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時刻了,月票!月票!
……
“新娘子來了……”
鞭炮聲中,李二毛騎馬當先,身後是一輛馬車,那些學生們都興奮的叫喊著。
就在這喜慶的氣氛中,辛老七悄然而至。
“老爺,找到了,三千餘貫,還有些金銀首飾。”
方醒點點頭,說道:“客人應該會來不少,讓人多準備些飯菜和座椅,另外……讓人去吏部,就說我的學生今日成親,請蹇義來喝酒。”
“新娘子下車了!”
元二孃一身大紅衣裳被人引了進去,方醒站在門外轉身,看著先進去的李二毛從裡面出來,準備夫妻行禮,就低聲道:“稍後有重臣會來,讓那些學生們別在乎,該鬧騰就鬧騰,別把這個婚禮給弄的尷尬了。”
“是,老爺。”
呂長波和解禎亮已經準備好了,一個贊者,一個執事。而女方的隨從卻是太后那邊的人,雙方在低聲溝通。
解縉此時空閒,就出門和方醒閒聊。
“太后不會輕易出手,你和陛下這是想要硬著上嗎?蹇義那邊如何了?”
方醒輕聲道:“已經拿到了李芬的把柄,現在就看蹇義的選擇。”
“你們的動作好快!”
“不算快,若不是顧忌著全面翻臉,現在就是錦衣衛直入吏部了。”
方醒有些遺憾,解縉卻覺得幸運:“這手法一看就是有預謀,群臣又該為蹇義打抱不平了。若是翻臉,不是老夫看低你,那些人一旦抱成團,陛下都無計可施。”
“所以只是打響學生們出仕的這一炮罷了。那些人根深蒂固,陛下和我都不敢全面對抗。不過以後的事誰說得清呢!”
方醒從未想過一巴掌拍死那些人,古往今來無人敢這樣做。
那樣的代價就是混亂!
裡面在進行婚禮,解縉也被叫進去主持,方醒就獨自站在外面,靜靜的等待著。
……
天人交戰狀態下的蹇義很虛弱,從未有過的虛弱。
而李芬就跪在邊上,兀自喋喋不休的分析著局勢。
“大人,下官若是被抓了,到時候外面會怎麼看吏部?他們會不會說吏部以往選官都是看誰送的錢多……”
“閉嘴!”
蹇義本就是心煩意亂,再被他一通絮叨弄的頭痛欲裂。
李芬的眼珠子轉動一下,然後隱隱得意的一笑。
他此刻對方醒一點兒仇恨都沒有,相反還十分感謝。
若是沒有皇帝和方醒的逼迫,蹇義哪會放過自己。
蹇義的心中在進行著天人交戰,一時間心亂如麻。
要拿下李芬的話,那麼他必須要現在動手,緩一天就是有貓膩。
可他才將用軟釘子把皇帝再次頂回去,這時候拿下李芬,無疑就是騎虎難下。
皇帝肯定要動手啊!到時候吏部怕是要哀鴻遍野,人人自危。
一旦皇帝決定要對吏部進行大清洗,那麼只要是被懷疑和蹇義親近的,同情他的,統統都會在清洗名冊中。
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蹇義漸漸的露出猙獰之色,李芬見狀就咬牙說道:“大人,下官可是您一手栽培出來的。”
這個連帶責任你蹇義可能付得起?
“你這隻蛆蟲!”
蹇義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把冷茶潑在李芬的臉上,然後說道:“滾!”
他做出了妥協,不是對罪惡的妥協,而是為了心中的道統。
李芬大喜,叩首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下官保證守口如瓶,絕不……”
“大人!”
蹇義剛才不許人靠近這裡,所以這時外面有事都只能通過叫喊來通知。
蹇義提高嗓門問道:“何事?”
“大人,興和伯的家丁求見,說是有要事。”
蹇義的身體一震,見李芬想跑,就一腳踹翻了他,然後說道:“讓他來!”
“大人……”
李芬掙扎著想起來,蹇義冷笑道:“方醒的家丁來了,你的路,走絕了!”
“大人,你也好不了!”
李芬兇狠的道:“方醒會把你從吏部尚書的位子上趕下去,然後你會灰溜溜的滾回老家去種地,做所謂的士紳。不,方醒說那等不交稅的都是蛀蟲,對,你就是蛀蟲!”
這時外面傳來了敲門聲,蹇義說道:“進來。”
門推開,辛老七進來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李芬一眼,說道:“我家老爺請蹇大人今日去喝喜酒。”
蹇義木然的問道:“誰的?”
這時李芬起身,猛地撲向辛老七,被他一腳踹翻,然後他拱手道:“知行書院的學生,御史李二毛。”
蹇義的身體一鬆,說道:“本官知道了。”
辛老七拱拱手離去,李芬嘶喊道:“蹇義是同謀!”
辛老七沒有停步,很快消失在視線中。
吏部中靜悄悄的,唯有李芬的嘶喊在迴盪著。
“蹇義同謀,他想隱瞞本官貪腐,他想保住官位……”
……
蹇義來到了李二毛家,就在門外,他看到了方醒。
“興和伯。”
方醒笑了笑,說道:“吃了酒席方某還得要趕緊回家,否則城門一關,今日一家老小可就得在城中住一宿。可方某卻不樂意,蹇大人可知道為何?”
蹇義微笑道:“不知。”
裡面的學生們在鬧騰,紛紛讓李二毛把新娘子請出來敬酒,然後又傳來了解縉呵斥的聲音,沒多久就是一陣鬨堂大笑。
“方某認床,在別的地方不大睡得好。”
兩人之間一陣沉靜,蹇義艱難的說道:“你為何不趁此機會扳倒本官?讓本官去睡不習慣的床。”
方醒搖搖頭,“扳倒你不難,可你並未違規,是的,書院的學生確實是不該通過吏部出去,所以你沒錯。”
“那你和陛下想要什麼?”
蹇義有些惱怒,他覺得自己被皇帝和方醒聯手給坑了。
“這不是正道!”
他的控訴並未得到方醒的認可,方醒冷冷的道:“你的又是什麼道?那你在猶豫什麼?是什麼讓你和李芬在密室裡待了半個多時辰依舊沒有結果?你害怕了?”
蹇義低聲道:“那就把本官拿下了又如何?”
方醒冷冷的道出了目的:“換一個人坐不穩吏部尚書的位置,那隻會帶來更多的紛爭,所以……你想怎麼樣?”
蹇義索性灑脫的道:“本官這就進宮請罪。”
“請!”
方醒伸手,蹇義呆立不動。
秋風繼續從巷子裡吹過,吹動了兩人的衣襬。
“陛下是想收服本官嗎?”
“你不值得。”
“那為何要放過本官?”
蹇義絕望的問道,他覺得自己深陷陰謀之中而無法自拔,而方醒就是那個惡魔,在殘忍的剝奪著自己的靈魂。
方醒嘆息道:“陛下憐惜你盡忠職守,不忍心罷了。”
蹇義拱拱手,然後進了院子。
方醒站在原地,身後多了一個人。
“老爺,陛下為何不拿下蹇義呢?”
方醒看著裡面的熱鬧,譏笑道:“他們人多,若是藉著李芬的由頭拿下蹇義,那就是君王構陷臣子,傳出去皇帝還要不要名聲了?”
“這只是敲山震虎罷了,蹇義若是再堅持己見,陛下拿下他誰敢置喙?這就是一步步的逼迫,我相信蹇義現在什麼胃口都沒有,只想吐血。”
“他們逼迫陛下,陛下反過來逼迫他們,這就是君臣之間的有來有往。”
方醒的心情大快,腳下一動,然後俯身撿起了一枚銅錢,笑道:“換誰上來都是一個樣,蹇義的操守卻比那些人好許多,所以陛下想一步步的拿住他,咱們也從他們的內部開始分化嘛!”
什麼學生出仕要吏部行文,這不過是設下了套子,引著蹇義入套罷了。
而且朱瞻基順手還讓陳嘉輝跳級升官,方醒的收穫真的是大了去。
“喝酒!”
一聲大喊後,院子裡歡聲笑語……
……
“母后,兒臣覺得自己使了手段有些不安。蹇義是個能臣,少有的能臣,可兒臣為了自己的心思逼著他低頭,有失厚道,更有失為君之道。”
“蹇義在吏部堪稱是兢兢業業,只是和兒臣的某些主張不和,兒臣……覺得自己有愧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