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問題,陳太忠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總不能說,溫室裡養不出參天大樹。
這樣說,有詆譭宗派弟子的嫌疑,他雖然不怕詆譭,但是……何必呢?
醞釀一下措辭,他回答,“這個……大多是要實踐中才能具體掌握,你目前沒有這個條件,派裡不可能允許你嘗試,但是你最好牢牢地刻在腦子裡,將來出去做任務,用得著的。”
李曉柳聞言,緩緩地點點頭,雖然她還是不能理解,但是她很明白地表示,“我會牢牢地記住的。”
這都是血的教訓……陳太忠撇一撇嘴,卻也懶得多說。
他不是個碎嘴的,別人問,他能答,能領悟多少,看對方的悟性了,他不會強調。
不過,隨著這樣的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原本他下意識比較待見穆珊,逐漸地,卻轉化為比較待見李曉柳了,點她跟隨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陳太忠對這種變化,是非常不敏感的,他也不會把心思放在這種小事上,但是看在別人眼裡,卻是東上人近來,似乎移情別戀了。
這一天,他終於看完了氣修在天仙級別的修煉心得,嚴格來說,收穫不算大,不過倒是掌握了部分關於本命法寶煉製的常識。
這些常識,大約也不是上古所傳,因為裡面對各種材料,細化得極其精確不說,有人還通過實驗,總結出了一些材料的替代品。
這大抵是因為,上古之後。很多材料逐漸地蒐集不易了。後來者不得不去選擇其他的替代品。
終於可以看玉仙的修煉心得了!陳太忠走向最後一個擱架。
那上面只有十幾塊玉簡。還有一個二次禁制,必須得將禁制玉牌放到擱架上才行。
擱架上面有個凹槽,玉牌一放上去,藏書閣就微微抖動一下,門口直接亮起了黃色的光芒——這是通知守閣人,有核心藏書被人查閱了。
在一個稱派的宗派裡,任何跟玉仙有關的東西,基本都可以列入核心——大約只有玉仙的遊記。可以選擇一些不緊要的,放出來供大家翻閱。
玉仙的修煉心得,當然是核心。
守閣人發現了這一變化,神色變了幾變之後,悄悄地捏碎了手裡的一塊的玉牌。
這是通知南執掌:東上人終於開始翻看真人的心得了。
“開始了嗎?”南執掌正在修煉,猛地發現前方一塊玉牌碎裂,於是看一眼藏書閣方向,眼中泛起一絲迷茫,“真的不要讓我失望啊。”
十幾塊玉簡,其實只記錄了兩個真人的修煉過程。而且只是一些要點,其中也有凝鍊本命法寶的經過——兩人都提到了。看起來這個本命法寶,確實是氣修在玉仙階段最值得重視的。
但是兩人所書的心得,對陳太忠實在沒有太大的幫助。
這個最讓他寄予希望的擱架,反而是收穫最小的。
掃興啊,陳太忠嘆口氣,抬手拿起禁制玉牌,不成想,就在那禁制緩緩合攏之際,擱架微微一震,“啪嗒”兩聲響,兩塊玉簡不知從哪裡掉到了地上。
“嗯?”陳太忠眼睛一亮,這是——還有機關?
他貓下腰,看一看擱架的底部,果不其然,底部有一些浮塵,只有兩個地方乾淨異常,形成了兩個淺淺的印子,看那大小尺寸,正合一塊玉簡。
“嘿,哥們兒今天,幸運值爆表啊,”陳太忠趕緊將禁制玉牌放回,心情極其高興,“隨便刷一刷藏書閣,都能掉技能書,嘖,看這主角光環。”
而這兩塊玉簡,還真沒讓他失望,一看裡面的內容,以及行文方式,他就斷定,這定然是上古氣修所傳。
上古所傳,文字相當地艱澀,他用心地看了起來,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猛然間,他眼睛一亮:我去,還真有天仙就可以祭煉的本命法寶?
不過這玉簡上說得語焉不詳,書寫此玉簡者,只是一句話,就輕描淡寫地帶過,“無緣真器元胎,祭煉自悟真之日起,雖差靈材幾許,吾不憚……”
哥們兒得的這個圓環,就是真器元胎啦?陳太忠忍不住要這麼想,心裡越發地高興了,但是……什麼是真器元胎呢?
這個問題,玉簡上沒有解答,須知他看的都是修煉心得,不是修煉常識,書寫者主要寫關卡如何通過,或者說因為做了什麼,收穫了什麼感悟。
不過,知道這四個字,對陳太忠來說,也是很開心的事了,有線索就可以查,而不像以前,這一頭霧水,都不知道該去哪兒問。
看完這兩塊玉簡,就是午後了,這上古氣修留下的玉簡,不但艱澀難懂,還有些許神識干擾的感覺,看得陳太忠頭暈眼花。
這還虧得是他神識強大,很久以後他才知道,人家寫這修煉心得,就不是讓後人一時半會兒讀完的,每次讀一小段,讀個十年八年都很正常。
今天就到這兒,提前休息一下吧,陳太忠有所得,狀態又不太好,決定給自己放半天假。
就在他打算拿起禁制玉牌的時候,掂著手裡兩塊玉簡犯愁了:這玩意兒該怎麼處置?
讓他昧下,他做不出來那種事,人家放開了藏書閣,他才有了這份機緣,而且他也看完上面的內容了,又不是沒看完。
放回下面去?陳太忠彎下腰來,又看一看那擱架的底部——他還真不知道怎麼放回去。
哥們兒的須彌戒裡,倒是有強力膠水,但是這一粘上去,豈不是阻了他人的機緣?
毀屍滅跡?別開玩笑,撇開內容不提,這也是上古氣修遺物。只會越來越少。他好歹也是氣修傳人。怎麼能幹這種事?
他糾結了好一陣,心一橫,得了,我帶走吧。
這帶走不是昧下,臨出藏書閣的時候,他告訴守閣人一聲,“你彙報一下貴派南執掌,就說我有事找她。”
說完他就回了小院。因為要等南忘留前來,他不合適進石窟修煉,又感覺疲憊,索性在院子裡閉目養神,讓女弟子沖泡一壺靈茶,又弄了一壺酒,兩碟靈果。
他正享受著這難得的休閒時光,李曉柳又過來,問起了他修煉方面的事,幾個女弟子現在都挺有眼色。就撿他放鬆的時候,才敢來騷擾。
這次。她問的又是實戰方面的東西,她將派裡的一套刀法修改了幾招,為的就是一旦攻敵得手,不是直接前探搶攻,而是斜插側前方,避過對方可能的反擊。
修改派內的刀法,這實在有點異想天開,但這是她聽東上人說,追擊的時候,為了防備對方有殺手,不要一條線直追。
陳太忠這是經驗之談,他在西雪高原大戰獸人的時候,就差點中過招,當然,他在向李曉柳講述的時候,並沒有說他自己的經歷,而是告訴她,戰鬥時候應該考慮到這一點。
但是李曉柳同學,竟然不自量力地去修改刀法,這讓他也有點哭笑不得:我是讓你有這個意識,不是讓你去改刀法啊。
在他看來,起碼在靈仙這個層面,能搶攻得手的話,繼續攻擊不算什麼太大的問題——能被你搶攻的主兒,能有多高的修為?反擊的手段也有限。
不像是到了天仙這個層面,可能的反擊手段太多,那真是要多加提防。
而且他的搶攻,是瞬間的縮地踏雲,被人反擊就相當於飛機撞飛鳥,對方手段再弱,他都可能自己幹掉自己,所以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
但是這女娃娃竟然……他一時有點無語,少不得就又講述一下內裡的緣故,因為他不合適拿自己的經歷說事,就舉了楚惜刀的例子,刀法臻達大成的話,也是無堅不摧的。
總之他講得挺辛苦,反覆地說,就是要在戰鬥中有這個意識,而不是讓你去修改刀法,你這個反應,有點太極端了。
正經是,你有防範的心思,可以換招來使用,所謂刀招,並不是一套全部使完,那才叫使刀,完全可以臨時換招,甚至用了半招都可以換。
最關鍵的,是防範風險的意識。
宗派裡的弟子,果然是頭腦死板啊,教授起來難度比較大。
不過宗派弟子終究是篩選出來的,李曉柳智商不低,最終她還是明白了,“懂了,東上人你講的不是具體手段,是一種心態,我拘泥於窠臼,就落了下乘。”
“沒錯,”陳太忠欣然點頭,因為他今天情緒不錯,說了這麼多之後,也沒什麼不耐,反倒是好奇心起,“我發現你不太一樣啊,怎麼總想著跟人廝殺……很想出去歷練?”
“這本來就是個拳頭大才有理的世道,”李曉柳悠悠地嘆口氣,“氣修一脈凋敝若斯,還不是因為我們拳頭不夠大?”
“氣修以前的拳頭,可是很大的,”陳太忠笑一笑,“稱霸好幾界呢。”
這句話他不怕說,也符合他的身份,以天仙的閱歷,怎麼可能不知道上古氣修的輝煌?連那隻知道吃的宅麒麟純良,都聽說過。
說到這裡,他側頭看一眼純良,果不其然,那傢伙又蹲在那裡吃,穆珊找了幾根巨大的靈獸骨骼,正在餵它,它嘎吱嘎吱咬得山響,連眼睛都眯上了,煞是愜意。
“但是現在的氣修,終究落沒了,”李曉柳輕嘆一聲,自打知道,東上人對她們四個沒有什麼不良企圖之後,她有時候也不掩飾自己的觀點。
“所以你想重振氣修的輝煌,”陳太忠聽得就笑,心說年輕真好啊。
“哪裡啊,”就在這時,蹲在那裡的穆珊笑了起來,“李師姐是想找到她的偶像陳太忠,兩人攜手,在風黃界為氣修打下一片大大的地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