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乾瘦老頭的叫喊,空中顯出一個人影來,影影綽綽的,不甚分明。
人影根本懶得理會西靜伯,而是看向大網中的乾瘦老頭,“蠱修?”
“陳太忠,你殺我後輩,此仇不共戴天,”乾瘦老頭赫然是高階玉仙修為,他在網中不住地掙動著,“有種你就殺了我,否則我跟你沒完!”
“殺你後輩?”陳太忠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跟隆山派對戰的時候,確實殺過兩個蠱修,不過那姐弟倆宰殺凡人為引子,試圖毒殺他,這種蛇蠍心腸的傢伙,殺了也不後悔。
不過,那時我是以東易名面目出現的吧?你怎麼就能斷定是我呢?
當然,此刻計較這些,也沒什麼意思,他側頭看一眼肩頭的純良,“好像是你殺的吧?”
“那就算是我殺的好了,”純良冷哼一聲,直接幻化出麒麟臂,重重地一掌拍了下去,“老東西你不服氣,我連你一起殺。”
空中猛地多出一條粗壯、滿是鱗片的粗壯手臂,重重地拍向地面,令見多識廣的伯爵府中人也為之一愣——這是什麼路數?
令他們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面,看到手臂拍下,網中的乾瘦老頭登時化作無數的蠱蟲,想要衝出大網。
遺憾的是,這蠱蟲不管怎麼衝,都衝不出去,然後一聲驚叫傳來,“竟然是誅……”
喊聲戛然而止,說時遲那時快,大手已經重重地拍下。待手臂縮回去的時候。網中只有一具拍得扁平的屍身。沒有半點生機。
空中的虛影一抬手,大網和屍身都不見了去向,接著,空中的虛影也慢慢地淡了,彷彿消失在了空氣中,只留下一句話,“西靜伯府……好大的狗膽!”
前來救助西靜伯的修者見到這一幕,早就傻掉了。雖然來的人裡,足有四個天仙,其中還有一個高階天仙,但是竟然沒有人敢出聲說話。
言笑夢抬頭看一眼鍾離思惑,冷冷地發話,“就是你……想強搶我浩然派刀法?”
西靜伯在這一刻,真的連死的心都有了,他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兩個耳光——早就知道陳太忠難惹了,我為什麼要鬼迷心竅,去貪浩然派的刀法呢?
不過這個時候。由不得他狡辯,現在的場面上。西靜伯府是佔了優勢,天仙多,還有戰陣,但是對上已經雙雙晉階為中階天仙的浩然雙嬌,誰敢說自己有勝算?
更別說,空中還隱藏著一個連現任西留公都要頭疼的陳太忠?
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回答,“本爵錯了,只是一時好奇……懇請言上人責罰。”
言笑夢冷哼一聲,“放開你伯爵府的寶庫,任我們檢查一番,此事就此作罷。”
這要求就太過了,西靜伯苦笑一聲,“言上人說笑了,這怎麼可能?”
“你敢貪我浩然派刀法,當知有此一天,”言笑夢淡淡地發話,她的想法,跟陳太忠一脈相承,你想搶我什麼,就要付出什麼。
不過她終是女流之輩,行事不如陳真人暴烈,所以她又找出個理由來,“我浩然派心法,多有遺失,據說很多都被西留公府搶了去。”
“這這這……”西靜伯面對這種不講理的要求,只能苦笑了,“純屬無稽之談。”
我也知道是無稽之談,言笑夢心裡暗哼,臉上卻沒什麼表情,“空穴來風必有其因,必須讓我們檢查一遍,才能洗刷你的清白……你有意見嗎?”
我意見大了!西靜伯心裡暗哼,被你們檢查一遍,就算不說損失,我西靜伯府以後也沒法做人了,“浩然派有要求,可以向西留公府訴求,如此貿然檢查,怕是難以服眾。”
言笑夢淡淡地看他一眼,“我徒兒方才被人欺壓,他也不服。”
西靜伯嘿然不語,欺壓小盆友,被家長撞到了,他還能說什麼?
“不服的,就統統殺了,”見他不做聲,喬任女在一邊發話,她的目光四下掃視一番,“誰不服氣,站出來走兩步。”
誰敢不服氣,誰能不服氣?
但是西靜伯府的寶庫裡,不光有擄掠來的財富,還有西留公府很多功法,這麼被人擄走,也委實令人不甘心。
鍾離思惑一張白若傅粉的臉,已經黑得像鍋底了,既是阻攔不住,他也只能出聲恫嚇,“浩然派可是一定要與大公府為敵了?”
“聒噪!”喬任女厲喝一聲,身子電射而出,抖手一刀狠狠地斬向西靜伯。
此刻鐘離思惑身邊,已經多了兩個天仙,一名高階一名低階。
高階天仙見狀,一柄巨斧狠狠地迎了上來,刀斧重重相撞,一時間難分軒輊。
就在他心裡暗鬆一口氣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冷哼,他的身子登時就是猛地一滯。
喬任女瞧出便宜,反手又是一刀,將那高階天仙斬為兩段,一抬手,又將對方的屍身和儲物袋裹了過來。
“你!”西靜伯直看得睚眥欲裂,這高階天仙乃是他打小的玩伴,是府中的家生子,兩人的感情好得很,他費盡力氣,才讓他的老爹答應放此人來。
而此人,就在他眼前被對方斬殺了,一時間他怒氣值爆表,“他只是一個護衛,無非是盡一盡本分,你為何下此狠手?”
“我看他不順眼,就殺了,”喬任女冷笑一聲,“我浩然派殺人,需要理由嗎?”
這話將西靜伯噎了一個半死,曾幾何時,他對何明偉也是生殺予奪的態度,現在人家的家長來了,他這才感覺到,任人宰割的味道,有多麼不好受。
“現在,帶我們去你的寶庫走一趟吧,”言笑夢冷哼一聲,然後又看一眼自己的徒兒,“明偉你稍等,先奪了他的寶庫,省得他轉移,你家人的生死,不是問題。”
“任由師尊決斷,”何明偉恭恭敬敬地一拱手,師尊帶著陳真人來了,他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
西靜伯見此情形,反倒是鎮定了下來,他強壓怒火發話,“你若奪我寶庫,須知西留公府……”
“你再多說一個字,我連你也殺了,”喬任女火了,手中的長刀一指,“屁大的一個伯爵,還真以為自己就是西留公了?不信的話,你再說一個字試試。”
鍾離思惑果斷地閉嘴,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跟這女瘋子賭。
“長老何須殺他?”就在此刻,何明偉幽幽地發話,“且捉他去我浩然派,為奴三百年即可。”
“哈,你小子不錯,”喬任女聞言,頓時眉開眼笑了起來,她側頭打量他一眼,微微點頭,“倒是忘了,你才是今天的主角……這廝就由你處置好了。”
鍾離思惑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真恨不得抬手自戕了事,他堂堂的西靜伯,西留公的嫡孫,竟然被人公然羞辱到這種程度,可偏偏地還不敢發作。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傳來,“豎子且莫張狂,看看這是誰!”
何明偉聞言,側頭望去,一時間睚眥欲裂,“老狗你竟敢如此辱我?”
那大管家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遠處,手持尖刀,架在一個衣衫襤褸的人的脖子上,他的面孔猙獰可怖,“你不要你父親的命了嗎?”
匕首短小鋒利,一看就不是凡品,而刀尖上藍汪汪的光芒告訴大家:上有劇毒。
大管家的臉頰不住地抽搐著,陰森森地發話,“全滾出伯爵府,我就放這螻蟻一條性命。”
何明偉先是憤怒欲狂,然後逐漸地安靜了下來,他瞥一眼西靜伯,“鍾離思惑,這就是你現在的態度嗎?”
“唉,”西靜伯長嘆一聲,幽幽地回答,“何明偉,我本是無意找你麻煩的,你自在你的浩然派,我自清理自家的血脈……不管怎麼說,你終究是我外孫。”
他這話說得真是實情,他已然知道,何家有子被浩然派帶走了,清理血脈也不能清理到浩然派去,他只是想將何家其他人斬殺乾淨,此事也就過去了。
他倒是不怕對方前來尋仇,資質再好,想要成長到可以威脅西留公府的程度,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再大的仇恨也會消弭。
而且身入宗門,那就是宗門弟子了,外面的事情,該放下就要放下。
何明偉報之以冷笑,“你無意找我麻煩,就要奴役我三百年?”
“這是你找上門來了,”西靜伯一攤雙手,坦坦蕩蕩地回答,“我才生出收你為己用的心思,本是我鍾離家血脈,何必便宜了外人?”
這話雖然無恥,卻也是實話,雖然他沒想到對方能找上門來,但是眼看此人竟然天仙二級了,想到資質還奇佳,他當然就動了收伏此人的心思——沒有哪個勢力嫌人才多的。
只不過非常糟糕的是,他強勢慣了,又欺對方孤身前來,就想用強,不成想遭遇強烈的反抗,事情才發展到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
當然,以他這樣的行事,就算收下何明偉,肯定也是以高壓為主,這個無須多說。
何明偉聽到這裡,卻是冷冷一笑,“收我為己用……憑你也配?你擋得住浩然派找後賬?”
叛派弟子,是要受到宗門追緝令追殺的,西靜伯只想撬牆角,卻不考慮這一層事情,往大說是小看浩然派,往小裡說,就是將風險全部推到何明偉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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