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燕星寒語態嚴厲:“你搞清楚唐焱的背景了嗎?這麼多強者混進三生城,你竟然一無所知,王府的情報系統難道就是個擺設?他們堂而皇之跨過九重天,你竟然沒有得到半點消息,這又意味著什麼?”
靖王府城府深厚,被一語點透,臉色也頓然閃過陰沉——是皇室在暗中*作,有意促成這次混亂。
“五年前,大衍山脈最強宗派琅琊洞天無故消失,引發大衍多年混亂,此事我有所耳聞,可除了琅琊洞天的神秘洞主,大衍何時多了位新的半聖?欲花宮也是大衍曾經的十強宗派之一,其大宮主當年不過是個三階武尊,如今怎麼成了半聖境?
你的情報系統是無法滲進大衍山脈,還是真沒留心過那片帝國的隱患之地?”
燕雨寒接連的發問,不怒而威,字字誅心,靖王爺的臉色也一再的難看。
在這關鍵且微妙的時刻,恩王在雙尊守護下跨進汪洋領域,爽朗的笑聲打破僵局:“當年皇城一別,已近兩年,侄兒特來拜會叔父。”
恩王對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大衍一方做足了聲勢,靖王府已經亂了陣腳,接下來該是老元帥他們出面了。可一旦老元帥插手,今天的局面等同於定型,自己再出現便沒有什麼作用,只能淪為陪襯,也就是失去了自己千里迢迢敢來作勢的意義。
所以……他選擇在靖王府遲疑、老元帥出手之前,帶領尊者跨入領域,以彰顯自己的氣度和膽魄。
靖王爺心裡暗恨,直欲把恩王轟出去,但理智就像是塊巨石壓在心口,難以釋放發作,勉強做出還算禮貌的回應:“今天王府有些瑣事,怠慢了恩王,還望見諒。”
“叔父客氣,既然這樣,侄兒改天再來拜訪。”恩王俊朗溫和,舉止頗具新王風範:“侄兒有位朋友在王府做客,希望能結伴離開,不知道叔父可願放行?”
恩王越是客套,越是言語巧妙,落在靖王爺身上越是尖酸刺耳。
此刻全城關注,也是全城戒備,百萬臣民有的遙遙眺望,有的緊張擔憂,有的已經準備著避難。他們看到恩王的態度,但看不到結局究竟會是怎樣。
靖王爺閉上了眼睛,深深吸氣,緩緩呼出,一點點調整著繁亂的心情。全場的焦點已經聚焦在自己身上,滿城子民都在遠處關注著。可目前局勢已經掙脫自己的控制,唐焱一方展示出了足以抗衡王府和天魔聯合的能力,恩王的出面只是前奏,接下來會有更多的勢力出現。
自己絕不能暴躁,不然會淪為王城笑柄,淪為帝國內部的談資;自己絕不能亂了分寸,否則局勢會越發失控,靖王府的顏面會一損再損。
“自己做決定吧,我還是會站在你的身邊。”燕星寒低聲提醒著靖王爺,終究還是沒有放棄他。
皇室培養個靖王爺不容易,不足百年時間便能抗衡鎮國將軍府便說明了靖王的能力。看皇室現在的意思是厭倦了靖王過於狂傲的姿態,轉而培養恩王府,但是在靖王府沒落到恩王府崛起期間,勢必會形成個長久的空白期,短則五年,長則五十年。在這個階段內,朝堂內外何人抗衡鎮國將軍府?是其餘兩位將軍府?還是其餘的徽王府和滇王府?恐怕都難以做到。
燕星寒作為帝國老祖,目的就是坐鎮一方,威脅皇城之外和朝堂之下的權勢平衡,絕不能讓一方獨大,威脅皇室統治權。畢竟這些將軍府和王府跟聖地宗院不同,他們牽扯的都是帝國的政局走勢,最能影響帝國安定昌盛。
靖王爺還是閉著眼睛,看似沉靜的考慮,袖裡雙手卻死死攥緊,指尖刺破皮肉,鮮血無聲的滴淌。
放?殺子之仇就這麼放任不顧,毀城之辱就這麼無動於衷?靖王府的顏面又該放到何處?可若是不放,必會是場惡戰,損失會更大、鬧劇會更大、得到的羞辱會更大。
燕星寒沒有再幹涉靖王的決定,轉而離開了汪洋石林領域。
“他要去哪?”天魔聖地的尊者們臉色一變,正值膠著對峙局面,這時候怎麼能離開?
天魔老祖回望遠處,臉色非常難看。
“他怎麼離開了?”趙子沫等人也是奇怪。
“今天恐怕是打不起來了,但我們需要繼續維持陣型,必須把聲勢做足,做到最足。”納蘭徒提醒著眾人。
恩王爺保持著微笑清朗的姿態,沒有繼續強迫靖王爺,置身領域深處感受著它的威能,觀察著遠處的唐焱朋友們,目光灼灼生輝,難掩一分出人意料的驚歎神色。
燕雨寒離開靖王府,出現在內城一處無人的庭院。
沒過多久,兩道身影自遠處閃掠而至。
一個年邁不失健壯,虎目生光,氣勢雄渾,一個身裹長紗,白衣翩躚,猶若仙子。
分別是帝國老元帥和瑤池當代聖女,受到燕星寒的牽引而來此會面。
“我們放走唐焱,你們立刻三生城,此事就此揭過。”燕星寒開門見山,做出協議式的約定。
靖王府已經夠混亂,靖王已經感受到屈辱,若是兩位半聖接連現身,場面將成為一邊倒的壓迫。到時候就不再是請走唐焱了,而是強行施壓而帶走唐焱。
靖王府將會顏面掃地,再難重塑雄威,靖王的心性也會受到非常強烈的影響。
所以他獨自離開王府,來到遠離戰場的隱秘地點約見兩位半聖,制止他們再進戰場,勸說他們儘快離開。
“放走唐焱,絕不追究當年責任,撤銷殺手工會通緝令,絕不再採取任何仇視措施,靖王府不得事後算賬干擾大衍山脈的生存局面。”瑤池聖女做出回應,直接就是四條要求。
老元帥回望遠處澎湃的戰場能量波動,卻沒有做出回應。他是期望著能進去鬧一場,把靖王府徹底打壓到底。
燕星寒道:“靖王府不能倒,你清楚裡面的道理。”
老元帥鼻息冷哼:“靖王狂傲驕縱,不僅四處勾結宗院聖地,還插手地方軍務,已經遠遠超出藩王的權力範圍。你繼續放縱下去,就是養虎遺患。如今恩王初立,謙讓溫和,何不放棄靖王,轉而輔助恩王?”
“靖王是虎,或有狂傲,但更易掌控。恩王為鱷,隱忍蟄伏,一旦做大,將成帝國第二個鎮國將軍府。”燕星寒毫不客氣的一句話頂回去。
燕征程目光微微泛冷,重重哼了聲:“將軍府只負責軍務,從未影響朝政,歷任將軍從來都是重君愛國,擁護皇室。”
“你做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今天不談其他,就事論事,你走還是不走。”
“保證靖王府不再追究唐焱當年責任,保證天魔聖地不再幹涉地方軍務,保證靖王不再幹涉邊境集團軍的將領任免,尤其不能干涉惡火集團軍新一代高層將領的任命。滿足四條,你做保證,我立刻離開。”
“你們立刻離開三生古城,我們在一炷香時間內釋放唐焱。但鎮國將軍府絕不能再拿此事做噱頭挑釁靖王府,更不能在公開場合進行宣揚侮辱。此次教訓足夠靖王閉門思過,凡事做的太過反而會適得其反。”
燕星寒刻意提醒鎮國將軍府,以免事情鬧得人人皆知。他是擔心靖王爺受不住此次打擊而影響心性,畢竟……靖王太強勢太驕傲了,這樣的人不會輕易妥協,也容易走上極端。
“你們能做到,我也能做到。”燕征程縱身離開庭院。
聖女扔給燕星寒一道玉牌:“任家老祖傳令,若唐焱死在靖王府,任家三老將扛著棺材蕩平三生古城。”
“任家老祖?”燕星寒臉色微變,啪的聲接住玉牌。
“我在半路上遇到任家的信使,這是他們老祖親自淬出的令牌。你應該慶幸我在路上遇到了他們,不然他們一旦進城,今天的場面誰都無法掌控。任家行事雖然低調,但一旦觸及他們底線,做事手段向來殘忍。
先是黑石之脊的任天藏,再是此次事件的老祖令牌,你已經能清楚唐焱在任家族人心裡的地位。
還有如今的大衍山脈都不像你想象的簡單。
你閉關太久了,很少關注外面的事情,我奉勸你有空回趟皇宮,有些秘密最好深入瞭解,便於你掌控朝堂之外的穩定,也便於你掌控靖王。”
燕星寒握住令牌,細細的探查,眉頭一點點的皺緊。
“奉勸靖王,不要再招惹唐焱。否則任家不出手,瑤池聖地出手,瑤池不出手,大衍山脈出手。還有,你活了幾千年了,仔細想想唐焱為什麼能平安無事的離開萬古獸山,當初進入獸山的人又為何接連安然無恙的回來,而不是像常人預料的那樣葬身獸腹。”
聖女留下句意味深長又飽含警告的話,離開了三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