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十陣裡最難纏的數陣之一,南瞻諸修甚至已經做好了要殞落幾人的準備,卻沒想到,厲嬰這一出手……或說被厲紅衣踹了出去……就變成了這等模樣,滿天的陰禁煞奴瘋了一般朝他衝了過去,全然不理會這邊的南瞻諸小輩了,本是闖陣人,此時倒成了看熱鬧的。
“他……他不會有事吧……”
看著厲嬰被一群一群的煞奴爭相沖擊淹沒的模樣,忍不住有人開口發問。
另外諸人也向厲紅衣看了過去,沒辦法,場面太慘,於心不忍啊!
“不會有事,論起兇來,他可比那小冤魂兇多了!”
厲紅衣淡淡開口,而後目光掃向戰場,判斷清楚了局勢,沉聲道:“他與這些鬼物屬性相剋,接觸了之後定要分個勝負,這些鬼物無暇顧及我們,趁機破陣衝關!”
厲叱聲中,掠向空中,如一襲變幻無形的大紅袍子,直往大陣另一端衝去。
其他諸修見了這模樣,也心知是個好機會,齊齊飛掠,追隨她向前衝去。
這第七大陣,最厲害的不是守陣人,而是這些鬼物,鬼物被引開之後,大陣簡直就像是赤條條躺在了床上的小美人,就等著他們把生米煮成熟飯了,實在是機會難得!
“哇呀呀,王八蛋們,真以為你家鬼爺爺好欺負不成?”
也就在眾修衝向下方破陣之時,忽聽得那廂厲嬰一聲大吼,像是被一眾陰禁煞奴搞的急了。怪叫一聲。竟然搖身一變。赫然也變成了一副惡鬼模樣,渾身鬼氣纏繞,眼若紅燈,嘴巴大張,裂到耳跡,露出了森然獠牙,一把抓過了身邊一個煞奴,塞進嘴裡大嚼。
“哇哇哇……”
他發了兇性。兩手不段擒殺撕扯,將煞奴撕碎了塞進口中大嚼。
這一幕,直將眾修都看的有些毛骨悚然。
“這小鬼王,果然比這些鬼物還兇啊……”
“跟他比起來,這些鬼物怎麼看怎麼順眼了……”
這才明白厲紅衣為什麼不擔心厲嬰吃虧,一頭猛虎扔進了羊群裡,那還吃什麼虧?
“怎會如此……我的煞奴……”
此時那守陣的紅袍老修也是震驚無比,這一百鬼物,都是他辛辛苦苦尋找合適冤魂,又耗費大精力。辛辛苦苦煉製出來的,可說是他大半輩子的心血所在。結果五老闖陣時,萬羅老怪聊發少年狂,衝殺過陣,斬殺了四十餘隻,如今這一群南瞻小輩竟然也如此難纏,那個凶氣莫名的小怪物是哪裡鑽出來的啊,怎麼把自己辛苦煉成的鬼物當成了零嘴兒來吃?
這損失可承受不住了,紅袍老修想也不想,用力揮旗:“停手,停手,過關,過關……”
“嗯?過關了?”
南瞻諸修皆呆呆站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還沒開始破陣呢,守陣的人就認輸了?
甚至有人還以為是那紅袍老修的疑兵之計,不過看到他利落異常的散去了煙雲,這才相信他是真的認輸了,他這一舉動,甚至讓準備大開殺戒的南瞻小輩有些愕然了,隱隱心裡升起了些許失落之感,從第一陣闖到第七陣,卻算得上是難度最弱的一陣了。
封禪山下,也是一片愕然,甚至有人不屑的罵了起來,均覺得這老東西膽量實在太小,弱了神州的威風,當然,也有人暗中欽佩,這紅袍老修鬼珠子,無愧是從一個活了近千年的老油子,見機得快,認輸果斷,損失也最小,從第一陣到第七陣,眾守陣人均是死傷慘重,損失巨大,雲家、文家與靈巧宗三道,更是幾乎慘遭滅門,惟有他手下未損一人。
“哇……”
倒是這時候的厲嬰,似是發了狂,渾身鬼氣森森,獠牙利齒,吞了幾十只陰禁煞奴之後,還沒飽,眼見得諸煞靈皆被心疼無比的紅袍老修招了回去,氣息全無,他沒有了獵物,卻還是一番凶神惡煞的模樣,直如一頭無靈性的妖魔鬼物一般在空中咆哮,身上氣息讓人心驚,兇冷目光四掃,最後竟落在了距離他較近的南瞻諸修身上,哇呀呀怪叫著衝了過來。
“發狂了麼?”
“他這氣勢,果然比那些鬼物還可怕……”
那兇風煞氣,直驚的諸南瞻小輩也心底發涼,下意識便向後退縮。
“太醜了,給我變回去!”
眾修皆懼,厲紅衣卻毫無懼色,直迎著妖魔一般的厲嬰衝了上去,竟然全不怕厲嬰身上那幾若實質一般的鬼氣,修長**卻像一條鐵鞭,高舉過頂,而後大斧般下劈,“嘭”的一聲就把嗷嗷大叫的厲嬰劈的向下方落了下去,那力道,估計連山也劈成兩半了。
眾修看到這一幕,已忍不住心裡哆嗦了一下。
“嗚……嗷……”
厲嬰墜落了稍許,卻又立刻再次衝了上來,竟然絲毫沒有受傷。
厲紅衣修長十指握成拳頭,對撞一下:“敢衝我吼,看樣子幾年沒教訓你,你又忘了那滋味了吧!”
轟!
她直迎著厲嬰衝了上去,一個衝拳砸在了厲嬰臉上,把厲嬰打飛了起來,而後雙拳雙腳,噼哩啪啦,跟打沙袋一個模樣,直把厲嬰從空中揍到地上,又從地上打飛到空中,那悽慘模樣就連方行和大金烏都縮起腦袋來了,不忍直視啊,見過欺負人的,沒見過欺負鬼的啊!
若說起來,此時的厲嬰著實可怕,一身鬼氣,陰冷詭異,兇殘莫名,比那些陰禁煞奴強了幾十倍,但偏偏厲紅衣似乎不懼那些鬼氣,身手與力量上又恰好比厲嬰大了一絲,更兼得此時的厲嬰神智不清,出手毫無章法,便整個成了被她虐著打了,一頓飽揍……
打到了最後時,厲嬰已經不再嗷叫了,便是靈性被妖魔之氣遮掩,也知道逃跑了,厲紅衣這才纖纖玉手合在一起,掐出一個詭異法訣,同時祭起了一方黑色大印,照著厲嬰的腦袋上就狠狠蓋了一下,那力道與氣勢,就跟想拍死他一般,而厲嬰捱了這一下,卻也暈淘淘的,腦門上出現了一個乳白色的印記,呆了半晌,忽然間翻起了白眼,一腦袋栽了下去。
“這個當姐的還真捨得下手啊……”
旁邊南瞻諸修見了這一幕,總算鬆了口氣,都心下犯嘀咕,腦門上涼嗖嗖的。
“我明白了……”
“原來如此……”
兩個人忽然開口,卻是方行和平時不太說話的韓英,都有些唏噓之意。
韓英道:“難怪鬼老三明明是個妖魔種子,卻跑偏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方行也嘆道:“難怪會長這麼醜……這是從小捱揍,打變形了吧……”
旁邊諸修深感贊同,同時對厲小鬼王升起了無盡的同情之意。
貪上這樣一位姐姐,別說長成大凶大狂的魔頭了,能活下來就已經很幸運了吧……
“額……”
“哇……”
半晌之後,諸南瞻小輩出陣,厲嬰也醒了過來,卻已變回原來的模樣,好像已經忘記了剛才捱揍的事情,鼻青臉腫坐在了虛空裡,和大金烏相對無言,這倆貨現在一個打飽嗝,一個犯惡心,看樣子都是吃飽了,不過煉化之後,估計他們兩個得到的好處都不會少。
“到了最後三陣了!”
踏出第七陣,方行眯著眼睛,雙臂抱胸,向前方那座大陣看去。
在他身後,厲紅衣與王瓊也不知何時走了出來,望著第八陣,目光冷漠而複雜。
“到了最後三陣了!”
下方,北三道三位道主,乃至諸觀戰之修,也皆升起了一種複雜的情緒。
有人目光裡流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震驚,有人喟然長嘆了一聲,也有人眼睛裡毒火流露,暗中鼓勁,祈禱著守護第八陣的符器道小酒仙趙長河,立刻就施展無上雷法,將這一群膽大包天的南瞻小輩屠殺個乾淨,也好為前面因守陣而丟了性命的神州修士出一口惡氣。
“此子不俗,若是生在我神州,當可名列三道七子之一!”
半晌之後,那陰靈道老嫗森然開口,遙遙望著方行那瘦削的身影,倒頗有讚譽。
“或許,排名還不會太低呢……”
就連那純陽道道主,也輕輕一嘆,低聲說道。
“呵呵,畢竟是龍君打算扶為四海道統神子的人啊,若是弱了,又怎麼拿得出手?”
符器道道主目光緊緊落在封禪山第八陣上,目不轉睛的說道:“……只不過,遇到了長河,他必然會死在這一陣!”頓了一頓,他低低開口:“若是巔峰時,他未必沒有和長河一戰的資本,但是現在,連闖七陣,就算他是純陽道子宋歸禪,也剩不了多少力量了!”
聽了他這句話,另外兩位道主,卻一時沒有開口。
從第一陣時,他們便對那小魔頭的實力以及闖陣的結果,有了自己的估量,只是每每總會被那小魔頭的意外之舉所打亂,到了此時,他們也已明白,哪怕自己是元嬰修為,依然沒有看穿那小魔頭所有的底牌,符器道神子趙長河親自守第八陣,究竟如何,難以預測。
以是察覺了身邊兩位道主的複雜心思,符器道道主又輕輕笑了起來,道:“你們不信?”
陰靈道與純陽道兩位道主輕咳了一聲,沒有立刻回答。
而陰靈道道主則忽然開口:“如果我告訴你們,我已經將那件東西傳給了他呢?”
“唰……”
陰靈道與純陽道兩大道主臉色大變,齊齊轉頭看了過來。
“你是指,那個天生地長的靈寶?”
符器道道主笑而不語,一副暢快模樣,眼底卻閃過了一抹陰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