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仔細看了於海河兩眼,確定他情緒不錯,於是微微頷首,“他有九陽石吧?”
“言笑夢專程代你前來送給他一些,”楚惜刀的嘴角微微下撇,很是有點不以為然的樣子,“不過小於這傢伙,分出去了一多半。”
陳太忠登時就無語了,這溫室裡長大的孩子,你這麼壕,你爹知道嗎?
倒是忘了,你爹已經入了輪迴,他搖搖頭,無奈地嘆口氣,“嘿。”
楚惜刀等了一陣,見他不再說話,才出聲發話,“要我把他喊來嗎?”
這次的磨合時間非常短,一般是不允許外人打擾的,不過同門修者傳遞消息,還是沒問題的,更別說小刀君也是西疆天仙中一等一的後起之秀,面子還是很大的。
“喊來幹什麼?我又不是東易名,”陳太忠側頭看她一眼,淡淡地發話,“何必給他帶去不便?”
楚惜刀嘴角扯動一下,勉強算個笑意,“若不是你飛昇時間太短,我真會懷疑他是你孩子……他留了一個天仙在赤磷島,說是要幫你看守基業。”
“我還以為你忘了我是誰,”陳太忠沒好氣地哼一聲。
“但是你跟狐族走得近,也是沒錯吧?”楚惜刀眉頭一皺——楚家對獸修,真的是沒有好感,這種厭惡已經刻入了骨髓。
“那你楚家還跟獠人打交道呢,獠人比獸修還壞!”陳太忠的眉頭也是一皺,“而且現在說的是共禦外侮,講的是大局感……不講人獸大防。”
“大局感……那麼。是誰殺了那麼多的鵬修?”楚惜刀斜睥他一眼。沒好氣地回答。
“原來你也知道是我殺的。”陳太忠聽到這話,也有點不高興,你啥都知道了,還跟我使什麼臉色?
楚惜刀當然明白他的所指,深吸一口氣之後,她緩緩發話,“太忠上人,你是遠強於我的、真正的人族天才。我不希望你走錯路……”
小刀君能說出這番話來,真是的不容易,須知在別人眼裡,哪怕是真意宗的真仙眼中,她都是可造之材,有望證真的。
簡宗主甚至表示過,希望她能在悟真之後,就來真意宗修行,延續無鋒門的刀君傳說。
以她的驕傲,修的又是勇猛直前、愈挫愈勇的刀道。要自承遠不如人,真的是很難。
陳太忠五十餘年晉階九級天仙。固然是萬年不見的奇才,但是風黃界修者中“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例子,也多了去啦。
所以她確實很用心地勸誡,“你還年輕,待你得了赦免,人族中自有你的位置,想要什麼得不到?須知狐族多詐……”
“好了,不用說了,”陳太忠一擺手,制止了她的發言,他不喜歡聽到別人詆譭老易。
本質上講,他是個小集體主義者,那也就是種族主義者,對獸修,他也有根深蒂固的偏見,但是萬事總有例外,他認為這個偏見,不適用於老易。
他倆可是同甘苦共患難多次了,若是狐族都是陰陽狐那樣的傢伙,他直接打殺都不帶猶豫的,但是老易不同,那是他信得過的朋友。
所以他不想聽到別人說她壞話,哪怕是小刀君也不行,不過他也無意爭辯,有個獸修朋友,總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尤其是楚家跟獸修仇深似海。
於是,他轉移了話題,“楚家原本希望你回去一趟的,很遺憾,我沒時間通知你,這事兒也不好託南忘留辦……你的身份,終究沒幾個人知道。”
“明白,”楚惜刀見他一意孤行,不無遺憾地看他一眼,然後才點點頭,“我回去過了。”
“哦,”陳太忠微微頷首,“我帶給他們的石甲……還夠用吧?”
“他們還帶給了我一些,”楚惜刀淡淡地回答,想到他竟然沒給自己勻一點,心裡隱約有點堵得慌……真是一點不把我這個刀道之友放在心上啊。
可是要說一點也沒放在心上,似乎也不對,她相信陳太忠願意給楚家九陽石甲,肯定也有自己的因素——楚家雖然是人族抵禦獸修的旗幟,但是跟陳太忠的關係……真的很一般。
想到他甚至都沒給於海河九陽石甲,還是言笑夢揣測到了他的心意,才送過去了一些,她心裡又有一點微微的……釋然?
可是再一想,他沒回西疆,是陪伴那個狐女去了……她心裡真的是百感交集。
心亂了,這個不好!楚惜刀深吸一口氣,她原本是寄情於刀道之人,很快地就調整好了心情,淡淡地發話,“幽冥界再見!”
“嗯,”陳太忠點點頭,又一擺手,“幽冥界見!”
此番真意宗投放遠征戰隊,鎖定了幽冥界四個點,四點之間等距,相距都有五百到一千里——位面之間投放人和物,誤差是很大的,相差一倍,這已經是很逆天的手段了。
而五百到一千里,在風黃界不算什麼,但是在幽冥界就很成問題了,那裡冥氣濃重,極為消耗靈氣,空中飛行更是消耗得厲害,還可能遭遇重重危險。
所以不遭遇戰鬥的話,最好的趕路方式是步行,考慮到地形因素,那這五百里,就很要趕幾天了,若是路上再遇到意外,那真不知道多久才能匯合。
出發的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三天一大早,眾人就集結好了隊伍,來到了平原中一片金色的草叢上。
這一片草叢,直徑超過了十里,是個等邊八角形的形狀,六萬人分了隊列站在其中。
罡風獵獵,吹動了遠征者的衣衫。
雖然修者來自不同的門派,但是這一刻,大家神情肅穆戰袍飛舞,竟然生出了不盡的肅殺之感。
不少修者,是為了財富而去征戰的,但是更多的人,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不受侵害!
言笑夢等送行的人,此刻也被解除了看管,齊齊地來到草叢外,觀看這一幕。
陳太忠等長老團中人,是位於最中央的,更中央的則是那八個真人的團隊……還有來自中州的異姓王馬伯庸等人。
陳太忠雖然身材高大,但是在這麼多修者的拱衛之下,別人根本看不到他,而此時是投放的關鍵時刻,不可能允許別人飛起來圍觀。
喬任女找了半天,發現看不到陳太忠,於是直著嗓子喊一句,“陳太忠……我等你回來!”
“等你回來!”“你回來!”“回來!”……這一刻,無數人在吶喊,更有人淚流滿面。
此情此景,真意宗的一干人,也不會去追究什麼,場外的副宗主權賦槽側頭看一眼,“還有多長時間?”
“二十三息,”旁邊有人發話。
“哦,”權宗主點點頭,淡淡地發話,“如無意外,準時發動。”
第二波的遠征,是五大域的人族修者、所有的獸修以及獸人共同商定的時間,三族四方——人族有官府和宗門兩方,同時投放修者到幽冥界。
這一波投放,是為了實現最大程度的突然打擊,而且位面傳送的難度很高,很容易被幹擾,一次性的多點投放,也能極大地提高成功率。
若是分批投放,容易引起幽冥界的異族注意,破壞投放過程。
雖然據前一批修者彙報,幽冥界異族的戰力可能很一般,但是小心一點總不是壞事。
要注意“可能”二字,風黃界遭遇過的位面大戰中,不乏很弱的位面,但是把對手想得強一點,總是老成持重之舉。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一次的徵召,極為突然,過程也極其短暫,為的就是打幽冥界一個冷不防——須知風黃界已經有幽冥界的探子滲入了。
二十三息之後,金色的草坪上,一道金光亮起,將六萬名遠征的修者齊齊罩住,約莫三四息的時間,金光慢慢地散去,草坪上已經空無一人。
“呼,”權賦槽輕出一口氣,心說總算是成功地發動了,“就這麼一下,三百萬極品靈石沒了。”
“戰爭,打的可不就是財力?”旁邊一個九級玉仙輕聲笑著,“主動出擊,總好過那些異族來風黃界糟蹋。”
“不知道那些異族的女修裡,有沒有美貌的?”利盛壇在一邊接話,他知道權宗主好女色,而他自己從陳太忠那裡贖回了三才柱,心情也不錯,所以就湊個趣,“應該告訴他們,給權宗主捉回來幾個。”
“這是戰爭,先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權宗主看他一眼,然後也笑了起來,“不過我還真不是很喜歡異族……要說名器,還得數人族啊。”
幽冥界是個很弱的位面,大家又做了精心準備,斷無不成功之理,所以此刻他的心情,還是很輕鬆的,也就願意開個玩笑。
“這些送行的人……”那九級玉仙掃一眼旁邊的圍觀者,裡面除了言笑夢和喬任女之外,還有方清之這樣的。
“先等一等,”權宗主微微搖頭,沉聲發話,“總要成功投放之後,才把他們送走……發動成功,不代表一定能投放到位。”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看他胸有成竹的表情,基本意思就是“咱們得做個樣子不是”?
就在此刻,一個弟子匆匆趕來,臉色蒼白地發話,“權宗主,傳送過程中,似乎有空間波動!”
“什麼?”權宗主的臉色登時就是一黑,然後果斷髮話,“繼續監測……這怎麼可能?馬伯庸可是號稱算無遺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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