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清楚了,”白川戰戰兢兢在黑板上畫了個長條的橢圓,在橢圓的上面添了個小圓代表腦袋,再在橢圓上插上四條粗粗的直線代表四肢,想了下覺得不滿意,又在小圓圈裡面添上了眼、嘴、鼻,最後如釋重負地、很滿意地拍拍手,對士兵們說:
“這就是半獸人!大家都得認清楚了,這就是我們的敵人!以後看到長這樣的就動手好了!”
士兵們在竊竊私語:“我怎麼看起來象棵樹?”
“誰說象樹了?這分明就是個冰糖葫蘆啦!”
“看著象羅傑長官——難怪他那麼兇,原來是半獸人化裝的!”
“真的耶,越看越象,咱們揍他去!他上次剛好欺負我來著!”
※※※
此時“半獸人”正以“久經沙場的老戰士”身份給新兵們講述他的戰鬥經驗:
“那一次,我只有一個人,在我左邊有三千個魔族,在我右邊也有三千個,在我前面有一萬個,我後面…”
“沒那麼多,羅傑,沒那麼多,你記錯了。”一旁的長川以實事求是的口吻糾正他說:“當時我數了下,記得只有九千八百九十五個——就那麼多。”
“敵人大聲喊殺著撲了上來,張牙舞爪的,嘿嘿,要是你們啊,碰到那種場面啊,非尿褲子不可——”
“現在的年青人膽子確實不行了。”長川插嘴說,一副久經風霜舉重若輕的口氣。
“可象我這種沙場的老兵就什麼都不怕了!當時我好整以暇的點了根菸,斜眼都不望那些魔族兵一下——我不記得是什麼牌子的煙了,長川,你還記得嗎?”
“瞧你這記性,那天你抽的不是‘555’嗎?”
“哦,對!——然後我朝他們塗了個菸圈——好圓好圓的菸圈,眼皮都不咋一下,伸出中指比了下,努努下巴,意思是:你們一起上來吧,省得老子我費事。”
“唉,”長川嘆口氣,很惋惜地說:“羅傑老是這樣,舉止不文明,你們可不要學他。”
一個新兵聽得緊張,趕緊問:“然後呢?然後怎麼樣了?”
“然後那些兔崽子就一起撲上來,然後老子我就滿不在乎的一下…”
“然後羅傑滿不在乎的一下被魔族搞死了,身子撕成五六截,腸子腦漿流得滿地是,躺那裡發臭,幾個過路的螞蟻好心幫他收了屍,啃得只剩一副白花花的骨頭架子擺草叢裡,你現在去還見得著。”
不知什麼時候,“秀字營”長官的紫川秀已經過來了,在一邊冷冷的說。
“大人!”羅傑和長川趕緊跳了起來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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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字營”的士兵們儘管在帝都的大街小巷裡打起群架來驍勇無比所向披靡,但他們更愛的卻是吃喝享樂,冒著烈日在太陽底下行軍實在讓他們難以忍受。
“哎喲哎喲累死了!老子沒受過這樣的苦!”
“太陽太猛了,會損害我潔白無暇的肌膚的。”
“真的,騎馬太累了,我大腿上的皮都給磨破了!”
於是他們紛紛抗議,威脅說要兵變,以為這樣就能嚇倒那個軟軟的紫川秀——以前拿出這招來是百試百靈的,儘管白川一再好心的告誡他們:“阿秀長官這兩天脾氣很壞的,最好不要惹他。”他們還是執意要如此,貼出抗議書,賴在斯托夫市堅決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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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深夜,紫川秀低沉著嗓子:“說要兵變的中隊就在這裡吧?”
白川、羅傑、長川三人雞叼米似的點頭,不敢說錯一句話。
“嘿嘿嘿嘿,”紫川秀髮出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你們在這等著。”
他一個人拉開營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接連不斷的慘叫呼號聲劃破了整個城市的夜空,孩子在夢中被驚醒嚇得號啕大哭,母親趕緊把他抱起來:“寶貝,乖,乖,再哭的話就送你到‘秀字營’去!”小孩馬上閉上了嘴巴。
其他參與兵變的士兵更是聽得膽戰心驚,拿幾張被子都擋不住那聲音直往耳朵裡鑽,想了又想,趕緊爬起床偷偷把抗議書撕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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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鐘頭後,慘叫聲忽然全部停止了,又靜得讓人心裡發毛。門口又開了,紫川秀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淡淡說:“他們睡著了。”拍拍手上的灰塵,走了。
一個士兵奄奄一息地掙扎著爬了出來:“報…告長官,剛才,一隻長得很象阿秀長官的怪獸襲擊了我們,弟兄們都…”話沒說完,他吐出了口血昏了過去。
白川大聲喊:“衛生兵,快過來啊!”
羅傑小聲說:“看到了吧?惹了失戀中的阿秀長官就是這個下場。”
長川心有餘悸的看著那個士兵的慘狀,開始祈禱:“上帝啊,你快幫那個小白痴再找個女朋友吧,不然我們都完蛋了!”
“阿門!”三人同聲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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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沒亮,士兵們就自動的集合了,隊伍又前進了,只見口號嘹亮,軍歌飛揚。紫川秀所到之處,士兵們紛紛大聲交談說:
“哎呀,我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是啊,騎馬真是太有意思了,我越騎越喜歡了!”
“我覺得啊,一天只走一百里路太少了,一天走三百里才合適啊!”
流氓的世界裡,拳頭大就是老大。既然紫川秀的拳頭大到可以頂上一個中隊五十多雙拳頭加起來的,那紫川秀就是無可質疑的老大!
何況紫川秀這個“老大”還是很照顧“小弟”的,也很“罩得住”!在凱格市的酒吧裡,士兵們跟當地的流氓打群架輸了,紫川秀馬上帶了一個大隊五百多人過去幫他們“討回場子”,打得那些流氓鬼哭狼嚎,雞飛狗跳;在達瑪行省的首府,當地的後勤部官員拒絕給他們提供糧草,說:“‘秀字營’?沒聽說過這個新成立的流氓團伙。”紫川秀當即下令動手,用棍子把幾個官員包括一個旗本揍的四腳朝天,最後不得不乖乖的給了糧草,還加了一半。
那群流氓圍在一邊樂不可支,他們最愛聽的就是受苦人的叫疼求饒聲,說:“嘿,我們長官硬是一隻獅子!誰要是虧待了他的羊羔們,他可饒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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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軍每經過一個大城市,紫川秀還主動的放士兵的大假,士兵們歡呼:“秀川長官萬歲!”紛紛跑去了酒吧間、歌舞廳——他們確實是很真心地歡呼,走遍天下也找不到比紫川秀更“體貼”的上司了。
白川氣急敗壞:“大人,統領處要我們趕往哥倫要塞聽命…”
“我們不正是在去哥倫要塞的路上嗎?”
“可是時間…”
“他們只是命令我們去,又沒規定我們什麼時候到。”
“但是軍法處…”
“監察總長官帝林是我大哥,你還擔心什麼!”
於是談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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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休假夜色降臨,紫川秀吩咐白川三人留守空空如也的軍營,大搖大擺的把軍官制服一脫,哼著“獨自去偷歡”走出軍營消失無蹤,總是天快亮了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
白川大罵:“白痴透頂!看你怎麼死法!”
羅傑感慨說:“自從阿秀長官被寧小姐甩了以後,他就化悲痛為**了!”
長川不滿說:“阿秀大人真是不夠意思,有好門路也不帶我去。”
他試著跟蹤,第一次被幾個流氓打劫纏住了失去紫川秀蹤影,第二次跟蹤又碰上拉客的妓女扯著他不放,等他好不容易脫身了,紫川秀又不見了;第三次是被治部少的巡夜警察把這“在可疑地方逛來逛去的小白臉”當成男妓抓回去關了一夜;最後一次在黑巷裡莫名其妙的被人一棍子打暈了,醒來時候錢包什麼的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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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時候總有不少人來找紫川秀,有男有女,一個個神色詭秘眼光不正,鬼祟得活象要進行毒品交易的黑手黨,跟紫川秀在屋子裡面把門一關就是老半天,最後躲躲閃閃的從後門走掉了。
每次“秀字營“起程時候,後面就跟上了那麼一隊神神秘秘的人,趕著長長一列馬車,日夜尾隨,軍隊走他們也走,軍隊停他們也停,不遠不近就隔著那麼一百米。而且每經過一個城市都不斷的有人加入,最後竟達到了三千多人,近千輛馬車,浩浩蕩蕩儼如一路大軍。
白川疑惑大起,跑去問紫川秀,結果紫川秀羞答答的說:“真不好意思,那幾次過夜我囊中羞澀,答應等發了薪水就還,他們是跟著來討債的…”話沒說完,白川的馬刀已經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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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川對紫川秀的說法嗤之以鼻:“白川是無知少女,不懂這些。大家都是男人,難道你還以為這種伎倆能騙倒我經驗豐富的長川大爺嗎?”
他對羅傑說:“你想想,我們從帝都出來才幾天?這麼短時間裡,阿秀長官就欠下了一千多人的過夜費——難道他真是超人啊!”
羅傑豁然大悟:“對啊,怎麼可能有人這麼厲害的——那你的意思是?”
“很明顯,只有一個可能,”長川無比的憤慨:“他一定偷偷的藏有偉哥!太過分了,也不分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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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9年十月六日,“秀字營”八千多名騎兵到達哥倫要塞。
哥倫城下,一個騎馬的信使交給紫川秀一封命令書。在信中,統領處派來負責指揮民軍預備隊的方勁統領命令紫川秀不必進城,直接前去掃蕩古迪撒行省殘餘的叛軍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