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沙侯一行人匆匆出了傳送陣,直接向城外奔去,將整個城市攪得人仰馬翻。
此城距離血沙侯府,有三百里出頭,一行人沒命地往回趕,還得保持隊形。
血沙侯歸心似箭,不住地發問,“陳太忠那廝……是否沒有逃離?”
“沒有,”執了定向盤的天仙,死死地盯著手中的玉盤,“不過好像……好像進了府中。”
他這話說得戰戰兢兢的,此前因為距離太遠,他不能明確地判斷位置,現在才發現,陳太忠竟然……攻進侯爵府了?
血沙侯的臉,陰沉得能滴下水去,他其實知道陳太忠攻進了府裡,不過被人直接道破,這面子上,也真是有點下不來。
“我願先行一步,支援侯爵府!”一名中階玉仙沉聲發話,他一臉的肅穆,“請侯爵予我十名戰兵,我願為侯爵纏住這廝,雖死無悔。”
血沙侯沉吟了起來,自打重新鎖定陳太忠之後,他就存了痛擊對手的想法——你丫能遮蔽繞魂絲?那肯定要抓住這次機會,給你來一記狠的。
能不能殺死對方,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了,起碼繞魂絲這個手段,是不能怎麼指望了。
至於對方殺進了自家,血沙侯也疼,但是本質上,他是心性冷酷、有己無人之輩,陳太忠已經對他本人構成了致命的威脅,這時候再考慮家人,也實在太過迂腐了。
正經是讓那廝盡情在府中禍害,纏住對方。他才能做好準備。給予對方最大的殺傷。在戰爭中,不能講婦人之慈。
沒錯,就是戰爭,在血沙侯的心目中,陳太忠的復仇行動,對他來說就是一場戰爭。
但是眼下對方的行動被己方喊破,他就要考慮下屬們的觀感了——戰爭之中不講傷亡,但是風黃界是極其注重親族觀念的。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是涼薄之人,但是他不想被下屬們看做這樣的人,也不想傳出去自己是這種人。
所以他沉吟了起來:己方少一名玉仙、十名戰兵的話,剩下的人,還能給那廝造成巨大殺傷嗎?
骨子裡他是不想這麼做的,他甚至擔心,陳太忠的突圍方向是這一邊,到時候纏不住對方,麻煩可就大了,而且……極端情況下。他甚至也可能面臨生命危險。
不等他發話,楊真人先哼了一聲。“前去糾纏對方……你能纏住陳太忠多久?”
他是最不喜歡減弱這支隊伍戰鬥力的,雖然他也從左相處領了諭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住血沙侯!
左相諭令不能違抗,他也做好了為此隕落的準備,但是不代表他喜歡閒著沒事去找死!
“楊真人是懷疑我的戰鬥力嗎?”這名真人臉一沉,陰森森地發話。
“你本就差那廝太遠,”楊真人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譏,“再說了,你是去纏鬥,還是要逃跑,這也是兩說……再帶十名戰兵,逃跑的成功率更大!”
“你!”這中階真人差一點氣炸了肺,“姓楊的,你竟敢如此辱我?”
“我是辱你嗎?”楊真人一翻眼皮,大喇喇地回答,“血沙侯麾下,近日逃跑者極多,你敢說不是事實?”
“好了!”血沙侯氣得厲喝一聲,“虞豹出,你選十名戰兵,先行一步!”
他原本不想分兵的,而且他也想好了,姓楊的若說分兵會導致戰力單薄,他就順水推舟,不許虞真人前去支援——戰力單薄了,就拿不下陳太忠,謹慎點為好。
可是楊真人哪壺不開提哪壺,直接戳到了侯爵府的痛處,這**裸地打臉,實在是令他不能忍——我鄭某人再差,也是有幾個心腹的!
至於把虞豹出派出去,會導致戰力降低,已經不是他要考慮的內容了——人心散了,隊伍就沒法帶了!
“啊?”楊真人很意外地看他一眼:難道不該是你跟我爭辯一番,然後我負氣離開嗎?
他說這樣刺人的話,當然是有打算的,虞真人能不前去支援是最好的,隊伍就安全;血沙侯跟自己吵一架也行,他就可以藉此“忍受不了”而離開。
面對他這一眼,血沙侯卻是一顯梟雄本色,他眼皮都不帶抬一下,淡淡地發話,“我自己的人,我當然信得過,楊真人多慮了。”
楊真人登時語塞,不能再說什麼。
虞豹出卻是面現決絕之色,衝著血沙侯一拱手,點出十個戰兵,大袖一裹,電射而去。
三百里地的距離,對真人來說,真的不算什麼,虞真人快要抵達侯爵府的時候,身後的大隊,距離他也不過五十里,都看得到他的身影。
然而就在此刻,天上驀地出現一隻碩大的臂膀,臂膀上滿是鱗片,衝著虞豹出一行,狠狠地砸了下來。
這臂膀出現得是如此地突兀,根本沒有半分的徵兆,一看就是準備打埋伏的。
血沙侯正在一路猛趕,眼睛也看向前方,見狀猛地倒吸一口涼氣,“麒麟臂!”
陳太忠有什麼手段,他早打聽得一清二楚了,甚至陳太忠的戰鬥夥伴小麒麟純良,他也知道它有什麼手段。
但是小麒麟不進侯爵府肆虐,居然穩穩地埋伏在這裡,卻是他沒有想到的:難道陳太忠早就算計好,要在此處打我一個冷不防?真正的目標……並不在府中?
局勢的發展,有點出乎他的意料,電光石火間,他根本來不及想什麼應對的舉措。
往日在戰場上,他也經常遇到這樣的情況,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很多時候,相關的信息太過複雜,根本無法在一時間看清對手的意圖。
在那種時刻,消息和智商既然跟不上了,只能用勇武來拼,嚴格地執行作戰計劃。
此刻也是如此,麒麟臂的出現,令血沙侯感覺到,自己似乎漏算了什麼東西。
但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而且前方不遠處就是家園,由不得他不拼,於是他大喝一聲,“虞真人,衝!其他人注意保持作戰隊形!”
為將者最忌臨機失措,在這一點上,血沙侯做得相當好,就算在這種局面下,他依舊強調保持隊形,務求努力達到作戰目的。
話音未落,那粗大的手臂已經狠狠地砸了下來。
虞真人在前衝的時候,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遭遇戰的可能,他也想到了,眼見前方巨大的麒麟臂,他的兇性登時爆發了出來,身子陡然加速,“衝!”
終究是軍隊中的真人,終究是百戰餘生之輩,關鍵時刻放得下生死。
誰都害怕死亡,但是這一刻,害怕有用嗎?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他遇到的是做了精心準備的小麒麟——兩邊都有足夠的準備!
純良埋伏在這裡,已經等了很久,因為過於懶散,它一點一點地蓄勢,眼見等的人還不來,它捨不得放棄已經積蓄的氣勢,於是就降低了蓄勢的速度,一次又一次地降低……
等到虞真人衝過來的時候,它的氣勢已經積蓄到滿得不能再滿,若是對方再過半個時辰還不來,它就不得不放棄已經積蓄好的氣勢,重新來過了。
這種情況下,巨大的麒麟臂和以虞真人為首的戰隊,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嗵”地一聲大響,直震得地動山搖,巨大的氣浪和聲浪,將純良藏身之處的草木擊得四下亂飛,威力幾達十餘里。
虞真人前進的勢頭,硬生生地被擋住,而草木中露出的白色小豬,也被震得倒飛出裡許。
純良並不在意自己被擊飛,麒麟臂頓了一頓之後,再次快速地砸了下去。
眾目睽睽之下,麒麟臂像打夯一般,速度奇快地砸了二十餘下,帶起一道道的殘影,直到血沙侯的隊伍逼近到二十里左右時,純良才收了麒麟臂,化做一道長虹,向遠處飛去。
“留下來吧,”有人冷哼一聲,掣出一個圓筒,狠狠地按動按鈕。
“別!”血沙侯見狀大驚失色,就要阻攔,但是他喊得太慢了,一道三色的光束打出,正正擊中小白豬。
你怎麼這麼魯莽?他忍不住扯動一下嘴角,殺了小麒麟,如何應對那神獸公母倆?
而且他也極為心疼那道三色的光柱,須知那是軍中大名鼎鼎的大殺器——“斬旗弩”。
雖然被叫做弩,事實上是一束被封印的三才滅絕神光,高階真人被正面擊中,不死也得重傷。
這個東西煉製極難,工藝要求高,費時也長,只在軍中使用,以血沙侯的身份,手上最多的時候,也不過才三枚圓筒。
這圓筒威力巨大,只能使用一次,大多時候,是穿越敵方陣勢,斬掉敵人軍旗,所以被人稱作“斬旗弩”
在大規模戰鬥的時候,斬掉軍旗的效果,往往還好過於斬殺一兩名真人——真人的隕落,戰兵們未必能看得到,但是軍旗被斬掉,是個人就能看到,會極大地影響軍中士氣,還有很大幾率造成混亂。
如此寶貴的一枚斬旗弩,就用在這裡了——其實用在這裡也無所謂,關鍵是血沙侯還沒做好跟麒麟夫婦翻臉的心理準備。
不過既然已經斬殺,就不要想那麼多了,麒麟來人族封爵的府上惹事,這個性質也是比較嚴重的。
然而下一刻,血沙侯重重地哼了一聲,“混蛋!”
原因很簡單,那被擊中身子的小豬,身影化作了虛無,不遠處的天空,卻是出現了一隻麒麟的虛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