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城以東十里之地,三道溪流交匯處,天藍水清,綠草豐茂,景色旖旎秀麗,純淨如畫卷。
但今天清晨,伴著聲巨響,大地崩裂,綠草掀翻,一座巍峨石碑拔地而起,十餘丈之高,整體破爛卻顯粗狂,歪斜卻顯雄渾。
石碑上面雕刻雄健的‘太平’二字!
正是太平古城東大門被崩毀的石匾,被挪移十里墜落於此。
照耀著古城萬年安康的‘太平’二字,如今已經被鮮血浸染,是諷刺,是挑釁,還是最殘酷的戰書!
來自於四家族少爺的殘軀散落於外,殘破猙獰,血肉模糊。綠地與血水混雜,野花與殘軀點綴,場面觸目驚心。
血染的石匾上方,唐焱標槍般挺立,一雙眸子透著殘忍的血色,黑髮黑衣迎著強風獵獵起舞,一柄戰刀橫插在前。或許是感受到了來自於主人暴虐如海的殺戮氣焰,古戰刀細微顫動,瀰漫出蒼茫的荒古戰威。
狼牙已經不再隱匿,方圓數十里都是平原,也沒必要隱匿。同樣一身黑衣、一頭黑髮,單膝跪地,手握短刀插進腳下血染土地,腦袋低垂,凌亂的頭髮遮住面孔,看不清真正的容貌,但卻給人種無法言語的森冷氣息。
像是蟄著一隻鬼,伏著一頭獸。
周圍蒸騰著異樣且無形的氣息,像是在他周圍形成個薄膜般的屏障,看不透,不真實。
在石匾上面,唐焱的身後,插著根破爛的鐵棍,拴著個血淋淋的男子——南無念!
此情此景,已無需再言其他!
唐焱已做好準備,不論死活,不論後世評判,只為救出妻子。
長大了,成熟了。
今天,應該做一個男人應該做的,做一個丈夫應該做的!
而不像是……曾經的曾經……
二十年前,無依無靠,年幼羸弱,只憑一身血氣硬拼靈王府,那是稚嫩的吶喊,也是血性的開啟。
那一年,十五歲孩子,無言以談成熟。
十五年前,孤身前往大衍山脈,一身惡膽抵抗群雄,那是年少的輕狂,也是青春的熱血。
那一年,正值狂放,無懼天地,無需談論成熟。
十年前,以巨虎因大衍群雄亂鬥,以瓦崗破千年大衍格局,恰三戒作亂,一道佛印首戰半聖。
那一年,我未曾真正成熟,卻堅實的度過了年少向青年的過度,也曾顯現智慧與沉穩。
八年前,德羅斯皇城,一語‘迎親’接嫁衣。
那一年,我自認成熟,也曾豪情萬丈。
六年前,黑石之脊,嬉笑怒罵亂群強。
那一年,過度自負,自認笑談天下英雄,自認無懼天地亂局。
五年前,萬古獸山,一場放縱戰南凰,敗了、傷了、累了、哭了,為自負與狂傲付出最殘酷的代價。
那一年,平靜仰望蒼穹,正式蛻變,走向成熟。
坎坎坷坷,這些年,跌跌撞撞,二十載。
唐焱不是聖人,不是神靈,不是生來便是算無遺策,不是天縱就能完美無缺。他做過太多的錯事,也曾失去了太多的親人——艾琳達、黑妞、煙雨寒,等等。
但他一直尋找著自我的方向,一直的努力地做著嘗試,二十年的人性煎熬、二十年的性格的蛻變,有過放縱、有過張狂、有過桀驁,共同見證生命的歷程,蝶蛹破繭,最華麗的蛻變。
二十年後的今天,他已完成蛻變,但蛻變不代表喪失血性,而是在改變中尋找真正自我,必須要有血有肉的自我!
“值得嗎?”維多利亞站在石匾前,神色複雜的看著渾身蒸騰著可怕殺虐之氣的男子。她跟唐焱交往的時間不算長,但也不算短,自認基本看透,清楚他的性格和為人。
但此刻的暴虐,以及飄揚在古城的血書,連她都感受到了陣陣膽寒。
這股寒意從心窩裡散發出來,瀰漫在全身。
倒掛的女屍、散亂的人頭,還有飄揚的血書,在唐焱做出決定的那一刻,整個局面已經徹底失控,就像脫韁的野馬,誰都無法挽回。
若法藍塔真的不肯歸還尼雅,勢必將引發延續十年的血腥屠殺,也會把唐焱推到整個大陸風暴的焦點。
為了一個女人,值嗎?
“幫我個忙。”唐焱泛紅的目光凝視著視線盡頭的巍峨古城,聲音帶著粗重的喘息,更有低沉與沙啞。
年少時期失去了太多,情有可原,如今再若失去,何有顏面再戰天下,哪有膽魄闖蕩戰界!
所以……今天的真正自我就是……用自己這雙手,鋪開一條血染的紅毯,迎接妻子……回家……
“一定!!”
“利用天眼的情報網,把血書傳遍中原,我要讓所有勢力見證這場血誓,我要讓法藍塔……永久除名!”
“你真的……”維多利亞有著千言萬語要相勸,但到了嘴邊無不是徘徊著嚥下去,心裡幽幽一嘆,道了聲珍重,轉身離開。
太平古城,天眼分部。
維多利亞向古城的負責人發出委託:“把血書事件以最快速度傳出去,由近到遠,能傳多遠傳多遠,傳的勢力要儘可能的多。特別是要想盡辦法知會法藍塔塔主和其他術士團體,讓他們明白事情嚴重性,務必設法阻止唐焱印證血誓。還有兩個重點——淨土和九龍嶺!”
天平城的天眼負責人沉聲道:“我很奇怪法藍塔為什麼要囚禁尼雅,唐焱既然發出血誓,恐怕是料定法藍塔不會輕易歸還,這完全不合常理!還有,唐焱出現在天平城親自調查,其他九龍嶺的人呢?為什麼沒有跟來?你先別激動,這件事情有太多的疑點。”
“不管什麼疑點,也不管有什麼隱情,務必先把消息散佈出去。我們只有一天的時間,雙方都只有一天的時間,若天黑前法藍塔真的不還人,事情真的無可挽回了。”
“可散出去又能怎樣?他們能在一天內趕來嗎?”
維多利亞沉默會兒,道:“我去聯繫高層,看他們怎麼決斷,如果真的注重這件事,他們必定會想辦法,起碼把應該來的人都引來。”
太平城外,越來越多的術士和武者循著軌跡聚集過來,但感受到石匾上傳來的恐怖殺虐之氣,所有好事者全部停留在千米之外,隔著老遠緊張的觀察著、等待著。
血染的石匾,碎裂的‘太平’,淒涼的南無念。
無一不像是利刃般刺激著他們的眼睛,整個場面的氣氛一再壓抑。他們不明情況,無法評判對錯,就連平常好事的人也少有的沉默著,沒有誰來評判這場事件,也沒有指責唐焱,或者抨擊法藍塔。
無論是站在個人角度,還是站在事件大局,這件事情充滿著重重反常的疑點,也有濃濃的血腥味道。
平亂已經沒有意義,就看事態如何發展。
上午未時,法藍塔的眾多強者離開內城,浩浩蕩蕩的趕到古城以東十里外,四面八方包圍石匾周圍的唐焱。
十位老祖全部降臨,二十餘位內院長老、七十餘位外院長老,還有眾多的法藍塔守護們,高層幾乎全到,各塔層弟子、各精英守衛,以及外城眾多的術士團體。
近三萬人云集於此,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團團圍困唐焱周圍。
三萬人的憤怒氣焰、三萬人的凌厲,讓正片區域宛若翻騰的汪洋,颶風下的浪濤,洶湧澎湃的衝擊著石匾上的唐焱。
唐焱無動於衷,唯有刻骨的殺意和冰冷在眸底積聚。
視線掃過全場,但終究沒有再見那道熟悉的身影!
沒有嗎?
法藍塔,那是我的妻子,你們有何理由扣押,有何理由篡改她的記憶,有什麼資格執意不肯歸還?!
真以為我不會印證血誓?!
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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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高喊衝擊榜首沒什麼不對,不偷不搶不作弊,不丟人,更不涉及什麼品行問題。
爸媽從小就教育我們——永爭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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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爭奪第一,爭得是志氣、血性、爭的是榮譽和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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