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劉子光等人並沒有住在巴謬尼酒店,而是選擇了肯辛頓路上的另一家賓館,身在倫敦不得不謹慎從事,今天發生的事情想必很快就會傳到索普先生的耳朵裡去,這些手眼通天的資本家可以幹出任何事情來,對此他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劉子光和東方恪徹夜未眠,用數碼相機拍下的照片輸入了電腦,再用打印機打出來一張張的分析,理查德.索普這個名字也不再神秘,東方恪很輕易的就在網絡上找到這位礦業領域高級管理人員的資料。
理查德.索普,美國紐約人,出生於布魯克林區,現年四十五歲,畢業於麻省理工學院,哈佛商學院BA,供職於世界著名的第三大礦業集團,澳洲雷拓集團,曾任雷拓鐵礦石部門亞太地區總裁,2009年轟動一時的胡氏間諜案曝光之後,索普受到影響,轉回澳洲總部任職,從此默默無聞,甚至在雷拓的任何官方文件和網站上都看不到他的名字了。
“這就對了,索普在和東亞人打交道的過程中,他學會了狡詐迂迴,同時又有著美國人特有的狂野不羈性格,這和他小時候成長在毒品兇殺肆虐的布魯克林區有著很大的關係,綜上所述,這個人是個很難對付的傢伙。”東方恪指著電腦屏幕上索普的臉說道。
屏幕上的索普是個英俊的白人男子,一頭亞麻色的頭髮,笑容和藹可親,領帶一絲不苟,劉子光緊緊盯著這張面孔,將他深深印在了腦海中。
“博比的秘書,托馬斯.達比是英國人,出生於肯特群,三十一歲,劍橋大學法學學士,曾在倫敦年利達律師事務所任職,五年前因為一樁官司和索普相識,從這個人的資歷上看,並無過人之處,索普選擇他作為手下,大概只是出於成本考慮。”
東方恪繼續介紹著,托馬斯的資料較少,只有單薄的一頁紙,隨後是約翰.福克納上校的檔案。
“約翰.福克納,出生於一九五二年,前英國皇家特種空勤團上尉,參加過馬島戰爭,也就是英國人說的福克蘭群島戰爭,八十年代中期在北愛爾蘭打擊愛爾蘭共和軍,後因傷病退役,一九八七年乍得和利比亞的豐田戰爭中,福克納在乍得陸軍參謀部工作,有謠傳說豐田戰爭就是由他策劃的,實際上福克納只是參與者之一,他的上校軍銜就是在那時候獲得的。”
“豐田戰爭後,福克納上校成為僱傭軍市場上的**貨,實際上他也參加了好幾次非洲內戰,但由於這個人堅持自己的理想主義,再加上海灣戰爭的爆發,作為預備役軍官的福克納重返英軍序列,所以暫時離開了僱傭軍舞臺,但這也是他事業上的分水嶺,九十年代中期後,福克納就漸漸淡出了僱傭兵的舞臺,雖然他在倫敦開設了一家防務諮詢公司,但只是靠接一些為明星演唱會提供保安服務的小單子來維持生計,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在倫敦鄉下的小酒吧和老戰友喝酒,直到五個月前,索普找到了他。”
“等等。”劉子光打斷東方恪的敘述,問道:“為什麼索普會選擇福克納上校這樣一個過氣的僱傭軍頭子。”
“我想或許是出於成本考慮吧,如果僱傭正規的私營軍事承包公司,花費將極其巨大,要知道一個退役特種兵的月薪就要高達叄萬美元,這還是隻是最簡單的護衛、押送之類的業務費用,如果要顛覆一個國家的話,光是諮詢費用起碼就要千萬美元以上。”
“我想索普這種人是不會心疼錢的,他這麼做只能說明一件事。”劉子光道。
“什麼事?”
“他認為雞蛋不應該放在一隻籃子裡。”
……
就在劉子光他們研究對手的時候,托馬斯乘坐的飛機抵達了紐約肯尼迪國際機場,打開黑莓發現有若干郵件和留言,托馬斯邊走邊閱讀了郵件,頓時臉色大變,立刻打電話給他的老闆理查德.索普。
理查德.索普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雷拓集團的高管了,三個月前他從雷拓離職,在倫敦證券交易市場上收購了一家早已沒有生意的空殼公司,這家名為佈雷曼礦業的公司註冊於六十年代,生意集中在馬來西亞一帶的石油和錫礦,後來英國勢力從東南亞消退,佈雷曼礦業的股價跌到了谷底也無人問津,成為證券市場上並不鮮見的冬眠公司之一。
最近幾個月來,索普先生的主要精力就花費在收購佈雷曼礦業的股票上,一個前雷拓高管忽然收購一家空殼公司,這樣的消息肯定會在金融市場上引起軒然大波,所以索普進行的很隱秘,他通過很多虛假戶口以每股兩便士的價格收購了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並且在市場上故意傳出謠言,說是受一家中國公司委託,希望以借殼上市的方式在倫敦證交所融資,這條消息打消了大家的疑慮,似乎什麼離譜的事情只要一牽扯到中國人就變得合理起來。
索普已經為自己的老闆掌握了佈雷曼礦業,並且他自己出任了佈雷曼礦業的首席執行官,和博比殿下的合同也是以佈雷曼礦業的名義簽署的,索普的計劃是這樣的,首先以僱傭軍推翻庫巴的統治,博比回國執政,富磁鐵礦的信息一經披露,肯定會震撼國際鐵礦石市場,佈雷曼礦業的股票會在短時間內火箭上升,漲到每股兩百英鎊都不是難事。
然後自己的老闆,實際上也是佈雷曼礦業真正的掌控者,會以雷拓集團董事會主席的身份出面,出巨資收購佈雷曼礦業,這樣一來,又能掀起一波爆炒的浪潮,這樣一來一去,礦山還沒動工就已經賺了個滿盤滿缽。
這就是索普的如意算盤,高明的資本運作遊戲,他頗為自己的精明而自鳴得意,至於那幫搗亂的中國人,索普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他和中國人打交道已經不是一年半載的事情了,深知這些亞洲人嚴重缺乏冒險精神和百折不撓的毅力,他們只會貪小便宜,求穩妥,根本不配當對手。
但是當索普接到托馬斯的電話之後,對這幫中國人的看法終於有了改變,他們如同蟑螂一般,怎麼都打不死,躲過了海盜打劫,躲過了空襲,現在居然跑到了倫敦蠱惑博比殿下,直接挖起了索普的牆角。
“這樣,托馬斯,你立刻乘坐下一班飛機回倫敦,把這些討厭的黃皮猴子處理掉,你懂的,找專業人士,不要吝惜錢,對,就這樣。”索普站在紐約第五大道某餐廳的玻璃幕天台前打完了電話,回到了座位上。
他對面坐著的是一個風姿綽約的貴婦,身上披著昂貴的沙圖什披肩,端起紅酒笑著說:“理查德,你還是那麼忙碌,吃頓飯都要接很多電話。”
“抱歉,倫敦那邊有些金融業務需要處理一下。”索普整理一下領帶,坐了下來,盯著對面的女子恭維了一句:“莉迪亞,你還是那麼美。”
“得了,理查德,我不是小女孩了,我們的女兒都已經快二十歲了。”婦人爽朗的笑了,雖然穿著典雅的夜禮服,還是沒能遮蓋住骨子裡百老匯舞蹈演員的豪爽性格。
“對了,黛米什麼時候來?”索普眉頭一挑,提到了他們共同的女兒。
“應該快到了吧,我打個電話問一下。”莉迪亞剛把電話拿出來,一個風風火火的身影便跑進了餐廳。
“對不起媽咪,我遲到了,紐約的交通還是那麼糟糕。”女孩穿著牛仔褲和皮夾克,亞麻色的髮辮一甩一甩的,她看了看索普,大大咧咧的打了聲招呼:“哈哎,理查德。”
“你好,黛米。”索普先生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除了頭髮和眼睛的顏色像自己之外,其他的都和她媽媽別無二致,小時候的齙牙已經矯正成功,身材也越來越火辣,十足的美人胚子,走在第五大道上,足能吸引一打星探。
“黛米,想吃什麼,他們這裡的松露和魚子醬都不錯。”索普已經四十五歲了,不知不覺間人生已經度過大半,思想也比年輕時候成熟了許多,不管是對莉迪亞還是黛米,他都虧欠的太多,現在終於到了彌補的時候。
“真是對不起,我恐怕不能和你們一起吃飯了,我答應了凱瑟琳,晚上去她家開PARTY。”
莉迪亞的臉色沉了下來:“黛米,你不能這樣。”
“拜託,媽咪,我不想失約,我們已經半年沒見了。”
“可是你已經很多年沒見你爸爸了衝”
索普乾咳了一聲,很大度的說:“沒關係,黛米,我在紐約買了房子,以後會經常見面的,對了,下週五是你的生日,我為你預備了一份特殊的禮物,希望你能喜歡。”說著拿出一個精美的禮品盒遞了過去。
“謝謝。“黛米很隨意的將禮品盒塞進了包裡,和索普先生擁抱了一下,又和莉迪亞貼腮吻了兩下,說聲再見,如同一陣風般跑了下去。
“理查德,很抱歉,黛米就是這種性格。”莉迪亞聳聳肩膀說道。
索普很溫和的笑了:“莉迪亞,黛米很像你,我很愛她,我有的是時間來彌補我們之間失去的東西。”
“但願如此吧。”莉迪亞說。
“會的。”索普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女兒的號碼。
此時黛米剛走出飯店,聽到手機響便拿出來接聽。
“黛米,你在樓下了吧,現在可以打開禮品盒了。”
“理查德,我不是小孩子了。”黛米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打開,親愛的,別掛電話。”父親的聲音依然不急不躁。
黛米只好單手從包裡拿出禮盒,拆掉包裹的彩紙和絲帶,打開了裡面包著的紙盒,眼睛頓時瞪大了。
紙盒裡放著一枚摺疊鑰匙,一匹前蹄騰空的黑色駿馬浮雕在黃色底版上,黛米拿起鑰匙試著按了一下,路邊靜靜停著的紅色法拉利跑車發出嗶的一聲。
“哦嘢!”黛米情不自禁的叫了起來,衝到跑車旁前後轉著圈,嘴裡嘖嘖連聲,然後坐進去轉動著方向盤,興奮地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餐廳裡,理查德把玩著手機,傾聽著裡面傳出的聲音,不無得意的說:“看來黛米很喜歡她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