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修士果然不全是傻子!
就連方行也沒想到,上一次他在鏡湖大戰護道盟,連敗北域諸多小輩高手,可謂豪情萬丈,但結果竟然被手下敗將看出了自身的弱點,從那時起就開始算計自己了。按文亦儒的話來說,恐怕就算沒有這一次在封禪十陣中的相遇,他同樣也會再來找自己一戰,一雪前恥。
山法確實是自身的弱點,當然也是相對來說,他所修煉的山法,乃是當初用得自龍宮寶庫裡的山寶,引其真意,納入識界而成,且因當時肉身承受能力不足,僅僅是容納了一半便被迫中斷,這也就導致,他丹內諸法,無一不是世間頂尖,但惟有山法殘缺且品質低劣……
不過,也正因此殘缺且品質低劣,反倒易如控制,因而他平時也沒少用山法禦敵。
說是破綻,也不全對,在某些人眼裡這也算不得破綻,不過落在文亦儒這等心思縝密的大符師眼裡,卻是個相當明顯的弱點了,他這一次代表文家前來主持這封禪十陣裡的第五陣,便是為了想更好的掌握山符之間的轉化之力,也好以後再碰到方行時,將他一舉擊潰。
能在陣中相遇,對他來說,實在是一件意料之外的好事。
如此方行已被鎮壓,在文家百年底蘊繪製的上千道山符以及山行大陣的大力下,似乎無論如何也難翻身了,山行大陣的特質,本來就在於鎮壓,一被鎮壓。符文禁錮。肉身逃都逃不掉。除非修煉成了元嬰,以法相降臨,轟倒山峰,救出自己的肉身,否則只能硬抗。
五老闖陣時,是胡琴老人在大陣未合併時,以一身修為,寄於一劍。將雄渾大山劈出了一道間隙,讓萬羅老怪逃了出去,而如今的方行與大金烏卻沒有這般幸運了。
“任你張狂無限,還不是要被本姑娘踩在腳底?”
文硯心是個典型的記吃不記打的性子,驚惶過後,喜出望外的發現自己的堂哥將小魔頭鎮壓住了,大感興奮,飛跳到了這山上來,用力的踩踏著:“就憑你這樣的土包子,也敢挑釁宋大哥定下來的規矩?本姑娘要鎮壓你一百年。骨血化灰,神魂磨滅。永世成奴!”
她在陣中大吼的聲音,已隱隱被封禪山外修為較高的人聽了過去,有人皺眉,有人暗喜。
“他也輸了?”
厲紅衣眼神微滯,纖細五指攪起衣角,眼底有一抹瘋狂的恨意掠過。
“厲師姐,他輸了嗎?”
楚慈抓住了厲紅衣的衣角,緊張的發問。
而應巧巧,此時從周圍的氣氛上也預感到了什麼,面色糾結而痛苦。
“收官吧,今天的事情已經鬧的很大了!”
北三道陰靈道道主輕輕嘆了口氣,向另外兩位說道。
符器道道主卻笑道:“那小子還未認輸,火侯不到呢!”
陰靈道道主陰瘮瘮一笑,剛要說話,卻忽聽得不遠處有叮叮咚咚的瑤琴聲響了起來,她眉頭一皺,側臉看去,便見到一個紅衣的女孩盤坐在青石之上,咬著嘴唇,一架瑤琴放在雙膝上,拔動琴絃,如泣如訴,像是在償還一個諾言,又像是在圓一個夢,將琴彈與一人聽。
“聒躁!”
陰靈道道主正自煩躁,一聲叱喝,巨力衝來,飛沙走石。
然而旁邊一人哈哈一笑,大袖一捲,掃蕩了這道大力,而坐懶洋洋在女孩身邊坐了下來,赫然便是向來沒個正形的龍君,笑眯眯的望著女孩:“此琴不錯,本王愛聽!”
見是龍君阻礙,那陰靈道道主再為不滿,也只能強行按捺心間氣焰。
琴音得以繼續,悠悠揚揚,傳進了封禪山上。
“土匪啊,你在幹啥呢?”
第五陣內,一座巍峨大山下,大金烏低聲叫喚著。
“我琢磨咱倆裝孫子他們能饒咱們小命不……”
方行久久不言,然後嘿嘿笑著來了這麼一句。
大金烏有些無語,過了半天才小聲道:“你說咱們是先認輸還是先求饒呢?”
“哈哈……”
也不知琢磨的什麼,兩個傢伙忽然哈哈笑了起來。
“南瞻小魔頭,你是選擇認輸,為我文家家奴,還是選擇被我鎮殺?”
上空,文亦儒手持令旗,懸浮於半空,一身儒袍獵獵飛揚,說不出的浩然敦正,仙風道骨,而文硯心也來到了他身邊,雖然半邊身子都滿是鮮血,少了一條臂膀,臉色也有些蒼白,但眼神里,卻有極其快意的酷烈之意,手裡一個鎖神環拋上拋下,眼神玩昧至極。
“哎喲,好機會,真想先戴上那玩意兒,好好跟這倆人玩玩啊……”
一見鎖神環,方行就開心,不過一想如今的處境,倒又覺得有點沮喪,畢竟想騙過他們,就得先認輸,但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啊,心裡輕輕一嘆,高聲大叫起來:“你們兩個王八蛋,少在那裡裝神弄鬼,有本事先把小爺放出來,咱們痛快過幾招再說來……”
文亦儒冷聲一笑,不屑回答,文硯心卻寒聲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堂哥,咱們先將他鎮殺個半死,廢掉一身修為,再鎖起來好好整治吧,他不肯認輸,倒是好事!”
文亦儒微一凝思,點頭道:“也好!”
也就在二人商量之際,山腳下的琴聲忽然悠悠傳了上來,倒像是春湖之水,漣漪輕泛,撩人心絃,這使得空中的兩兄妹微微一怔,而此時的山下,正嘻皮笑臉一般的方行忽然也不笑了,低低的嘆了一聲,有種平時很少會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在心底泛了開來。
“你怎麼了?”
大金烏準確的察覺到了不對勁,心思一動,急忙問道。
“到了殺人的時間了!”
方行回答,而後便是半晌的沉默,良久之後,他心思一動,忽然之間,神念如蛛網一般向外擴散了出去,洶湧如怒浪,經過了三昧真火錘鍊的神魂,本就遠比普通的金丹修士強大的多,這一擴散出去,宛若實質,將整座大陣的景物都納於眼底,就像是此陣的虛空之中,多了一隻方行的眼睛,幽幽可怖,俯視著陣內的文亦儒與文硯心以及眾文家符師。
“你們真以為就這麼鎮壓了小爺?”
方行的聲音滾滾蕩蕩,從四面八方而來,鎮壓人的心神。
“他的神魂竟然如此強大?”
文亦儒也暗吃了一驚,下意識提起了防禦,眉心緊鎖。
而文硯心以及其他的文家眾符師更是心驚肉跳,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你畢竟還不是元嬰,神魂再強又有何用,能夠凝聚法相,向我等出手嗎?”
文亦儒面色嚴峻,寒聲厲喝。
方行哈哈大笑,震盪四野:“何必非得凝聚法相,向你出手?你們鎮壓小爺,無非是因為小爺山法殘缺,駕御不得大山,但若是小爺提升了山法,你們還鎮壓得住我?”
文亦儒一怔,面上反倒升起了一絲笑意,輕聲道:“丹法幾何,品質幾等,在結丹之時便已註定,先天註定以後,再難提升,便有在丹成之後提升法種品質,又或是納入其他法種的逆天訣門,也只在幾大道宮或是魔淵那邊才有,更何況,就算有了那等法門,也得上好的法種給你才行,小魔頭,文某實在不曾輕視過你,只不過你現在說的話,也未免太可笑了些……”
“嘿嘿嘿嘿……”
方行笑的很是得意,卻未正面回答,悠悠長嘆道:“是啊……”
轟隆!
他那一道神念,再次拔高,甚至隱隱都顯化出了一道三頭六臂的虛影,端坐虛空,額心一道幽幽豎目,森然俯視下方大陣內的諸修,更看向了下方大陣內的道道山峰,因法源相通故,這山行大陣之內,峰巒疊障,整體的形狀,其實便與封禪山山脈的走似一般無二,簡單來說,這整座大山之內的幻影,便是封禪山山脈走勢圖,無盡山嶽,一目瞭然。
方行低頭看著這大陣,便等若是看著封禪山,此山形狀走勢,皆印眼底心間。
“提升丹法的法門,小爺沒有,也用不著!”
“至於上好的法種……眼前就有!”
“封禪山,世間再無山,比此山山意更雄渾,更適合做法種!”
方行的聲音在陣間悠嘆,來回盪漾,與此同時,以神念觀封禪,以肉身運轉了丹法。
太上道丹法!
與先天成丹,結丹之時便註定了丹法幾何,丹品幾等不同,方行修煉的是太上丹道。
無法無天之丹!
因無法,可御萬法,因無天,便無先天桎梏!
此時被鎮壓在了封禪山第五陣陣底,因這第五陣乃是以封禪山為陣源,氣息相連,也就導致方行被鎮壓的肉身,被鎮壓在了封禪山底,氣脈、道源完全接觸,與此同時,他以強大至極的神魂,飛入虛空,觀想這封禪山巍然形狀,納一絲真意在心底,竊取封禪山本源。
簡單來說,方行搶了一縷封禪山真源過來。
用這一縷真源,重鑄丹內殘缺山法,種下一顆無上山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