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山終於發現,再坐視藍翔蠶食而不管的話,用不了多久,藍翔甚至能逼到隆山腳下了。
這個時候,大家就沒辦法再回避了,今天敢同時攻略三城,明天就敢同時攻略剩下的五城。
至於藍翔所說,要拿下隆山一半的地盤,隆山不但恨得咬牙切齒,也對此深表懷疑——誰敢說藍翔的胃口,就僅僅只有一半?
就算他們真是那麼想的,待到吞下一半的時候,誰又能保證這些氣修不會貪念大起,從而惦記另一半?
所以,將藍翔的腳步拖在這三城中,是必須的,隆山已經退無可退。
劍修們不止是擅長戰鬥,也善於總結經驗,經研究,他們發現,綾陽和輕川之所以丟得那麼快,是因為他們把太高的希望,寄託在當地家族的不配合上了。
也就是說,隆山過高地估計了自家劍派對那些勢力的影響力——指望人家自發地抵禦一個上派,這有點不現實,或者說隆山派太自以為是了。
總之,兩城的迅速淪陷,引起了隆山的高度關注,必須要拿出個應對手段了。
兩派拉出來正面對峙,隆山也不是沒有嘗試過,被咄咄逼人的藍翔派逼得不住倒退,最後不得不黯然離開。
於是他們開始琢磨,該如何有效而妥善地化解這近在眉睫的危機。
經過這段時間的不斷嘗試,劍修們發現,指望白駝上門調解。基本上是沒可能的。
事實上這並不算意外。當初藍翔因地盤被蠶食。屢屢向白駝門投訴,上門毫不猶豫地呵斥藍翔:身為修者,何必拘泥於外物?
隆山和神木派,不過是佔據了一些世俗地盤,又不是搶了你的山門根基。
大致來說,上門對下派之間的一些低烈度衝突,持一種超然的態度,正經是幾個下派之間走得特別近的話。上門沒準會坐不住——你們鬼鬼祟祟聚在一起,是打算幹什麼?
而且當時蠶食藍翔的,並不僅僅是隆山,還有神木一派,白駝也不可能為了維護一個式微的門派,搞得另外兩個下派不滿。
藍翔孜孜不倦地告狀,最後上門火了,要麼自己去搶回來,要麼你申請並派之戰。
總之,上門不出面。是很正常的事,就像當初的藍翔一樣。現在的隆山,也沒膽子申請並派之戰,所謂天道好還,此一時彼一時,便是如此了。
白駝那邊沒個準信,隆山就發現,對於咄咄逼人的藍翔,派裡真是沒什麼太好的應對手段,這時就連常執掌都忍不住抱怨一聲,自家師尊當年太狠了一點,硬生生地得罪了馬真人,導致了現在的隆山求告無門。
他認為白駝門對此事不聞不問,極可能就是因為不想令馬真人不快。
正一籌莫展之際,派裡有人提出,當年藍翔面對咱們的逼迫,是怎麼樣反應的?
大家一回憶才發現,當年的氣修們,是一步一步地退出地盤的,隨時跟隆山保持著膠著狀態,雖然那些氣修被逼得不住倒退,還要徒勞地掙扎,看起來非常沒有面子。
但是正因為如此,他們極大地減慢了隆山進逼的步伐,不像現在的磐石,一退就是兩個城,再退就又會是三個城沒了。
然而憑良心說,當時的隆山出手,也沒有現在東易名這麼狠辣,他們抱著的心思是:我能佔一點便宜,就儘量多佔一點,得到了固然好,沒得到也不損失什麼。
而東易名堂堂的天仙,不但光膀子上陣,更關鍵的是,此人手裡那似是而非的藉口,也令隆山派忌憚異常。
當初藍翔面臨的是小刀子割肉,而現在隆山面對的,是橫掃千軍的強烈衝擊。
相較幾百年前的藍翔,現在隆山的局面,要更為惡劣一些,騰挪的空間也更小。
眾人商量來商量去,決定參照以前藍翔的應對方式,保持密切膠著的狀態,能把他們擋在哪裡,就先擋在哪裡。
而且大家也意識到了,指望那些地方勢力主動抵抗,根本不現實,反倒是因為前期隆山打了些小算盤,搞得人心盡失,那些反戈一擊的小勢力,現在已經充當了搶佔地盤的急先鋒。
不得不說,藍翔這一手也比較惡毒,很多不方便乾的事情——比如說洗劫,就交給了投效的勢力,他們坐享其成不說,也不影響形象。
而可以想像到的是,投效的勢力一旦遭遇抵抗,有所損失,隱身其後的東易名絕對會強勢出擊,這樣一來,既避免了藍翔弟子的損失,又能肆無忌憚地搶地盤。
藍翔的招式,就明擺在那裡,而隆山卻沒有更好的辦法補救,現在能做的,就是不再指望地方勢力頂著,而是派出弟子,協助己方勢力守護地盤。
至於所帶來的屈辱,和弟子們可能的損失,卻顧不了那麼多了,再拖拖拉拉的,隆山很快就會處於沒有地盤可丟的險境。
野山城的三個家族,對藍翔的算盤也很清楚,心說你隆山早做出這樣決定的話,外面的地盤又怎麼可能丟得那麼快?
不過,這三個家族終究是投效隆山已久,族中也有子弟在派裡,感情上要不可避免地傾向隆山一些,心說上派此刻幡然醒悟,還不算晚。
想是這麼想的,但是現在藍翔勢大,指望他們硬扛藍翔,那也不現實,於是他們就表態:供奉的話,我們可以交給上派一份,可那些隆山弟子——還是你們相互協商吧。
一聽說隆山弟子出面了,諸多勢力的聯軍有點猶豫,隆山派在磐石,擁有千年的積威,此刻正面站出來了——咱們該如何是好?
然而,有人猶豫,卻也有人果決,比如說綾陽城沈家和西李幫,就是最堅定的挺進派——都已經摺騰到這一步,他們非常清楚,其實自己退無可退了。
所謂站隊,最要不得的就是首鼠兩端三心二意,而且沈家對隆山,有著濃濃的怨念,哪怕他們在隆山,還有兩個靈仙子弟。
需要我們幫忙的時候,我們幫忙了,不但死了一個登仙苗子,家族藏寶庫也被人洗劫一空,那時隆山派的人在哪裡?
現在藍翔進逼到野山,你們想起派弟子幫忙看守了,我沈家何辜?
然而,有怨念是必然的,可想起要直面隆山弟子,沈家也有點頭疼,於是找到帶隊了藍翔弟子——咱們該怎麼辦呢?
這一隊人馬,帶隊的是內堂副堂主辛古,一個五級靈仙,遲遲升不上六級,基本上已經看不到登仙希望了,才接了這個任務,打算博一下。
聽到這個狀況,他召集幾個藍翔弟子來商量一下,是不是要向大營求助,派個上人來,咱們心裡就有底氣了——他知道東上人是很看護弟子的,所以不想有閃失。
何十四郎也在弟子中,他表示出了不同的意見:既然什麼事情都還沒有發生,就直接找大營求助,豈不是顯得咱膽氣不足?
不管他隆山弟子要做什麼,咱一概不答應,他們敢呲牙,咱們就敢動手,他們敢動手,咱們就敢殺人,看看到最後誰扛不住!
辛堂主一想,確實也是這個道理,現在的藍翔,跟往日已經不同了,往日是生怕隆山無事生非地找麻煩,現在嘛……有本事你隆山找我麻煩試試看?
不過想是這麼想,他終究是負責這一支隊伍的,別說是折了藍翔弟子,就算是折了幾個當地修者,這也是損了本派的面子,會影響藍翔的形象,
他不能意氣用事,所以還是給大營傳去了消息——我們已經打算這麼做了,若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還請示下。
陳太忠接到消息,覺得這一隊的反應很好,氣修就應該是這樣,要有一顆勇猛精進的心,溫室裡的花朵,是長不大的。
至於說這麼做,可能損失幾個弟子,那不算大問題,他帶隊出來,雖然也強調保護,但那是對大多數弟子的保護,不能讓藍翔傷亡慘重,動搖了根基。
陳太忠訓練於海河的時候,都是強調了要摔打和吃苦,他也正琢磨著,下一步該怎樣把本派弟子的野性激發出來,結果不等他操作,辛堂主已經打算這麼做了。
所以他的答覆就是淡淡地三個字,“知道了。”
辛堂主受到這個答覆,有點迷糊,他不太清楚東上人的語言習慣,卻又不敢多問,於是只能找到李曉柳,“李師妹,上人這話,什麼意思啊?”
李曉柳瞭解了經過之後,笑著回答,“東上人沒有禁止,那你們就去做吧,如果出現意外,他不會不管,他不表態,我琢磨著是……他要明確支持你的話,萬一弟子出現損傷,他豈不是有不體恤弟子的嫌疑?”
她想的有點複雜了,陳太忠純粹就是懶得多說而已,而他的本意,是想培養藍翔弟子的信心和勇氣,讓他們能直面任何困難,那麼,適當地幫助他們擺脫依賴心理,也是有必要的。
“李師妹果然聰慧,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辛堂主笑眯眯地點點頭,伸出個大拇指來,想一想之後,他又問一句,“師妹在大營無事,也來野山玩一玩?這裡風景很不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