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浩瀚幽冷的青湖上,一條船如離弦之箭破浪前進。
這船隻上,一名穿著破舊棉祅,披散著頭的中年男子,身體卻迸出先天真元光芒,拍擊著湖水。使得這船隻迅地前進。而在這船隻上,還有另外一人,一身青色鑲著黑色條紋的長袍,揹負著一柄長劍。
銀,俊美如少年!
正是趙丹塵!在其身側還有一匹雄壯地黑魘馬。
片刻
船隻抵達岸上。
“趙長老。”那船伕穿著破舊,面容普通,可是聲音卻很渾厚低沉,“此次你前去殺那滕青山……我遵守師祖之令,無法隨你一同去。不過趙長老,請你務必能活捉那滕青山,不狠狠折磨他,折磨他至死……我心頭這一口惡氣出不掉。”
船伕目光好似惡極的獅子。
“古雍,滕青山能活捉我肯定活捉,若不能活捉,我也會殺死他。”趙丹塵點頭,“不過古雍,師祖讓你當船伕是要磨練你的心性。你想殺他而後快,沒人怪你。可是,如果因為這股仇恨堵在你心裡,讓你無法靜下心修煉。這可就大錯特錯了。”
“我懂!”
船伕低沉道。“道理懂。可做起來……太難了。我一直都妄圖讓青湖島強。可是我卻……成了青湖島地罪人!我是罪人!還有我地兒子世友。他死了。還有過萬銀蛟軍軍士。全部死光。全部死光啊!”
“既然如此。此次。我必殺滕青山。”
趙丹塵嘆息道。“古雍。你地資質是我青湖島這一代弟子中最高地。師祖年紀已高!我青湖島到如今。還沒有第二位虛境強誕生。如若等到師祖大限之日。我青湖島還沒虛境強誕生地話。那將是最可怕地危機!”
死掉過半先天強。都不及沒有虛境強地危險程度。
必須一代傳一代。宗派內必須有虛境強。
“師祖讓你到劍刃山練劍,親自指導你。
是你對你寄託很大的希望。只要你達到虛境!你就是我青湖島的功臣!最大地功臣!後代弟子永遠不會忘記你的。”趙丹塵鄭重說道。
船伕沉默,可那眼神卻很亮。
一個虛境強,大限是五百歲!足以保證一個宗派昌盛三四百年。
只要歷史上出三四個虛境強,就令一個宗派強盛過千年。普通眾多弟子是一塊塊磚瓦,先天強是一根根支柱,那虛境強就是托起整個建築的地基!沒虛境強,一切就是空中樓閣!
“呼!”
趙丹塵騎上黑魘馬,一夾馬腹,黑魘馬立即一聲嘶鳴,那眼睛隱約都有著一道黑光。
咻!
整個馬匹瞬間化作一道黑色殘影,一下子消失在路道盡頭。
“心性……”船伕站在船頭,他聽說了,趙丹塵雖然斷掉常用見的右臂,左手用劍實力銳減,可是這番打擊,反而令趙丹塵有所頓悟,短短一個多月,趙丹塵竟然在原有劍法基礎上,創造一套左手劍。
雖然時間短,即使無法和以前比,可《天榜》前二十,是有把握地。
“師祖欲要突破,自毀雙目,每日枯坐劍刃山,終究成就不可思議可怕實力。而趙長老也是斷掉右臂,反而有所突破。”船伕低聲喃喃,殘廢後反而更強的人,有!可那畢竟是極少極少數!
絕大多數殘廢的,甚至於可以說是‘幾乎所有’殘廢地,實力都無法恢復到之前。
“虛境……”
船伕喃喃道,同時搖動船槳,船隻又慢悠悠地朝青湖島劃去。
*******
深夜,禹州鄔城。
滕青山居住的客棧,街道對面一家酒樓的後院屋子中,其中一間窗戶上隱約有著燭光。
屋內。
三人都是穿著白色裘衣,其中一個是消瘦銀老,一個高大粗壯男子,面容俏麗的**。這三人正圍在桌前,桌上有著一些美食佳餚、點心等,三人面前也各有一酒壺,自斟自飲。
“青湖島的人,估計什麼時候動手?”**開口道。
“青湖島先天金丹,天亮前應該到。”粗壯漢子低沉道,“不過,他們絕對不會放心我們的人手。所以,會立即調遣他們青湖島在鄔城周圍郡城駐點人馬。即使以最快信鴿傳信度,加上駐點人馬都無三大龍馬。要趕過來,也得到天亮。所以,估計明天白天動手。”
消瘦老眼睛低垂著,拿著一塊糕點吃著:“明天上午他們估計要準備好,明天中午或下午,他們動手!”
“看來,我們得多等一天了。”**無奈道,“其實我們直接殺死滕青山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傳出去不好聽。我們禹皇門成了青湖島的刀!”消瘦老嘆息道,“那滕青山雖然說退出歸元宗,可真相大家都懂。滕青山是為了保全歸元宗才那麼做地!歸元宗估計會將滕青山看得更重。別忘了,歸元宗也有一位虛境強。雖然我們不在乎……可是,既然沒必要得罪。何必去得罪?”
“我們禹皇門,是八大宗派中歷史最悠久的!一直屹立不倒。靠的可不單單是武力。”
其他二人也點頭承認。
武力重要,可這宗派行為也重要。禹皇
九州大地上誰敢瞧不起?連摩尼寺都忌憚這深不可|。
可是禹皇門人處事並不囂張,很少得罪人。可如果有人敢惹他們,他們就會毫不留情地處死對手。
所謂剛不持久,如果總是太囂張,再厲害的宗派也不可能存在太久。連摩尼寺,都是在西部兩州,很少離開那兩州。剛不持久,外柔內剛才是王道!
“而門主這辦法,不更好,我們讓青湖島的人殺滕青山,然後我們帶走開山神斧!開山神斧本是禹皇祖師貼身之物,我們可是佔著理。”消瘦老笑道,“理直才氣壯!到時候,那青湖島,膽敢貪墨開山神斧不成?”
……
禹皇門的人早就佈下天羅地網,只等青湖島的人動手。而滕青山此刻根本不知道。
深夜漫長,客棧內。
噠!噠!噠;滕青山一步步走下樓梯,那守夜地站在櫃檯內的小二連笑臉相迎:“客官,要吃些什麼?”
“給我來一壺酒,火燒酒,記在賬上。”滕青山吩咐道。
“好勒,客官。”這小二立即取出了一壺火燒酒。
雖然滕青山下樓,可放在房間內的貨箱、衣箱滕青山並不擔心。因為貨箱、衣箱內都被滕青山設了個小機關,一旦打開箱子,會令箱子裡面的鈴鐺響起。只要有一聲響,只要在客棧內,以滕青山六識敏銳就能輕易現。
拎著一壺酒,滕青山又上了樓,回到自己屋內。
“吱呀!”屋門關閉。
屋子裡沒有光,一片漆黑,有些冰冷。滕青山拎著酒壺走到窗戶前,直接打開窗戶。
“呼!”深冬地寒風吹在身上,滕青山似乎沒察覺,直接坐在窗戶上,有些慵懶地背靠著窗戶牆,一隻腳搭在窗戶上。
“年祭快到了!爹,娘……”
每逢佳節倍思親,快到年祭了,也令滕青山不由思**遠在揚州地親人們,那裡有他的爹孃,有他地妹妹,師傅,有他地好兄弟們,還有眾多族人們。可惜他現在不能和他們在一起,只能孤獨一人在禹州地一個小城‘鄔城’內。
“小雨跟小云,估計也快成親了。”滕青山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等到他們成親後,有了孩子。爹孃就可以帶帶孩子,一定會很開心。”
滕青山想象著,“族人們都已經在江寧郡城了。師傅一定會幫帶著照顧吧。我也給了外公‘朱果酒’和十萬兩黃金金票。足以令族人們過的很開心了。年祭了……族內六歲地孩子們又要測試了。不知道,今年六歲的孩子中,舉得最重有多重?”
一幕幕過去浮現腦海。
在滕家莊內,六歲那年舉一百斤石墩的,也有帶領獵人隊弄到獵物,回來受到族人們歡呼的……也有在鐵山幫威脅下,將那鐵山幫二當家暗中震懾住,讓其自動退去的……
那一幕幕場景,很是溫馨。
“待得我功成一天,我也會甘心留在宗族內。或留在歸元宗內,指點後輩吧。”滕青山默默道。
“不過,太遠了。距離現在的我,太遠了。”
滕青山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一張面孔。
“青青。”
滕青山心底隱隱刺痛,那是一個純淨地毫無雜質的少女,謫仙般的少女。
“小貓。”
那個剛強地、冰冷的,和自己一同縱橫世界的女殺手,只會在自己懷裡表現溫柔的女人,自己摯愛一生的女人。
“青青、小貓……”這兩個女人,自己都想要跟她們過一輩子。
而她們都死了!
“或許,我本就不該談情說愛。”滕青山一仰頭,直接將酒壺中烈酒朝嘴裡倒,火燒酒的酒好似一條火龍進入喉嚨,隨即令整個胸膛一陣火熱。
冰冷的夜!
火熱的酒!
以及那一顆孤寂地心。
腦海中小貓、青青的一幕幕場景浮現,有和小貓一次次經歷生死的場景,有和青青夜渡船等溫馨場景。滕青山也不斷地喝酒,不知道何時,酒壺空了。
滕青山關閉上窗戶,回到屋內,將酒壺放到桌上。
“剛才,頹廢了一會兒!”滕青山深吸一口氣,目光深邃,“現在的我不該頹廢,也沒資格在頹廢中浪費時間!我還得回去,回揚州,回江寧!擁有絕對的實力,才能光明正大地回去!”
在商隊中的時候,滕青山可以滿臉笑容,可以和別人說笑話,說葷段子,他顯得很是豪爽。因為,滕青山本質上是狼,再受傷,他也不需要向別人露出他地哀傷,他會獨自一人舔舐傷口。
他也會憤怒,一旦真正狂,會不惜一切拼了性命,也要殺死敵人。
當實力差距太大,他也會隱忍,忍,直至實力強大的時候,再給敵人狠狠一口。
這就是狼。
“消除頹廢、悲傷、憂慮地最好辦法,就是讓自己忙碌,讓自己沒時間去想。”滕青山閉著眼睛喃喃道,開始平靜心境。
這一夜……
滕青山又在練習三體式和靜修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