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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瞻基到金陵的第三天,金陵六部的尚書集體請客,而朱瞻基居然也答應了。
“去看看也好,不然人心惶惶的,上下不安。”
五百騎兵在孫越的帶領下去了一趟龍潭,這事兒看到的人太多了,瞞也瞞不住。
隨後龍潭的某個村子被一鍋端了,這事兒也傳到了金陵城,於是乎金陵城中人人自危。
兩人在大宅院裡過的頗為逍遙,整日吃了就在院子裡閒逛。
方醒弄了兩根魚竿,大清早兩人就坐在水池邊釣魚。
鯽魚貪吃,但口輕,且頻繁。所以釣了一會兒,多次提空之後,朱瞻基就沒了耐心。他隨手把魚竿扔在邊上,拿著最新的話本津津有味的看著。
方醒最喜歡這等可以看到魚兒咬鉤的過程,十次提竿五次中。
“水裡有肥泥,還有荷花,這魚得有三兩,中午熬鍋湯喝喝。”
方醒身邊的小桶裡多了十多條鯽魚,其它魚類卻在昨天被餵了一次,不肯吃鉤。
“什麼故事?”
方醒也沒精神了,任由浮漂一點一點的。
朱瞻基挑眉道:“說的是書生上京趕考,飢寒交迫中,幸而遇到一對父女伸出援手,然後…”
“然後可是書生應諾娶了那家的女兒,最後進京一舉高中,後來就變心了?”
朱瞻基點點頭,無趣的道:“都是套路啊!”
方醒正色道:“對,這就和官場上一樣,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呃……
朱瞻基無語,因為朝中也大多是套路,所以年輕官員才要多磨礪,熟悉了這些套路之後你才能升職。
“可沒了套路,人人出新,德華兄,這大明就要亂了。”
朱瞻基反擊了一下,方醒卻認輸了。
“是,任何國家,把好的一面保留下來,然後成為一個套路,這就是構架。構架穩定,國家才能穩定。”
“德華兄,你說今日是什麼宴?”朱瞻基把這本不知道從哪尋摸到的話本扔在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反正不會是鴻門宴,就算是,那也不怕……”
……
而此時的莫愁卻在和周應泰辯駁著。
周應泰一直在保持著微笑:“此次不但是殿下要來,興和伯也會來,莫愁姑娘,騰空了神仙居吧,那些商人不會有意見的。”
莫愁垂眸說道:“周大人,二樓安全,最多就是殿下他們來和走的時候,讓些軍士來擋住兩邊就好了吧,不然小女心中不安。”
周應泰有些無奈,若是其他人,他此刻已經呵斥了,可莫愁不行,他前腳呵斥,保證後腳那位興和伯就會給他上眼藥。
“哎!莫愁姑娘,你這個讓人……”
莫愁抬起頭來,眼中多了些驚意,把周應泰下面的話都堵住了。
於是等到中午時,神仙居的一樓依然高朋滿座,可卻吃的很慢,都在看著站在外面的一排官員。
六部尚書都恭謹的在門外等候,那客人不言而喻,自然只能是朱瞻基。
能接待這等規模的宴請,整個大市場的人都對神仙居刮目相看。
“第一鮮都沒去,反而來了神仙居,嘖嘖!這莫愁看來很得興和伯的寵愛啊!”
有人惡趣味的把這兩者聯繫在一起,於是引發了帶色的調侃和話題。
“來了來了!”
幾個衙役一路飛跑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
六位尚書中,禮部尚書沒精打采不想管事,剩下的五位互相看一眼,然後齊齊走下臺階,朝著朱瞻基來的方向站定。
一排排的衙役過來,然後把這條街的兩邊都站滿了。
等朱瞻基和方醒現身時,頓時一陣嘈雜,甚至有人在喊太孫殿下。
朱瞻基朝著兩邊拱拱手,微笑著,很是親民。
“殿下,可抓到貪官了?”
一個男子在二樓現身,他把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搖搖欲墜的看著有些讓人揪心。
“大膽!”
下面的衙役馬上就戟指這廝,卻嚇得他差點跌了下來。
朱瞻基的眼皮跳了跳,卻不會回答這等問題。
上位者做事不同於小民的快意恩仇,必須要統籌規劃,從整個國家的高度去處置事務。
樓上那人沒得到回應,就失望的準備回去,卻不小心手一滑,整個人就掉了下來,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等朱瞻基進了大堂後,莫愁親自出迎,賈全湊過來低聲道:“那人摔在了下面的架子上,就是背上多了幾道劃破的傷口,無礙。”
朱瞻基點點頭,然後在大堂食客的矚目下上了二樓。
莫愁引著上去,在最大的一個包間外站定,要弟開門,然後閃開。
裡面是兩張桌子,牆壁上有些字畫,看看新舊,多半都是最近才購入的。
朱瞻基進去,隨後大家魚貫而入,卻在入座時鬧了笑話。
六位尚書,禮部尚書大抵覺得自己前途無亮,乾脆就不爭。
因為方醒坐在了左邊,右邊的那個位置就成了高坐。於是剩下的五位,吏部尚書丁普剛想過去,可工部尚書錢均驊卻速度更快。
老傢伙平時都在裝老實啊!
丁普此時反而不爭了,只是腹誹著平時以實幹家形象出場的錢均驊。
錢均驊的皮膚有些黑,還粗糙,一坐下就不管不顧的說道:“殿下,各地的大小工程不少,可終究失於監管,錢糧不夠啊!北平那邊可能再給些?”
呃!老傢伙原來搶座位是為了這個啊!
丁普不屑的低下頭,覺得這廝是在自討沒趣。
朱瞻基認真的看了看錢均驊,也認真的說道:“先釐吏治,然後清理舊賬,差了多少要找到源頭,然後你再上奏章。”
“多謝殿下!”
錢均驊一聽就歡喜不已,拱手的時候動作大了些,結果不小心就把正在給他倒茶的夥計給來了一下。
被一肘打在肋下是什麼感受?
那夥計面色發青的悶哼了一聲,卻穩住了手中的茶壺。
“呀!對不住了啊!我來我來!”
錢均驊歉然的起身接過茶壺,然後順手就給大家倒了茶水,動作自然。
朱瞻基垂眸,看似不悅,可卻在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錢均驊。
隨即上菜,尚書們一一起身敬酒,朱瞻基不好掃了他們的面子,也一一喝了。
只有錢均驊,這人居然在沉思,眼睛飛快的眨動著,嘴裡唸唸有詞,卻忘記了給朱瞻基敬酒。
方醒對著門內的小刀點點頭,小刀就佯裝成要去窗戶那邊觀察一下,走過了錢均驊的身後。
“興和伯,周某敬您一杯。”
方醒在觀察著這些官員,周應泰卻端著酒杯起身敬酒。
方醒起身,周應泰環視一週道:“此次殿下和興和伯南下釐吏治,下官深感痛心,為何?”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朱瞻基也放下筷子聽著。
周應泰皺眉道:“南方官場久離北平,久離陛下,下官看都有些懶散了。當然,這裡也包括下官在內。懶散必然生弊端,貪腐緊隨其後,殿下,此次肅貪,金陵兵部上下當傾盡全力,若有不實,臣當請罪辭官!”
周應泰斬釘截鐵的一番話讓朱瞻基也不禁撫掌道:“好!皇爺爺在北平一直在記掛著金陵這邊,懶散那是以前,希望你們以後牢記周大人的這番話,勤勉的臣子……皇爺爺不會看不到!”
周應泰面色發紅,激動的道:“多謝殿下的肯定,臣此後當痛改前非,把金陵兵部管好。”
曲勝看到氣氛大好,就說道:“殿下,周大人心情激盪,臣看非得要三杯酒才能平復啊!”
“對對對!”
錢均驊被驚了一下,抬頭就說道:“對對對,就差了三萬多貫。”
眾人看著他的模樣,不禁鬨然大笑。
笑聲傳到了外面,莫愁輕舒一口氣,然後交代道:“你們多留心,還有記得伯爺喝酒後就不吃飯,稍晚些就把米飯送進去,就說……這米好,請貴人們嚐嚐。”
要弟擠眉弄眼的道:“小姐去吧,我在這看著呢!”
莫愁瞪了她一眼,然後下樓去了。
這一眼嚇住了要弟,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莫愁的小兒女姿態,只覺得就像是……身處奼紫嫣紅之中,香氣撲鼻,卻於中間獨生一枝蘭花,亭亭玉立,與百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