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易帝?”鍾嶽失聲驚呼。
站在他背後的正是昊易帝,這時候的昊易帝還顯得很是年輕,彷彿是一位秀士,遠沒有鍾嶽在帝陵和虛空界中所見的那般莊嚴。
他站在千翼古船上,好像出現在這個世界,又好像隔著無盡的光陰,從更為古老的年代走來。
鍾嶽生出一種荒誕的感覺,他竟然與這位充滿了傳奇色彩的帝相遇了,他們相隔了近八十萬年的時光,但竟然在這裡相逢!
在他們之間,時光彷彿失去了效力!
雖然昊易帝站在那裡,但是卻給人一種影影幢幢並不真實的感覺,大概是因為一個來自過去,一個來自未來,雖然能夠看到對方,但是卻不能真正的相會相觸。
過去的時間,是既定的事實,任誰也無法改變,恐怕只有那些遊蕩在混沌中的生靈,才能踏足過去,改變未來。
不過混沌生靈不會輕易上岸,他們渾渾噩噩,沒有一切情感,混沌對他們來說是最清澈的地方,岸上才是渾濁汙穢之地。
“昊易帝,你可以改變歷史嗎?”鍾嶽大聲問道。
“你在說什麼?我無法聽見。可能是因為我身在過去,而你身處未來,未來的聲音是無法傳遞到過去的。”
昊易帝好奇的打量他,看到的鐘嶽只是一個勉強的輪廓,無法看清他的面孔,也聽不到他的話,笑道:“未來的訊息也無法傳遞到過去,會被時空磨滅。不過過去倒是很清晰,可以看到一切訊息,只是我也無法讓過去的英雄看到我,因為對於他們來說我來自未來。我時常想去會一會古代和未來的那些英雄,那些豪傑,你能來到這裡,是未來的豪傑嗎?”
他笑了,彷彿幽靈一般從鍾嶽身體中穿過,道:“從這兩位存在的輪廓上來看,應該是先天黑帝和落日神王。黑帝了不得,火紀時代曾經做過火紀的天帝,不過他還是有點弱,雖然感應到了你,隱約看到未來的影子,但是卻不可能將你抓出來,你大可以放心。我最擅長的便是擾亂時空,現在他會以為你已經走了。”
鍾嶽大聲說話,但是昊易帝還是一無所覺,只得放棄,站在昊易帝的身旁,繼續打量著這段上古往事。
昊易帝無法看清黑帝和落日神王,是因為這段上古往事對他來說是未來發生的事情,而對於鍾嶽來說,則是過去的事情,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也可以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黑帝神情微動,突然散去氣勢,笑道:“那個未來的存在已經走了。落日,你可知道我的來意?”
落日神王微微皺眉,道:“剛才有未來世的強者侵入?”
黑帝點頭:“不錯,那個存在並不強,但是有一艘很怪的船,那艘船上有你我的氣息,你應該知道那艘船的來歷。”
落日神王臉色劇變,失聲道:“你是說那艘船?不可能,那艘船已經消失了,跟隨他一起陪葬了,不可能再現身!”
黑帝搖頭道:“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清?不過就算他復活過來,又能如何?我們可以殺他一次,自然可以殺他第二次!落日,我也是在不久前脫困,庖犧氏鎮壓我們這麼久,這等深仇大恨不可不報。我知道伏羲氏繼承弇茲氏,有一朵大燧煉就的靈火,叫做薪火,此刻正在這一代薪火傳承者的身上。”
落日神王向他看去,雙眸中彷彿是兩個黑洞,展現出大日墜落的情形,道:“你是說宙魂之燈,傳承之火?我知道那朵火焰,當年你登上帝位,成為火紀時代的天皇大帝,便是擁有傳承之火的弇茲氏傳承者將你趕了下來。你差點喪命!”
黑帝衣袍飄動,冷笑道:“你也不曾好過吧?庖犧氏也是薪火傳承者,你被庖犧氏弄死三次!死後復活,又被他尋到弄死,再復活再被弄死,到了第四次,庖犧氏捉到你,意識到不尋到你的老巢,便無法將你擊殺,所以將你鎮壓在天牢之中。”
“你不也是如此?”落日神王聲音沙啞道。
“落日,和你聊天真是費勁,總是要揭短!”
黑帝哈哈一笑,道:“我師尊有個計劃,想要滅掉伏羲氏,我還需要你的幫忙。”
落日神王臉色大變,搖頭道:“伏羲氏強者輩出,而今正是風頭正勁的時候,誰能滅掉伏羲氏?你想再被尋到鎮壓?當年的那些老夥伴們,誰不是躲藏起來,哪個敢露頭?露頭便會被抓住,說不得還會被尋到老巢,斬草除根,魂飛魄散!”
“你且聽我說。”
黑帝呵呵笑道:“要滅伏羲,先滅薪火,薪火除掉,則伏羲氏傳承斷絕,氣運也就絕了。我得到消息,這一代的薪火傳承者老了,生機已經在不斷流失,修為實力大不如從前,沒有多長時間的活頭了,他必然會回到伏羲氏的祖星!而且,羲昊帝也老了,估計沒有多少年的壽元了,這是一個殺死傳承者,滅掉薪火的好機會!滅掉薪火,伏羲氏可滅!”
落日神王冷笑道:“這麼好的機會,你為何不去?”
黑帝周身籠罩在黑暗之中,笑聲從黑暗中傳來,道:“我又不是讓你直接出手,你不是有一個弟弟麼?他與你都是生在這裡,而今的本事也是不弱了,你可以讓他代你出手,這樣一來,即便有危險,也是他代你送死。而且,你留在夕谷,他也可以復生。你既沒有任何損失,你弟弟也不會死,而且又除掉薪火,何樂而不為?”
落日神王神情微動,突然笑道:“何樂而不為,為何你不為,反倒讓我做?”
“因為我沒有一個這麼出色的弟弟。”
黑帝唏噓道:“我將我弟弟吃了,真有些後悔,吃得早了,還沒嚐出味道。倘若留到現在,一定味道更好。今後我會注意,若是有好苗子可以慢慢養大,說不定長大之後再吃,對我的好處更大。”
落日神王臉色陰晴不定,過了片刻,道:“僅憑波旬的實力,恐怕未必會是薪火傳承者的對手,我須得在他識海中藏下神通,方能將薪火抹去,將傳承者重創。不過我若是留下神通,恐怕羲昊帝便知道是我做的,無論如何都會將我搜出來!若是我遇到危險,你須得前來助我!”
黑帝正色道:“你放心,莫說羲昊帝找不到你,就算找到你,我也會立刻趕到!你我畢竟是多年的交情。”
落日神王鬆了口氣,喚來一位先天魔神,那尊先天魔神的模樣與鍾嶽身邊的刑天彷彿,腦袋也是不小,不過更為魁梧雄壯,背生雙翅,三足鳥爪,威風凜凜。
落日神王吩咐一番,又將自己的一道神通打入其識海之中,道:“波旬,薪火傳承者將會趕往伏羲氏祖星,你在祖星外設伏,務必要將他剷除!但是最主要的目的,則是剷除那朵傳承之火。以你的神通,恐怕還不是傳承者的對手,所以我在你的識海中留下了落日沉睡大咒神通,這神通施展出來,整個祖星的所有神魔都會陷入沉睡,即便是帝級存在,也會昏昏欲睡。你遇到傳承者,先將我的神通祭出,他昏睡之後便立刻將他斬殺,滅掉薪火!”
“我等魔神,豈可以暗算一尊後天生靈?”
波旬大怒,道:“兄長,以我的實力,絕對可以將一個老朽斬殺!”
“咄!”
落日神王喝道:“此事事關未來我們先天神魔的生死,豈容你恣意妄為?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不許你自作主張!”
波旬應諾,轉身離去,出了夕谷,而黑帝也徑自告辭,向夕谷外走去。
鍾嶽催動千翼古船駛出夕谷,只見黑帝和波旬向兩個不同的方向飛去。他遲疑一下,現在他有兩條路,一條是跟隨著波旬,去見證薪火沉睡的歷史,另一條路是跟著黑帝,尋找黑帝的老巢,那個誕生黑帝的先天聖地!
若要剷除黑帝,必先尋到其老巢,方可將黑帝徹底剷除。
“難得遇到黑帝,我須得跟上去,尋找到他的根腳。”
昊易帝自言自語道:“這傢伙藏匿得很深,而且背後還有一位可怕的存在,若是能夠剷除他,倒是一件幸事。”
鍾嶽心中微動,大聲道:“昊易帝,你尋到黑帝老巢之後,可否告訴我?”
昊易帝還是無法聽到他的話,繼續自顧自道:“想要追上黑帝很難,不過他還無法感應到我,我若是尋到他的老巢,不能將他剷除,便會留下他的先天聖地的線索。將來我若是死了,你去虛空界見我……呸,將來我當然是死了。小伏羲,將來我們虛空界再會!”
他縱身一躍,從古船上離開,哈哈笑道:“我的靈會在虛空界一直等待你,看著你,等你來尋我!你見到我時,只要說一句夕谷,我便知道是你!”
鍾嶽快步奔到船尾,只見昊易帝已經無影無蹤。
“薪火,你想不想知道你為何沉睡?”鍾嶽沉聲道。
薪火沉默,過了片刻道:“想。不過我們有更重要的事去辦,我們去天庭。”
鍾嶽心頭微震,緩緩點頭,道:“我們無法改變過去,那就成全過去。去天庭!”
呼——
千翼古船千翼震動,破空而去,一年之後,千翼古船駛到天庭,這是地紀時代的天庭,瑰麗而壯觀,一尊尊人首蛇身的伏羲神人偉岸無比,手持長槍,渾身披掛,守衛南天門。
他們的三隻神眼時不時張開,神光映照,洞徹紫薇。
天庭之中,萬族的神官魔官,來來往往,熙熙攘攘,一派萬族來朝的盛世!
千翼古船無聲無息的行駛在上古的歲月中,向這座已經毀滅的帝星天庭凌霄寶殿駛去。
“嗯?好奇怪的船!”
凌霄寶殿之中,一尊偉岸而又蒼老的地皇眉心第三神眼張開,頓時一道絢麗神光洞穿了時空,映照而來,落在千翼古船鐘嶽身上,似乎可以看到未來!
“未來世的伏羲?”
那尊地皇天帝吃了一驚,露出疑惑之色,起身道:“我的後輩,你來見我,是有何以教我麼?”
“羲昊帝,隨我來!”鍾嶽大聲道,催動古船向天庭外駛去。
羲昊帝詫異,無法聽到他的聲音,也看不清他的動作,只能看到鍾嶽的船離去,道:“你為何又走了?”
“隨我來!”鍾嶽停下船。
羲昊帝走來,笑道:“你是讓我跟著你麼?”
鍾嶽來到天庭的諸公殿,羲昊帝看向諸公,笑道:“諸位愛卿,你們隨我來。”
千翼古船又駛向一座座兵營,羲昊帝喚來兵營諸將,跟在他身後的帝君、帝越來越多,諸多上古存在疑惑不解,不知羲昊帝為何喚來他們。
千翼古船駛向古老宇宙,羲昊帝率眾亦步亦趨的跟來,三目天瞳緊緊的鎖定鍾嶽的古船。
終於,千翼古船來到夕谷的那輪太陽之中,駛入太陽。
羲昊帝率眾跟隨他走了進去,看到了落日之地,那個巨大的夕谷,不由心神激盪。
“落日神王,你該日落了。諸君,隨我剷平這裡,踏平夕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