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大聖有傷在身,申龍王有傷在身,朱厭大聖更是被重創。
雖然辛龍生、天罡劍尊和石星雲也都有傷在身,但相較於三頭大妖,情況要稍好一些,更有古鈞和長生蓮座帶頭,面對通天大聖他們,除非局勢突變,否則已經沒有太大壓力。
石天昊和古鈞他們溝通了一下之後,停下了追擊的腳步,眉心處光輝閃耀,起源神光再次落下,恢復身上剩餘的傷勢。
他目光灼灼盯著虛空,思索片刻之後,手掌攤開,露出一道閃動暗紅色光芒的符籙,符籙上書寫一個“炎”字。
那是蕭焱特製的靈符,製作不易,便是玄門天宗中也數量有限,可以幫助蕭焱之外的人進出冥海,雖然也會受到暴亂的冥海災劫侵襲,但相對而言要自如許多。
石天昊捏碎靈符,符籙頓時化為一道暗紅光流,深邃陰暗,近乎黑色,光流裡傳出呼嘯聲,令人心悸,彷彿面臨末日。
這暗紅光流在虛空中破開裂縫,裂縫中頓時有道道黑色光線似的陰風衝出,陰風所及之處,天地被盡數冰封,正是九幽陰風。
緊跟九幽陰風之後,紅色光霧一般的無間罡煞也從其中衝出,腥臭至極,令人沖鼻欲嘔的汙穢血河也跟著流淌出來,玄天劫焰、幽冥邪煌、黃泉真水都緊隨其後,在虛空中攪動蔓延。
石天昊看著眼前的冥海裂縫,微微蹙眉:“比之前要更加混亂了,大師兄那邊壓力看來確實不小。”
他邁步跨入其中,一步步在冥海中行走,所處之處,如同一個無形通道。通道似有若無,有大量毀滅性的力量滲透進來,向石天昊發動攻擊。
眼前這條通道,相對於石天昊以往所知來說,難走了許多,不過尚且還難不倒他。
一路前行的同時。石天昊視線向著通道外遠方望去,就見無數天災地劫,在這方世界中不停奔流,沒有一刻平靜。
大量災厄糾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極度混亂的態勢,透過那混亂景象,隱約可見一根巨大的紅色光柱,貫穿冥海天地屹立。
那光柱不動不搖的定在那裡,彷彿是冥海唯一安定的所在。但是卻給人一種更加心悸,更加不安的感覺,而且從石天昊所在的位置看去,心中生出無法形容自己與紅色光柱距離的感覺。
空間重重摺疊之下,難以用遠近來描述雙方之間的距離,那根紅色光柱彷彿處於冥海中任意一處時空,卻又同石天昊相距遙遠,若非有蕭焱的靈符牽引。便是跋涉無數歲月也難以抵達。
順著通道,石天昊一路飛遁。靠近那紅色光柱,等他到了近前,目光頓時為之一凝。
石天昊自然知道,那根紅色光柱,便是冥海所生之無主造化法寶,天厄的力量顯化。
往日裡。依附天厄而存在,有諸多冥海界中界,一個個如同這冥海里的巨大氣泡,彼此之間不互通,看似環繞在天厄周圍。但卻相互隔著重重時空。
而此刻,那些界中界,卻彷彿粘連在了一起,整個化為一界,雖然還能看出原先的阻隔形狀,但已經呈現出融合之勢。
眾多界中界圍繞紅色光柱,化為一個巨大環狀的模樣,那個巨環空間界域,此刻也在閃動紅色光芒。
石天昊定睛看去,就見在那紅色巨大光環之上,有幾方存在分立對峙著。
其中一人,盤膝而坐,身高九丈,座下一朵巨大的火焰蓮座,藍紫、純金、乳白等顏色交替閃爍,猶如一尊火焰巨神。
此人額頭之上生著黑白太極圖紋,五官與蕭焱一般無二,正是蕭焱煉神返虛之後,所得之返虛法體,顯化於此。
他周身上下有難以難說的光彩閃爍,前一刻明亮奪目,後一刻黯淡無光,就彷彿灰燼中一點殘火,在忽明忽暗的閃爍,始終不曾徹底熄滅,隨時有餘燼復燃的徵兆。
蕭焱雙瞳之中,有冥海萬千災劫的影響一起閃動,更有暗紅光澤起起伏伏,顯得兇戾異常。
而在蕭焱面前,巨大光環上,還有其他人。
有獨自一人者,卻是個白衣青年,他衣袍上繡著白色雲朵,正是太虛觀的標識。
此人自然便是太虛觀太上長老吳孟其,承前人遺澤,也可以進入冥海,引動冥海之力。
只是他此刻神情微微凝重,一對眸子閃動異彩,視線在蕭焱和其他人之間來回移動,不見喜色。
在遠方,真正與蕭焱面對面之人,乃是一個身著黑色龍袍,頭戴平天冠,一身威嚴令人幾欲俯首的男子。
那男子此時看上去年近三旬,但威儀厚重,冠冕下的雙目之中,彷彿有深邃的黑光從中閃現。
他的目光不給人以兇戾冰冷之感,但卻如同最深沉最晦暗的存在,無聲無息無識,一切彷彿歸於永遠的安眠。
但在那如同死後世界,陰間地府一般的氣息之中,卻又彷彿擁有勃勃生機,演繹著生死輪迴的奧妙,使得死亡似乎也不再那麼冰冷恐怖。
雖然模樣有所改變,已經長成青年身姿,但不論蕭焱還是石天昊,又或者是吳孟其,都能認出,眼前之人正是此前一直蟄伏的冥皇。
上次冥皇於世人面前現身,還是兩界戰爭時期,自那之後,此君便一直隱忍蟄伏,不見蹤跡。
而這次現身,蕭焱等人都能感覺到,冥皇一身神通法力,比之前更加強盛許多,彷彿已經重回昔日上古紀元時起自身的巔峰時期。
距離他真正重生,大千世界時間過去還不到三十年,冥皇神通之玄妙,便是出身當今神州兩大巔峰實力的蕭焱、石天昊和吳孟其心中也都生出幾分讚歎。
這已經不是轉世輪迴,而是近乎於真正的死而復生了。
冥皇神情安然寧靜,視線也落在對面的蕭焱身上,而在他身旁,則站著一箇中年男子,身著古服,面容平和淡然,面無表情,目光如水,情緒彷彿沒有任何波動。
吳孟其看向這中年男子的目光,就變得複雜至極了。
因為這男子,正是太虛觀歷史上第二代觀主,雁星河。
吳孟其師承,乃是聞赤陽一脈,但到了今時今日,從思想觀點上來說,已經與當年聞赤陽及其追隨者不同,吳孟其本人更是現如今太虛觀激進派的領袖人物之一,思想看法同聞赤陽南轅北轍,比雁星河都還要激進許多。
似乎感受到了吳孟其的注視,也能認出其來歷,雁星河的視線也向他看過去,只是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被冥皇煉成邪魂的他,面對自己的晚輩傳人,雁星河也仍然很平靜,似乎沒有任何難堪的感覺,看不出尷尬,也沒有羞惱。
沒有喜悅,沒有愧疚,沒有憤怒,一切情緒彷彿都被掩藏在那如水的目光中,不見點滴波瀾。
看著吳孟其衣襟上紋著的白雲圖樣,雁星河目光平和依舊,仍然沒有絲毫波動,吳孟其心中卻生出悲哀的感覺。
太虛觀包括衣飾禮儀在內的諸多規章,皆是當年雁星河主持觀中大局時制定,有很多,現如今都一直還在沿用,其中便包括衣襟上的白雲標識。
雁星河上下打量吳孟其一眼,微微頷首,便即收回目光,平靜如故。
石天昊的視線在吳孟其、冥皇、雁星河身上轉了一圈之後,落向另一個方向,在那裡,也站著兩人。
其中一個俊美的少年僧人,一襲灰衣,正是久違的金蟬子。
金蟬子此刻跏趺而坐,而在他身旁,則坐著另一個青年僧人,身著一件黑色袈裟,周身上下,同樣顯露佛門寶光,體如琉璃,頭頂上空更浮動著十八盞金燈,金燈燈火之中,彷彿有佛陀菩薩光影閃動,傳出陣陣梵音。
這青年僧人和金蟬子一樣,相貌俊美,只是膚色蒼白許多,在琉璃佛光映照下,也仍然顯得微微有些陰沉。
雖然形象大變,入了空門,但蕭焱又如何不識得,這身著黑色袈裟的青年僧人,正是昔年有過一面之緣的冥皇徒孫,幽冥道人弟子申屠澤?
石天昊通過蕭焱提供的光影留痕圖像,也見過昔年冥皇一脈公子澤的真容,此時見了本人,同樣一眼認出。
此君銷聲匿跡多年,卻是不聲不響入了佛門,令人微微感到意外,卻也有情理之中的感覺。
冥皇自然也認出申屠澤,但是此刻卻對其視而不見,視線注意力看向對面的蕭焱,而一副僧人打扮的申屠澤,目光也看向蕭焱。
他們二人,此刻都在將自身法力灌入腳下的巨大紅色光環中,向著光環中心的紅色光柱滲透。
蕭焱也同樣將自己的神識法力溝通天厄。
在場眾人中,他與天厄的聯繫最深,但是也無法自如掌控天厄和整個冥海之力。
其他人都在攪動冥海,形成聯手之勢,儘可能干擾蕭焱,被紅色光環隔絕於外的冥海大潮,此刻越發洶湧。
雖然大家都站在光環之上,更能互相看見彼此,但卻仍處於無法直接接觸的不同時空中,而隨著一個個冥海界中界徹底融合,隔膜消失之後,方才能真正接觸,而這一刻,即將到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