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寶慶公主走了之後,方醒趕緊進去看看張淑慧的情況。
“夫君,公主很平和呢!還問了妾身懷孩子的感受,看樣子有些羨慕。”
張淑慧神色正常,只是有些倦意。
“睡吧,晚些再起來吃飯。”
方醒讓秦嬤嬤把床鋪好,扶著張淑慧進了裡間。
……
御醫焦晃來了,帶來的是朱棣的顧念。
“太醫院中,下官最擅長婦人疾病。”
焦晃傲然的道。
方醒皺眉道:“那上次金大人家為何也是你?難道你還無所不通?那太醫院院使為何不是你?”
焦晃尷尬的道:“上次之事您是知道的,金大人不過是上火罷了,下官卻是能治的。”
嘖!
方醒有些疑慮:“若是你……”
“下官可不想試試伯爺您的刀利不利。”
焦晃苦笑道:“興和伯,令夫人若是有個閃失,下官全家估摸著都得被流放。”
這倒是實話,不過方醒還是威脅道:“你知道就好,若是出了岔子,你只需記得方某鑄的那些京觀!”
於是御醫就提前進駐了方家,消息傳出去後,那些猜測朱棣會拿方醒開刀的人都沮喪不已。
“陛下這是在縱容興和伯啊!”
“在宮中暴打紀綱,這份膽氣不俗,只是陛下的反應有些奇怪,難道是……”
“紀綱難道就不想報仇嗎?”
“在養傷吧,聽說興和伯那一腳差點就廢掉了他的子孫根。”
“可又不需要他親自動手,難道是怯了?”
“……”
……
紀綱沒怯,相反,他比任何時候都冷靜。
“大人,陛下送了御醫去方家,這是在打您的臉啊!”
莊敬不安的說道:“大人,下官覺得不對頭,非常的不對頭!”
連蠢笨的莊敬都知道不對頭,紀綱如何會沒察覺。
“你們覺得陛下是在警告……還是要動手?”
紀綱的聲音很鎮定,莊敬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雞。
龐瑛就像是個肺癆患者般的喘息著,良久才顫聲道:“大人,咱們真的是不行了嗎?”
王謙的目光轉動,沉聲道:“不管如何,咱們都不能自亂陣腳,大人,當試探之!”
紀綱仰頭嘆息道:“是了,目前只能是這樣,陛下今日可有空?”
王謙道:“陛下今日要宴請鄭和帶來的那些使者。”
紀綱痛苦的閉上眼睛,喃喃的道:“陛下啊……”
可痛苦不過是一瞬,紀綱撇開腿,艱難的起身道:“本官這就進宮。”
紀綱進宮,與此同時,方醒也接到了旨意,讓他進宮赴宴。
“不會是鴻門宴吧?”
方醒一邊換衣服,一邊嘀咕道。
張淑慧挺著肚子嗔道:“夫君可別胡說,這是聖眷,咱家有聖眷,孩子以後也能沾些便宜,難道不好嗎?”
小白羨慕的道:“少爺,若是有好吃的,您記得帶些回來啊!”
方醒點點頭,感慨著為母則強,為母則俗。
為人父母的,若是有了孩子還整天風花雪月,不食人間煙火。氣質高雅,陽春白雪,那真是謫仙人了,不該生於世間。
“為夫去了,小白要看好內院,淑慧有何異樣記得使人到宮外傳話,免得我擔憂……”
張淑慧如此,方醒也不能免俗,也變得嗦起來,恨不能把張淑慧打包帶在身邊。
“夫君快些去吧,要是晚了可是大不敬。”
張淑慧緩緩走過來,幫方醒整理著那兩根‘雞毛’,柔聲道:“夫君早去早回,妾身在家和小白等著您回來。”
方醒摸摸她有些發胖的臉蛋,微笑道:“嗯,不過無需等我,不許虧待了我的孩子。”
……
等方醒趕到宮外時,正好看到紀綱被人從馬車上扶下來。
兩人相對一視,方醒皺眉道:“紀大人這是為何?哎!方某記得……秦淮河不但有女妓,那些……斷袖者出來之後,多半也如紀大人這般的行走艱難。”
紀綱還沒反應過來,方醒就大笑著往宮裡去。
守門的軍士楞了一下,其中一個忍不住就笑噴了。等看到紀綱的臉色,他就想忍住,可卻越忍越辛苦,最後乾脆擅離職守,跑到了裡面去笑。
“哈哈哈哈……”
紀綱臉色鐵青,如果是往常,這些軍士肯定會惶恐請罪,可今天……
軍士們目不斜視,大家都聽過了最近傳出來的消息。
紀綱被興和伯暴揍了一頓,而興和伯屁事沒有,這說明陛下已經開始疏遠他了!
紀綱從未被人如此輕視,他冷哼一聲,緩緩的邁著八字步走進了宮門。
……
方醒到時,宴會還在準備中,那些使者三三兩兩的在欣賞著周圍的景色。
而今日被召來赴宴作陪的那些重臣也看到了方醒,大多數都是轉過頭去,只有幾個人在朝著方醒招手。
張輔微微一笑,並未招手。
大舅子和妹夫若是太過親熱,不說君王的猜忌,民間估計都會有謠言傳出來。
一個是軍方頭號大將,一個是戰無不勝的後起之秀,並且還是有望在以後加冕‘文宗’的開派祖師。
這兩位要是太親近的話,會不會是在密謀著什麼呢?
特別是方醒有著太孫老師的頭銜,這很容易讓人誤解。
方醒朝著這些人一一頷首示意,然後走到了金忠和夏元吉的邊上。
金忠朗聲道:“你整日就在文官朝班裡廝混,別人都說你是不屑於和武臣為伍,可老夫知道,你這是在避嫌,所以才不和那些掌兵者親近。好啊!這樣君臣皆大歡喜,陛下想必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不管你的胡鬧。”
金忠的聲音很大,附近的那些人都聽見了。
張輔不動聲色,徐景昌有些愕然,朱勇恍然大悟,然後眼中有懊悔之色。
文臣那邊就沉穩了許多。
胡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這個他早就看出來了,所以冷眼看著朱棣和方醒這對君臣在做戲。
金幼孜低聲道:“大家早就知道的事,金大人說出來有意思嗎?”
楊榮冷笑道:“金大人這是在解釋朝班混亂之事,有何不妥?”
金幼孜反駁道:“金大人這般不就是在為興和伯歸於文臣朝班鼓吹嗎?!難道也是妥當的?”
眼瞅著兩人就要在外臣的面前互掐,一直是老好人形象的夏元吉突然發聲了。
“興和伯開闢科學,受益者良多,夏某自愧不如,當得起文武雙全!”
夏元吉一發話,金幼孜當場就啞火了。
這位戶部的大佬不大喜歡摻和別的事,可他在朱棣和朱高熾父子心中的地位頗高,一旦發話,鮮有駁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