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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龍女風波

    篷眸金髮的少女向他嫣然笑。福禮道!“老爺。請用嗓公※

    說著雙膝並緊,隔著三尺遠,便恭恭敬敬地彎腰,將一杯熱茶輕輕放到他的面前。

    正值盛夏,穿著簡單。肅州人有一大半都具有大唐安西都護府軍人後裔的血統,所以軍陣戰法、衣甲穿著,俱有大唐遺風,這女子們的衣飾也不例外,金髮少女穿著一身湖水綠的對襟衫裙,外罩一件半臂衣。下身穿一件嫩黃色的裙子,大領的衣衫。露出一抹誘人的緋色胸圍子,盡得薄、透、露的大唐女裝遺風。

    她這一俯身,一對嬌嫩豐盈的堆**丘便似要裂衫而出似的,沉甸甸極具質感在凸現出來,一對玉峰豐盈挺拔,粉瑩瑩、顫巍巍,羊脂玉球一般,旖旎香豔,勾人魂魄。

    朱唇深淺假櫻桃,粉胸半掩疑晴雪。大概就是形容這樣的美人了,只不過”對一個頭梳雙丫寰,明顯尚未嫁人、不諳**滋味的少女來說,這樣飽滿豐挺的胸部實在顯得是太大了些,不過考慮到她有一半的歐洲血統楊浩不自然地挪開了目光,這一抬頭,瞧見的卻是她輪廊分明的側臉。金髮少女的五官線條比血統純正的歐洲人要柔和了許多,肌膚也不像純正的歐洲人一般粗糙或生有雀斑。而是牛奶一般白哲柔嫩的質感。幾縷金色的頭髮就垂在她那吹彈的破的臉蛋上,因為靠的太近,似乎他只要呼一口氣,就能拂開那少女頰上金色的髮絲。

    楊浩窘然,忙又直了直腰桿,當她悄悄拉開了些距離,藍眸少女顯然注意到了他的舉動,她放好茶杯。飛快地膘了楊浩一眼,一雙月眉彎彎。眼波俏皮媚麗,眼角微微向上吊起,透出一股子颯俐精明的味道。

    這個。女孩兒不是別人。赫然竟是肅州龍家的那個龍靈兒,當日龍翰江向楊浩介紹的龍家八美中,頭一個就是這龍靈兒,雖說當時她以輕紗蒙面,但是那雙嫵媚天成,慧黠機靈的眸子,楊浩既然見過,自然不會認錯。

    楊浩微微蹙起眉頭道:“龍姑娘。你們龍家,不是已經遷去夏州了麼?”

    龍靈兒溫順地道:“是,遵大帥吩咐,龍家已舉族遷往夏州,不過”龍家在肅州多年。家中略有薄產,倉促之間遷走,有些田產房舍還來不及變賣處置,所以”我爹就留了二孃在這裡打理”

    楊浩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道:“我的意思是說”姑娘你何以出現在這兒,扮起了端茶送水的侍婢?”

    龍靈兒道:“靈兒是太尉府的侍婢。不留在這兒又去哪裡,不做這些事情又做什麼呢?”

    楊浩聽了不禁愕然,失聲道:“什麼什麼?我怎麼不知道,是誰做主讓你們留下的?”

    龍靈兒道:“是靈兒姐妹乞求路知州恩准,才愕以留在府上侍候太尉。”

    “你們姐妹?”楊浩又失聲叫道:“你,,和龍蝶兒那幾位姑娘。都留在了這裡?”

    龍靈兒更加乖巧小聲應道:“是!”不過眸底卻飛快地閃過一絲的意的笑意:“口是心非的臭男人,還要裝做一副不近女色的聖人嘴臉。那怎麼一眼就認出了人家,還把人家的名字都記的清清楚楚?”

    楊浩的眉頭攸地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沒想到擅自做主把龍家八女充作自己侍婢的竟是路無痕,既然是路先生。他倒不好為了幾個丫頭侍婢的事情對他有所責難了。

    楊浩吁了口氣道:“龍家的姑娘。怎麼可以幹些端茶遞水侍候起居的事情呢。龍姑娘,你們還是儘快趕去夏州吧。我在夏州已為龍家安排了府邸,龍家在我治下,一定會受到保護和尊重,楊某人一向言行如一。說到做到,你們儘管放心便是。”

    龍靈兒垂首道:“太尉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漢小女子和龍家上下哪有什麼不放心的?只是,家父當初不識大體,妄圖抗拒太尉天兵,以致無端多造許多殺孽,虧得太尉寬宏大量,未予追究,家父心中實是既慚且愧,只恨不能有所補償。太尉在此,戎馬住德,身邊怎能沒人照顧?那些男子們粗手大腳的,哪裡做得了細致的事情,靈兒和姐妹們服侍太尉,實是出自本心,只想報答太尉一二,還請太尉大人不要拒之千里”

    楊浩冷“哼道:“你也知道本帥戎馬侄德,此來是領兵打仗的?為將者有八患,拒諫、策不從、善惡同、專己、自我、信讒、貪財、內顧,姑娘雖非武人,卻是將門之女,這內顧的意思,你該懂得?”

    龍靈兒俏臉微微一白白,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囁嚅地道:“小女子風塵陋質,貌乏共菲,難入太尉法眼,怎敢妄想能侍奉太尉枕蓆。此來”只想做個茶水丫頭,那也心甘情願的,色狂誘引的罪名,小女子實不敢當。

    “我不需人照料的,你們姐妹

    龍靈兒抽噎一下,眼淚就像擰開了水龍頭,撲簌簌地滾下臉頰:“太尉小女子是龍家的女兒,曾幾何時也是王女,說起來,算得上身份尊貴,高高在上,可是大難臨頭,我們這些女子們卻被家族送來送去,猶如一件貨物,何止尊嚴掃地?不錯。做一個侍婢,若放在以前,確實算得委曲,可如今,卻是我姐妹們的一種體面,太尉忍心驅趕我們離開麼?”

    楊浩苦笑道:“侍候人還成了什麼光彩的事情不成麼?真是胡攪蠻纏。本帥對龍家,確實並無加害之意。姑娘在我面前,也大可不必扮出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來,這樣吧,回頭我派人送你們去夏州

    “太尉,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姐妹啊!”

    龍靈兒悽呼一聲,咋嗵一下跪到在楊浩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龍靈兒這一跪下,胸前頓時一陣波濤洶湧,看著叫人眼暈。

    楊浩一頭黑線。慌得連忙拔直了身子,雙手扶著胡椅的扶手,吃吃地叫道:“龍姑娘,你”這是做什麼?太不成體統了,起來,起來,快快起來,”

    龍靈兒哪裡肯放,抱著他的大悲聲。裂衣欲出的對飽滿**緊緊抵在楊浩的膝蔫咀”得楊浩更是動彈不得:“太尉,你道我姐妹喜歡被人送來送去的麼?我們留在太尉身邊侍候。此事太尉府上下已盡皆知曉,整個肅州城也是無人不知,若是此時太尉逐我姐妹離開,那我姐妹可真要成了肅州城的笑柄,還有什麼顏面活在世上。太尉若要殺我,只管一刀砍下來,何必用這樣的軟刀子逼我們自盡呢,”

    “你”你你”你你胡說什麼。放手,先放手,有話好話,咱們有話好說

    楊浩狼狽不堪,正在連聲要她放手,門外侍衛高呼一聲道:“肅冉知州路無痕路大人求見。”

    楊浩一聽沙州大儒路無痕到了。這副模樣要是被他看見,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只好連聲道:“你快起來,你快放手,這副模樣成何體統,你”你”罷了罷了。你要留下便留下好了。”

    龍靈兒霍然抬頭,一雙淚眼猶自朦朧:“太尉答應了?”

    楊浩苦笑道:“答安答應,本帥答應了,你快放手。”

    龍靈兒歡喜地站了起來,這一起立,胸前一對玉瓜又是一陣蕩謙,她歡天喜地把茶盞往楊浩面前輕輕一推,柔聲道:“多謝太尉大人收留我們,老爺請用茶。”

    那雙柔滑的纖纖玉手,是侍婢該有的一雙手嗎?楊浩苦笑著擺擺手道:“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

    龍靈兒乖乖應道:“婢子遵命。”

    楊浩暗暗擦了一把冷汗,這才揚聲說道:“有請路大人。”

    楊浩知道龍王費盡心機,厚顏留下這幾個至親的女子,絕不是懼怕他會加害。他若有心加害,靠幾個女人怎麼可能改變他的心意。但是。女左不能阻止楊浩的殺心,卻能改善龍家的處境。龍家幾個美人兒身前身後的侍候著楊浩,就算楊浩自己沒有優待龍家的意思,還怕他手下沒有善於揣摩上意者去迎合他麼?真難為了龍王,如此煞費苦心,不過,,由此也可看出,龍王此人只是靠祖宗餘蔭成就了一方霸主,他本人並沒有什麼過人的本事。

    楊浩剛剛想到這兒,路無痕便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邁步走

    路無痕才剛上任,設官分職,安撫軍民,整頓吏治,設置調整肅州所屬的治官屬吏,推行楊浩制定的各項法令,正忙的不可開交,有許多事情,是需要隨時與楊浩溝通的。他每次到楊浩書房,楊浩都是急急請進,這一次卻耽擱了片刻,先走出一個容色妖豔、體態火辣的女子。路無痕也是男人,自然會想歪了。

    他久居西域。在那樣艱苦的環境中傳道解惑。授業教化,必須得懂得變通,不像中原的一些大儒一般性格刻板,對於英雄豪傑的風流韻事。也很有一種理解和寬容。

    楊浩明知他想歪了,可這種事卻是解釋不得的,所以把他延請入內。也不提方才發生的一幕。只與他商討設官分職、推行律令的公事。等到路無痕把自己拿捏不定的事情一一向楊浩問清了他的態度,正欲起身告辭的時候,楊浩才按捺不住問道:“路大人,這龍家八女,是你留下來充作節府侍婢的麼?”

    路無痕一笑,捋須道:“非也,非也,下官網剛趕到肅州還沒兩天。哪裡想得及這些事情,這是張浦將軍親自把八龍女送來,下官才為她們做出安置的,呵呵,八龍女出身名門,琴棋書畫、詩詞歌舞,盡皆精通,有她們在身邊侍候,大人可還滿意麼?”

    “張浦?”楊浩苦笑一聲道:“還好,呃,,還好。”

    送走了路無痕,楊浩連書房都沒回,拔腿便向張浦那裡走去。楊浩攻打肅州時,讓焰焰代替自己留在甘州城外,由張浦主持大局,肅州得手後,楊浩已離開甘州的消息便也無法隱藏了。

    在這段期間,陸續趕回甘州勤王的回訖各部,都被張浦放進了甘州城去,等到援軍基本全數趕回甘州,張浦突然在甘啡城外挖戰壕、布荊棘、擺拒馬、築圍牆,建起了城外之城。這種打法,後周世宗柴榮也卓經用過,圍那城池,足足託時一年。有那陌刀陣和重甲騎兵嚴陣以待。早被這兩支人馬嚇破了膽的甘州軍隊並未敢出城阻撓,甘州可汗夜落訖站在城頭看的莫名其妙,雖說甘州以牧民居多,城中糧食儲備有限。突然湧入的大批援軍俱都消耗糧食。可是久困甘州,勞師無徵的夏州同樣耗不起啊,他有多少糧食可以這樣揮牡

    有鑑於此,夜落訖按兵不動,同夏州軍打起了消耗戰,等到甘州城外防禦工事全部建起,各軍部署完畢,肅州礙手的消息業已傳來,張浦便飛馬趕到肅州,接任了安西軍節度副使之職。

    如今張浦的節度副使府和路無痕的知州衙門,都設在龍王府前庭的左右跨院裡,倒不用離開府門,楊浩匆匆趕到張浦那裡,只見張浦面前案犢如山,把他的人都埋了起來。

    一見楊浩趕來。張浦大喜,忙請楊浩入座,說道:“大人來的正好。卑職正在擬定攻打肅州的撫卹和賞罰名單,並對龍王府的原有軍隊進行整編,重新任命將佐。撫卹與賞罰。關係到軍心士氣;對肅州龍王軍的整編,關係到大帥下一步行動的時間,多等一天,就多耗一天米糧。光是軍餉,就不計其數。末將不敢耽擱呀,剛剛整理出個眉目,大人就到了,呵呵呵,來來來,快請大人看看,還有甚麼不妥之處。”

    楊浩見張浦眼中泛著血絲,顯見公務繁忙,恐怕通宵達旦都在工作,那問罪的話便嚥了回去。這些天。張浦真是累壞了。謀畫方略、分析軍情、巡察軍營、將佐任命、軍隊整編,諸如此類的事務已是極為繁重,還要與路無痕一起出席肅州名流士伸、世家豪族的宴請應酬,一個。人分成了幾份用,也真是難為了他。

    楊浩現在已經開始有意地把許多事交給下屬去辦,軍二之後,張浦和路丹痕就成了肅州文武兩衙的負責人。凡婷覽池們職權範圍之內的事,楊浩就不予以過問。哪怕他們的安排並不是百分百的合乎自己的意思,楊浩也不予點出,而是等著他們自己去發現不妥並進行修正。

    他如果始終抓權,不予放手,就會使自己的部屬對他形成一種依賴。始終無法成長起來獨擋一面,何況”,他未必就能保證自己的意見永遠正確。然而,涉及一地政權的創立,他想完全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涉及人事權和財權,許多事都需要他這位軍政兩方面的最高首腦出面協調和決策,做最終決定。

    楊浩放下八龍女的事,先接過了名單仔細看起來,有疑慮的地方。就問問張浦如此安排出於何種考慮。兩人一問一答,妹究到暮色西斜。下人上來掌燈,這才驚覺天色已晚。

    楊浩擱下筆道:“成了,主要的官員就這麼定了吧,再往下一層去。咱們也不要一手包辦,這些官員。也要給他們一些自主權。喔,對了,龍家八女,留在我的後宅充任侍婢,我聽路大人說,是張將軍把她們送過去的?”

    張浦應道:“是啊,八龍女一心要留下來侍奉大人以報答大人寬宏之恩,軟磨硬般的,末將也是窮於應付啊。呵呵”還是穆羽看著不忍,在末將面前為她們說了幾句好話,末將這才呃,”難道這不是大人的意思?”

    楊浩心中靈光一閃,已是恍然大悟。他乾笑兩聲道:“沒甚麼,本帥很滿意,嘿嘿,很滿意。”

    張浦便也露出一副瞭然的神情,呵呵笑道:“末將是個粗人,還怕錯會了太尉的意思呢,只要太尉滿意就好

    楊浩離開張浦的署衙辦公之地,回到自己書房坐下,方始苦笑一聲。

    萬萬沒有想到,結果竟是如此令人啼笑皆非,原來一切緣由,盡是因為穆羽的一句話。如果旁人為八龍女說幾句好話,張浦是不會往心裡去的,可穆羽是什麼人?那是楊浩的貼身侍衛,論親近,那可是天天守在楊浩身邊的人。

    他說一句話,張浦難免要犯核計。會以為穆羽說情,是出於楊浩的授意,身為上官。有些事、有些話。不方便自己去說、去做,就要有善解人意的下屬精於揣摩,體會上意。張浦雖是一員靠戰功升上來的武將。卻也不能免俗。州府民政,乃至府衙內的差使,都是知州路無痕管著,路無痕見是節度副使張浦親自把人送來,自然也絕對不會刁難,很痛快地便答應下來。等他把人往楊浩身邊一送,穆羽見是連楊浩也十分敬重的路無痕安排下來的事情,自然一口應承。這場烏龍事鬧下來,穆羽竟不知道他才是始作俑者。

    楊浩如今日理萬機,幾個丫環侍婢的事情穆羽自然不會也去麻煩他,就把這幾個女子安置下來。這幾個女孩兒確也機靈,她們並不急著在楊浩身邊露面,每日灑掃庭院,製作飲食,先和府上的侍衛親兵們都混熟了。連帶著整個肅州府都知道楊太尉收了龍家八美,造成了既定事實。這才由最機靈的大姐靈兒試探著去給楊浩送茶,開始公開亮相。

    楊浩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雙眉不禁深深地鎖了起來。

    龍翰海費盡心機,厚顏把龍女安排在楊浩身邊,是因為他知道龍家是否就此沒落,完全取決於楊浩。楊浩對此早已洞燭,也不想追究什麼。說起來,龍家統治肅州這麼多年。在這常年與各方勢力角逐征戰的地方,家中的子侄沒可能成為紈絝子弟,龍家的男兒個個能文能文,他如今正是開疆拓土的創業階段,等他把龍家的勢力根基徹底消化之後。就用用龍家子侄也無所謂,他身邊正缺將才呢。

    他真正擔憂的,是由此想起了其他的一些事情。如今,他威權日重。在西北,儼然就是一位土皇帝。麾下的文官武將越來越多,他的統治。已經漸漸走上了軌道,有些問題如果現在不加以注意,他的統治勢必如曇花一現,最終必然走上窮途沒路。

    今日穆羽無意中一句話,就引起張浦那麼多的聯想,進而又影響到路無痕,原因僅僅是因為穆羽是自己身邊的人,自然而然地就起到了一種楊浩代言人的作用。一個侍衛統領尚且有如此影響力。那麼冬兒呢?焰焰呢?娃娃和妙妙呢?

    以前他想的還是太簡單了,總覺的身正不怕影子邪,可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最是微妙,是無法用一定之規去約束的。他的統治集團越來越龐大,上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明顯,許多事情他已不能去親力親為,需要通過層層的下屬官僚去執行。這個時候,他這個最高領導者的親眷家屬,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必然會被許多揣摩上意的人很自覺地把她們當作他的代言人,從而想盡辦法的去執行。

    張浦、路無痕,都是清廉能幹。職位很高的官員,涉及到他楊浩的事,尚且會有這許多想法,在他龐大的官僚體系中,他能保證多少人是剛正不阿,鐵面無私的黑包拯呢?吏治崩毀,其政必亡。吏治,必須治吏。治吏,公私界限必須分明。

    楊浩暗暗決定:等到打通河西走廊。返回夏州的時候,必須馬上著手收回賦予冬兒、焰焰她們的權利。以前,兵微將寡,地盤有限時賢內助們可以站出來為他分憂解難,同時也可以做為鼓勵女人參政的榜樣。但是時移勢易,現在繼續讓她們在自己的“小朝廷”中任職,已是弊大於利了。

    楊浩並不是一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韜武略,足智多謀的天縱奇才,但是他的優點是善於學習、長於自省。從霸州一介家丁,直到今天。成為擁兵十餘萬,身兼三州節度的一方節度使,除了機遇、運氣,還有他自己不斷的學習和進步,肅州龍女事件,本來只是一件小事,但是由此及彼,卻在楊浩心中敲響了警鐘,使他意識到了自己治政上存在的漏洞和不足。

    楊浩唇邊慢慢綻起了一絲微笑:“這個龍翰

    不知什麼時候,穆羽閃進了房中,見楊浩一臉的若有所思,唇邊還帶著一絲微笑,不禁好奇地道:“大人,什麼事這麼開心?”

    楊浩醒過神來,瞪他一眼道:“開心?開心個屁!你這小子啊,”

    穆羽莫名其妙地道:“我?武怎麼啦?”

    楊浩哼了一聲道:“張公子送走了?”

    “是,艾將軍親自護送,絕對沒有問題。”

    楊浩站起身,徐徐踱了幾步,沉吟道:“好,一俟沙洲有了迴音,本帥就要統兵殺往瓜州,你呢,就去甘州一趟。”

    穆羽奇道:“大人去瓜州。不帶上我嗎?”

    楊浩道:“你自己惹下的禍事。自己去解決。本帥兵發瓜州的時候。你就護送了龍家八女往甘州去,交給二孃。”說到這兒,楊浩眸中露出一抹促狹的笑意:“就說”本帥給她找了八個使女。”

    焰焰那個醋罈子,一見了子渝。就像針尖碰上麥芒,總要鬥個你死我活,這八個美人兒送到她那裡去,女人對付女人,她一定會有辦法把她們打發開去的吧?龍靈兒”。那麼“胸狠。的女人,慣會利用女人的本錢,大概,,也只有焰焰才能對付她們了,,

    ※

    這一晚。府州百花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

    赤忠趁折二太爺大壽之期,領著一隊精心挑選出來的心腹死士,扮做殘兵敗將直趨府谷,詭稱草城川守軍譁變,殺官造反,急急趕回府州搬取救兵,一路誑開府塞要隘,先行奪取關隘,再使大軍通過,他本折御勳極為信任的將領,竟然順利趕到了府谷。

    到了府谷,赤忠率死士直撲百花塢。由於楊浩的秘諜如今大部調往西域,而折家的眼線耳目也都放在了外線,對內部這種異動,居然一直沒有察覺。

    赤忠誑開百花塢的城門,立即揮軍殺入。同時躡蹤而來的大軍也突然殺將出來。府谷有兩城,隔河對峙。互為犄角。北城建在山樑上,百花塢就在此處,北城南側,有一道深澗南逼黃河北枕群山,名為營盤嶺。此處駐紮有一營重兵。北城北的石嘴驛,也是府谷一處軍事要塞,兩處兵營要塞,將百花塢緊緊拱衛在中間。

    倚仗險要的地勢,如果外敵來侵。是很難攻入百花塢的。百花塢做為折家日常辦公、家族駐居之地,塢城內本身卻並沒有多少人馬,千防萬防,家賊難防,赤忠自東而來,以自家人身份直撲百花塢,又迅速佔據橋頭,截斷了與黃河對面的南城之間的聯繫,本來固若金湯的百花塢,竟就此陷落在他的手中。

    赤忠站在白虎節堂上,慘白的臉色還沒有恢復正常,雖然他已決意與舊主決裂,可是多年來俯首聽命。折御勳在他心中的威嚴已牢不可摧。攻入舊主府邸,他不免有些心虛情怯。

    士兵們已控制了整座百花塢,白虎節堂上也經過了一場廝殺,旗牌、兵器架倒了一地,士兵們正搬出屍體,扶起旗牌,打掃著節堂。

    這裡,以後就屬於我了麼?我將耳代折帥,成為保德節度使?

    望著巨幅的白虎下山圖,赤忠還有一種做夢般的感覺。

    “大人,大人。”

    蕭晨趕到了他身邊小聲喚道。“哦?”赤忠一個機靈,連忙轉身,問道:“怎麼樣,折家上下。可全抓到了?”

    蕭晨得意笑道:“嘿嘿,他們今兒白天折二太爺慶壽,已經喝了一遭。晚上是折家族人的聚會。喝的更多,一個個酷面大醉,哪曉得咱們從天而降,所以也沒費多少周折。折家上下一個不少,全都抓到了,現在都已投入囚車,大人可要見見他們。”

    “不不不,本官,,本官不見他們了。”赤忠臉上掠過一片不太引人注意的慚色,仔細想想,他又不放心地道:“你確定?折帥和折御卿、以及折家上下重要人物盡皆抓到了?”

    蕭晨道:“末將親自一一核對的,絕不會錯。

    赤忠領首道:“唔,那就好,那,“本官就放心了。”

    蕭晨道:“大人,那,,末將馬上押運他們上路?”

    赤忠皺了皺眉頭道:“王大人為什麼這麼急,夜色深沉,萬一有個。什麼差遲,豈不壞了大事,要不然,等到天亮如何?”

    蕭晨急道:“那怎麼成?咱們動手雖快,折家還是放出了烽火,現在營盤嶺、石嘴驛的守軍正向這裡馳援,住在南城的那些高官顯要、權貴名流也在集結家將侍衛,試圖殺過河來,任誰也想不到大人您網一得了百花塢,馬上就把折家上下全部轉移了的,此時把他們運走,最是安全不過,何況還有末將親自押運呢。”

    赤忠還是猶豫不決,蕭晨又道:“大人,忠於折家的軍隊為了把折家滿門救出去”必會不遺餘力攻打百花塢,雖說此處糧草充足,易守難攻,足以支撐到朝廷的援軍趕到,可是那樣一來,咱們的死傷必重。如果把折家的人全都運走,交給王繼恩大人,各路援軍一旦知道折家已牢牢控制在朝廷手中,必然軍心渙散。再無鬥志,有他們為人質,大人才能更好的控制府州,咱們也能少一些傷亡啊。”

    “這個”好吧,你馬上把人運走,一定要親手把他們交給王繼恩大人。”

    蕭晨挺胸道:“大人放心,屬下但有一口氣在,決不辱使命。”

    “好,本官給你三千”不,給你五千人,務必要押著折家上下,決不可出現半點差遲。”赤忠猶豫了一下,目中閃過一絲狠色,低聲道:“如果真的被人截住,且無法突出重圍,你就”

    蕭晨會意,重重一點頭,獰聲道:“末將明白,如果事有不濟。折家上下百十口人,不會有一個活著!”

    “好,你去吧,”

    赤忠看著蕭晨急步離去,略一思忖。忽也喚過幾名親兵,急急走了

    去。

    赤忠隱在城門一側,甩:卒們中間,眼旦燈籠火把打起,排早凡備好的囚車滿門一一押運出去,像折御勳、折御卿這樣的重要人物,都是單獨一輛囚車。赤忠親眼看見他們被五花大綁在捆在囚車裡,這才放心。

    囚車駛出百花塢,只見唯一的一座橋樑上才剛經過一場廝殺,對岸的人摞下了許多屍體,已退回南岸。蕭晨沉聲吩咐道:“熄了燈籠火把。加緊趕路。”

    一支大軍護著二三十輛囚車。藉著夜色的掩護,急匆匆沿河而下,行出裡許,就見遠處山嶺上一條火把長龍正急急奔向百花塢,那是營盤嶺的守軍看到了百花塢上燃起的烽火。急急趕來馳援,蕭晨見了,不禁冷冷一笑。

    折家四太爺、五太爺、和老七、老九,還有折惟昌和折惟忠兩個輩困在同一輛囚車上,五太爺醉意未去,神色卻已清醒,他藉著月色環顧四周,喃喃自語道:“赤忠這個叛賊在搞什麼鬼,這是要把咱們運到哪兒去?”

    沉吟有頃,摸不著頭腦,五太爺回過頭來,怒視九太爺道:“老九。以前,咱們的“隨風。一直是由你真責的,雖說如今交給了惟正,可他還年輕,許多事仍然是由你掌艙,你可倒好,你是怎麼管的,咱們折家被人家一窩端了,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九爺苦笑道:“老五啊,咱們的“隨風”耳目眼線都排布在外面,難道是用來監視自家人的麼?誰想得到他赤忠吃了熊心豹膽,居然會窩裡反?”

    老五怒不可遏地道:“他們困住聚會堂,喝令我折家的家將們放棄抵抗時,不是說過麼,朝廷已調安利軍、隆德軍控制了廣原的程世雄,王繼恩親率寧化軍、晉寧軍、平定軍、威勝軍進入府州,佞州刺使李不壽秘密北上,設伏截擊麟州楊繼業的援軍,叫咱們不要妄想,速速棄械投降麼?那些不是外面,還有那裡是外面?怎不見一點消息傳回?”

    老四這時也黯然道:“不錯,憑他一個赤忠。就算反了,哪能鎮的住整個府州。正因如此,才不慮他反。如今他真的反了,那話決非恫嚇,赤忠背後,一定有朝廷撐腰。所以他才甘冒天下之大不諱。老九啊,咱們折家這次算是徹底栽了,如果“隨風。能事先發現點什麼風吹草動,咱們何至於如此不濟?”

    老四、老五都這麼說,一向淡定沉著的九爺急得臉色赤紅如豬血,他氣極敗壞地道:“我們折家的眼線雖不能打入宋國高層,但是宋軍若有什麼風吹草動,大軍調動間,聲息豈能小了?那樣的話,就絕不可能瞞過我的耳目!”

    老四沉聲道:“事實是,他們已經瞞過了你的耳目,難道你想說。朝廷兵馬根本沒有接應赤忠。赤忠是發了失心瘋,才想憑他草城”傾巢而出也不過一萬八千的兵馬,就想來個改朝換代,佔據府州?”

    九爺登時語塞,他失魂落魄地望向茫茫夜色中的層層山巒,聽著滾滾不息的黃河滔聲,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安利軍、隆德軍、寧化軍、晉寧軍、平定軍、威勝軍,但有一處調動兵馬,我怎麼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難不成,,我的“隨風,也盡被收買叛變了不成?”

    騎在馬上,橫槍行於囚車旁的蕭晨把他們的對話都聽在耳中,蕭晨抿了抿嘴唇,回頭望了眼已看不到一絲燈火的百花塢方向,臉上又露出了得意而陰險的笑容,,

    以君伐臣,且無正當名義,實在不是一件正大光明的事情,因此即便大宋朝廷的高級官員們,對趙光義取府州的計戈也大多不曾與聞,只有一個在外帶兵,且與皇帝曾同謀過弒君大事的王繼恩,是這樁陰謀的全程參與者。因此從朝廷方面,即便他們的密探成功地在朝廷的要害部門潛伏下來,這一次事先也休想打聽到一點什麼消息。

    楊浩的“飛羽”秘探,除了一些固定的消息站之外,已全部調往西域撥集戰爭情報,但是折家的根基就在此處,“隨風”的密探雖也時刻關注著河西走廊的戰事,但是他們的重點監察對象,仍然放在府州外圍。

    正如折九爺所說,“隨風”秘諜雖不能打入朝廷的要害部門但是府州周邊的朝廷駐軍乃是重點監控對象,他們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根本無法瞞過折家練有素的秘探們的耳目,然而一個不爭的事實是:對這次內外勾結的兵變,折家事先的確一點異動都沒有發覺。其中緣由何在呢?

    烽火臺烈焰衝宵,在夜色中異常的醒目,當百花塢的烽火臺上燃起卑宵的烈焰時,一座座山頭的烽火便相繼燃起,迅速向遠方傳去。

    以建在高山上的麟州城為中心,長城綿延而去,探向四面八方,烏沉沉的夜色中,它們就像一條條沉睡的古蟒巨龍,一動不動,突然,其中自北方延伸過來的一條長城烽火臺上,突然相繼燃起了烽火,本已睡下的楊繼業聞訊匆匆披衣起身,登上箭樓向遠方眺望一陣,確認警訊來自府州,不由翟然一線

    今天是折二太爺的大壽之期。他還著人送了一份厚禮去的,楊繼業實在難以想像府州這一晚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難道是折二太爺喝的興起。要玩一出“烽火諸侯”?

    楊繼業當然不會以為折二太爺會有這個雅興,眼下敵情未明,但兵貴神速,援軍是絕不能等到真相大白之後才派遣的,楊繼業立即披掛整齊,擊鼓聚將,點齊一路人馬。先使數百探馬先行上路,察探消息,又遣長子楊延朗、次子楊延浦領兵八千,殺奔府州。大軍連夜上路,鐵騎馳騁,次日中午便抵達了府州與麟州之間最大的關隘大堡津,稍事休息之後,又馬不停蹄地繼續趕路,沿途根本未曾遇見綏州刺史李不壽的一兵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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