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幾聲連響,兩刀相交。
鄭仁護前撲的身形一頓,陳太忠也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刀法不錯,可惜修為差一點,”鄭仁護獰笑一聲,得理不饒人,又是一刀斬了過去。
“當我怕你不成?”陳太忠冷笑一聲,又是一刀迎上。
誠如對方所言,他的刀法精妙足夠了,遺憾的是,修為真是比不上三級天仙。
不過他也不怕,沒有累贅,他是跑得了的,正經是難得有三級天仙落單,他要衡量一下,自己跟初階天仙之間,有多大的差距。
再一刀相撞,陳太忠手中的高階靈刀,化作了碎片。
把高階靈刀玩碎,對他而言,這也是極難得的體驗了,無慾這一招,是相當毀刀的,初階靈刀根本無法使出這一招,就會化作碎片,而中階靈刀,能反覆使用十幾招。
而高階靈刀,這是第一次壞在他手上。
不過陳太忠認為,最大的原因還是,對方使用的血紅色長刀,應該是初階寶器級別的,再加上人家又是天仙,所以自己手上的刀,根本扛不住對方。
不但是刀傷了,他自己也受傷了,一口鮮血再也憋不住,噗地噴了出來。
然而對這種狼狽的局面,他也有心理準備,鮮血噴出之際,他抖手打出一張寶符,正是初階寶符“陽關三疊”。
現在他的氣血程度,相當於高階靈仙,不頻繁使用寶符的話。應該無損壽命。
鄭仁護對此人。也沒有半點小看之心。面對對方打來的寶符,他冷笑一聲,身子一晃,就避讓了開來。
陽關三疊寶符,是可以追蹤人的,不過他早有心理準備,藉著避讓的時候,直接拍一張高階靈符護身。又運氣在身。
待到寶符及身,他硬生生地扛下了這道“陽關三疊”,當然,高階靈符也徹底被毀。
鄭仁護的儲物手鐲裡有寶符,然而眼下並沒有到了危急時刻,他也要節省著用。
眼見寶符無效,他不過是氣血有些波動,“只有這點手段嗎……我艹,你居然敢跑?”
陳太忠激發寶符之後,都不帶看結果的。整個身子電射一般地倒退,在空中的時候。他居然還來了一個漂亮的轉身,嘴裡大聲地嘲笑,“不跑,還等著你殺?”
“小賊受死,”鄭仁護氣得壓牙根兒直癢,撐過寶符的攻擊之後,凌空就追了過來。
陳太忠卻是抓住這個機會,沒命地緊跑兩步,然後一掐隱身訣,直接隱身。
“小賊你……”鄭仁護簡直是要氣瘋了,才待繼續再追,可是轉念一想,卻又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好狡猾的小賊。”
他要防著對方有埋伏,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堅決不在對方預設的戰場作戰。
只不過幾招之後,他也打出了真火,就忘了初衷,此刻要追擊了,才猛地警醒起:我還須得防他有幫手。
事實上,過了幾招之後,鄭仁護心裡已經有譜了,這個年輕人確實不好對付,不過只要不給對方充分發揮的機會,他完全有可能斬殺對方。
他甚至有點疑惑:就這樣的戰鬥力,怎麼殺得死鄭勇昌?
鄭勇昌本人的戰鬥力也就一般,但是小傢伙身上,可是有護符的!
沒有道理啊,鄭仁護有點猶豫,不過他的手上可不猶豫,輕哼一聲,他的腦後冒出一隻血紅的大手來,衝著前方重重地拍了下去,“給我死!”
這也是血沙侯鄭家的血沙三絕技之一,名喚“血沙手”,很多人說起來,認為是神通之下的絕頂功法,一掌拍下去,中者骨斷筋折,哪怕被波及,都要體酥骨軟,吐血不止。
不過這功法太過彪悍,天仙之下無法修煉,否則陳太忠昨天就該享受到了。
鄭仁護一掌拍下去,方圓足足有八十米,血沙手打在地面上,形成一個大大的掌印,緊接著轟然炸開,一大團血霧向四周蔓延開去。
這血霧的威力也極其強悍,他相信,只要波及到對方,那廝就只能顯出身形等死。
我擦,你不按牌理出牌!陳太忠真是有點生氣,他準備了諸多的後手,還沒來得及使用,對方就直接拿出了這種大殺器——你至於謹慎到這個地步嗎?
在來青石之前,他曾經盤算過,殺掉鄭家的隊伍並不難,而且他有極大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但是來了之後,他才發現,變數實在太多了,首先那個鄭勇昌身上的玉符,就搞得他狼狽不堪,根本甩不脫鄭家的追蹤。
不過這也不完全是壞事,起碼他最開始抓住的是鄭勇昌,若是抓了別人,他想消滅這個小隊都難——他根本繞不過鄭勇昌。
第二個變數就是,他就沒算到,解救了諸多散修之後,因為散修們元氣傷得厲害,他還得將人妥善送走——這成為了他的新累贅。
然而,陳某人既然自命講究人,總不能不管。
第三個沒想到就是,他真沒想到堂堂的天仙,做事會這麼謹慎,這讓他準備的諸多後手,有難以發揮的可能,而更要命的是,這個血沙手,來得有點太快了……
總而言之,很多看起來輕易的事情,做起來卻未必是那麼回事,陳太忠禁不住由衷地感嘆,真是不敢小看天下的任何人。
尤其是家族狗們,鬥起來真的不容易。
感慨歸感慨,當務之急是避開血沙手的血霧,他才待祭出小塔防身,猛地又生出個大膽的念頭來,何不試一試紅塵天羅?
於是他將紅塵天羅祭在身後,說起來也可笑,往日裡他祭出紅塵天羅,都是抓人用的,這次卻要用它來防身。
祭出紅塵天羅之後,他還是覺得不保險,又拿出小塔,隨時準備激發。
正如他所料的那樣,紅塵天羅直接擋住了他身後的漫天紅霧,甚至還吸收了一部分。
然後他腳下加勁,一溜煙跑出去有一里多地。
血沙手的紅霧一起,鄭仁護也不太能看得清楚太細的東西,尤其是時值雨天,他這一掌拍下去,泥漿和小石子亂濺,更是影響視線。
待紅霧散去,他四下看一眼,咦?奇怪了……那廝怎麼還沒顯出身形?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冷哼,“夠不要臉的,大欺小不說,還使用獨門血沙手,你這麼不要臉,血沙侯知道嗎?”
去尼瑪的,鄭仁護想也不想,對著聲音起處又是一掌。
這一掌當然又是勞而無功,他想一想,不對,這個事兒裡透著邪行。
血沙手無功而返的時候不是沒有,卻不該是對這樣修為的人。
於是他圍著第一個手印,轉悠了好一陣,然後猛地發現——看不到對方的腳印!
雨水會沖刷掉腳印,但是這麼短暫的時間內,應該不至於。
這廝難道……晉階天仙了?鄭仁護不相信這種可能,但是他無法不這麼想。
然後陳太忠的聲音再次響起,“行了,你也別找我了,我不跟你玩兒了,然後,你就等著被我追殺吧。”
這話不是吹牛,他的戰力,雖然比對方差得很遠,但是他會隱身。
鄭仁護也很清楚這一點,若是在戰鬥中,他扛下對方的刀法,或者是寶符,都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在平日的生活裡,他不可能時時這樣警惕。
只有千日做賊,哪裡有千日防賊的?
然後,他就面臨著下一個問題,此人殺是不好殺,繼續留下來的話,還要提防對方作怪,那麼……要不要再繼續周旋下去?
若是在血沙侯縱橫的北域,這根本不是問題,但是在東莽,這就是問題。
尤其要命的是,他身邊只有一個家族子弟,若是子弟眾多的話,圍一個大圈子,也能搜出此人來——當然,可能會損失一些人手。
而眼下他沒辦法搜,更別說他還懷疑,對方設了什麼圈套等著他鑽。
思索一下,他又將注意力打到了那些散修的身上,於是他抹一把臉上的雨水,獰笑一聲,“有種你出來,咱們再決一雌雄。”
“有種你進來,”這一次,聲音來自於樹林,對方懶洋洋地回答,“嘗一嘗我給你準備的大餐。”
“我數三息,你若不出來,我便殺一散修,”鄭仁護獰笑著發話,“直到殺得你出來為止!”
“請,儘管殺,”陳太忠的聲音大了一點,“散修朋友們,這一次對不住了,不過你們放心,我陳某人以風黃界諸生靈起誓,你們不會白死,你們死一個,我讓鄭家陪葬一百個……”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待說到最後,聲音竟有若洪鐘大呂一般,在山谷間迴響。
“……道義即天地,茲此誓成!”
“茲此誓成”,“此誓成”,“誓成”!
聽到久久迴響的誓言,鄭仁護的眼角都忍不住抽動一下。
只要明白點事的人就知道,如此古老而莊嚴的起誓,是鄭重其事的宣告,任何起誓者,只要還想繼續提升修為,就不敢有一點點忽視。
鄭仁護知道,對方有殺鄭家子弟的實力——偷襲的話,連他都可能殺得了。
他更知道,陳太忠真的做得出這種事——如果此人真是陳太忠的話,鄭家的麻煩就大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