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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3章 蹇義辭官

    “站穩,對,站穩了。”

    “滑一下,別……”

    乾清宮的暖閣裡,方醒一把扶住了差點滑倒的玉米,然後扶著他站穩,看了看他腳下的滑輪,說道:“好玩不好玩?”

    “好玩!”

    玉米雙腿踩在滑輪上來回滑動,只覺得這是自己見到的最好玩的玩具,於是難免專注了些。

    方醒就陪著他玩了一會兒,然後把滑輪收了,玉米自然不幹,就要哭鬧,方醒就假裝要走,這才哄住了。

    “該學就學,該玩就玩。”

    方醒覺得這麼小的孩子真的就該玩,可這是朱瞻基的嫡長子,以後要繼承大明的皇子,他也只得收了同情,開始教他背詩。

    可玉米會背什麼詩啊!一手詠鵝背誦了幾十遍,最後只是會了前面一句。

    “呃呃呃!”

    玉米興高采烈的回到了坤寧宮,胡善祥和端端在等他,見他進來高興,也都跟著歡喜。

    “鵝鵝鵝!”

    “什麼?”

    胡善祥拿了毛巾在給他擦手臉,聽到他只是在念這個東西,就問了問。

    “鵝鵝鵝!”

    玉米不知道表達,雙腳在地上磨蹭,只是地上不滑,他難免做了無用功,就焦躁起來,於是就喊道:“母后,母后。”

    只是他不知道那東西該叫做什麼,於是和胡善祥交流了半天,最後終於嚎哭起來。

    而方醒此刻正和朱瞻基說著那些使者的事。

    “他們想回去,虛與委蛇都沒那個功夫,夠現實的。”

    方醒說了先前遇到多克的事,建議道:“不必強留他們,無用。畢竟我們需要道義。”

    是的,大明的內部依舊是傳統派為主導,失去了道義的話,一旦需要開動戰爭機器,反對的聲音能淹沒了朱瞻基和方醒。

    “耗費大明的錢糧罷了,不過泰西不可再去了。”

    朱瞻基很堅定的表態道:“他們既然是這般性情,可不會講什麼規矩。洪保說過,大明的船隊和火器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寶貝,再去的話,他們肯定敢鋌而走險。”

    他喝了一口冰酪,這是方醒極力反對的食物,所以看到方醒皺眉,他就失笑道:“已經吃的少了。”

    話鋒一轉,朱瞻基繼續說道:“咱們現在是陸上要看哈烈和肉迷,海上要看泰西,兩邊一起發作的話,目前的準備還不夠,夏元吉說了,得儲備。”

    方醒勸道:“水師還在組建中,戰船的缺口還很大,所以咱們也不能急,急了也沒用。”

    寶船很大很厲害,可畢竟太大,而且屬於多用途的船舶,耗費比不划算。

    所以鄭和和洪保,包括在金陵的王景弘都一致要求多建造戰船,而寶船以後在南海範圍內使用比較恰當,急迫時也可以上陣,不管是運送兵員還是補給,那運力首屈一指。

    而傅顯在見識過新式戰船的威力之後,更是果斷的上了奏章,說是最好停寶船,以後就只是打造戰船。

    “金陵那邊在改進,準備建造更大的戰船,裝備更多的火炮,能扛住更大的風浪。”

    兩人說著水師的事,把玉米近日‘上課’的事兒拋在了腦後。

    等方醒最後準備告退時,朱瞻基隨口說道:“蹇義有些喪氣,幾次想致仕,朕在考量。”

    方醒覺得有些悵然,他不認為蹇義會欲擒故縱。

    “蹇義年紀大了,加之……那件事之後,他有些心灰意冷,于謙還彈劾了他……”

    辛建事件作為一個標杆,讓蹇義自詡的眼光成了笑話。

    方醒估計這才是他想辭官的原因所在。

    只是于謙還去彈劾他,這個倒是出乎了方醒的預料。

    朱瞻基看了他一眼,說道:“于謙在外為官還是少了。”

    方醒點點頭,然後告退。

    方醒一路出了皇城,他沒有假惺惺的去看望沮喪的蹇義,而是叫了于謙出來。

    于謙留了鬍鬚,看著多了幾分威嚴。見到方醒後,他行禮,然後先說道:“蹇大人想致仕,下官覺著該彈劾就彈劾,不該以致仕與否……”

    這個有些凌厲了,和目前的主流思想背道而馳,連於謙都覺得有些過了。

    方醒說道:“彈劾就彈劾了,不過你原先是在底下做事,民生倒是知道了不少,可還是缺了出京為官的經歷,這樣不好。”

    聰明人無需多言,于謙一聽就明白了。

    他低下頭,就在方醒以為他不服輸,或是氣餒時,這廝一抬頭,卻是帶著些許興奮的道:“下官早就等著這個機會了,興和伯,能去浙江……若是不好辦,只要是海邊的地方就行,下官只要一府之地,然後好生的試試胸中所學……”

    在方醒的注視下,于謙拱手道:“下官卻是錯了,治理地方不是試,而是要謹慎。”

    方醒說道:“你懂這個道理就好,至於你的去處,看陛下的考量吧。”

    于謙是朱瞻基夾袋裡的人,自然是要磨礪一番的。

    于謙拱手謝了方醒,然後去了吏部。

    他是來求見蹇義的。

    他以為自己會被拒絕,可沒等多久,就有人出來帶他進去,只是這人的面色冷漠,彷彿是帶著一個仇人。

    辛建自殺之後,蹇義一下就老了許多,在這個時候,連朱瞻基都心生憐憫,並未去怪罪他。

    滿朝文武,獨有于謙上了彈章,彈劾蹇義。

    當見到蹇義時,于謙只是躬身。

    “坐。”

    蹇義很平靜,但臉色蒼白。

    于謙微微低頭,說道:“蹇大人,您在吏部多年,行事周正,下官深感佩服……”

    蹇義以為于謙是來找茬的,所以很是坦然,聽他說了這個,就覺得這人居然還學會了先揚後抑,可見官場確實是鍛鍊人。

    他嘴角露出了譏笑,用目光止住了準備發飆的郭。

    蹇義準備致仕,同時舉薦了郭繼任,這個是朝中都知道的事兒。

    這便是提攜之恩,蹇義此生就是他郭的再生父母一般,至少也得是恩師級別。所以不管是恩情還是‘主辱臣死’的衝動,都讓郭不得不表態。

    于謙緩緩抬頭,面色堅毅,未見愧疚,這讓郭怒不可遏。

    正是因為于謙的彈劾,才讓蹇義下定決心要辭官。雖然此舉對他郭來說好處多多,可姿態卻是要表達出來的。

    而且兔死狐悲的感覺讓郭對於謙也生不出半點好感。

    于謙沒看他,只是誠懇的對蹇義說道:“蹇大人,吏部是要害,於戶部並列的要害,吏部首腦若是夾雜著私心,不管是為了心中的道,還是遵循自己的眼光,都會有所偏頗,這也是下官彈劾的原因。”

    蹇義看著精神奕奕的于謙,心中湧出了垂垂老矣的悲涼,然後問道:“那你以為應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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