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帝君向他說出這個消息,意有所指,說明先天帝君已經打算對天庭下手了!
待其修成帝境,便是這場大戰開啟之時!
不過鍾嶽卻覺得時機還不到,如今天下雖亂,但沒有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先天帝君有些太急了。
只有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可以逆行伐天,奪天子位取而代之,否則名不正言不順,就算推翻了天帝,也不能得到天下諸侯的歸心,還會有其他帝級存在覬覦帝位!
而現在諸侯已亂,相互攻伐,仇恨蔓延,不過亂的是諸侯,二十四帝族、七大皇族並未亂,帝族與皇族依舊很是沉穩,只有寥寥幾個參與到這場動亂之中,而且並沒有動用全力,只是小打小鬧。
鍾嶽心目中的真正大亂,是要帝族與皇族也跟著動亂起來,帝族皇族隱秘的力量出動,帝兵出世,打破諸天!
古老宇宙也必須要參與到這場動亂之中,引出古老宇宙的動盪,六大魔帝族六大神帝族出動,先天神先天魔神攻伐不休,動用滔天力量。
還有三千六道界,也必須亂起來,諸神各自為政,各自為戰,那才是不可收拾的亂局!
那時,才是奪取帝位的最佳時機,一舉踏平諸侯,掃蕩那些有野心的帝級存在,奪得天地正統!
“我最近一段時間,經常有大道感應,感應到天地大道。我時不時覺察到我的精神彷彿觸角,無限延伸開來,遍觸天地任何角落,與大道相連。”
先天帝君悠然道:“我的精神散發,暢遊寰宇,我時而感覺到自己落地,化作蟲豸,在草叢和水間遊戲。又忽而感覺到自己化作松柏,傲然挺立,迎風雪,日照之華。有時候我覺得自己變成了飛鳥,振翅飛行,藉助鳥的視角去看這天地,有時候又覺得自己不存在了,與大道融為一體。”
鍾嶽怔然,先天帝君已經觸及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這些種種感觸,是他觸及那個境界,與天地大道相合帶來的錯覺。
這個境界他並不瞭解,即便他精通帝級神通,但也對帝境十分陌生。
“我覺得,我要同化為道,變成道,這可能是突破修成帝境的徵兆。”
先天帝君笑道:“我準備坐生死關,一坐百年,百年之內必將成帝。易君有何以教我?”
鍾嶽思索片刻,道:“天帝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先天帝君身軀一震,徐徐點頭,道:“紫光也是這麼說。紫光說,天帝之所以至今按兵不動,便是忌憚我,忌憚我的力量,但是如果我坐生死關,天帝必然會傾巢而動,趁機剿滅先天宮,將我的勢力連根拔起,將我擊斃在生死關中!紫光與你兩位智者都是這麼說,看來天帝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了。”
這確實是一個難題,生死攸關,顯然天庭中也有一位可怕的智者在輔佐天帝,定下了這個計策,按兵不動,對天下諸侯的紛爭視而不見,只盯著先天宮這個最大的勁敵,等待先天宮自己露出死穴。
平了先天宮,天下可平!
而先天帝君卻又不得不露出這個死穴,這才是最危險的!
“幫助天帝的那位先生,到底是誰?”
鍾嶽思索道:“是鬼師麼?”
先天帝君搖頭:“不是鬼師。鬼師的手段詭秘,狡詐,紫光對他有過評價,說他智者千慮,智計奇詭,如鬼如魅,可佈下萬千詭秘之局。鬼師在詭詐上無有敵手,但著眼於小處,讓他去看大局,則鬼師便有了破綻。而幫助天帝的那位先生,佈局堂堂正正,正大光明,以雄奇手段,光明磊落,摧枯拉朽,才是最難能可貴的。紫光說,這位先生,是他的勁敵。”
鍾嶽目光閃動,道:“陛下也不知道他是誰?”
先天帝君搖頭道:“不知。我佈置良久,在天庭安插了無數眼線,也不知道這位先生到底是誰。天底下能夠與易君、紫君並列的智者,屈指可數。易君善戰,紫君善局。兩位可能遇到一個可怕的對手了!只是我坐生死關,突破帝境,拖延不得了。易君是否有什麼手段?”
鍾嶽道:“陛下是否可以一身成帝另一身坐鎮?”
先天帝君遲疑一下:“紫君也是這麼說,不過神魔容易失衡,我若是魔道成帝,神道便會衰落,若是神道成帝,魔道便會衰落。無論哪一真身率先成帝,對我都不是一件好事。”
鍾嶽明白他的意思。
先天帝君雖然是天生的先天神魔,神魔一體,但神魔天生對立,他不論神道魔道哪一尊真身率先成帝,都會造成神消魔漲或者魔消神漲的局面,對另一尊真身越來越壓制,以至於他的那一尊真身想要成帝便倍加艱難!
鍾嶽道:“有得有失,陛下需要決斷一下,臣下相信陛下的智慧一定可以尋找到一個絕佳的辦法。”
先天帝君嘆了口氣,面帶愁容,飄然而去。
“他要成帝了,怎麼這麼快?”
鍾嶽低頭凝思,逴龍身為先天龍神,歷經了火紀地紀時代,至今也不曾成帝,黎陽神君、武都郎也是活了幾十萬年,武都郎至今也不過是帝君境界,黎陽神君如果沒有遭到暗算,最多也是帝君境界。
先天帝君的年歲比他們都要小,居然要修成帝境了,難道天生的先天神魔真的如此強大?
先天帝君是先天神魔中最為稀有的神魔一體,資質和基礎遠勝黎陽神君、武都郎,即便是逴龍也要比他遠遠遜色,但這個修煉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鍾嶽目光閃動,轉身看向礱姪,笑道:“女君為何沒有隨帝君一起離去?”
礱姪笑道:“前來請易君相會。”
鍾嶽心頭大震,不動聲色道:“相會?與誰相會?”
礱姪微微一笑,鍾嶽突然笑道:“不去。那位存在而今是眾矢之的,整個宇宙都容不下他,我若是去見他,說不定會被人看到,被人惦記上。像我這等螻蟻,還是不去見他為妙。”
礱姪笑道:“那位存在也知道你未必會來,所以讓我送一幅畫與你。”
她小心翼翼取出一幅畫卷,畫卷有封印,其他人都無法打開,強行打開只會讓那畫卷自我銷燬。
惟獨遇到要贈與的那人才會自動解開封印,將畫中內容展露出來。
鍾嶽接過畫卷,只見封印自我解封,礱姪連忙轉身,抬手將自己的九顆腦袋統統封印,元神和精神也悉數封印,表示自己不敢去看畫中內容。
鍾嶽定了定神,展開畫卷,臉色劇變,突然這畫卷自我燃燒,化作灰燼。
他臉色陰晴不定,在古船上踱步來去,沉吟不決。
礱姪解開自我封印,靜靜等候,過了良久,鍾嶽木然道:“我去見他!但是此行不能驚動任何人,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我們該如何前去?”
礱姪鬆了九口氣,笑道:“不用先生費心。”
她取出一面明鏡,豎在古船甲板上,吹了口氣,只見那明鏡漸漸變大,笑道:“先生請隨我來。”
說罷,這尊女帝君邁步走入明鏡之中,只見那明鏡的鏡面如水紋波動,礱姪便消失不見。
鍾嶽遲疑一下,邁步走入明鏡,他剛剛走入鏡中,這面明鏡便突然自我塌陷,向中心不斷坍塌,接著消失不見。
“這種傳送手段,與後世的傳送陣大為不同!”
明鏡中,鍾嶽感覺到空間在變化,空間在不斷流動,飛速向他身後退去。這種空間運用之妙絲毫不遜於宇清宙光玄經,應該是用兩面明鏡摺疊空間,兩面明鏡分開,距離便變成了鏡外和鏡外的距離。
進入其中,便可以做到快速穿梭空間。
黑暗時代的先天神王們的確非常了得,這種手段與宇清宙光玄經相比,孰優孰劣,真的很難說清。
先天神王們的道語很難掌握,後天生靈幾乎無法學會,鍾嶽這等逆轉先天的存在也只是勉強掌握。
因此這種傳送法門很難推廣。
而宇清宙光玄經的修煉就容易許多,不僅如此宇清宙光玄經還可以分化為傳送陣法,在宇宙各地建立傳送大陣,四通八達。
這才是宇清宙光玄經的難能可貴之處。
過了許久,鍾嶽感覺到鏡中的空間不再流動,一座門戶出現,如同鏡面,礱姪當先一步走了出去。
鍾嶽穩定心神,也邁步走出。
他來到一顆星辰之上,不知是紫薇星域的那顆星辰,抬頭看去還可以看到紫薇天幕上掛著的群星。
這顆星辰很是不凡,站在星辰中抬頭觀望,可以將古老宇宙悉數收入眼底,再向紫薇諸星看去,居然也能看到紫薇星域大部分的星辰。
“這麼好的視野,此地應該是一處寶地,為何這裡沒有其他神族佔據?”
鍾嶽心中納悶,這顆星辰的位置僅比紫薇帝星遜色了一線,按理來說屬於必爭之地,為何這顆星辰中沒有生靈?
礱姪停下腳步,鍾嶽向前看去,只見一尊偉岸的先天神魔站在那裡仰望天空。
那身影極為高大,不僅僅是身材上的高大,也是心靈上的高大,給人一種天地主的感覺。
先天帝君對鍾嶽說出帝境的化道感觸,同化為道,高深莫測,而眼前的這尊先天神魔給鍾嶽的感覺卻是大道的主宰,一切生命的主宰!
“後天生靈在仰望星空的那一刻起,便已經有罪了。”
大司命沒有回頭,繼續仰望天穹,聲音厚重,用當今的神語緩緩道:“因為他們抬起頭那一刻,他們便已經是在窺探神魔的力量,窺探天地的奧秘。他們的眼睛中流露出對未知的渴望,想要去探索未知,想要掌控神魔和天地的力量。這種罪讓他們有了生老病死,有了生命的盡頭。”
他收回視線,轉過身來,目光落在鍾嶽身上:“你擁有大燧的血脈,是大燧的後代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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