可都心神不寧,連對她講話都聽不見,下午六點,農場經理安德划著克雷的小船來接妮可了,大家總算鬆了一口氣。
安德一面和妮可閒聊,一面頻頻往上游望去,他的舉止終於引起了妮可的好奇,“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我們的貨船怎麼還沒有回來?克雷今天一早就派貨船到港口去接貨了。”
“你在擔心嗎?”
“我倒不擔心!”安德將小船劃至岸邊,“是克雷一直坐立不安,自從傑姆和貝絲翻船遇難以後,貨船一有延誤,克雷總是不放心。”
“你和傑姆、貝絲很熟嗎?”
“對。”安德扶著妮可步下小船。
“他們為人怎麼樣?是不是和克雷很親近?”
安德考慮了半天才作答,“他們三人非常親近,等於是從小一塊長大的,他們的死對於克雷的刺激很大,克雷簡直變了一個人。”
妮可其實還有滿腹問題想要詢問,但是她還是忍住了。這些都是克雷的隱私,如果克雷信得過她,他自然會找適當時機向她披露的。
安德把妮可送到門口便徑自離去了,妮可一進門,雙胞胎便跑上來迎接,嘴巴還嘰嘰呱呱地說個不停,妮可全神應付他們的夾攻,並且應他們要求送他們上床以後才算喘了一口氣,她姍姍下樓時,克雷已經等在樓梯口了。
克雷伸出手,“你比我記憶中還要美!”他靜靜讚美著,兩眼內一片飢渴莫名。
妮可略感羞怯地將手放入克雷的大手中,她今晚穿了一套杏色的低胸禮服,真絲的衣料配上珍珠鑲邊,顯得柔美之外,分外性感迷人。
克雷緊緊握住她的手,帶她走入餐室,兩眼沒有須臾離開她身上,妮可一進入餐室,便發覺美姞太小題大作了。
“美姞不會指望我們把這桌菜全部吃完吧?”她笑謔道。
“我想她只是藉機讓我曉得,如果你回來的話,我就有好菜可以吃,否則我只能吃生的、焦的。”
妮可入座時,關心地問了一句,“貨船回來沒有?”
克雷皺起眉,搖了搖頭。
正當他倆就坐,準備開動時,餐室門突然大開,一個農場工人衝了進來。
“艾先生,我實在沒有辦法,”那名工人手中拿著帽子,不停地絞扭著,“有個女人一定要我帶她來見你,而且我不答應的話,她還威脅要勒死我!”
“慢慢講!羅吉。”克雷把餐巾扔到桌上,“那個女人是誰?”
“我也不知道,我原以為她是英國來的壞女人,想要騙我的,但是後來我仔細一看,她很像……”
妮可和克雷都沒有繼續聽他解釋了,因為就在此刻,碧安施施然走進了餐室,而且金髮披肩,一張小嘴翹得高高的,連妮可也不禁為她的嬌顏動容了。
妮可往克雷望去,當她看到克雷一副難以置信而驚喜莫名的表情時,她覺得自己的心被撕成碎片,她原本希望克雷在見到碧安時,應該發覺他已經不愛碧安了,但是由克雷此刻的表情看來,她是徹底輸定了,因為她相信克雷是永遠不會用這種表情來注視她的。
碧安像是沒有看到妮可一樣,只是望著克雷媚然一笑,“你不高興見到我嗎?”她左頰的酒窩忽隱忽現,動人之至,“我是千里迢迢來看你的呢!”
克雷猛然站起來疾步往碧安走去,連椅子也差一點掀翻了,他抓住碧安兩肩,並用熱情洋溢的眼神凝望著她,“歡迎!”克雷呢喃著,低頭在碧安面頰上一吻,“把箱子拿到樓上去,羅吉。”他吩咐著,兩眼卻依然凝望著碧安。
“克雷!”碧安掙脫了克雷緊握的手,“你不請我坐下來嗎?長途跋涉這麼久,我累都累死了!”
克雷還想握住碧安的手臂,但是碧安卻巧妙的避開了,克雷匆匆拖開他左手邊主位的椅子。“你一定餓了!”他說著,又轉身在碗櫃裹拿出一套餐具。
妮可冷冷注視著克雷像老母雞一樣伺候著碧安,而碧安也像皇太后一般,將克雷的殷勤視為理所當然,她注意到碧安比在英國時至少胖了二十磅,不過身材很高,所以臉上還看不出來,只是手臂已經粗了,她知道在禮貌上她至少應該打個招呼,但是她心裡有數,她的招呼只是不必要的干擾而已。
“你是怎麼來的?”克雷熱切地問著,“是搭什麼船?”他俯向碧安,兩眼仍然飢渴地掃射著她。
“別談了!想起來就可怕!”碧安望著桌上佳餚美饌,食指大動,“我是看到你寫給爸爸的信,才知道他們弄錯人,我當然就搭下一班船來了。”她想起她看到克雷來信的爆笑不已,又想到兩天後席阿比的來信暴跳如雷,她仍然痛恨克雷沒有告訴她他的鉅富!如果不是她遠房表親正好住在克雷附近,而寫信恭賀她釣到金龜婿的話,她一定不會到美國來,而她一切財富就會被妮可那個小賤人奪走了。
她抬起頭望望靜靜坐著、面色慘白的妮可,“你怎麼不開始吃飯呢?”她露出女主人的慷慨笑容。
“你好,碧安,歡迎你來美國。”妮可勉強笑道。
“你走之後,你的一個表姊來找過你!”碧安甜蜜地說著,“她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我也沒搞懂,不過她走後,我到你房間搜查,找到一筆錢,我想那筆錢應該是我們的吧?我就正好拿了當旅費了。”
妮可力持鎮靜地開始進餐,不願讓碧安看出來她的話有多麼傷人,她仍然記得她是多麼辛苦籌措那筆錢,而今一切都化為虛有了。
“能再見你實在太好了!”克雷宛如沉醉在一種幻境似的,始終著迷地望著碧安的一顰一笑,“就好像美夢成真一樣。”
碧安開始嘟著嘴,抱怨她在航行中所遭遇的種種折磨。突然間,她注意到妮可的漂亮衣服,“你衣服是那裡來的?”她問著,手中還忙著在麵包上倒了一層厚厚的蜂蜜。
妮可覺得一陣臊熱,不知該如何回答,幸而克雷及時幫她解圍了,“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談!”
正在此時,餐室的門突然大開,美姞好奇地走了進來,“艾夫人,你們用過餐沒有?”她問妮可道。
“艾夫人?”碧安驚呼一聲,“這是什麼意思?”
“美姞,你先下去!”克雷吩咐道。
“我只是想知道,現在需不需要上甜點了?”美姞說著,兩眼不停打量著坐在主位上的碧安,羅吉剛剛激動得在廚房報告農莊來了一個女惡魔,但是長相卻像極了一個人,她餵了羅吉四杯啤酒,才讓他平靜了下來。
“現在不要……”
“克雷!”碧安靜靜插嘴道,“既然她來問了,就讓她端上來好了!”
“當然好!”克雷立即依順了碧安的意思,“你就一起端上來吧,美姞。”他歉然向碧安道歉,“對不起,我一直髮號施令慣了,忘了先問你的意思了。”
妮可沒有辦法再待下去了,她無法忍受她所熱愛的男人在短短期間內竟變成了一個陌生人!“我不想吃甜點了。”她站起身,“請原諒我,我想先告退了。”
克雷也跟著站起身,“妮可,不要這樣,我不是有意……”他突然止住話,往下望去,因為碧安蓋住了他的手,第一次主動觸摸著他。
當妮可看到克雷眼中的表情時,她只覺得一陣翻胃,她匆匆離開餐室,離開大房子,步入涼爽的夏日夜晚中。
碧安在妮可走向餐室門口時,便匆匆將手抽回來,不過她已經看到她的碰觸對於克雷所具有的影響力了,克雷仍然像她記憶中那般令她噁心,尤其他外衣也沒穿,胸口的扣子也沒扣好,更讓她覺得汙穢。如果不是為了她剛才順流而下所經過的那一大片產業,她根本不可能去碰克雷的,甚至連坐在他身邊也不可能!她暗自痛下決心,等到他倆結婚以後,她一定要命令克雷滾得遠遠的。
“克雷……”她正想開口,美姞卻捧了一大盤令她垂涎的甜點進來了。
“艾夫人呢?”美姞詫異地問。
“回磨坊去了。”克雷簡短地回答。
美姞疑心重重地望了克雷一眼,才悻悻走出餐室。
碧安先選了一道雞蛋甜餅,才瞄了克雷一眼,“你應該把事情解釋給我聽了吧?”
當克雷解釋完時,碧安已經吃掉兩塊甜餅了,“所以我就像多餘的人一樣被甩開了,對不對?我那麼愛你,又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你,這難道都不算數嗎?”碧安恨極了妮可,覺得妮可真是個不知恥的投機份子,“克雷,如果那些綁匪說明是你差遣他們去的,那麼我根本不需要他們強迫,開開心心就會跟他們來的,你該知道,如果不是因為爸爸身體不好,我早就來了。”她埋怨著,淚水也湧了出來,她一想到那一大片產業平白無故地便被妮可撿去,便覺得心傷不已。
“不要哭!碧安!你是屬於這裡的,也永遠屬於這裡的!”
“那等證人到了以後,你會馬上註銷婚姻嗎?你不會讓我留在這裡,然後就把我拋棄吧?”
克雷將碧安的手壓在自己的唇上,“當然不會。”
碧安望著他粲然一笑,然後站起身,“我真累死了!我能不能現在就去休息?”
“當然能!”克雷握住碧安的手臂,想領她到樓上去,但是碧安卻藉著順順衣服的機會,領先往前定去。
“你的僕人呢?”碧安問道,“我怎麼沒有看到管家和領班?”
克雷跟著她上樓,“以前妮可在這裡的時候,有幾個女工會來幫忙,不過她們主要在織布廠工作,也住在那裡,我一直不覺得需要管家或領班。”
碧安氣喘吁吁地爬到二樓,望著克雷一笑,“現在你有我了,難道不能為我改變一下嗎?”
“當然啦!你想怎樣就怎樣好了!”克雷說著,打開了原本屬於妮可的臥房。
碧安高傲的巡視一下她覺得普普通通的臥房,忍住沒有批評。當她反過身,看到克雷正以一種渴望摻雜著絕望的表情望著她時,她不禁駭然了。“克雷!”她的手不自覺地摸著自己頸部,“你要幹什麼?”
“對不起!”克雷立即恢復了正常,“你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他匆匆離開了臥房。
碧安在內心詛咒著克雷幾句,才聳聳肩,把注意力移到以藍白色調為主的臥室,“粉紅色!”她暗自有了決心,她準備把這間臥室改成粉紅色系的!她一面更衣上床,腦筋內一面思索著種種變革。當她睡著時,臉上還掛著一抹笑容。
在此同時,克雷卻獨自漫步在花園裹,內心有著滿足,也有著空虛。滿足的是碧安來了,他彷佛有種傑姆和貝絲還在世的感覺,而空虛的是,他仍然思念著妮可,也渴望著妮可。他仍然記得妮可的嬌笑,以及妮可倚著他痛哭的神情,他尤其念念難忘的,是妮可的愛,妮可的愛是廣被到每一個人的,甚至最壞的喬那也對妮可讚不絕口,他摸出雪茄,開始一根接一根地抽著。
碧安第二天早上一睜開眼,便開始覺得興奮,似乎整個世界已經踩到她腳底下了。她在鏡子前流連了半天,方帶著莊園女主人的氣勢出發,先到廚房去找美姞宣佈她的改革計劃。
到了下午時分,碧安終於挫折連連忿然步出了莊園,她沒有想到美國是如此粗俗無禮的地方,一點上下尊卑的觀念也沒有。先是廚娘美姞公然反抗,而且以辭職做要挾,其次經理安德又笑話她想買馬車的建議,而以路況不佳為藉口,最氣人的是,她和每一個工人談話時,沒有一個人不提到妮可,而且誤認妮可才是莊園的女主人,她受夠了,她要去找妮可,讓妮可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她走到碼頭,命令羅吉帶她到磨坊去,羅吉雖然神色高傲得令她憤怒,但是總算把她帶到磨坊外的碼頭了,她原本等著羅吉扶她上岸,帶她去找妮可,但是羅吉卻斷然拒絕了,而且她腳還沒有站穩,便把小船開走了,害她差一點掉到水裡。
她怒氣衝衝,爬了半天坡,才到達粗鄙不堪的小屋,她看到一個體軀龐大的女人正在一座大型壁爐旁升火,她大聲問道,“妮可在那裡?”
珍妮站起身,望著不請自入的金髮美人,“你是碧安吧?”妮可昨夜便告訴她碧安到來的消息了,由妮可的神色來看,似乎遭到很大的打擊,“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碧安不屑地望著屋內簡陋的設備,才用手指揮揮灰塵,勉強坐了下來,“你幫我把妮可找來就可以了,你告訴她我在等她,而且我不是整天都有空的。”
珍妮把茶壺往桌上一擺,原來這就是令克雷著迷的女人!可惜的是,她看到的是這女人醜陋的心和很快便會胖得變形的身材,“妮可正在忙,她有空的話,自然就會回來。”
“我已經受夠你們僕人的侮辱了,我警告你,如果……”
“如果怎麼樣,小姐?我告訴你,我是向妮可負責的,不是向克雷!”珍妮半實半虛地說,“而且……”
“珍妮!”妮可走進屋裡,大聲喝道,“對客人怎麼可以沒有禮貌?”她走到碧安旁道,“你要不要吃點東西,碧安?珍妮剛剛做了一點煎餅。”
珍妮雖然滿心不情願,但是仍然沒有拂逆妮可的意思,碧安一面品著茶,一面嘗著甜煎餅,表情卻像行尊降貴勉為其難一般,“原來你就住在這裡啊!”她勉強空出嘴巴說道,“其實,克雷應該讓你留在莊園的,比如當個助理廚師之類的,總比在這鬼地方好。”
妮可及時按住珍妮的手臂,不讓她插嘴,“我是自願離開莊園的,我希望能自己謀生,而艾先生也很慷慨的把這片地方讓給我了。”
“讓給你?”碧安大為憤怒,“你是說,這地方原來是克雷的,克雷就這麼拱手讓給你了嗎?我真不知道你怎麼好意思拿的,尤其你對我和對他還幹出那種事!”
“妮可幹了那種事你說說看!”珍妮忍不住插口道,“她根本是無辜的。”
“無辜!”碧安嗤之以鼻,“你是怎麼發覺克雷很有錢的?你自己說!”她轉而指責妮可。
“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
“是嗎?你難道不是自願和綁匪一起走的嗎?我倒好奇你是怎麼誘惑船長替你主婚的,是用你那瘦巴巴的身體嗎?你們下流女人就會幹那種事!”
“珍妮,別理她!”妮可先制止珍妮想要撲上去的衝動,然後轉向碧安,“你走吧!”
碧安帶著勝利的微笑,得意地站了起來,“我是來警告你的,埃達農莊是我的,你別想來插手,你已經從我手上偷掉不少東西了,別想我再給你一分一毫!”
“那克雷呢?”妮可靜靜問道,“克雷也是你的嗎?”
碧安笑了,“啊哈,原來如此啊!我們真是寃家路窄,你說對不對?是的!他是我的,當然啦,如果我能有整個財產而不要他的話,我會更樂意!不過,即使我把他甩掉,你也別想得到他!自從我遇到你以後,沒有一件事不是被你搞砸的,所以除非我死,你永遠別想得到我的東西!”她笑得更開心了,“昨天他看到我時的樣子,你注意到了嗎?你覺得難受嗎?哈哈!我告訴你,他就在我這裡!”碧安伸出手,緩緩握成一個拳頭,她驕傲地掉過頭,離開了小屋。
珍妮頹然往椅子上一坐,整個人像是剛被石磨輾過一般,“難道這就是克雷要我到英國去迎接的天使嗎?”她緩緩搖搖頭,“我真奇怪,那麼精明的男人,為什麼一碰到女人就毫無理性了?她到底看上碧安那一點?”
妮可瞪著碧安走出去的門口,內心一陣絞痛。如果她是輸給一個真正愛克雷的人,她或許不會這麼難受;而今輸給碧安這種毫無感情的人,她只替克雷感到悲哀。因為克雷遲早會發現碧安的真面目,到那時,克雷的生活也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正當她倆心情沉痛已極時,雙胞胎卻意外衝了進來。
“那個肥女人是誰啊?”亞力上氣不接下氣的問。
“亞力!”妮可責備著,珍妮卻爆出大笑,“你不應該用肥來形容別人!”
“如果真的很肥也不行嗎?”
珍妮的笑聲使得妮可無法嚴肅,她放棄了碧安體重的話題,“她是你克雷叔叔的客人。”
雙胞胎互相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往外奔去。
珍妮和妮可互望一眼,也先後跟了出去,她們都不放心碧安的態度,怕雙胞胎受到她傷害。
當她倆先後到達岸邊時,看到亞力正站在河邊彬彬有禮地向碧安行紳士禮,碧安也一副開心的樣子,但是就在那一剎間,亞力的紳士禮太過於虔誠,而使他失去了平衡,而幾乎落入河中,他出於本能,抓住了碧安的衣服,只聽見“嘶!”的一聲,碧安的衣服被撕開了。
“你這個小混蛋!”碧安大叫一聲,順手就甩了亞力一個耳光,亞力再度失去平衡,終於往河中墜去。
妮可立即往河裡走去,不過當河水高及她腳踝時,亞力已經冒出了水面,還笑嘻嘻地往河岸游來,妮可和珍妮都鬆了一口氣,不過正當她們關懷亞力的安危時,曼迪卻已潛到碧安後面,而且將正在檢查衣服破損情形的碧安用力往河內一推。
碧安悽慘的叫聲吸引了每個人的視線,只見碧安狼狽的摔入河中,而一旁的曼迪睫毛上和鼻尖上濺著閃亮的水珠,得意洋洋地望著亞力嘻嘻笑著,珍妮不禁又是一陣爆笑。
“你們不要笑了!”妮可命令著,嘴魚卻忍不住漾著一抹笑意,因為碧安剛剛摔入河中的樣子實在太滑稽了。
碧安這一跤摔得很結實,雖然河水還不到膝蓋深,但是她全身卻沒有一處倖免。當她掙扎著站起身時,只見她滿頭費盡心思卷好的頭髮已經成了清湯掛麵,溼淋淋地亂成一團,而她薄紗高腰衣服更透明地貼在她身上,顯出了她已然發胖的身軀,她遠比妮可估計的還要胖,因為她的腰幾乎已經消失,而兩條大腿也又粗又肥。
“她真的很肥呢!”亞力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十分驚訝。
“你們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把我拉出去!”碧安尖叫著,“我的腳陷在泥漿裡,走不動了。”
“我看還是找男工來比較好!”珍妮就事論事道,“我們兩個人怎麼拖得動一隻大鯨魚?”
“噓,別講了!”妮可到小船邊把木槳拿了過來,“碧安,你抓好,我和珍妮拉你上來。”
珍妮果真不再囉嗦,而幫忙抓住了槳的中段,她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碧安拉到岸邊,而直到此時,躲在樹叢後面好一陣子的羅吉才終於現身了,他兩眼閃閃發光,一面哼著歌,一面扶著碧安踏上小船,快樂地往莊園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