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刀很是為陳太忠這一刀所驚訝,也生出了不能力敵的感覺。
不過她終究不愧是刀痴,沒過多久,就精神振奮了起來,一點都不被殘酷的現實所打擊,“來,再來一次,讓我再看一次。”
陳太忠也挺服氣這女人,敗了一次又敗一次,還能準備連敗第三次。
雖然他知道,小刀君是想琢磨刀意,但是這種事兒擱給他自己,他絕對已經掩面而走了——最起碼也得是自己學有所成之後,再回來切磋,哪怕到時候又輸,起碼是自己努力了。
連著輸……偏執狂真的可怕,他苦笑一聲,“你都知道,我已經留手了。”
“那就按你第二刀的力道來,”楚惜刀也沒覺得意外,這次,她拿出了自己的太玄刀,“這樣的力度,太玄刀只是小損,問題不算大。”
那我得再碎一柄中階寶刀了,陳太忠心裡恨恨地嘀咕一句,不過這話他可是說不出來——楚惜刀都不在乎本命長刀小損,他怎麼能小家子氣?
接下第三刀之後,楚惜刀當即就閉目站在那裡,良久,她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然後才睜開眼睛,苦笑一聲,“怪不得都說悟真之前不要琢磨無意,真是……好霸道!”
“太玄刀怎麼樣?”陳太忠也不想傷了她的寶刀。
“小損,有點挫折,對太玄有好處,”楚惜刀輕描淡寫地回答,“成長太順利的話,對人不好。對刀也不好。”
“哈。這話夠精闢。”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心說不愧是刀痴,合著把刀當成孩子養了,“既是切磋完了,楚長老你可否幫我問一下,赤磷島是怎麼回事?”
“我現在就去問,”楚惜刀一擦嘴角的鮮血,電射而去。
“好乾脆的女人!”陳太忠對著她的背影。忍不住伸出個大拇指。
楚長老果真乾脆,第二天上午,她再次來到了赤磷島,“此事我已經搞清楚了,有些人見你長時間不回來,又在白駝的下派做了客卿,就生出點歪念來……我已經警告過他們了。”
“警告就完了?”陳太忠聽得就火了,“你不在乎他們欺負你,我還在乎他們欺負我呢,哪裡有這麼容易就沒事的?”
同門弟子。說清楚不就完了?楚惜刀聞言,也有點不高興了。“那你要如何?”
“知道我在東莽的規矩嗎?”陳太忠冷笑一聲,“吃了我的,十倍吐出來!現在看在你的面子上……兩倍吧。”
“麻煩你搞一搞清楚,這是我無鋒門的宗產!”楚惜刀眉頭一皺,“而你現在,是藍翔的客卿,憑什麼要求雙倍賠償?”
赤磷島算是記在她名下的,她若不支持,此事還真不好辦。
“大不了你無鋒門今天收回赤磷島,”陳太忠冷笑一聲,眼睛一瞪,“這雙倍的賠償,我是必須要的,尤其是陣法材料,不賠不可能!”
楚惜刀一聽也火了,不過聽到陣法材料四個字,她眉頭一揚——這一點,門中做得可真是太差了,於是她問一句,“丟失了哪些陣法材料?”
“待我給你開個清單,”陳太忠仔細回想一下,這個大陣是他佈於十幾年前的,很多材料他記得不全了,但是大致的珍貴材料,他還有印象。
於是他拿出一塊空白的玉簡來,刻畫一陣遞給楚惜刀,“記得的有這麼多,不記得的就不說了……我是什麼人,想必你也知道,從來不佔別人便宜。”
小刀君拿過玉簡來,神識一掃,登時就愣住了,“玄金石、千年金紋火槿……你這陣法,是要防高階玉仙的?”
“我佈陣手法不行,是我的事,”陳太忠難得地臉一紅,不過他還必須要討個說法,“但是我的佈陣材料,你憑什麼拿走?”
楚惜刀沉吟一下,緩緩發話,“不若這樣……以後這赤磷島的收入,你佔七成,本門允你一百年經營,這佈陣材料,你就不要再提了,可好?”
她在刀道的追求上,給人一種強勢無比的感覺,但是事實上,小刀君是個極不喜歡麻煩的人,她也知道,此次對赤磷島下手的人,背景有點複雜。
所以她拿出兩成利潤來協調,反正這兩成利潤,損失的是門派的利益,並不針對個人和某個利益團體,大家裝個糊塗,也就過去了。
“憑什麼不提呢?”陳太忠咽不下這口氣,他的那些佈陣材料,有些是有靈石都買不到的,非常罕見。
當然,這個罕見也是因人而異,無鋒門做為一個稱門宗派,應該不差這點東西。
然而話說回來,不差這點,不代表無鋒門願意賠付出這些珍稀材料。
就像藍翔派,也不差一點空間材料,但是想學縮地成寸和縮地踏雲的弟子,想要得到這樣的材料,是極難的。
材料罕見是一回事,關鍵是陳太忠念頭不通達,“我現在就能把這個賭場砸了,無非是不來無鋒門了,對那些敢偷我東西的人,我是不會放過的……老虎不發威,你當我病危?”
楚惜刀雖然想努力平息事態,但是事實上,她也能理解他的憤怒,不告而取,損失的財物倒未必算什麼,關鍵是掃了主人的面子。
擱給她,她也未必肯罷休。
“嘖,”她咂巴一下嘴巴,“你這麼搞,考慮過小於的感受沒有?他現在被執法堂薛堂主看重,前途無量。”
“薛堂主?不過是個九級天仙,”陳太忠冷冷一笑,“你也說了,我的刀法可斬真人!”
楚惜刀嘿然不語,她實在不擅長這種調解工作,想一想之後,她又出聲發問,“除了雙倍賠償,你還接受什麼樣的調解方案?”
“你告訴我是誰使的壞就行了,”陳太忠微微一笑,“然後我拍拍屁股走人,赤磷島也不要了,至於說海河……隨便你們吧,大不了我帶他走。”
這就是鐵下心思要報復了,“散修之怒”四個字,不是開玩笑的。
陳太忠也不怕於海河受委屈,事實上,宗門弟子一旦身屬宗門,家族都可以拋棄,無鋒門也不會對於海河太過苛刻,了不得就是生存環境變得差一點——就是楚惜刀所說的,薛堂主可能轉移了關注的目光,僅此而已。
最差最差,小於被開革出門,他沒犯什麼錯誤,不可能受到更多的懲罰。
陳太忠看了這麼多書,自問自己也能教得了小於。
這些因果,楚惜刀都心裡有數,而她更清楚,陳太忠一旦暴走,可能產生多大的殺傷力。
可以不賣五大宗面子的巧器門,就那麼被滅門了啊。
所以她想一想之後,嘆口氣,“位面之戰馬上要開始了。”
陳太忠看一眼在不遠處打盹的純良,淡淡地回答,“我有地方去。”
他可以躲在通天塔裡,也可以躲到翡翠谷裡,拿這種大義忽悠他,他還真不怕。
“你若能代表無鋒門出戰,這個問題我幫你解決了,”楚惜刀皺著眉頭髮話。
“我要出戰,也是代表藍翔……我不想讓藍翔再受什麼損失了,”陳太忠斷然拒絕,“我的因果,無鋒門未必擔得起,但是藍翔擔得起。”
他的因果,上門擔不起而下派擔得起,只是因為他是氣修——藍翔有資格同情他。
楚惜刀長嘆一聲,想一想之後又發問,“我告訴你名單,你會殺人嗎?”
“你說呢?”陳太忠輕笑一聲。
其實赤磷島這個產業,他並不是特別放在心上,隨手送人都是有可能的,反正他手腳大。
但是肆無忌憚地偷換他的陣法材料,這個不能忍。
楚惜刀最終搖搖頭,“那我不能告訴你,這樣……你的材料我都幫你找回來,以後赤磷島你佔七成利潤,不要讓我太為難。”
陳太忠呆呆地看了她好一陣,然後點點頭,“這事兒誰做的,誰來跟我道歉,我也是在乎你這個道友,給你個面子……不要拿不相關的人頂數。”
“這個沒問題,”楚惜刀很乾脆地回答,
當天下午,她就把人拎了過來,是個三級的天仙,不過此人的師尊,為了救掌門而身隕,掌門很是感激。
此人年歲已高,連高階天仙都無望,所以他仗著師尊的餘蔭,在派中欺壓些良善,屬於典型的自暴自棄的類型。
楚惜刀將他拎過來,他嘴上還在狡辯,“楚長老你誤會了,我只拿了一點大陣的材料……道歉是可以道歉,但是很多材料,我見都沒見過。”
“那你不用道歉了,”陳太忠直接冷冷地發話,“材料也不用還了,你可以走了。”
楚惜刀冷哼一聲,“此刻你若敢走,數遍風黃界,沒人救得了你,這個機會是我好不容易替你爭取來的……你若不是本門弟子,我才懶得你,偷盜他人財物,你不害臊?”
這位猶豫一下,終於苦著臉回答,“玄金石我已經送人了,要不回來了,我按雙倍的市價賠償,可以嗎?”
“給了誰?”楚惜刀冷冷地發問。
“楚長老,我真的不敢說啊,一旦說了,比死還可怕,”這位雙腿一彎就跪下了,臉色刷白,“您饒我這一次,我銘記您的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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